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侯夫人与杀猪刀》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9分类:小说浏览:11评论:0

文案:

爹娘过世,竹马退婚,亲戚想吃绝户,樊长玉为了五岁幼妹,决定招赘。

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救回来的男人身上,对方遍体鳞伤,身无长物,只有一张脸能看。

两人很快谈成条件:她收留男人养伤,对方假入赘帮她保住家产。

家业稳固后,樊长玉如约正要写和离书,怎料朝廷打仗征兵,男人被当做壮丁抓走,至此杳无音讯。

再次见到男人时,他浑身是血躺在伤兵帐里,沾着血的脸俊美如初,身上的小卒兵服却被砍得残破不堪。

看他在军中过得这般艰难,樊长玉红了眼眶:“你别从军了,回去,我杀猪养你。”

男人虚着眼,咳出一口血:“你要同我和离……”

樊长玉眼泪汪汪:“不离了不离了!”

【小剧场】

武安侯谢征少年成名,战功赫赫,弱冠之年便以军功封侯,在整个大胤朝再无其二,治军手段更是以铁血严酷闻名。

近日,军中将士们却觉着他们侯爷有些奇怪。

他不住自己的中军帐,反而挤在破破小小的伤兵帐里。

身上被戳了个血窟窿,往常三两天就能下地,这次也是躺了十天半月还不见好。

去探病回来的狗头军师啧啧两声,“躺着有人给擦身喂药,伤当然迟迟好不了!”

直到他们那位素未谋面的侯夫人,怕自己的病秧子赘婿死在战场上,偷穿上那身残破不堪的小卒兵服,代夫出征去了,他们“重伤”卧床多日的侯爷才惊得当场弹起来,赶紧披甲领兵去追。

残阳如血,长空雁泣。

提着把杀猪刀砍下敌将首级的樊长玉,看向远处踏起漫天黄沙赶来的友军,虚了虚眼。

她拉过一旁的小卒问:“你们那个穿着麒麟肩吞明光甲、驾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方的将军,怎么跟我夫婿长得有点像?”

小卒:……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

呆萌但虎的一比小太阳VS那女人真粗鄙到那女人怎么就不喜欢我谢侯爷

1V1,甜文

注:1.本文有配角是穿越人士,故归属古穿频道

2.慢热,慢燃

3.男主毒舌傲娇,因为童年原因,性格上有缺陷,偏执极度缺爱,有点点病娇,不太能接受这类男主的读者宝子慎入。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樊长玉,谢征┃配角:预收《被我渣了的前任称帝了》求收~┃其它:完结文《穿成亡国太子妃》《边关小厨娘》《皇后只想混吃等死》《穿成反派的炮灰前妻》可宰

一句话简介:我杀猪养你!!!

立意:保持真我,向阳而生

vip强推:本文讲述了屠户女樊长玉在爹娘去世后为了保住家产,跟一朝落难被她救回去的武安侯谢征约定假入赘,家中却频繁引来杀身之祸,爹娘真正的死因也变得扑朔迷离的故事。樊长玉在调查爹娘死因过程中,机缘巧合进入军中立下战功,同谢征相认,两人在乱世中并肩同行,揭开樊家夫妻死亡后的惊天秘密。屠户女最终成了上阵杀敌的女将军,高傲自负的小侯爷也成长为了临渊峙岳的国之脊梁,这是一场互相成就的成长,也是一段传奇。

故事人设新颖,男女主从欢喜冤家到灵魂伴侣,感情线细腻动人,剧情线从家到国,波澜起伏,书写了爱与成长。

第1章 杀猪美人

腊月的天飘着雪,院子里一口大锅正烧着热水,雪粒子还没落进锅里,就先被热气给融了。

地上的积雪被踩化了,一片泥泞,锅炉旁边用板凳架起一张门板,上边平铺着半扇猪肉。

樊长玉手起刀落砍下一条猪后腿,案板震颤,骨头渣子和肉末子齐飞。

她手上那把砍骨刀刀背宽厚,通体漆黑,唯有刀尖铮亮如雪,光是瞧着就利得吓人。

案板上还放了开边刀和剔骨刀,一样的黑铁刀身、雪亮白刃,俨然和她手上那把砍骨刀是一套。

今日镇上陈家杀过年猪,宴请了左邻右舍和族亲,很是热闹。

围在屋内火塘旁烤火的宾客觑一眼在院中忙活的樊长玉,低声议论起来:“樊二家刚过完白事,怎地陈家请了长玉这丫头片子来杀猪?”

“陈家跟樊二家交情好着呢,哪忌讳那么多……”说话的人许是想起樊家的凄惨,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去,往外瞟了一眼。

细雪如絮,院中操刀分割猪肉的年轻女子穿一身半旧的素净袄裙,身量高挑,乌发挽起,露出半张白净清丽的侧脸,人瞧着清瘦,干起活儿来却是相当利落。

樊二媳妇当年跟着樊二来到临安镇,就引得不少人觊觎,甚至有拈酸的婆娘私底下骂怕不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可见模样有多出挑,她的两个女儿,样貌随了她,都生得极为标志。

小的那个才五岁还看不出什么,但大女儿若不是自小和宋家小子定了亲,这些年上门说亲的人家怕是得把樊家门槛都给踏破。

那人叹道:“樊二夫妻俩死山贼手里了,家中只剩两个丫头片子。樊大又是个没良心的,一心只想着霸占兄弟的家产,长玉姐妹俩的日子过得难呐!本以为宋砚考上了举人,长玉嫁过去日子就能好过些了,谁知道这桩婚事也黄了。长玉那丫头倒也硬气,走她爹的路子,靠杀猪养家糊口,愣是把樊家又撑了起来,陈家请她来杀猪也算是照拂生意了。”

众人听得这些隐情,难免唏嘘,却又有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我怎听说,是樊家大丫头克死了她爹娘,她胞妹打娘胎里生下来就病弱,也是被她克的?宋家就是去合八字,算出了她天煞孤星的命,才慌忙不迭上门去退的婚……”

方才说话的人“嗐”了声:“你知道宋家那八字是去哪儿算的?”

众人的唏嘘声便更大了些,宋家赶在这档口退亲,明眼人都瞧得出是个什么意思。

老话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宋砚中了举,将来那是要当官的人,哪还会再娶一个屠户女。

院中放置案板的地方离正屋不远,樊长玉被迫听了一耳朵议论自己的话,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情绪。

爹娘已过世一月有余,她早看开了。

她和宋砚,无非就是个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

当年宋家连一具棺材都买不起,宋母带着宋砚跪在街头给路过的行人磕头,求他们帮忙买一具薄棺葬了丈夫,磕破了头都没人帮衬,她爹娘瞧见了不忍,这才帮忙买了棺下葬。

宋母感激涕零,主动提出让她和宋砚定亲,说等宋砚高中就娶她过门享清福。

后来两家成了邻居,她爹娘也时常帮衬那对孤儿寡母,宋母一心想让儿子考科举,又交不起束脩,在宋砚考上县学前,不少束脩都是她爹帮忙垫付的。

宋砚倒也争气,前几年就已考上了秀才,今年秋闱又中了举人,不少乡绅争相巴结,县令都对其青眼有加,听说颇有招他为东床快婿之意。

宋母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似觉着她一个杀猪匠的女儿,配不上她的举人儿子。

她娘觉着宋母不似从前那般好相与了,怕对方误会她们挟恩求报,提出婚事作罢,宋母又死活不肯,说她宋家非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等她爹娘意外身亡,不知从哪儿传出的谣言,传是她命硬克死了双亲。

宋母上门退亲,用的也是这套说辞,言找了算命的看过了,她和宋砚八字不合,真要结成连理,不仅克宋砚,她上边没双亲了,还会继续克宋母。

宋砚于是顺理成章同她解除了婚约,忘恩负义的骂名是半点没沾,只有她樊长玉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天煞孤星。

樊长玉打住思绪,吐出一口浊气。

一堆糟心事,莫想也罢。

分割完猪肉,她拿了杀猪的工钱,正屋的门都没进就向主人家辞行,年节里都讲究个吉利,家里刚办完丧事,陈家不介意这些请了自己来杀猪,她心中却有数。

主人家没强留,临走又提了一桶猪下水给她。

这是乡里不成俗的规矩,请人杀了猪,除了给工钱,还得再送一块猪肉给杀猪的匠人,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以猪下水代替。

樊长玉拎着猪下水回家前,先去药铺抓了两副药。

一副给胞妹,一副给她救回来的那个男人。

昨日她接了桩去乡下杀猪的生意,回来的路上在雪地里捡了个浑身是血的人,瞧着像是遭了山贼。

因着自己爹娘也是死在山贼手上,樊长玉动了恻隐之心,把人背了回来。

哪想镇上的医馆都不敢收治这么个半条命都踏进鬼门关的人,她又不能直接把人扔大街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将人带回去,请改行当木匠前当了十几年兽医的邻家大叔试着治治。

治成什么样了,樊长玉不清楚,不过目前还没断气就是了。

这方子也是邻家大叔开的。

樊长玉抓好药就往家走。

樊家的宅子坐落在城西那一片的民巷里,房子挨着房子,很是拥挤。

巷子里阴暗潮湿,靠墙根的地方还长了青苔,两侧的宅子年份久了,墙灰斑驳,木质的门窗陈旧破败,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大抵是冤家路窄,樊长玉刚走进巷口,迎面就碰上了宋家母子。

二人身上皆是新裁剪的冬衣,料子极好,宋母耳朵上还戴了金耳饰,神色间再不复以往的凄楚唯诺,颇有几分神气。

宋砚考中举人后,乡绅富商们送银子送宅子的都有,宋家如今自是风光。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宋砚一身鸦青色绣竹叶纹的长衫,满身书卷气,清雅逼人,也不复从前的寒酸,颇有了几分清贵公子的味道。

樊长玉才从陈家杀猪过来,背着装杀猪刀的皮制褡裢,打了补丁的旧袄上沾着杀猪时溅到的血沫子,一手拎着药包,一手拎着装猪下水的木桶,瞧着实在是有些狼狈。

宋母不动声色地避了避,还拿起手绢在鼻前扇了扇,手上竟也戴了金戒指的。

当真是富贵了。

巷子狭窄,母子二人都没说话,樊长玉也没多给什么眼神,她就当没瞧见那对母子似的,拎着猪下水径直往里走:“看路咧——”

擦身而过的瞬间,装着猪下水的那只桶不巧擦过宋砚那身新衣裳,桶壁上的血水瞬间在上面留下一大片湿痕。

宋母看着樊长玉扬长而去的背影,脸都绿了,心疼道:“那不长眼的丫头,这可是杭绸的料子!”

宋砚眼底看不出情绪,只说:“母亲,算了。”

宋母满脸晦气:“也罢,再过几日,咱就搬离这穷酸地儿了!”

-

且说樊长玉刚到家门前,一个五岁大的雪团子就闻声从邻家窜了出来:“阿姐,你回来了!”

雪团子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她张开双臂想抱樊长玉,笑起来时嘴边缺了一颗牙。

樊长玉提溜住胞妹的后领:“别碰,我这身衣裳脏。”

小长宁便听话止住脚步,看长姐手上拿了许多东西,主动把药包接了过来。

她有着一双和樊长玉相识的杏眼,只是年岁尚小的缘故,眼角看起来更圆些,两颊也肉嘟嘟的,像个胖瓷娃娃。

邻家大娘闻声出来,瞧见樊长玉,笑道:“长玉回来了。”

邻家是对老夫妻,当家的男人姓赵,是个木匠,白日里得外出给人打家什器具,亦或是去集市上摆摊卖藤萝竹筐,晚间才回来。

两家人的关系极好,樊长玉每逢出门,放胞妹一人在家又不放心,都会把胞妹放邻家大娘这儿。

她“嗳”了声,从猪下水桶里捡出用棕榈叶穿好的猪肝递过去:“大叔好这一口,您拿去炒了给大叔做个下酒菜。”

大娘也没跟樊长玉见外,笑着接过后,又道:“昨夜你背回来的那个年轻人醒了。”

樊长玉闻言一愣,说:“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她父母亡故,家中只余自己和胞妹,贸然让一外男住进来不妥,昨夜把那人带给邻家大叔医治后,便顺带向邻家借了一间屋,把那人暂且安置在了那边。

小长宁仰起头道:“那个大哥哥可漂亮了!”

漂亮?

樊长玉哭笑不得,摸了摸胞妹头上的揪揪:“哪有用漂亮来形容男子的?”

不过她捡到那人时,对方一张脸糊满干涸后发黑的血迹,几乎看不出个人样,昨日把他背回来已是傍晚,急着求医,也压根没顾上帮他擦个脸什么的。

她确实还不知那人长啥样。

樊长玉回屋换下了那身杀猪穿的衣物,才去了隔壁。

冬日的暮色总是来得格外早,酉时未过,天便已暗沉了下来。

樊长玉进屋时,室内光线昏沉,只瞧见床上有一团隆起的弧度。

屋子里草药味、血腥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股莫可名状的味道。

天气严寒,赵叔和赵大娘约莫是怕这人熬不过来,将门窗封得死紧,还在屋子里燃了炭盆子,热气将那味道蒸得更厉害了些。

但樊长玉抓猪猡时猪圈都去过,对这味道倒是没太大反应,进屋后只皱了皱眉,便去桌前点油灯。

一豆橙色的暖光照亮了这方狭小天地,樊长玉回身再往床边看去时,瞧清了那人的模样,微微一愣。

她算是明白长宁为何要说他漂亮了。

第2章 落魄男人

烛影灼灼,简陋破败的屋子铺上一层暖光,床上的人安安静静躺着,那张洗净血污的脸,苍白又清俊,出奇地好看。

他瞧着颇为年轻,身形清瘦却并不显单薄,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这会儿又睡了过去,长睫覆在眼睑,在灯下拉出一片扇形的阴影,鼻梁很挺,干裂的薄唇哪怕昏睡也抿得紧紧的,看起来是个颇为执拗的性子。

这样一张脸配上他那副伤痕累累的躯体,像是被严冬霜雪压断了枝丫却依旧峥嵘挺拔的松柏,又似一块裹着石衣被凿得千疮百孔的璞玉,总叫人觉得可惜。

不知是被灯火晃到,还被盯着看了太久的缘故,那人长睫拨动,缓缓掀开了眼皮。

漆黑如墨的一双眸子,里面却半分情绪也无,微微上挑的眼尾,带了几分天生的凉薄。

樊长玉半点没有偷看被人抓包后的不自在,平静问:“你醒了?”

男人没有应声。

樊长玉看他唇干裂得厉害,以为是他伤势重,口中又干不想说话,便问:“要不要喝点水?”

他缓缓点了头,终于开口:“你救的我?”

嗓音哑得如同砂砾在破锣上划过,同他那张清月新雪般的脸极不相称。

樊长玉去桌边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我瞧见你倒在山野雪地里,就把你背了回来,真正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赵大叔。”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现在就住在他家,他以前是个大夫。”

虽然是个兽医。

男人强撑着坐起来,他接过豁口粗陶杯的那只手,手背上覆着各种擦伤,难见一块完好的皮肉。喝了几口水便掩唇低咳起来,乱发散落下来,露出的那截下颚愈显苍白。

樊长玉说:“你慢点喝,我瞧着你不是本地人,先前不知你姓甚名谁,也不知你家住何处,便没帮你报官,你是在虎岔口遭了山贼么?”

他止住低咳声,垂下眼,大半张脸都隐匿进了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中:“我姓言,单名一个正字。北边打仗了,我从崇州逃难过来的。”

临安镇只是蓟州府下一个小镇,樊长玉长这么大连蓟州都没出过,对如今的时局也不甚清楚,不过入秋的时候官府征过一次粮,估摸着就是为了打仗。

她眼皮跳了一跳,打仗逃难过来的,又是孤身一人,那家中多半是遭了不测。

她问:“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闻言,男人攥着粗陶杯的那只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沉默许久后才沙哑吐出几个字:“没有了。”

果然是家破人亡。

樊长玉才经历过丧父丧母之痛,明白他这一刻的心境,抿了抿唇道:“抱歉。”

男人说了句“无事”,不知怎地却又咳了起来,好似喉咙里咔了血,他越咳越厉害,手中杯子都握不住摔碎在地,当真是要把脏肺都给咳出来架势。

樊长玉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反应过来后忙叫赵大娘,又上前帮他拍背顺气。

他身上有很多处刀剑砍刺的伤,从肩胛到胸膛那一片全缠了纱布,怕勒着伤口,只松松套了件宽大里衣。

此时这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衣襟松散开来,缠着纱布的腰腹肌肉在昏黄的烛火里块垒分明,但因咳得太过用力撕裂了伤口,纱布处又慢慢浸出了血来。

樊长玉更大声地朝屋外喊:“大娘,你快叫赵叔回来看看。”

赵大娘在外边应了一声,匆匆出门去找老伴儿。

男人一直撕心裂肺咳着,原本苍白的脸色涨得绯红,咳到最后,伏在床边吐出一口淤血。

樊长玉吓了一跳,怕他支撑不住摔到地上,忙扶住他肩膀:“你怎么样?”

对方额前已是冷汗密布,脖颈至胸膛那一片也被汗湿透,整个人恍若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溢出浓厚的血腥味,碎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狼狈又惨烈:“好些了,多谢。”

他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迹,仰躺半靠着床柱喘.息,露出脆弱的脖颈,像是垂死之际放弃了挣扎的野兽。

他眼下的情况,可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好些了。

樊长玉看着男人,下意识又想起了刚捡到他时,他半昏迷间强撑着掀开眼皮看自己的那一眼,如同濒死的野狼。

-

等赵木匠终于从外边赶回来,男人已脱力昏死过去,气丝若游。

樊长玉像个遭了灾荒的老农,坐在门口苦着个脸寻思,这人要是死了,自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买口薄棺给他葬了,还是随便挖个坑把人给埋了?

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她觉着还是选后者吧,她和胞妹还得吃饭,刨个坑把人埋了就够意思了。

又过了一阵,赵木匠才一脸沉重地从屋子里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先去堂屋倒了杯冷茶喝。

樊长玉寻着人八成?婲是活不了了,道:“赵叔你也别自责,人要是实在救不回来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数,等咽了气,我把人背去山上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埋了就是。”

赵木匠被茶水呛了一呛,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胡说什么!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樊长玉愣住,随即颇为尴尬地挠挠头:“他先前咳吐了血,大叔你诊脉出来又拉着个脸,我还以为人不行了呢。”

赵木匠说:“那年轻人底子好,这口淤血吐出来,命就算是保住了。但也只是保住了命,日后能不能彻底恢复,还得精细调养着,再看他的造化。”

言外之意便是大抵会成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人。

他问樊长玉:“你可知他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眷?”

樊长玉想起从男人那儿问出的身世,又跟个遭灾老农一样坐回了门槛上:“他说他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家里人都死光了,逃到这里又遇上了山贼,眼下怕是无处可去。”

赵木匠老两口对望一眼,张了张嘴,也是相视无言。

救人一时也就罢了,一直养着个病秧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人伤势这般重,且不说药钱昂贵,多一副碗筷就多一张嘴。

一阵沉默后,赵木匠问她:“你自个儿怎么想的?”

樊长玉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又画了两圈才道:“人在山野雪地里我都背回来了,总不能现在把人赶走。”

赵大娘替她急:“你爹娘过世了,宁娘又身体不好一直吃着药,再养一个闲人,你这得多难?”

樊长玉也觉着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但眼下别无他法,她道:“先让那人养着伤吧,等他伤好些了,看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屋内,被赵木匠施了一套针的男人,刚悠悠转醒便听到这番对话,那双墨玉般的眸子轻轻一转,朝房门处看去。

暗下来的天幕里又下起了大雪,被屋内烛火照出一层暖光,瞧着似乎也没那般冷了。

少女穿一件杏色的旧袄蹲坐在门槛处,手肘撑在膝上,一只手托着雪腮,一手捏着根小棍在地上胡乱戳戳点点,秀致的眉轻轻拢起,似乎做了个什么为难的决定。

那对老夫妻在叹气。

男人的视线在那女子脸上停驻了片刻,收回目光后,缓缓合上眼,强行压住了涌上喉间的咳意。

-

晚间回去,樊长玉趁胞妹熟睡后找出了藏在房梁上的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边是几张戳着大印的地契和一把铜板。

地契是爹娘过世后留下的,铜板是樊长玉杀猪自个儿挣的。

说起来,她家原本也还算殷实,眼下日子过得这般紧巴巴,源于她爹年前花了大笔银子置办猪棚。

她爹是镇上有名的屠户,觉着老是从猪贩子手里买猪不划算,打算在乡下自己弄个猪棚,雇人帮忙养猪。哪想到猪棚还没盖起来,他们夫妻俩就双双出事了。

办丧事几乎花光了家中所有能拿得出的银钱,没了进项,樊长玉不得已才出去杀猪维持生计。

她倒也不是没想过变卖几亩田地应急,但本朝律法,父母亡故,若无父母生前契书字据,家中女儿不可分得家产。亡者若膝下无子,家产则归双亲手足。

樊长玉是个女儿家,过户不了爹娘留下的房地,也没法抵押变卖换银子。

她大伯是个赌鬼,在外边欠了一屁股赌债,一心想拿了她家的房地去还赌债,时不时又来闹一次,逼她交出房屋地契。

樊长玉自是不肯,且不说那宅子是她和爹娘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里边的一草一木她都是有感情的,要是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了,她带着胞妹流落街头么?

怕胞妹年幼,被人哄骗说漏了嘴,樊长玉藏地契的地方才连胞妹都没告诉。

她把匣子里的铜板倒出来数了数,一共是三百七十文,都是她这些日子杀猪,刨去日常开销后存下来的一点钱。

其实就算不收留那男子,她家中也快揭不开锅了。

靠着帮人杀猪赚钱不是长久之计,腊月里不少人家杀过年猪,生意才好罢了,到了年后,几乎就没什么生意了,樊长玉盘算着还是得把家里的猪肉铺子重新开起来。

她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腊月里的活猪十五文一斤,买一头八十斤的猪本钱得花一贯两百文。

杀完后约莫还有六十斤肉,全按鲜肉价卖,一斤三十文,一头猪能净赚六百文。

若是再把猪头和猪下水卤一卤,当卤菜卖,价格只会更往上走。

年节里家家户户都少不得待客,但普通人家家中调味料却少有齐全的,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好菜,大多都会去街上买些熟食,卤肉在这时节里,颇有市场。

想法是好的,难的是她眼下连买一头猪的银子都拿不出。

樊长玉幽幽叹了口气,把铜板收进袖袋里,只将地契装进匣子里放回了房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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