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图 澜 娅
本书名称: 折明月
本书作者: 木泥土
本书简介: 正文已完结(腹黑疯批强取豪夺)
桃漾生来命格不祥,曾在年少时因此冲撞贵人,自此不敢踏进淮阳半步,深居浅出。
直到淮阳谢氏老夫人寿辰,她随母前去,于海棠林中再遇贵人,他气质矜傲,眸光意味不明在她面上扫过,似是早已忘却往事。
桃漾心中松了口气,可之后不久,她得之不易的亲事被毁,家人亦犯下大错,只得求到他面前——
这时桃漾才知,向来温润谦谨,光风霁月的人内里有着一颗怎样凉薄狠戾的心。
山间暗夜,温泉池内,成了她永远的噩梦。
*
仁德三十六年,名门谢氏谢二公子任尚书令,力排众议,主战北朝。
入夜,巡逻的士兵常听见他帐内隐有女子啜泣之声响彻整夜,营帐安于山野,士兵只当是野猫夜间啼叫。
直到一日听闻,公子披甲亲自上阵,于北朝主将大婚当日,铁骑践踏,烽火硝烟中,他用沾满血迹的手捧住身着喜服的女子面颊,神色阴鸷,咬牙切齿:“再逃啊——”他将那女子按在怀中,嗓音暗哑:“这天下,唯有我身边才是你的容身之所。”
*
谢怀砚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谢氏一族最为倚重的嫡子,从不被人所控,可桃漾却曾欺他,辱他,伤他,更是弃他。
他自是要加倍还诸于她,将她欠下的账一笔一笔讨回来。
阅文指南:
sc;he;强取豪夺;
腹黑疯批&犟种美人;
下本开:《疯批反派驯服计划》又名:《义兄,要吗?》求个收藏吖宝们~
阿筝十岁时没了阿娘,吃百家饭讨生活,住过破庙,当过叫花子,日子过的百般苦。
直到一日,她那整日堕落的父亲终于觉醒,靠着温润如玉的上好皮囊带着她去了大户人家。
阿筝啃着鸡腿:诶,老头,我想要大宅子。
她爹再次靠着皮囊攀上了京城的长公主府,长公主不但貌美还极为大气,她爹入了她帷帐的第一夜就赏了一整盒的金子!
只是,长公主府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她那个在朝为官的义子对她新找的面首极为不满。
阿筝拍了拍她爹的肩:放心,我来解决他。
对于这种高高在上,自出生起就在金窝窝里长大的世家公子,阿筝很懂!
某个夜间,阿筝得了长公主的话来向他请教棋艺,棋子不慎掉落在地,他俯身来捡时,阿筝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诨话。
看着他红了的耳根,阿筝再轻声道:哥哥,别赶我和爹爹走,成么?
*
谢玄光风霁月,矜贵独绝,是声名在外谦谨温润的如玉公子,却在年少时性情大变,夜里常如兽般疯魔。
阿筝是唯一见过他失狂之人。
她卑微求放过!
可冰凉刀刃拍打在她眼皮上……
苦涩毒药喂在她唇边……
就连拿她解疯时都要咬断她的舌头……
阿筝忍气吞声后再咬牙切齿:……
是时候制定一份疯批驯服计划了!
后来的谢玄。
收了刀,亲吻在她眼眸……
毒药喂自己,哄她开心……
至于疯魔发作时,变成了另一种难缠……
预收《欢情薄》正人君子被逼疯追妻火葬场,求个收藏吖~
云雀鸠占鹊巢多年,一朝败露,被关入暗无天日的宫殿。
三年时日,她孤独、痛苦、冰冷,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她的太子皇兄。那个在她年少时亲手为她做灯花,于热闹熙攘的上元节将她高举在头顶对她无尽宠溺的太子哥哥。
深宫寂寂,也不是不能活,云雀本以为他可以一直是她的支撑,可,他就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
她那么爱他,那么渴望他,他怎么可以娶别的女子呢?
云雀用了手段,偷天换日,让自己成了他的太子妃。
*
太子顾怀远端人正士、襟怀坦白,与他的太子妃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忽有一日,有暗卫带来一女子,声称是他的太子妃,可若她是,日夜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又是何人?
*
云雀本以为顾怀远为人沉静,克制守礼,却被她无处不在的勾/引臣服,他不再总是冷静自持,她勾他于榻间日夜缠绵,勾他于书房胡作非为,她以为他们该是和谐又恩爱的。
可当他知晓她是谁。
冰冷凉薄的声音落进耳中:“孤可饶你不死,自去削发为尼,与青灯古佛相伴忏悔一生。”
云雀走了,离了皇宫,也离了佛寺,天高任鸟飞,她早已断了年少时的执念。
当顾怀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那个自认冷静自持之人早就已经疯了。
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1章 第 1 章 桃漾姐姐,过来啊——……
春雨绵绵,自晨起就沙沙而落,直到午后也未歇,正是大地回暖,春困时节,府上的夫人姑娘们都在自个的院里小憩。
未时正,有婢女撑伞匆匆来到主院,见夫人已歇过困,正倚在迎枕上出神,脚步有意放轻却还是显得急切,上前递出一份以乌檀木精制而成的帖子,欢喜道:“夫人,淮阳谢氏的人刚送来的。”
正倚在矮榻上怔神的妇人闻言美眸放大,唇角不自觉勾起,抬手接过,边翻开精致的帖子边问:“来送请帖的人呢?”
婢女回:“奴婢留了人在正堂里用茶,还给了赏银,这会儿已经回了。”
妇人是府中主母,出身竹陵桓氏,闻言眉目含笑,倒是满意,她吩咐:“快去把桃漾和阿梵都唤来。”
一刻钟后,府中的六姑娘谢玉梵一身碧色连枝对襟长裙在桓馥面前问安,随后四下望了眼,问:“五姐姐呢?母亲没让人唤她来么?”五姑娘谢桃漾居住的院子比谢玉梵的居所离得桓馥还要再近些。
谢玉梵话音落,门前走进一嬷嬷,对桓馥行礼:“夫人,五姑娘——她自夫人院中用过午膳就出门了,还未回呢。”
桓馥闻言不禁挑眉,眸中露出惊疑,往窗外瞅了一眼:“这落着雨的天,她出去做什么了?”这嬷嬷面色迟疑,低声回道:“五姑娘是收到了一封书信——”
……
玉安长街最南面的翠鸳湖畔。
落着雨的天,湖边人影稀疏,只偶尔经过几个漫步雨中的闲散公子,如今正是四月中,杨柳依依,一棵古老的柳树下,女子着烟紫色锦裙,身形婀娜,发间只一支玉簪,上面站了只活灵活现的小蜻蜓。
她手中撑着把绘竹油纸伞,和面前的男子隔了几步距离在相谈。
“贸然往府中送信,让五妹妹出府来相见,是我冒昧了。”男子面色讪讪,随后低声加了句:“实在是外出办事,恰巧经过阳夏,就想着,来看上五妹妹一眼。”
也好解了苦相思。
这句话他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桃漾见他神色绷得紧,似是以为她生气了,对他莞尔一笑:“恒哥哥外出办什么事,可还顺利么?”桓恒闻言对她连连点头:“事已办完,见了五妹妹就要往竹陵郡赶。”
烟雨朦胧,少年声调清朗而内敛,隔着细细雨声,在湖边回响,两人早在去岁重阳就已定下亲事,只不过成亲的日子还未敲定下来,桓氏一族世代生活在竹陵郡,离得这里有两三日的脚程。
算下来,自年关时各世家走动两人见过一面外,到今日已有足足四月未见了。
“我写的书信,桃漾妹妹可收到了么?”
桃漾颔首:“昨个才托人送去竹陵郡,不成想今日就见到了。”两人在湖边待了有小半个时辰,两人之间由撑着两把伞换成了一把,桃漾知晓她母亲平日里午憩的习惯,不敢在外久待,与桓恒道:“天色不早,恒哥哥快些去赶路,天暗之前还能到驿站歇歇脚。”
桓恒有些不舍,眸光直直的看着她,随后又朗朗一笑,带着期许问她:“淮阳谢氏老夫人下月过大寿,桃漾妹妹可也要去么?”如今世家势大,豫州又当属淮阳谢氏最为有势力,豫州的各个世家大族也皆有来往,谢老夫人过六十整寿,自然会邀竹陵郡桓氏一族。
桃漾回到府中时天幕上的雨丝雾唧唧的,她刚走进府门,就知母亲命人四下里去找她,来到正屋内见过礼后,她坐在桓馥身侧老老实实的将她去了何处一一告知:“恒哥哥书信送的急,我也跟着急,这才忘了跟母亲说上一声。”
桓恒是桃漾母亲桓馥的母家侄子,也算是桓馥看着长大的,桃漾又向来乖巧懂事,闻言她也未多说,只问了桃漾几句桓恒此次为何而来,最后叹上一声:“这孩子,既然来了阳夏,如何就不来府上走一趟,我也已有数月未见过他了。”
桃漾为他说话:“恒哥哥路赶得急,想是怕母亲留他在府上多待。”
一直待在桓馥身侧的谢玉梵一边吃着红艳艳的樱桃一边搭话:“赶路急,还有空闲来见你呢。”她这般直言,桓馥看了她一眼t,桃漾垂眸,脸颊上染了几许绯红,如院外开的正盛的桃花瓣。
“淮阳谢氏来了帖子,谢老夫人过寿,让咱们都过去呢,”桓馥面上染了笑:“老夫人的寿辰在五月底,许是年纪大了爱热闹,让咱们赶在端午节前就过去,也好一大家子人一起过端午。”
他们阳夏谢氏,只是淮阳谢氏的一个分支,离了淮阳百余年,如今淮阳谢氏还能念着他们,已是极为不容易,往上追溯,他们这一支乃是当年的谢氏本家庶出六子在此定居,这之间与淮阳谢氏也曾断过来往,不过自桃漾父亲这一代来往又逐渐密了些。
是以,桓馥收到谢氏本家送来的帖子,心里是止不住的乐。
谢玉梵去过谢氏本家几回,对此也很是兴奋,听到母亲这样说,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离端午还有半月时日,母亲,明日让成衣铺的人来,我想要几件新衣裳。”她要完了衣服要首饰。
桓馥都一一应下,见桃漾面色温和,却并不言语,桓馥眉心微抬,朝桃漾伸出手来,温声问她:“漾儿是不愿去么?”这些年与淮阳谢氏本家往来,桃漾从未跟桓馥一道去过。
早些年她年纪尚小,桓馥也不勉强她,只是如今她已及笄,也是时候跟她去谢氏本家走动走动。
桓馥正欲开口相劝,桃漾抬眸对她莞尔:“母亲,我去。”她应着桓馥:“明儿我和妹妹一道陪母亲挑些首饰去。”
——
入夜,窗外雨声渐歇。
桃漾沐浴后懒懒的倚在迎枕上,一双乌眸明亮,歪头瞧着手中的一块‘琥珀’,状为圆形,色泽艳丽,是琥珀中最为贵重的‘血琥珀’,上面被凿了孔,配以流苏挂饰。
极为精致惹人。
她的贴身婢女杏枝在屋内点过梨香后,回头一笑:“姑娘都瞧了好些时候了,也不嫌眼酸。”她知这是今儿桓家公子送给姑娘的,姑娘自是欢喜,琥珀乃贵重之物,时下只有皇室与各大世家能得上一些。
桃漾被她说了这么一句,索性也不看了,随手塞在枕下,睨杏枝一眼,笑道:“嘴皮子严些,别在夫人跟前提。”杏枝笑应下,给她将香纱罗帐落下后,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桃漾收了桓恒的礼,自是要给他回礼的。
这半年时日里向来如此。
如今是四月中,自阳夏坐车至淮阳仅有一日的脚程,桓馥打算的是五月初二日自阳夏出发,这些时日里桃漾就为桓恒绣了只香囊,那日见他,他身上佩戴的还是之前她送的那只。
想来是整日里佩戴着,都有些显旧了。
待至出发前往淮阳的前一日,夜里桃漾睡得有些不安稳,还做了些噩梦,额间沁出好些的细汗,躺在枕上缓了许久才又入睡,待到第二日坐上马车后,桓馥一眼就瞧出她白皙肌肤上衬出的眼下乌青,关切道:“漾儿昨夜里没睡好么?”
桃漾坐在桓馥身侧,乖乖点了头:“许是天气暖了起来,屋内有些闷。”她随口说了句,桓馥也就叮嘱几句,说回头让人把她居住的厢房修缮一下。
此时坐在马车内的还有阳夏谢氏家主谢澜和次女谢玉梵,桓馥膝下还有一子,他一人坐辆马车,和行李为伴,此次前往谢氏本家,是要住上一段时日的,要带的东西自是不会少。
谢澜原本是出了远门,五月中方回的,收到了夫人给的急信,昨个夜里就急急的赶了回来,今儿一早才见到他的两个女儿,一番言语后,他自怀中取出一块天青色绢帕,眉目含笑递在两个女儿面前:“爹爹此去茺州,给你们带回的礼物。”
一方绢帕中,包裹着的是两块大小一般的琥珀。
只是,两块琥珀的颜色并不尽相同。
桓馥瞧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大好看,瞅了谢澜一眼。
谢澜面色平常,将一颗天空蓝的琥珀递在谢玉梵手中,温声道:“阿梵衬这个颜色,这个给阿梵罢。”随后,将手中剩余的一颗黄色琥珀递在了桃漾手中。
琥珀分品种,以红色上佳,其次为天空蓝,再者为黄。
他对桃漾道:“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说出,桓馥的面色就更为难看了。
给两个女儿带不同的礼物也就罢了,何必再诓桃漾呢?
桓馥正不悦着,却见桃漾接过谢澜递来的琥珀,黑眸明亮,带着欢喜,对谢澜道:“谢谢爹爹,我很喜欢。”谢澜见她神色欢愉,满意的对她点点头,几人在马车里一路相谈。
马车一路走官道,至淮阳已是酉时,谢澜之前先去过书信,来迎他们的是谢氏的管事以及谢氏家主夫人身边的一位嬷嬷,下了马车后,桓馥眉眼带笑,与嬷嬷说着些体面话。
随后由这位嬷嬷引着去谢老夫人的存玉堂请安。
暮春时节,晚霞漫天,染亮谢氏高门,由正门走进,入目一景一物皆堆金砌银,过照壁,踏游廊,放眼望去,雕梁画栋,无有尽头,奇花异草,假山荷塘。
甚至是高山流水。
都尽在这敞阔的府宅之内。
谢玉梵和桃漾并排而行,压低了声得意道:“我没骗你吧?淮阳谢氏是豫州第一大士族,只这一处宅院都快抵上咱们整个阳夏那般大了。”桃漾看她一眼,低声回:“妹妹说的是,走在这里当真是要迷路了。”
桃漾是在五岁那年来的谢氏本家,倒是还有些印象。
约莫着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前面引路的谭嬷嬷侧首道:“前面就是存玉堂了,老夫人收到了书信,已命人备了宴席候着你们。”谭嬷嬷虽为仆妇,衣着发饰惧是奢华。
比之普通世家的妇人还要鲜亮体面。
桓馥对她颔首。
来到谢老夫人的院中,请安寒暄一番自不必说。
待用过晚膳,谢老夫人就命人带他们去居住的地方,离得老夫人的院落并不远,只须一刻钟就能走到,是一座清雅富丽的两进小院,谢澜与桓馥居主屋,桃漾和谢玉梵各居东西厢房。
幼子谢敛只能去住后罩房。
他很不满:“娘!淮阳谢氏的东西厢房布置奢华且宽敞,五姐姐和六姐姐应该居一间的!”他气冲冲的说,没有人理会他,只好让小厮带着他的行李去了后罩房。
赶了一日的路,都已疲惫,早早沐浴歇下。
待到第二日晨起,谢澜带着谢敛去府中各房处走动,桓馥则带着桃漾和谢玉梵去了谢老夫人处请安。
与昨日傍晚时谢老夫人屋中略显清冷不同,今儿一早这院中却是热闹的不行,谢氏本家一直都未分家,几代人住在一起,儿孙满堂,膝下承欢。
桃漾看到谢老夫人左手边排排坐了四位姑娘,皆是端庄知礼,温婉可人。
她们并非谢氏本家人,而是与桃漾同样的出自谢氏分支,谢氏一族延绵数百年,分支众多,早在十几年前,谢老夫人就从各个分支里挑选样貌、品性俱佳的小女郎,带到谢氏本家来教养。
一是为了谢氏分支不会就此落魄。
二来士族间多有联姻,也是为了巩固各世家间的往来。
这于谢氏本家与分支来说,是件两全其美之事,这四位姑娘更是谢氏其他分支的女子皆艳羡不已的。
在谢老夫人的存玉堂待上有半个时辰后,年轻的姑娘们吃吃糕点果子说说笑,也确实是无趣,谢老夫人笑着发话:“都别拘着,”她神色慈和,抬手指了指右侧的一位着水青色锦裙的小娘子:“阿嫣,去,带你两位姐姐去园子里逛逛。”
被支配的小娘子谢嫣不过刚及笄的年纪,面上尤显稚嫩,听到祖母的令,乖乖的应下,许是慢热的性子,还又拉上了一位,陪着她一起带着桃漾和谢玉梵去逛园子。
正是暮春时节,微风拂过,处处是花草香,谢嫣黑眸转了转,问桃漾和谢玉梵:“两位姐姐是想去芍药园还是牡丹园?”谢玉梵脱口而出就要回‘牡丹园’,可又想起母亲的叮嘱,如今是在谢氏本家,一言一行皆要深思熟虑,不可大意。
她侧眸看了看桃漾,桃漾对谢嫣莞尔,回她:“这个时节芍药开的正好,嫣儿妹妹不如带我们去芍药园里瞧瞧。”谢嫣闻言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好,咱们就去芍药园。”
自从老夫人的存玉堂出来后,谢嫣和被她拉来一道游园的谢沅都有意靠着石子小径的左侧行走,桃漾侧眸看上一眼,本是与她们并肩而行,脚下的步子逐渐慢下来,与她们拉开了些距离。
她神色清淡,并不在意,观赏着暮春的盛景。
谢嫣时不时的回身来看她,眸光中带着些许不解。
待要自一片海棠林中经过时,不远处传来阵阵言语声。
谢嫣秀眉轻抬,浅浅笑了下:“是二哥哥。”她说着,脚下步子欣喜抬起,转过几株海棠树,清亮的嗓音便唤了起来:“二哥哥——”谢沅和谢玉梵也皆跟着她的脚步走。t
桃漾在听到那句‘二哥哥’后,抬起的步子又落下,隔着几株海棠朦胧的瞧了眼,随后,转身走进一旁的八角古亭内。
被唤了的男子侧首,黑眸落在谢嫣稚嫩面容上,对她轻笑:“又要带人去你的芍药园么?”他嗓音清润,神色也极为温和,如沐春风。谢嫣被他说中,也有几分羞:“二哥哥又在打趣我。”
谢嫣最喜芍药,府中的芍药园便是她去岁生辰时母亲送她的礼物。
谢怀砚薄唇勾笑,给她将发间沾染的一片海棠花瓣捻起,随后眼眸微抬,越过谢嫣的发顶停在几株海棠树后,问谢嫣:“亭子里坐着的是谁?”谢嫣回身才意识到桃漾没跟上来。
她未有讶异,见二哥哥似是很感兴趣,就唤:“桃漾姐姐,过来啊——”
第2章 第 2 章 桃漾见过二公子
谢嫣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海棠花林后望过去,尤其是与谢怀砚同行的几位世家公子。
桃漾本是躲了起来。
闻言只好起身往这边来。
她不喜素色,平日里的衣衫多为湘妃、艾青以及栀黄,此次前来淮阳谢氏却一改往日着了件藕荷色衣裙,素净的如同夏日清风拂过梨花林,只是海棠花鲜艳欲滴,素色衣衫反倒是惹了人眼。
桃漾眼眸低垂,刚走过第一棵海棠花树时,有位世家公子就挑起了眉。
他压低声道:“这位姑娘平日里怎未见过?”
有人与他回:“这是阳夏谢氏的五姑娘,你自然是未见过。”
“阳夏谢氏?以她的样貌,当年怎未收在老夫人膝下教养着?”
另一个低咳:“本是收了的,第一个就被谢老夫人给选中,当时还留了她就住在谢老夫人院中,可刚出了屋门,就冲撞了贵人,被说‘晦气’,谢老夫人一时心有顾虑,就让她走了。”
“还让她日后都要避着些那人——”
话至此,听的人再愚钝也是懂了,抬眸偷偷嘘了谢怀砚一眼。
暮春的风似暖又寒,卷起片片海棠花瓣,裹挟着桃漾而来,她的发间,衣裙间,都染上了几许红瓣,少女婀娜,肌肤白净,如踏莲而来,澄澈美好,海棠花在她发间亦沾染了几分清雅,吐纳芬芳。
如水波漾起。
她走上前,并未抬眸,只屈身见礼:“桃漾见过二公子。”
谢怀砚垂眸淡淡打量她一眼,神色无常,随后应了一声,转身和好友一同离开此处。
桃漾神色清淡,美目抬起,面上不显任何情绪,直到那道身影走远,隐于层层叠叠的枝叶之间,桃漾蜷在衣袖中握紧的指节才缓缓松开,心中紧绷的弦舒展,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自五岁那年开始,桃漾身上就背负了‘晦气’的恶名。
一如适才谢嫣与谢沅对她避之不及,这些年外人的目光与言语她早已不在意,可她依旧畏惧那个人。
——
琼华园。
高山流水,群花吐芬。
金丝楠木桌上,金银杯箸,觥筹交错,世家公子们相谈甚欢,举杯邀明月,吟诗作赋,好不乐哉。
淮阳谢氏如今共有四房,二房三房皆在建康为官,家主谢蕴早几年自建康致仕回京,掌管谢氏一族,他虽不再过问朝中事,可他儿谢怀砚却已任豫州刺史两载。
掌管整个豫州的兵马大权。
坊间茶余饭后常言‘一朝两姓’,谢氏二房三房在建康官场,谢氏二公子手握豫州生杀大权,这豫州早已是谢氏的天下。
酒酣曲尽,袁氏三公子的目光落在为首之人修长指节间,他执扇而笑,道:“听闻这‘血琥珀’国库中共有六枚,乃是千年松树脂所化而成,又历经了成千上万年才得以形成,怀砚兄手中就有两枚。”
谢怀砚闻言垂眸看了眼正被他玩弄在指节间的血琥珀,薄唇勾笑:“不过是个小玩意,袁兄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他修长指节抬起,两枚澄澈无暇的血红琥珀就被丢至袁三公子怀中。
袁三自是欣喜,起身致意:“多谢怀砚兄。”
直至晚霞消散,琼华园内烛火通明,这场宴席方歇。在座的各位除却府上的几位公子,皆是其他士族前来访友的贵客,吃酒到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再寻些其他乐子。
有身着明黄素衣的侍女手端托盘上前,托盘内是一方白玉小碟,里面盛放着五石散。
此物深得皇室与士族钟爱,世家公子中多有沾染,玉碟被放至金丝楠木桌,有几位公子似是已等不及,直接服用入腹。片刻后,袁氏三公子与陈氏五公子相约一道上后山去‘行散’。
谢氏本家的几位公子院内皆有侍妾,此物亦是壮/阳之物,便回了各自院中消散。
谢怀砚偶尔服之,对此物说不上是喜爱,不过是消遣的乐子。
他垂眸看了片刻,今日倒是用了些。
回到他居住的墨园,径直入了书房,他院中能近前侍奉的只有两名随侍与两名婢女,冬月瞧见他进了屋,就端了壶清茶欲掀帘而入去侍奉,却被随侍空谷上前拦下:“冬月姐姐给我吧。”
他抬手欲接过冬月手中的托盘,被冬月躲开,睨他一眼:“给你作甚?我去端给公子。”空谷便提醒她:“公子服散了。”冬月皱了眉,将手中托盘推至空谷怀中,转身去了耳房。
谢怀砚用了冷水沐浴来行散。
半个时辰后,他身披月白长袍,衣襟微敞,倚坐在书案前的檀木椅之上,墨发散于身后,许是五石散还未尽消,眼尾透出淡淡绯红,在明黄烛火下,更显样貌昳丽。
贵人骨,公子如玉。
瑞兽铜炉中泛起点点梅香,他冷白指腹间捻着一片半红半粉的海棠花瓣。
那双黑如深渊的眸子中逐渐透出冷寒。
——
后来在芍药园,谢嫣没再特意避开桃漾远些。
她虽对‘晦气之人’有些忌讳,可她瞧着桃漾举止大方,样貌也并非丑陋不堪,实在是对她厌恶不起来,况且,桃漾与她说话时眉眼间总是含着清浅的笑,如阳春三月里的风,让人觉得舒畅。
谢嫣觉得桃漾很好。
最初有意避开,是时下‘玄学’与‘佛学’兴盛,晦气之人多是命中带煞,她近来身体又有些弱,怕被桃漾给冲撞了。
......
《折明月》作者:木泥土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继续浏览有关 近期完结 的文章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