共轭男宠
作者:周顾曲
简介:
【正文已完结】
沙雕文,不虐
高炬X高道珩
年下,1v1
高炬是攻
前世差九岁,今生差四岁
《一睁眼成了昔日杀身仇人后代的男宠》
《杀身仇人的后代长得好像我曾经的男宠》
《什么?不是仇人的后代,而是我家小辈?》
《原来不是我家的小辈,白高兴一场》
《我们在一起了》
章一
鬼火曈曈,阴霾遍布,高道珩脖子上绕着一根马缰绳,有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他前方牵着,把缰绳拽得绷直。
高道珩问:“要带我去何处?”
无面人答:“去你该去之处。”
高道珩又问:“我该去何处?”
我该去何处?
高道珩被缰绳勒得窒息时,恍惚听到一个声音:“愿陛下来生无忧无疾,一生顺遂——今日弑杀君王,非臣所愿,陛下仁德,请免臣之罪,庇佑臣一六合,救天下人于水火。”
高道珩脸色青紫,眼球几欲脱眶而出。结实的马缰紧紧缠缚着他的脖颈,几乎要把他的颈子勒断。高道珩要挣扎,手脚也被人锁住。
窗外一声惊雷,照亮了倒在地上的高道珩。
七月,天大雨,帝暴病而崩,终年三十二岁。
“陛下对我恩重如山,今日又禅位于我,我当勉力完成陛下夙愿。”从凤掉了滴眼泪,亲手为高道珩合上双眼。
谥曰“惠和”,柔质慈民曰惠,推贤让能曰和。
.
一声尖锐不似人声的鸣叫惊醒了高道珩,他未来得及反应,已有七八个宫人打扮的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在地上,泛着凉意的地砖不要脸地亲吻了他的俊脸。
“我的公子,你玩什么不好,怎么会玩上吊绳子?”一个面善的女官打扮的人手里端着盛放药膏的白色圆盒,手指抠了一坨搓揉开朝他脖子上抹,一边还嘟嘟囔囔念叨着:“老天保佑,幸好被发现了。”
高道珩一脸茫然,神情呆滞地被这群宫人摆弄来摆弄去,看他们忙来忙去,收走了很多可能有危险的物品,将要走时又回过身来把床幔都扯掉带走了。
高道珩:?
“我不是死了吗?我被逆贼从凤勒杀,按理来说确实死透了才对,可现在这是……”高道珩环顾一周,才意识到此处是一座宫室。
宫室是陌生的,不知是哪朝哪代建造,至少高道珩在位的时候没有修建过这样的宫室。贴墙的位置有一面锃光瓦亮的铜镜,高道珩一眼就瞧见镜中的自己。
脸还是自己的那张脸,年纪却小了很多。
高道珩死时三十二岁,镜中的自己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二十岁的高道珩被前朝封为晋公,仅半年后,权臣篡位自立,前朝灭亡,高道珩二十一岁时自立为帝,定国号为晋。
而后他南征北战,许多能士纷纷归附,却阴沟翻了船,被从凤所杀。
“不知我死后,从凤有没有依照当时的承诺放过其他人。”高道珩脑子还迟钝着,转了半晌才想起来那些人的名字,“……阿颜才八岁,长姊一家与从凤并无过节,还有阿愔——阿愔……”
阿颜本来是长姊高道琼的孩子,自幼聪慧过人,后来过继给高道珩,高道珩有意立他为太子,在他七岁时就让他随军。而阿愔——
“滚!滚开!”一阵劈里啪啦声打断了高道珩的思绪,紧接着一股冲天酒气扑面而来,他朝门口看时,玄黑袍服披头散发的人踉踉跄跄地扶着门框迈步朝里走,一旁的宫人要搀扶他,却被他大力挥开。
高道珩不由皱起了眉。
这人身上的服饰是天子所用,再看这宫室、无比殷勤的宫人,进门这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无疑就是当朝皇帝。
一个皇帝,光天化日之下,满身酒气,形容无状,成何体统?
皇帝忽然大怒,摇摇晃晃地给了又想搀扶他的宫人一脚——险些甩掉了他脚上套着的木屐——让他们都滚。宫人不敢违逆,纷纷行礼告退。
“朕听说你上吊了,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告诉朕做什么?”皇帝大着舌头,摇摇晃晃地来到高道珩面前,纡尊降贵伸出龙爪,钳住高道珩的下巴,眯着眼看,“哟,这会儿不傻了?刚进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难道你的疯傻是装出来的?”
高道珩看着这张带着酡红却难掩英俊的脸庞,缓缓瞪大了眼睛,他喃喃:“阿愔?”
皇帝手下用力:“喊的哪个野男人?”他口中这样说着,浑然不觉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只是手下力道更大,强迫高道珩偏了头,“瞧瞧,好明显的伤痕——傻子也会学别人寻死吗?住在宫里哪里不好?为什么要寻死?”
高道珩定定看着他,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为他擦去泪水,路过他的鬓角,又为他把松散的鬓发掖到耳后。
“你大胆!”皇帝骤然大怒,将高道珩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脸上现了癫态,看高道珩如看不共戴天的仇敌,“谁准你未经允许碰朕的脸?!你只是一个佞宠,你怎么敢!”
高道珩默默想:“阿愔从来乖巧,不会这么无理取闹——可他又与阿愔长得一模一样。我被从凤杀害,转眼又在此处复生,此种怪力乱神之事成了现实,我的面前也出现了与阿愔如此相似的人,难道从凤出尔反尔把阿愔也杀害了吗?”他这样想着,竟悲从中来,“杀了我还不够,为何要枉害无辜?”
皇帝发完他的狗脾气,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身有顽疾,嘴角竟淌出血来,他“哇”地吐了口血,摇晃了两下,单手捂住自己的侧脸,“噗通”倒在高道珩身边人事不省了。
高道珩愣了一下,急忙喊道:“来人!传太医令!”他嗓音难听如破锣,呕哑嘲哳的,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嗓子吐出的声音,让素来爱美的高道珩有些无法接受。但嗓音事小,当务之急应该先把皇帝扶起来,喊太医令来医治他。
太医令来得飞快,先为皇帝把了脉,言说这是陛下的老毛病,陛下经常吐血,少府的太医令、侍医多次会诊都无法诊断出陛下的病症,是以每次他们都会开个补气血的方子。
太医令再三叮嘱吃药期间不要饮酒,在高道珩点头应允后,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就行礼告退了。
皇帝吐血昏厥,宫人们只有条不紊地煎汤熬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凑到皇帝身边,想来小皇帝平时凶得很,宫人们多惧怕他。
高道珩守在皇帝床前,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脸。
皇帝年轻俊美,煞白的嘴唇让他显出几分憔悴,能惹高道珩生出几分怜惜——这张脸和阿愔长得一模一样,让高道珩精神恍惚。
皇帝晕倒之前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生怕自己脸着地破了相——也像阿愔那样看重自己的容貌。
“到底是不是阿愔呢?”高道珩默默想,“臭脾气不像阿愔,也不像阿愔那样厌恶饮酒。”
阿愔不爱饮酒,逢宴饮也会百般推辞,高道珩的族侄高文静曾经取笑他,被他告了好一通黑状。
而今时移世易,高道珩尚且无法知晓自己的处境,更不知阿愔与文静身在哪方。
【作者有话说】:皇帝就叫高炬,由于是主受视角,高炬这个名字要很晚才会出现=v=
章二
高道珩回过神时,正对上小皇帝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朕面前也敢走神?”皇帝醒来就要发脾气,昏过一场后,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你前些日子是在装傻吗?”
高道珩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沉默着。
“怎么不说话?”
高道珩无奈撒谎:“陛下,我已经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了。”
小皇帝嗤笑一声:“调查过朕?”
高道珩:?
小皇帝又道:“演得还挺像回事儿。”说完便翻过身,不再理会高道珩。
高道珩:?
高道珩回忆了一番自他醒来后见到的人与事,这里是皇宫,高道珩是男人,按照规矩外男不可随意留宫,那些宫人见到高道珩神情平淡只喊“公子”,小皇帝又说他是“佞宠”——坏了。
高道珩心里“咯噔”一下。
“我现在的身份,难道是这个狗脾气小皇帝的……男宠?”
高道珩活了三十二年,还是头一回给别人当男宠,委实没什么经验。
但男不男宠的也不打紧,这小皇帝一副看上去活劲儿不大的模样,性格又自恋,想来对他也没什么兴趣。
男宠也是臣,是臣就有谏言的资格,这小皇帝白日酗酒毫无君德,实在该骂!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先弄明白此处到底是何地,小皇帝又是哪朝哪代的君王,若他是从凤的后人,那就——高道珩琢磨了半晌也没“那就”出来什么,若天意眷顾从凤,让他一统天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怪罪小皇帝这样的小辈吗?
快速了解情况的办法就是问旁人,可根据小皇帝的话,这具身体在高道珩来之前是个傻子,若贸然询问旁人容易出问题。那就只能看史书,各朝各代都设有著作郎、起居郎之类的官职,著作郎负责修缮前朝国史,起居郎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皇帝起居注不能看,前朝国史总能看到。
若能看到前朝国史,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点本朝事宜。
偏殿设有书案,有的皇帝为了警醒自己,都会将各朝国史放在身侧。固然这狗脾气小皇帝看着不像能主动约束自己的人,但也可以去碰一碰运气。
高道珩这样想着,缓缓起身。
“你要去哪儿?”小皇帝突然发声。
高道珩坦然答:“我去找本书看看。”
小皇帝不吭声了。
偏殿果然有书,有编年体,也有纪传体,高道珩选了编年体的部分。编年体国史按照朝代从早到晚的次序排列着,虽只是纲要部分,但足够了。
高道珩拿起了最后一册,翻到最后,好似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高道珩心中悲戚:“难道上天也庇护从凤,让他建立基业吗?与阿愔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帝,怎么会是从凤的后人?”
按照惯例,新朝修前朝国史,也有本朝修本朝国史,只是比较少。
皇帝书案上的记载只到虞朝,虞朝是高道珩所建的晋之前的王朝。高道珩在时,天下分裂未曾一统,虞朝自己的记载大多在战乱中遗失,难以找寻,并没有机会修编虞朝国史。而如今虞朝国史就在皇帝书案上放着,可见在高道珩死后,有人建立了稳定的王朝。
从凤无德,但才能显著,普天之下少有人及。如果是从凤,那也不算意外。
若小皇帝是从凤后人,又是从凤的什么人?子辈孙辈自然不可能,从凤厌恶阿愔,不会允许一个长得和阿愔一模一样的人成为国之储君。
高道珩合上了书,又将其放回原位,长叹一口气。“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什么那么久?”小皇帝走路没声音,忽然出现在高道珩的身后,“你不是成玦,你是谁?”
成玦?
高道珩这才知晓这具身体的名字。
“你调查过朕?”小皇帝的胳膊越过高道珩的肩膀,取下高道珩方才看过的书,“朕九岁时失足落水,被人救上来后就失去了落水前的记忆,但此事鲜少有人知晓,你是从何处知晓的?还编出自己也不记往事这种谎话?”
高道珩:?
“朕劝你收了那种心思。”小皇帝扫了一眼手中书的目录,“哼”了一声,“朕可以不追究你装疯卖傻的欺君之罪,但你也不要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来和朕套近乎。朕知道自己容貌俊美,像你这样喜爱朕好容颜的人比比皆是,朕留你在宫中只是让你做个挂名宠臣而已,不要觊觎一些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高道珩:?
什么东西?小皇帝成天在想些什么?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喜爱美色,也有不在乎旁人容颜的,巧了,高道珩就不是其中一员。
高道珩当皇帝时就颇爱美色,才能相近的臣属,他更喜欢向容貌较优越的那方咨询政务。
更巧的是,高道珩最喜欢的长相就是阿愔那张脸,换而言之就是狗脾气小皇帝的这张脸。
“做什么用哪种目光看朕?”皇帝伸出手在高道珩眼前晃了晃,成功将他唤回神。
高道珩坦然应答:“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个人。”
这句话不知道何处得罪了皇帝,皇帝怒气冲冲地炸了毛,一脚将书案踢翻,又走来走去摔打了不少东西。“谁?”皇帝俊目含怒,冲到高道珩面前,红着眼睛质问,“你看着朕想起了谁?那个人长得比朕更貌美吗?你哪儿来的胆子敢看着朕想别人?!”
皇帝发完火摔完东西竟也愣了一下,他偏过头,小声咒骂:“没眼光的东西!这世上不可能有比朕更俊逸的男子!”
高道珩不打算低声下气去哄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人,即便这个人是当朝皇帝。高道珩自己做皇帝时,更喜欢乖巧懂事的美人,像这样喜怒不定行为无状动辄打砸不通礼仪的乖张顽劣之徒,放在他那个时代,早就被高道珩扔到太学改造了。
他冷硬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让皇帝骤然败了火,眼中甚至有了几分疑惑与委屈。皇帝避开他的目光,踏着木屐到了门口,气冲冲地高声喊:“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滚进来收拾东西!”
这时才有宫人鱼贯而入,排队向皇帝见礼,麻利地将碎掉坏掉的饰物打扫干净,又换上了一套新的。
章三
小皇帝的一天简单而充实,除去正常的餐饮,剩下的时间多被他用来捯饬自己。修面洁面、使用齿药清洁嘴巴、敷用面脂一刻钟、卸掉面脂再度洁面、煎香茶、焚香、口嚼香料香丸、锻炼身体、挑选时兴的布料、研究时兴的男子发髻和妆容、给先帝神主上香……
忒不像一个正经的皇帝,干的事没一件是皇帝该干的。幸好起居郎不时时跟着他,将他每日做的事记下来,后代子孙令人修史时隔三差五来一句“帝好敷粉描朱”,这像话吗?
高道珩偷偷瞧见先帝的神主,先帝名讳为“修永”,并非是高道珩认识的人或者听说过的人。想来世易时移,他这样一道早就死去的亡魂,来到了他所在之世中无人能涉足的地方。
高道珩观察了五天,这期间,小皇帝一本奏折也没看、一个大臣也没召见、一次朝议也没去,一天到晚不是倒腾他的脸,就是莫名其妙发脾气——不过好在皇帝脾气烂人倒是好哄,夸他两句英俊貌美,他就自己消气了。
这小皇帝心大得不行,他早就知道高道珩不对劲儿了,甚至一门心思认定在高道珩没有来到此世之前,这具身体是在装疯卖傻,却依然把高道珩放在身边,甚至不允许高道珩离开他视线的时间过长,时间稍长,小皇帝一会儿喊心口疼,一会儿喊头疼。有一次,高道珩只是出门遛了个弯,小皇帝便又是落泪又是吐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偏生他还嘴硬得不行,用了药清醒了很多,就臭着脸让高道珩不要自作多情。
维持着这种不近不远又奇怪的关系,高道珩在宫中已住了半个月。
高道珩终于见到了有奏折从前朝端到了小皇帝的书案上。
皇帝却不紧不慢,用指甲钳细细修着自己的指甲,甚至还好心地问高道珩要不要他帮忙修剪一下指甲。
高道珩:?
高道珩没有答应他,问他为何不去看看那些折子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小皇帝撂下指甲钳,拿起锉刀又精修指甲,“若是要紧事,他们会商量好了递一个折子,朕要做的呢,就是走个流程批示一下,让他们师出有名。”
“原来还是个小傀儡。”高道珩心道,“怪不得成天这样无状,也没有人管他。”
“朕来猜猜这折子写的都是什么东西。”皇帝放下了锉刀,抬起手对着太阳满意地审视自己的指甲,“你要是好奇,可以对照一下看看朕说的对不对。”待高道珩真起身去搬了奏折来,皇帝又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边翻看边和高道珩说话。“往日他们无非就是几种事,第一种,为某某请什么什么官职,让朕批示;第二种,告诉朕孝期满了可以考虑广选贵女充盈后宫。如今有了你,就有了第三种。”
见高道珩半晌没说话,小皇帝笑了起来。他冲高道珩勾了勾手指,示意高道珩凑近听。“你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宫的吧?”皇帝眉眼含笑,凑在高道珩耳边小声说,“朕的‘男宠’。”
“虽然朕是傀儡,但毕竟还是个皇帝。”小皇帝抬手将高道珩推远,“想让族中女眷进宫为妃的人多得是呢。你这样一个男人,出身一般,也不能为他们生下听话的傀儡,朕每日与你同进同出,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高道珩瞧着那张与阿愔一模一样的脸,心也难免软了下来,他抬手在小皇帝的头上揉了几下,成功被炸毛的小皇帝咬了一口,才收回自己的手。
“真是大胆,竟敢弄乱朕的发髻。”皇帝凶巴巴地道。
通过和皇帝的闲聊,高道珩得知皇帝十七岁登基,现今刚满二十,尚且在孝期中。按照惯例,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一般二十五个月就算孝期圆满,但皇帝认为我朝历来以孝道治理天下,他身为皇帝应该为天下人的表率,一定要为先帝守孝满三年。孝期之中不可行房,更不能迎纳妃嫔。小皇帝便用这个理由,拖延了将近三年。
高道珩听着这些话,心里默默道:“可不得以‘孝道’治国,从凤杀君自立,是为不忠不义不仁不信,无礼至极,若不以孝治国,难道还能以别的治国,狠狠掌掴从凤的脸吗?”他看着小皇帝当下的境遇,好似看到从凤得到了报应,心中也难免欣喜。
他悄悄欣喜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卑劣:“即便苍天有眼,也应该报应在从凤身上,和这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并非自愿成为从凤的后人。我确实不应该取笑他。”
高道珩随手抽了一本奏折翻开来看,果然如小皇帝说的那样,内容确实是指责皇帝孝期宠幸男人。
“朕说的没错吧。”皇帝自他手中抽走这本奏折,抬手丢到一边。“说完了朕的事,也来说说你的事吧,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
高道珩不解:“嗯?”
皇帝:“朕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为何上了一次吊,就忽然会说话了,甚至还识字,说说吧。”
这叫高道珩怎么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他自己还纳闷一个傻子怎么好端端要上吊呢。
“你不妨大胆说,朕是个傀儡皇帝,你得罪了朕顶多被朕揍一顿,朕为了不落人口实给人废掉朕的理由,自然不能将你随意打杀。”小皇帝笑着安慰他,“毕竟孝期宠爱男宠顶多算私德有亏,天子在孝期肆意杀害无罪平民,可是大忌讳呢。”
高道珩:?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我也有话要问陛下。”高道珩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客为主问道,“‘我’本来是一个傻子,那是谁把上吊的绳子交给‘我’的?”
小皇帝咳了一声,心虚地偏过头:“可能是你学朕的吧。”
高道珩:“那陛下为何上吊?”
不知道这句话又刺中了小皇帝的哪片逆鳞,他又炸了:“想上吊就上吊,不想活了不行吗?连朕上吊都管,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管得倒是宽?!”
“陛下!”高道珩直立起上半身,脸色冷了下来,“若陛下想寻死,为何还要借守孝的由头拖延三年,不应该早日诞下新皇,而后顺理成章‘暴寝’吗?”
皇帝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什么叫‘守孝的由头’,朕的孝心天地可鉴。”
章四
“孝心天地可鉴”的皇帝陛下夜里做了梦。
高道珩被迫睡在皇帝的身边,半夜被皇帝的动静惊醒。他起身多点了几盏灯,这才俯身去看,用手在小皇帝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
“醒醒。”
皇帝被拍了几下才睁开眼,瞪着无聚焦的眼睛愣了半天神儿,才一把抓住高道珩的手腕,轻斥道:“放肆,谁准你拍朕的脸?”
“做梦了?”高道珩瞧着皇帝的那张脸,恍惚见到了阿愔。阿愔以前也总做梦,被梦惊醒时浑身发着抖往高道珩怀里钻。高道珩心里默默叹了一声,伸臂将小皇帝揽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温声道:“陛下不妨与我说说,梦到了什么?”
皇帝怔愣着,不满地小声嘟囔:“你又把朕当成别人了?你好大胆。”却把脸埋进高道珩怀里,小声哼唧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高道珩有些心虚,确实如这小皇帝所言,但他不准备承认。
小皇帝静了一会儿,小声道:“我梦见……”
“嗯?”
“没什么。”皇帝自高道珩怀里出来,卷着被子扭到了一旁,“只是梦见了先帝,先帝破口大骂,责备朕只给他守孝三年实属不孝”
高道珩:?
“他倒好意思指责朕?”小皇帝不满极了,“他给他父皇守孝的时候可比朕荒唐多了,他父尸身才入殓,他就迫不及待地行秽乱之事——可他再荒淫毕竟也是朕的父皇,为人子者总不好当众数落他的罪行,朕有什么办法,朕只好再把孝期延长一年喽。”
高道珩:?
依高道珩看,小皇帝所做的梦定然不是这个,小皇帝也对高道珩有着提防之心,不肯把真正的梦说给高道珩听,反而撒了个谎,顺水推舟说出他新的拖延战术,朝中官员大多要脸,小皇帝把孝道搬出来,他们也不好拒绝。
“只是这个‘孝’的真实性,这个梦的真实性,自然只有小皇帝一人知道。”高道珩心道,“后世子孙如此不肖,多是祖上造孽太多而积德不足,难道苍天给我一次复生的机会,就是要我来看从凤的报应吗?”
先帝谥号为“幽”,是个标准的恶谥。人们皆讲求死者为大,即便这个皇帝生前哪怕做过一件正经事,都不至于死后落得这样的骂名。
“朕一开始为先帝定的谥号是灵。”小皇帝翻过身来正对高道珩,很贴心地向高道珩解释道,“先帝固然荒淫昏聩,可也没有亡国不是吗?朕觉得‘灵ⓝⒻ’好。”
高道珩:?
“灵”也没好到哪儿去吧?小皇帝亲自给先帝选了这么个谥号,真是个大孝子。
皇帝:“但是朝臣不这么认为,他们一致认为先帝根本听不懂人话,做先帝的臣属每逢上朝如同上坟,与鬼怪交谈也好过与先帝议事。朕为保全先帝名声同他们据理力争,奈何朕也是孤身一人,只能听从他们的意见给了先帝这样一个恶谥。”
高道珩嘴角抽抽,他努力憋着笑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次日,小皇帝难得去参加了朝会,高道珩本来乐得清静,寻了一本书来看,岂料他还没看几页,就有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言不发拽着高道珩就跑。
他们还没跑出殿门,就被手持刀兵的卫士堵在门口。
“要去哪儿啊?”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看起来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官员站在高道珩的面前。他将高道珩审视了一番,不屑地发出一声“哼”,他微微抬手,就有卫士上前趁高道珩不备,将高道珩摁在地上。
此时,宫人们才纷纷前来,向这红袍官员行礼。
那位企图救高道珩的宫人此时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口呼“大人饶命”。
“你就是成玦?”红袍官员居高临下道,“施展狐媚蛊惑天子,害得陛下孝期失德,这妖孽如此魅惑君王,你等竟无一人察觉异样诛杀妖孽?”
宫人们急忙下跪求饶,口中说着“不敢”。
“你们不敢,那只好由我来为陛下诛杀妖孽。”红袍官员发了话,令卫士将高道珩架起来丢到殿外,又令卫士将高道珩就地杖杀。
高道珩往常的功夫还在身上,只是生疏了一点,他挣开卫士劈手夺过一名卫士手中的剑,又几下挑落冲上来企图捉拿他的一位卫士的剑,抬腿将那卫士踹飞几步远,横剑身前,质问道:“天子居处,你等也敢放肆?”
红袍官员答:“我为国除妖,怎么能说是放肆?”
“宫廷之中,哪儿来的妖孽?”
红袍官员答:“你不就是?”
“这位大人昏了头了。”高道珩不紧不慢道,“天子龙气庇护,宫城之中何来妖怪?依我看,分明是大人府中有妖,那精怪蛊惑了大人,让大人做出这种藐视陛下的行为。”
“哼。”红袍官员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成玦进宫前连话都说不利索,怎能像你这样伶牙俐齿,难道不是被精怪附了体?”
高道珩微微挑眉,坦然笑道:“大好儿郎谁愿意给旁人做男宠?若大人是我,恐怕比我还会演傻子呢。”
红袍官员:“为何此时又不装了?”
高道珩答:“陛下美若天仙,我又不亏,为何要装?”他说着促狭地将红袍官员打量了一番,“我观大人也颇有几分姿色,若大人嫉妒我得到陛下恩宠,也可以请求陛下准您入宫,大可不必污蔑我是鬼怪。”
红袍官员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无比精彩,破口大骂道:“不知羞耻!”他一声令下,七八个执剑卫士将高道珩团团围困,纷纷拔剑进攻高道珩。
饶是高道珩功夫再高,此时也双拳难敌四手,逐渐显露出吃力。长剑直冲高道珩面门而来,高道珩偏头躲过,鬓边头发被挑落一缕,齐整整地飘落在地。
一个卫士被击退,一圈卫士一齐执剑刺来,高道珩躲闪不及,被斜里来的剑刃划穿了肩头的衣服,留下一道火辣疼的伤痕。
两把剑一齐架在高道珩的脖子上,迫使他停止了动作。
恍惚之间,这两把剑好似变成了昔日勒死他的缰绳,面前的红袍官员也好像变成了下令勒死他的逆贼从凤。高道珩额角手心冒了冷汗,手脚却像丝绸那样软。
“咣当”一声,他握不住手中剑了。
“萧显,你大胆!”小皇帝疾跑而来,一脚踢在红袍官员萧显的腰上,将他踹翻在地。
章五
跟在小皇帝身后的除了随从宫人外,还有一位不紧不慢的紫袍山羊胡官员,看到小皇帝一脚将萧显踹翻在地时,他才快走了几步,在皇帝又要踢萧显之前,抢在皇帝面前劈手给了萧显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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