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爸爸将已故青梅的孩子领回了家。
养妹有先天性心脏病。
一起长大的十年。
爸爸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仿佛那才是他亲生的女儿。
他说他也爱我。
但妈妈不治身亡那天。
他却因为养妹再次住院,挂断我的电话。
独自在抢救室外,陪妈妈走完最后一程后。
我认清了现实。
不再和养妹争风吃醋。
不再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我改掉了所有坏习惯,努力学习,变得积极向上。
刚开始,他会欣慰地对养妹说:「你姐姐总算和你一样懂事了。」
直到发现我再没喊过他一声爸爸,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红着眼眶道:
「念念,我是爸爸啊,你要叫我爸爸啊!」
可我只是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没有回应。
我早就没有爸爸了。
01
我拎着饭盒,刚到医院。
只看见人围成一群。
「好吓人.....」
「这个秦医生好倒霉,加班给病人看病,结果被捅了!」
......
我艰难穿过人群,来到熟悉的诊室,就见地上布满血迹。
有人在报警。
有人在哭喊。
而我的妈妈,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
腰腹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啪!
保温桶被我失手砸在地上。
汤汁和冒着热气的米饭四处倾倒。
我却顾不上,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我眼中只剩下满目的红,以及妈妈双眸紧闭,惨白无色的面容。
「妈妈!」
我用力奔过去。
眼看着医生一路小跑,将妈妈推入手术室。
大门砰地一声在我眼前关上。
站在外面,我双腿发软,大脑也一片空白,眼泪却控制不住往下流。
过去许久,才想起来,我得告诉爸爸!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一遍又一遍,一直无人接听。
天慢慢黑了下来。
「手术中」的红灯,亮了六个小时后,爸爸终于接通了电话。
我声音慌乱,几乎语不成句:「爸爸,你现在来医院一趟,妈妈出事了,她——」
可话未说完,便被对面不耐烦地打断:
「你妈在医院,能有什么事?」
「苏念,我现在很忙,你乖点,不要给我找事。」
「还有,你妈吃饭用的那个保温桶,记得洗干净,我要用。知希又住院了,我大概会在这边陪护一周。你跟你妈这段时间没事不要找我。挂了。」
「爸——」
再打过去,耳边只剩下冰冷的语音提示。
我愣在那里。
手机屏幕跳跃几秒,暗了下去。
一如我的内心。
抢救室的大门,这时打开了。
我跌跌撞撞冲上去,毫无章法地揪住其中一人的袖子:
「叔叔,我妈妈——」
可他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们没能把秦医生救回来......」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明明不是冬天。
可冷意似乎钻入我的骨髓,让我牙齿不停打颤。
眼睛一眨,泪水便顺着眼睫毛,滑落下来。
今天早上,妈妈上班前还叮嘱我,锅里有她煮好的粥,起来就能吃。
才过去几个小时。
我怎么就,没了妈妈呢?
我茫然望向四周,心脏一阵阵收缩。
「妈妈......」
「妈妈!」
这一刻,我崩溃至极,大哭出声。
像个无助的孩子,任凭医生护士怎么安慰,眼泪都止不下来。
02
医院太平间。
我站在告别室,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妈妈。
多希望,她只是睡着了。
我不敢看她毫无起伏的胸膛。
因为眼泪会止不住。
「妈妈,饿着肚子走,你很痛苦吧?」
没人回话。
周围很安静。
静到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不知道过去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一个男人,跪在妈妈遗体前,哭成了泪人。
「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僵硬地转动眼珠。
看清来人是谁后,又垂下眸子。
心湖一片死寂。
不知道他哭了多久。
声音慢慢停歇。
我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念念......」
我抬起头,就这么和胡子拉碴,眼眶通红的爸爸,对视上了。
他嘴唇嗫嚅,鼻尖和眼眶通红:「对不起啊,念念,爸爸不知道——」
「爸爸也不是故意挂断你电话的,是手机没电了。」
「念念......」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似乎想摸摸我的头发。
我避了过去,近乎机械道:
「警方建议给妈妈做尸检,我还未成年,你和他们沟通。」
「闹事的病人已经被警方逮捕了,他家属问过我,能不能尽量私了,我不接受。」
「保温桶我没洗,摔坏了。李知希要用的话,你再给她买一个新的吧!」
说完这些,我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往外走。
身后不停传来呼喊声,但我一次也没停下。
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不过几分钟,便离开了阴冷的太平间。
可医院外,灼热的日光晒在我身上,依然让我感觉,好冷啊!
妈妈临死前的那副模样,像电影回放一样,不停在我脑海中闪现。
03
从医院出来后。
爸爸依然很忙。
忙着和杀死妈妈的患者家属打官司。
忙着处理妈妈的丧事。
但不管再忙,他都没有忘记关心李知希。
妈妈刚火化下葬,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自动将眉眼调整地非常柔和,仿佛怕吓着对面那人。
「知希,心脏还难受吗?」
「......」
「爸爸等会就过去。」
我心里觉得讽刺。
也麻木。
在他说这句话时,我牵着妈妈闺蜜的手,直接上了车。
见状,他忙喊道:
「念念,你等等,我送你回家——」
我扭头看向站在五米开外的他,戳破了他虚假的许诺:
「省医院和家不顺路,如果你很急,就不用和我回家了,赶紧去看你的好女儿吧!去晚了万一她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见状,他对手机那边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脚步匆匆地走向我。
「念念,你能别这样阴阳怪气吗?知希没来参加你妈妈的葬礼,是我同意的。你别怪她,她心脏好不容易——」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两句话,哪句在怪她?
妈妈走的时候,连同床共枕快 20 年的丈夫,都不在身边。
我又如何能要求,一个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养女,来送她最后一程?
何况,妈妈也未必想见她。
我语气平静:「她心脏好不好,和我没关系。」
看我这副模样,爸爸拧了拧眉。
「念念,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知希是妹妹,你别事事都要同她争风吃醋,行吗,你长大了——」
又来了。
我垂下眸子。
几乎可以一字不差地,将他要说的话背出来:
「知希是妹妹,又有心脏病。
「她妈妈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和我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你是姐姐,要多帮爸爸照顾妹妹啊!」
这些话,从 5 岁听到 15 岁。
他不腻,我都腻了。
放在过去,我势必会同他大吵一架,誓死也要捍卫我和妈妈的权利。
但今天,我只感觉累。
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以后不会了。」
说完这句话,我将帽子往头上一拉,更紧地抱住妈妈的遗像。
拒绝再和他对话。
他怔了一秒,才对同坐在车里的漾姨道:
「熊漾,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念念送回家。」
漾姨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
「要你提醒?我会把念念送回家,再去学校。滚吧!」
他尴尬笑了笑。
转头对我道:「那念念你就先回家,爸爸去医院一趟,晚上回去陪你。等你妹妹那边稳定下来,我们一起接她出院,好不好?」
顿了顿,他又道:
「念念,你相信爸爸,虽然妈妈走了,但爸爸一定不会让这个家散了。」
我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他不知道。
从妈妈没了那刻开始,这个家,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04
那晚,爸爸一夜未归。
早上起来,发现家里十分安静时,我丝毫不感到惊讶。
我只为妈妈不值。
给妈妈上完香后,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生前给我买的玩偶。
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我告诉自己,要坚强。
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家里角角落落,都是妈妈的身影。
我怎能不想她呢?
哭到累了。
累到睡了。
我就这么独自度过了,失去妈妈后,最初的那几天。
李知希出院那天,妈妈头七。
我刚把香点燃,就听门外传来雀跃的喊叫声。
「爸爸!你买了鱼?」
「我最喜欢爸爸了!」
「我今天能不吃清蒸的吗?能给我放好多香菜吗?」
而爸爸则一边开门,一边宠溺道:
「行!今天我宝贝女儿出院,在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爸爸都会满足你——」
欢声笑语骤然消失。
家里一片死寂。
爸爸像是被人强塞下一粒哑药一样。
半晌,他尴尬喊道:
「念念......」
我没有回头。
稳稳当当地,将手上三根香,插入香炉里。
香火的味道,慢慢侵占客厅的角角落落。
闻着这个香,爸爸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竟在妻子下葬后,将亲生女儿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一周。
「念念......」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忐忑喊了我一声。
我转头,依然没回应。
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脸怯生生的李知希身上。
注意到我的打量,她瑟缩了一下,似乎很怕我。
「姐姐,对不起,秦阿姨的葬礼,我没参加,我——」
说到这里,她似乎委屈得不行,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滑落。
泪珠很大颗,也很惹人怜惜。
爸爸当然舍不得了。
手忙脚乱地哄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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