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贾迎春的自救攻略[红楼]》作者:奔跑的胡萝卜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27评论:0

贾迎春的自救攻略[红楼]

作者:奔跑的胡萝卜

文案:

又名:《红楼之静水流深》

江静水穿越了!

一开局就拿了个困难副本,成为红楼梦里的“二木头”——贾迎春。

直面不靠谱的老爹、自私自利的继母、胆大妄为的兄嫂和一众口蜜腹剑的亲戚,知道结局的江静水不得不支棱起来!

做老爹的假棉袄、黛玉的好闺蜜、林如海的乖学生

一步一步,把警幻的布置好的命盘砸的稀碎

人生嘛,卷着卷着不就躺下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指南:

能在茫茫书海中与大家相遇,万分荣幸~~为大家排个雷,阅读过程中如有不适,请及时止损哦,啾咪啾咪~

1.文章有大纲,轻易改动会影响后续剧情,影响创作兴趣。作者新人,心态还不稳定,所以不会轻易改动大纲~

2.主线BG向,配角会有BL向,以前看红楼发现里面所有的男男向,要么停留在俗世欲望,要么潦草收场,实在可惜。但是!作者相信人间有真情,所以设置BL向,不过着墨不会太多!

3.女主不是恋爱脑,所有的感情线都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成长过程中想法会改变,目标会更新

4.情节推进不快,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才是生活,穿一次红楼还是要好好感受滴

说在最后:作者三次元是社畜,每一次加班都出现在难以预料的地方,所以更新时间真的很难保证,非常对不起大家!

也谢谢大家的包容和理解,我会非常努力地写哒~等有一天jj能养活我了,立马给Boss炒一盘鱿鱼!

内容标签:红楼梦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古典名著 轻松

主角:江静水(迎春) ┃ 配角:黛玉,林如海,宝玉,贾母,王夫人,贾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开局一手烂牌,也要打出花样来

立意:努力生活,天天向上

第1章 初见

两个小丫头掀开门帘,笑嘻嘻地蹲身道:“老太太请姑娘们去见客——”,江静水愣了一下,暗道,剧情开始了……

刚穿越时,自己好长时间都难以接受。明明好好踏出车门,准备回家吃饭,她鼻子都闻见了老妈炖的枸杞红枣乌鸡汤的味道。

就一晃神,变成了红楼梦中,被称为“二木头”的,最没存在感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倒霉蛋,贾迎春小姐。

想想锦衣玉食养起来的贾二小姐被父亲五千两银子卖给债主抵债,后仅仅一年就被家暴而死的悲惨结局,江静水恨不得一闭眼重投一次胎。

可惜,闭眼的想法再坚定,也抵不过小孩子强大的生理反应,闭着闭着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嘴巴和内心都被奶娘香甜的乳汁所安抚。

前世,江静水父母夫妻恩爱,家庭和谐,和小白菜的贾“二小姐”比起来,简直生活在福洞蜜窝里。

江静水小朋友顺风顺水地长大。大学毕业后入职离家近的事业单位。每天笑容甜美地出现在单位,不是十分用力地完成工作,平时不想做饭了就回家蹭吃蹭喝,周末自驾出去玩,小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美中不足的是还没开始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就在那平平无奇的一天,一脚踏入了红楼梦中的世界,自由恋爱的可能彻底没有了。

成为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婴儿,让江静水丧了好几天,甚至一度让她此生的亲妈刘姨娘怀疑生了个傻姑娘。躲躲藏藏好几天没让她的便宜爹贾大老爷仔细看看她。

当然啦,便宜爹也没有十分在意她这个庶出的女儿。

毕竟,以这个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孩子能不能养住还两说,况且,只是个女儿……可便宜娘却十分稀罕她,哪怕有可能是个傻子,也精心照顾,不打折扣。

在江静水小朋友婴儿期,眼睛还看不清时,就能感受她香香软软的怀抱和细致耐心的看顾。

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确确实实给她提供了安全、稳定的生存环境,庇护她整整四年后,死于一场小小的风寒。

刘姨娘只是个小人物,哪怕在红楼梦小说中,她的出场,也只是邢夫人口中一句用来排暄迎春的话,讥讽迎春,说她的母亲比探春的母亲赵姨娘强十倍,不明白迎春为什么还远不如探春。

虽然以前的迎春在众人眼中很不成器,可如果不是还有迎春这个女儿,刘姨娘死后甚至都不会被众人提起。

不过,江静水却觉得刘姨娘非常不简单。她不是家生子,没学过什么豪门大族的规矩,是贾赦巡视田庄时,巧遇的庄户的女儿。第一面就引起了贾赦的兴趣,成功进位,跻身荣国府后院。

贾赦偶尔还会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来,热辣辣的日头下,刘氏粗布麻衣,随意挽着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别住,其他装饰具无。跟着爹娘在旁边的田埂上搂草,皮肤白的发光,香汗淋淋,两腮的红霞衬得整个人分外娇媚。发现贾赦斜睨着眼睛不住看她,忙慌不择路地躲了……

贾赦色心一动,给了她爹娘二十两银子,就将她买入府中做了通房,有了迎春后又抬了姨娘,跨越阶层,从奴才升职成了半个主子。

回府后,刘氏也着实让贾赦新鲜了一段。即便后来贾赦又有了其他心头好,也没忘了她,三五不时地,总会去坐坐。

毕竟比起粗蠢贪财的大夫人和后院妖妖调调的小妾们,温柔小意的刘姨娘某些程度上更合赦大老爷的意。

而能周旋在大夫人的糊涂刻薄和贾赦的放浪寡恩之间处处周全妥帖,刘姨娘靠的不只是随和本分。

她处处谨慎小心,察言观色,从不轻易与人交恶。虽然娇美动人,却能不恃宠生娇。既放得下身段,吃得了辛苦去伺候主母,又事事为她周全描补,不冒尖出头。实在是连贾母都会赞上一声”会伺候”的能人。

江静水知道,她的便宜娘其实很有些本事,要不也不会在弥留之际,还求着贾赦把她送去老太太处和大姐儿贾元春一块儿教养。

要知道,当时大夫人邢氏对于把她养在膝下这件事可谓十分意动。

刘氏受贾赦喜欢,又在最好的年华没了,一时半会的,也难忘。

养了贾迎春,既能讨贾赦的好,又能解自己膝下空空的困局。

可还没等邢氏开口,刘姨娘就抱着孩子哀哀哭求贾赦,把孩子送到了贾母身边,更气的是,贾母还接下了,把个妾生子养在膝下,直咬碎了邢氏一口牙。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处理刘氏的后事。终是好好发送了她。

江静水就借着刘氏的余泽,度过了最身不由己的幼年期,锦衣玉食地长到了八岁。

如果是在邢氏身边长大,以邢氏的吝啬和为人,这些都是不可想的。

贾母从来不吝惜吃穿,何况家中女孩子的用度是家族的体面,贾母又最在意排场,所以物质方面是很丰足的。

不得不说,刘氏真的是个很好的母亲,如果她平平安安地陪着小迎春长大,可能贾迎春最后的结局就不会是被亲父卖给孙绍祖这个畜生。最后被家暴折磨而死。

而这份母爱,毫不保留地倾注在了江静水身上,支撑江静水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

刘氏死后,江静水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前世不信神佛的她,也每每暗暗祝祷,希望她来生平安喜乐。

思绪翻转间,三春就被奶母服侍着穿戴好,一齐到了贾母的屋子。

才进门,就听见贾母哀哀的哭声和几声弱弱的低泣,十分情难自禁。周围的婆子媳妇们一叠声的劝慰。

到三春进来行礼后,贾母才渐渐止住,拉着黛玉的手向她介绍,这是你迎春二姐姐。

黛玉从贾母的坐床上起身,忙紧走几步,上前屈膝行礼“二姐姐——”。

江静水微敛首回礼道“妹妹——”,这才抬眼仔细细看黛玉。

眉尖若蹙,眼角微红,大有不胜之态,身上的月色衣裙绣着碧水青缠枝葡萄纹,既雅致素净,又不犯忌讳。

让人见了就心生怜惜,忍不住对她轻声细语。实在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再听她谈吐,不疾不徐,落落大方,谦和又自重。难怪贾母后来看中她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孙女。

除了惦记这是亲生女儿贾敏唯一的骨血,这位外孙女本身非常拿得出手,比唯唯诺诺的原主真是好了太多。

互相行礼问安后,江静水就带着二春坐在旁边的绣凳上,操起她温柔沉默的人设。

旁边的探春小姑娘现在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已经十分会看人眼色,赔笑凑趣,插科打诨,一时正厅里一片祥和。

直到王夫人对王熙凤一时又是问月钱,一时又是有意无意地说起那句“也该随手拿出几匹料子来给你妹妹做衣裳……”

江静水发誓,她看到了贾母抖动的唇角。虽说黛玉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但她可是贾母千里迢迢接来抚养的。

何况人家掌着实权的老爹尚在人世,而贾家现在可是连能上朝的官儿都找不出一个。

贾母接黛玉入京,未尝没有和林家加紧联系的意思,而王夫人这“随手”拿出料子的做派就显得——

托大且小家子气,既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掌家大权,又要“垂怜”一番丧母孤女……贾母一脸的慈爱疼惜差点破功。

江静水心里暗笑,眼睛一横,瞥见黛玉小姑娘十分沉得住气,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出来。

还是熙凤公关危机做得好,十分自然地接口“我早已预备下了,等回去太太过了目,就送来……”

既向王夫人表明,“是,您统领着全家”又安抚黛玉,“家中是早就想着你了,你看我提前备着呢”全了两下的脸面。

瞧,贾母那满意的表情。愉快地接口送外孙女见舅舅去了。

江静水热闹看的十分欢快,面上却不露声色,缓缓抬起茶杯呷了一口,掩过唇角的笑意。

等黛玉见过舅舅,又陪贾母吃过饭后,已经是掌灯时分。肉眼可见这个小姑娘已经十分疲惫,可是却强撑着规矩一丝儿不错。

江静水在贾家一贯向珠大嫂子李纨看齐,不关己事不开口。

毕竟被亲爹贱卖,一大家子亲戚无人相帮的大刀还悬在头顶。实在管不了别人的“瓦上霜”。

可是看着黛玉那难掩疲惫的小脸……江静水微叹一口气,上前拉过黛玉的手,柔笑着问些上学看书的事

慢慢地把黛玉带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拉她靠着软塌,笑说:“歇会儿神吧……”

然后自己也不说话,只是用碗盖轻轻刮着茶沫,斜歪在软枕上,嘴角含笑,一派安逸闲适的样子。

黛玉心里有些感动,这一天奔波,见了那么些人,说了那么些话。实在是乏得紧了,这二姐姐真是个细心人,也是个体贴人。当下两厢无话,各自歇神……

直到宝玉回来。江静水旁观宝黛初会,一见知君……也旁观宝玉发疯,啊,不,是宝玉摔玉。

众人都忙着给“宝小皇帝”捡玉安抚,无人在意在人群之外小脸煞白,泪珠滚滚的黛玉。

江静水在心里暗叹,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后这般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2章 奶娘

等贾母安置好黛玉,三春就跟着各自的奶嬷嬷回到了住所。

当日为了方便照管,也是贾母慈爱的缘故,荣国府的两个女孩儿,并宁国府的惜春,一齐被接到贾母院后的三间小厅里住着。

刚开始还好,姑娘们还小,也勉强能住开。但随着三春逐渐长大,丫鬟婆子零零总总,一个姑娘房中也有十一二号人,这三间小厅就显得逼仄了。

比如江静水的奶母王嬷嬷,就十分不耐烦住在姑娘屋子里。往常这时候,她早就往前院儿自己家去了,只是因为今天是老太太叫,她并不敢十分拿大,甩下姑娘自己回家。

王嬷嬷风风火火地走在江静水斜前面,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年纪大了,腰腿酸疼的话,也不顾自己挡了小丫头手里灯笼的大半光。

司棋扶着江静水的手,十分看不过这老婆子的做派,只是也不敢说,秃自咬着腮帮,憋着气。

江静水并没有把这老婆子的嘟囔抱怨听进耳朵里,心里琢磨着给便宜爹做的袜子,今晚赶赶工期,明儿就能去请安刷脸。

江静水今年九岁,绣活已经做了四年,还没捏住笔,就已经捏着针了。又比真正的小孩子多了耐心和定力,这一年年苦练下来,手上活计很有进益。

这不,据前院的小丫头说,她缝的袜子,贾大老爷已经上脚了。这简直是莫大的鼓舞啊!

从刚能拿起针勉强缝出个布口袋起,江静水从没忘了贾大老爷那的孝敬。“荷包”“络子”的,常给贾大老爷送上自己的手工艺品。

初时的成品当然没眼看,江静水能把自制小荷包送到贾大老爷案前全靠她亲娘的光环。

刘姨娘那会儿还没走多久,贾赦也伤心了几天,对她这个女儿的眷顾还没消退,江静水趁势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后来小丫头躲懒,看贾赦有了新欢,也没多在意江静水,就不想给她跑腿送东西了。江静水跟前的丫头去了几次都被顶了回来,还以为这条路就这么断了呢。

没想到居然是贾赦有天心血来潮问了一句,听出丫鬟怠慢,很发了一通邪火,给跟前的几个都下狠手打了板子。奴才们这才赶着到江静水跟前说好话,两下里恢复了往来。

要说贾赦有多看中她这个女儿,给她出气撒火?不不不——江静水可不敢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

在江静水眼里,她这老爹虽然一把年纪了,可委实是个中二少年,非常任性!

贾赦虽然不招贾母待见,可那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你以为他在贾府一直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那可就想差了,贾赦可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子弟。

贾赦老爹贾代善还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个人物。贾赦作为贾府长子,一出生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彼时,贾母还只是史夫人,顶头婆母对自己的大儿子千珍万爱,亲自抱到身边养着。要星星不给月亮。

贾母自己对长子的事反倒插不上手。示好,大儿子可不在意,贾大老爷认为,所有人对自己好都是理所应当的。贾母的一腔母爱得不到回应,只能加倍倾泄到小儿子和小女儿身上。

后期屡次想吹枕头风让小儿子袭爵。可惜,贾代善其他的事难得糊涂,唯独这件事咬紧牙关不松口。再加上婆母强势,贾母只能败下阵来,退了一步,让贾代善在临死前给小儿子求了个主事之衔,可入部习学。

对外只传是贾政酷爱读书,本想科甲出身的。因此贾政在外的的名声一直很好。

贾赦原本没把自己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因为祖母在世时,他要出门,这个弟弟都要站起来送。从小他都是独一份,也习惯了好的都紧着他挑。

哪料祖母没了,亲妈居然给自己扯后腿,更憋火的是,亲爹没了后,自己这个家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事事都要让弟弟拔个尖儿。

贾母本来以为冷遇和压制能让这个儿子臣服于自己,不再忤逆。

没想到贾大老爷画风清奇,愣是没把贾母放在眼里。你给弟弟私房?没事,祖母给我留的好东西我还没点过来呢。要实在看不过眼的事让我知道了,那我就大闹一场,大家没脸。

贾母常被这个逆子整的下不来台,也就只能暗搓搓的来点冷暴力,说两句偏心偏肝的冷热话,虽然伤不到贾大老爷,自己也能暗暗出口气。

贾赦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越发任意妄为,执拗乖僻。

比如江静水这事吧。贾大老爷就认为:我是你爹,那你就得像供祖宗一样供着我,哪怕我对你不好,可你得对我好呀。我可以嫌弃你做的东西,你前脚走,我后脚扔,可你不能不想着给。

反之,如果你像贾琏那个小兔崽子,忘了本的东西。不来亲爹面前奉承者,只去捧着二叔的臭脚,那我就三五不时揍你一顿。反正我是你老子,揍你天经地义。

而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不把儿女的孝敬送上,让我心里不舒坦了,那就是背主,打死活该。

江静水刚开始给贾赦送东西时,打的主意是要立个孝顺友悌的形象,万一贾赦以后要卖了她,也能借此事给贾赦增加点舆论压力。

另一方面是想去刷刷脸,卖卖好,万一贾赦之后良心发现,和她处出点父女情了呢!

没想到效果还挺好,贾赦捶了奴才一顿,不管他自己心里是为了什么。在外人看来,那都是因为下人怠慢了二姑娘啊。江静水这个待遇,一下就不一样了。

包括邢夫人,这位向来是看贾赦的脸色吃饭的。因着这件事,她也常常的,对江静水嘘寒问暖。

有父母看重、看顾的孩子。外人就会谨慎对待。无形中,江静水居然成了三春中日子最好过的。

惜春小姑娘现在还小,才四五岁上。虽然是正经嫡出的侯门公府小姐。可是亲爹出家,亲娘早逝,亲哥亲嫂荒唐势利,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探春亲爹娘俱在,虽然是庶出。可还有个同母的亲兄弟。按理来说得是拿了个翻身大女主的剧本,可惜,亲妈是个草包美人,常常是全家闲磕牙的笑料。让好强的贾探春小姑娘实在亲近不起来。

亲弟弟更是一肚子坏水,不好学上进,倒是一天和宝玉比吃比穿,一言难尽……

探春小姑娘虽然极力讨好王夫人,可是有亲妈亲弟两大阻碍,王夫人对她始终是淡淡的,下人们又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所以,江静水觉得,讨好贾赦这件事,可做!这个糟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口烧起来好处多多的冷灶。

听着王嬷嬷的抱怨回到小花厅,江静水赶紧命小丫头荠荷给王嬷嬷上茶,嘴里道:“偏劳嬷嬷了,嬷嬷快歇歇,今日想是早下钥了,况且更深露重,嬷嬷回去也不便。就在里头歇下吧!

等明日用了早饭再慢慢家去,后半晌也不必进来了,明日不用上学去,我也不出门。嬷嬷在家养养神吧!

前些日子舅母给的茯苓霜,嬷嬷给姐姐包一包带回家去吃,也是我想着她的意思”

王嬷嬷听江静水这么说,才缓了神色。陪着笑说:“还是姑娘想着她,她也日日念着姑娘的好呢!

我常日里也说,就咱们姑娘这个模样脾气,再没个可挑拣的。可惜姨娘去得早,不得见了……”说完还假意抹了抹眼泪

江静水听到她又提起自己亲娘,脸色就淡了下来。这老货三五不时地提起刘姨娘,不过是怕自己忘了早些年没有亲娘后吃的苦头。

时时提着,才能让江静水时刻记着她这个奶娘的好处。

可是这对于一个年幼丧母,父亲又不靠谱的小姑娘来说。一直提起的往事只会不断加深她的不安全感。

亏得江静水芯子里有个健全的灵魂,不然非被她折磨出个心理疾病来。

“天色不早了,让翠枝服侍嬷嬷歇了吧……”说完也不顾翠枝不情愿的脸色,扶着司棋的手径自往里间去了。

“姑娘也太宽了,您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奴才,姑娘倒是处处以礼相待,可我看她分明是越发倚老卖老,也不好生服侍,只想着家去,咱们这的东西都被她搬自己家去了!“司棋愤愤不平,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箩筐的话。

“好了,她是嬷嬷,我吃着她的奶长大,自然应该重她敬她,你想必也是累着了,点上灯就去歇了吧。我还要给老爷赶做鞋袜,明日请安正好带去……”

“姑娘……”司棋还要说,旁边的翠芽抢声道“姐姐只管会说,怎么不说给老妈妈听去,只管歪缠姑娘做什么。莫不是擎等着老妈妈有了错处,自己好在这屋子里做大?”

司棋那爆碳般的脾气如何忍得了这话,刚要呛声回去,只见如意端着烛台掀帘子进来“都嚷嚷什么,姑娘面前,嘴里好声好气地都在胡嚼什么,再吵嚷,明天回了二奶奶去。”

如意是这屋子里的大丫头,原本是服侍刘姨娘的,姨娘走后只她一个留下来跟了姑娘,在这屋子里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因着她忠心,一心一意地想着主子,为人也公道。这屋子里虽然有不服王嬷嬷管的,却服她。她一开口,两个丫头都收了口,各自走开。

司棋真就赌气歪在床上睡了,也不梳洗。翠芽一掀帘子走了,不知道做什么去。

如意放好烛台,又替江静水整理针线,担忧地问道:”姑娘给句准话,什么时候回了太太,把这些祸头子收拾了。我这马上要出去了,不料理清楚,我怎么能走的安心……”说到出去时,自己还红了脸。

江静水手上不停,嘴上打趣到:“姐姐放心,只管叫你安心出门子”。

“姑娘胡说什么门子不门子的,叫人听见……”如意羞红了脸,急道,“我一片真心为着姑娘,姑娘只管说笑”

“我知道”江静水握住她的手“只管去回太太是没用的,姐姐放心吧,我有法子,就是这几天了……”

第3章 一品红

次日,江静水一大早就起来梳洗,预备着去给便宜爹请安。司棋虽然莽直多话,但是手上的功夫很不错,利落地给江静水梳了个桃花髻,簪上些桃粉色的绒花,又配了条同色的褙子,瞬间掩去了几分丽色,平添娇憨。

“你留下替我把棋盘摆出来,再去翻翻,上次得的那《忘忧清乐集》放哪儿了,我回来打谱用。哦,对了,再把那茯苓霜分一包出来,给老嬷嬷带回去,我昨日应了她的。”

司棋先还一味答应着,一听到要给茯苓霜,顿时两眉倒立,“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梳子拍在了梳妆台上。也不说话,扭身坐在一旁的绣凳上,堵着气。

江静水故作惊诧,“诶呀”一声,赔笑道:“罢罢罢,好姐姐,大早上的,犯不着又生气。她是嬷嬷,何苦总是与她置气。我也想着姐姐呢,前儿姐姐还夸着宝玉淘澄的胭脂膏子好颜色,我给姐姐留着。”

司棋听了这话更是气个了不得,“我难道是为了那茯苓霜,这些年来,比那茯苓霜稀罕的,王嬷嬷也拿了海了去了。可这老妈妈也太没个顾忌,前些日子更是公然做局与人豪赌起来,不凑手时,姑娘的月钱随意挪用。

姑娘只是不理论,可她也太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说完转身甩脸子走了。

江静水摸着梳子冷笑,心想: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但这屋里,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也不止一个王嬷嬷。

心里想着,随手就把梳子扔进匣子。抬起头,却又笑着柔声喊:“翠芽进来——”翠芽忙谄笑着进来“姑娘吩咐”,江静水大翻心中白眼,这蠢丫头当初是怎么挤到主子身边的,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刚才听墙角了。

“你一会儿把茯苓霜给老嬷嬷包好带上,再送她出二门,你司棋姐姐有别的事儿,别去劳烦她”边说着,边用指甲从珐琅盒子里挑起一块面脂,慢慢在手心捂化后细细地涂在脸上。

“司棋,是太太跟前,王善保家的孙女儿。她们一家子尽心尽力地为着太太办了多少事,是太太疼惜,才指了她来跟着我,以后你如意姐姐出去了,这屋子都得指着她”

说着,看了一眼镜子,果然见翠芽死死绞着帕子,脸上肌肉都在跳动。江静水心里满意极了,不慌不忙地再加一把火“你以后可不能再像昨日那般与她呛声”。

见翠芽咬着牙说了一声“是”,江静水才打发她出去,转而把翠枝叫了进来,吩咐她去藤屉里给自己找东西。

不一会儿,翠枝就拿着一个螺钿首饰盒出来,这里面装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是江静水小时候,刘姨娘给她搜罗的东西,她一向收拾的很仔细,旁人也不会轻易去动。

接过首饰盒,江静水自己打开,拿出了一个珐琅盒子,与梳妆台上摆着的面脂盒子一模一样。“咦?姑娘,这两个盒子是一套的?竟长得一样”

“好看吗?等我们请安回来,我手上的这个,就送给你”说着,朝翠枝笑了笑。翠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姑娘说这话的神情怪怪的,和平时不太一样。她也只当自己多心,忙笑着答应。

江静水当着翠枝的面,不急不忙地打开珐琅盒子,比着面脂膏子,用手帕垫着,扣出一个差不多的使用痕迹。再把自己用过的那个,重又放回首饰盒里。

“走吧,去给老爷请安”

“姑娘这是做什么,神神秘秘的”翠枝心里突然很不安。

“嘘!一会儿告诉你”江静水把手放到嘴上,调皮地朝她眨眨眼。

贾母那儿一贯是不用早起去请安的,除了初一十五几个大日子,其余都是各自用了早饭才去应卯。

江静水猜是老太太不想那么早起来营业,乐得自在。贾母都这样,邢夫人就更不敢摆谱让江静水去请早安,所以只是在贾母那碰面的时候依例问好。

江静水扶着翠枝的手,径直来到贾赦外书房。贾赦还算给面子,说了两句场面话,收下了她孝敬的一双袜子,还随手给了一块田黄石。

江静水出来的时候抽动着嘴角,吐槽老头子最近大概是迷上印章了吧?看看这大手笔,妥妥败家子。随即喜滋滋地用帕子包好自己拿着。这可是小发一笔了啊。估计贾琏要是知道,该恨不能以身相代了吧?

“姑娘,今日还去采那花汁子吗?”

翠枝的话让江静水回神,“去啊,你不是想知道我早上换面脂盒子干嘛吗?去那儿我告诉你”

“对了,上回我和你说,采汁子的事儿你别告诉人,你说出去没?”

“姑娘交代的,我怎敢违背,一个人也没说。想是姑娘又和宝玉琢磨的什么新点子了吧,哄着他玩儿?”

江静水也不回答,只说:“白嘱咐你一句,说出去也没事。只是你要苦恼啦……”

翠枝不明所以,扶着江静水的手走到了贾赦的花园子。这个花园子不大,但还能算得上精致,虽然平时少有人来,却也种着些奇花异草,长势很好。

江静水走到角落,指着其中一株不显眼的花说:“平时总让你替我采集这花汁子,也没和你说过它的名儿。这叫一品红,因红得正,名字意头也好,所以备受官宦人家喜爱。

但少有人知道,这花,是有毒的,奶白色的汁液,会让人皮肤肿痛难耐……你帮我采的这汁液,我存了好久,放在刚才的面脂盒子里了”说完随手拨了拨一品红的叶子。

翠枝却大惊失色,踉跄着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我又没叫你把这毒汁儿涂到别人脸上去,东西在那盒子里好好装着呢。何况你并没有告诉一个人,怕什么呢?”

翠枝像是今天才认识江静水一样,紧盯着面前这个巧笑嫣兮的女孩,抖着嘴唇说:“……王嬷嬷,觉得姑娘的膏子好,平日里常……”

“常什么?”江静水微眯着眼睛,笑问道。

“姑娘……可找着姑娘了,快回去看看吧,王嬷嬷和司棋姐姐打起来,司棋姐姐哭着家去了,说是要让王嬷嬷好看”小丫头荠荷气喘吁吁地跑来说。

“你看我这屋里,可是应了古人说的,一山不容二虎?走吧,回去看看”又对小丫头道“去和你如意姐姐说,你司棋姐姐家去了,走的哪条路?一并告诉她”

说完,也不管翠枝的脸色,径直朝家里走去。

第4章 争执

翠枝魂不守舍地跟着江静水回到了小花厅,只见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些粗使的婆子在忙着收拾,地上散落着些针头线脑,并白花花的茯苓霜。

隔壁的探春、惜春屋门禁闭,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江静水毫不在意地绕过这一片狼藉。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珐琅盒子,一看,果然有用过的痕迹。顿时轻笑出声。

翠枝脸色更白,颤抖着说:“姑娘不怕我去告诉别人?”

“告诉什么?”江静水笑意不变,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发梢。

“是告诉别人,王嬷嬷一个奴才,竟敢盗用主子的东西?

还是说我贪玩,把不知什么花花草草的汁液加入面脂里。

抑或者,是你!私心看不惯王嬷嬷,故意——”

江静水话还没说完,翠枝就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姑娘,求姑娘饶命”

“反应倒很快,不说傻话了?这大宅子里的奴才啊,因为主子给脸面,就不把主仆之别放在心上。殊不知,主子给脸,那是因为奴才伺候的好,要是奴才伺候不好了,哪里还来的脸面呢?”

翠枝的冷汗沁了一头,往日里,这屋子里的一众人,除了如意,都没有把迎春放在眼里。一方面是因为她脾气好,从不与人为难;另一方面,众人都觉得迎春还小,又没有个亲妈在身边操持,习以为常地替她决定一切。

今天这一出,并没有任何征兆,早上还笑咪咪地让翠芽送奶妈回家……

又暗悔失言,自己本就是奴才,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姐会处心积虑,不疼不痒地处置一个奶妈。

而自己却绝对讨不了好,不论是不是有意,王嬷嬷那老货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何况出卖主子,坏府上姑娘的名声。只怕不用老太太出手,二奶奶就先结果了自己。

但姑娘本可以悄无声息地做这一切,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想着,悄悄抬眼去看迎春,却刚好对上一双带笑的杏眼。

只见迎春一拍手笑道:“我就说姐姐不是蠢人,平素就是看着姐姐好,才托姐姐替我解决这件烦难事,司棋轻狂,以后,我还要倚重姐姐……”说完,就把桌子上的珐琅面脂盒子递给了翠枝,“这是先前应了,要给姐姐的,姐姐拿去吧!”

翠枝一手冷汗,抖着双手接过盒子,心想:这就是投名状了。随即一咬牙,自己本就是姑娘的人,为姑娘办事天经地义,以往是猪油蒙了心,想着可以学那起小人拿捏主子。

反倒忘了自己的跟脚,这偌大的府里,司棋有外婆做靠山;王奶娘有当家的,有儿子,还有脸面。

只有自己!父母都不当用,唯一一个姐姐在贾赦房中。说是被收用了,却至今没有个名分。自己往后的日子,不是投靠司棋,就是投靠奶娘。司棋跋扈,年龄比自己小,谱却摆的比主子大,并不好相与。

王奶娘更是贪婪无度,她那几个干女儿的月钱都被她攥在手里,补贴自己家中。除开这些,还得时不时地孝敬她一番,才得几句好话。与其这样,不如一心跟着主子。

想好了,就在衣袖上擦干手心的汗,快步走到里屋,打开藤屉,取出面脂膏子,学着迎春的样子,小心扣出一个相似的使用痕迹。再把有毒的面脂揣进衣袖里,轻手轻脚地把一切恢复原样。

迎春说完话就不管翠枝了,气定神闲地坐在棋盘前打谱。翠枝来回她说要去灶房取水,她也没抬头。

翠枝却不敢耽误,快步绕去外间,趁人不备,把盒子中的面脂都掏出来扔火里化了,还用灶灰盖住。又用热水反复烫洗盒子后,收入自己箱子的最底层。

做完这一切,再不敢像以往一样自己歇着,反倒站在迎春房外,预备着姑娘叫人。屋内江静水听着翠枝的脚步声,无声地笑了笑。

迎春房中一片岁月静好,司棋和王奶娘回家却各自炸了锅。

早上,迎春吩咐完翠芽后就径自出了门,翠芽却愤愤不平,她认了王嬷嬷做干娘,从来是和王嬷嬷站一边儿的。司棋来了后,处处与她们作对,争吃争穿,掐尖要强,日子没有以前好过不说。

又每每听见司棋在主子面前给王嬷嬷上眼药,更是不忿!哪想到这波未平,迎春又透出要给司棋进一等的意思。想到自己辛苦服侍一场,以后居然要受个毛丫头的管,更是气的了不得。跑到王奶娘跟前添油加醋,这个那个地言语一番。成功撮起了王嬷嬷的火气。

司棋和王嬷嬷这一架打的很吃亏,胳膊、腰间全是红印,钗鬟散乱,涕泗横飞。毕竟年纪还小,又没人做帮手,自然不敌翠芽和王嬷嬷的混合双打。面子里子都丢了,哭着跑回家找她老子娘。

司棋的妈看到她这样回来,吓了一跳。一问之下,果然拉着司棋就去找王善保家的了。王善保家的还算疼这个外孙女儿,不然也不会想着法儿的送她进了迎春的屋子,没想到司棋不争气,不想着讨姑娘的好,赶紧晋上个一等,一天净和王嬷嬷别苗头。

白白替她铺好了路,如意眼见着就要出去了。这节骨眼上闹出来,真个不省心。自家女儿也是个憨货,生个闺女只顾一味地顺着娇养,不知道怎么奉承主子,反倒要主子哄着她。幸亏迎春年纪还小不计较,但王嬷嬷那个老货却不是个好打发的。

今天这一出闹得,可谓是撕破脸皮了,得赶紧想个法子……想着,顺手给了司棋一下:“你个不省心的孽障,跟个咬群的骡子似的,不想着给你老子娘挣脸面,净作祸”

司棋往日里哪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大哭大叫:“什么一等二等的,我不在乎!那老虔婆偷拿姑娘的东西,姑娘也没刚性,不说她。我说了,反倒嗔怪我多事。

如今这样事都传到二太太房里去了,我还听见小丫头笑话咱们这边的人眼皮子浅,连二房给姑娘的东西都顺走了!我也不愿意背这个贼名,不如回家来,再不进里面去”

司棋妈听见这话,急的了不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多少人想进姑娘的屋子还不能够的,你只管好好跟着姑娘,以后定是陪房过去,一辈子都有了着落。一大家子人都指望你呢,你现在回来了,我们喝西北风去,我可养不住你这姑奶奶!”

司棋看亲妈也不哄她,还要闹。王善保家的一拍桌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二太太的?”

司棋吓了一跳,怔怔说道:“王嬷嬷总从姑娘屋子里拿东西回家,前儿二太太娘家送来的好松江布,也拿回家去说给小孙子做包裹。

以前也拿过一些,姑娘不说她。这回不知怎地传出去了,下头的人都说是王嬷嬷偷回去的。明明是姑娘……”

“住口!主子也是你可以说是非的!我看往日里都对你太宽了,你要不想进去,就回家呆着吧,我送荣姐儿进去替了你……”王善保家的疾言厉色地说道。

司棋妈急个了不得,好容易才从她嫂子手里扣出这个名额,自家男人不争气,全指着这个女儿呢。

“妈别生气,她小孩子家说话不防头,我回去教训她,二姑娘那儿实在是个好地方。我们全家都感念妈的恩德,要是让这孽障回来了,我们一家子更是没处落脚了”说着就淌起眼泪来。

王善保家的实在是不耐烦听她多话,只说“行了!你自家回去管教吧,这几天就去告个假,好好拘在屋子里学规矩。等伤养好了,规矩也学明白了,再进去当差。”

说完,也不顾司棋泫然欲泣的表情,忙向邢夫人屋子里去了。

这边,王嬷嬷回到家后并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她是奶嬷嬷,收拾个不服管教小丫头再正常不过,即便这丫头是王善保家的孙女,她也不怵!

王善保家的这些年没干过几件漂亮事,在大太太面前也不如以前讨好。硬碰硬起来,自己不定会吃亏。只是这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毒日头晒伤了,火辣辣地疼起来……王嬷嬷喊了个小丫头给她打着扇子,自己靠坐在炕沿上给小孙子挑核桃。

没成想这脸上越来越疼,渐渐地又红又肿,还发起烧来。连忙喊她儿子去请郎中。王嬷嬷这边病倒了暂时不说。

那边,王善保家的进了邢夫人的屋子后也不敢打扰,只是倚着门赔笑站着,待邢夫人和她搭话了,才凑上去轻声说:“这些日子,恍惚听见底下的小丫头嚼舌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原想着不来回太太,恐太太生气。只是——越发传的难听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听得邢夫人直皱眉:“有话直说!”

“是,是……蒙太□□德,我那外孙女进了姑娘的屋子,心中一直感念,要替太太看顾好姑娘。那孩子心眼直,看到王嬷嬷从姑娘那儿拿些东西补贴家用,不成样子,就回来告诉我……”

邢夫人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王奶娘偷拿迎春份例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去管。何况,有些东西,说白了主子不追究,那就是奴才的福利!管多了,奴才还抱怨刻薄呢!又不是自己的亲闺女,犯不着操心那么多。

王善保家的看到邢夫人脸色不耐,不敢再试探,直说:“我也说我家女孩儿,不要生事,她是老嬷嬷,要敬服!可近日却传出不好的风声来,说是咱们这边的奴才,偷到那边府上去了,连二太太娘家送来的……也进了这边的腰包!”

“啪!”邢夫人怒极,随手扫落一个茶盏“哪里听来的无根据的话!”邢夫人此生最大的心病就是她的妯娌王夫人。明明自己才是宗妇,却样样被王夫人压一头。男人不成器,继子也和叔叔叔母更亲近,就连婆婆都更看重弟媳妇,家世也是拍着马都赶不上。外出做客,别人也只奉承王夫人,自己这个将军夫人反倒落在后面。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好强,样样都要私底下比较。偏此刻传出了这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不起下人,偷到亲戚家去了。顿时仿佛被踩了尾巴,气急攻心。

“太太别生气,二姑娘小人儿家,并不知道这件事,实在是王嬷嬷眼皮子浅,好吃好喝地待她,只是不知足。辜负了太太厚恩……”

王善保家的这话说得有水平,直接把迎春择了出去,显示出作为下人的素质——不好的事绝对不牵扯主子。另一方面,也表示这只是王嬷嬷的个人行为,并不是邢夫人纵容下人贪亲戚家的礼。

偏巧在这时,一个小丫头撞进来回话说,王嬷嬷惊了风,脸上出疹,求府上指个大夫去看看。

这样的例子其实以前也有,主子跟前可心的下人病了,指个大夫,也是恩典脸面。可邢夫人此刻正在气头上,直接把来人噘了回去,“主子宽了,你们倒越发上来了,让她回去,说只管等着我请太医去看她呢!”小丫头不敢回嘴,喏喏应了。王柱儿媳妇在外面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听说王善宝家的在里间,只当是她说了自己婆母的坏话,忙急急回家报信去了。

邢夫人缓了下气,问,“拿了二姑娘什么?”

“最近的,听说拿了舅老爷家送的好松江布,回去给小孙子做包裹了……”

邢氏听了一闭眼,知道能说的这么具体,必是真的了。咬牙道:“秋桐!你去把我箱子里的松江布拿出来,给王善保家的带回去~”

“你让你外孙女把这布悄悄带回去补给二姑娘,对外只说,王家小孙子的那块是我赏的。这件事办妥贴了,我赏你,要是再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哼!”

王善保家的忙应着“是”,知道邢氏这次是气狠了,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倒赔了一匹布还不能宣扬。真是哑巴吃黄连,自己犯不着杵在这里等着吃排头。

刚想靠边蹭出去,又听邢氏说:“费婆子!你去,王家的不是着了风,起了疹子了嘛?她那脸想必要留疤,你去给她找个好大夫看看。只管着别丢了性命就行。

她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如今二姑娘吃不着她的奶。前儿宝玉跟前李奶奶还告老出去了呢。我们这边也该体谅,以后总不必她进来伺候!”

王善保家的听了,惊出一身汗。这就断了王奶娘的路了?她本意只是想让王奶娘吃次亏,虽然没安好心,但这大太太,也真是个狠心人。病退还指使人去坏了她的脸面,以后再不可能进二门。更不像宝玉的奶娘李奶奶那样风光好看。真是面子里子一点没留!以后可怎么活哟。

第5章 宝钗

春去夏来,日渐闷热。紫藤架下,迎春歪在春凳上歇晌,间或有风吹来,吹落一地粉紫,驱走几分暑气,十分惬意。半梦半醒之间,只见探春一个人沿着小路走来,口里笑道:“二姐姐好睡,如今日头短了,不怕夜间走了困?”

“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今儿有空到我这边走走?我并没睡着。白歪着,歇歇神儿……翠枝,上咱们的好茶来——”。

“天热,老天天精神短,恹恹的;林姐姐着了暑气,懒懒的。恰逢舅舅升了外省,如今正忙着起身,太太让二哥哥去送程仪。宝玉不在,家里都不热闹了。”

“可是呢,二爷在家,大家玩玩笑笑的。怪道老太太疼他”,翠枝边给探春递茶,边接嘴道。

“胡说!爷们是陪你们取乐的?宝玉孝顺,老太太才疼他。宝玉彩衣娱亲,咱们才沾光得以一乐。都是托的老太太的福!”

翠枝见迎春说,赶忙摆手笑回“我说错了,心里头是姑娘这个意思,只是不会说话,不如姑娘说的好听。”

“二姐姐多心,她不过白说一说。又何妨呢?”

迎春摇扇道“咱们是自己人,自然不妨。我只是怕这些丫头们说惯了嘴,带出去一句半句的。前儿为着外面有人说宝玉爱在内宅厮混,太太气得了不得。这样的话,好说不好听,咱们当然知道宝玉是友爱姊妹,外人听去了,不免有别的想头。”

“二姐姐说的是,这样的话可绝不能从咱们的丫头嘴里说出去。”

迎春见探春明白了,才微微一笑,略过去不提。别看王夫人整天笑嘻嘻的,宛如佛爷一般。宝玉就是她的逆鳞!平时不发作,那是纵着宝玉,让丫头们哄着他玩儿。一旦越线了,新旧帐一起算,晴雯和后来的芳官儿,不就是因为一些私底下的玩笑话丢了性命的吗?

包括黛玉……迎春想:宝黛爱情的破灭,可不单单是黛玉身体不好,不利子嗣;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做婆婆的,能眼见自己千娇万宠的儿子对着另一个女孩儿低声下气,做小伏低。

婆母们满意的儿媳,应该是像宝钗那样,知礼得体,隐忍孝顺。上能服侍丈夫,时时劝进;下能抚育子女,主持中馈。

想到宝钗……迎春问道:“听说薛家要进京?”

“早就动身了,算算日子,这几天就该到。太太必定要苦留他们住下。听说姨妈家有个大姐是极和气的,咱们这马上要热闹了。”

可不是要热闹了吗?你宝二哥哥马上就要表演左右逢源了。那可是好大一出戏。迎春顿时觉得怪没意思的。于是约着探春一起去看黛玉。

黛玉紧挨着宝玉住在贾母的碧纱橱内,这可是个VIP位置,不见亲孙女如探春迎春都还没这个待遇呢吗。可迎春却一点也不羡慕,这碧纱橱虽然精致富丽,可是处隔间,位置狭小。在屋子内动静略大些,贾母那边都能听得见,没什么隐私。之前贾母说等开春就给他俩收拾屋子,也不知道是忘了呢,还是……

黛玉在屋子内闲坐着翻书,看见探迎二人来了,连忙让座捧茶。迎春看她脸色虽白,精神还好。就笑问:“妹妹可大好了?”

“我好多了,多谢你们记挂。我还想着,明日约你们去大嫂子那儿,做几个五毒的荷包,预备端午戴着玩儿,可巧你们就来了。”

现在距离端午还有一个多月,确实动手了。毕竟自己得精心制作给便宜爹的那一份。薛家这几天还真得赶着来,再拖,进了毒月就不便上门了。

“那可好,叫上惜春小妹妹,咱们一块去!趁势给二嫂子要些好艾草、菖蒲并佩兰、柏叶、桃叶。咱们自己捡的干净,预备端午沐兰汤!”

这边说得热闹,第二天,众人却都没去成。因为,薛家到了——

薛宝钗唇红齿白,肌肤莹润,体型微丰。见人就带着三分笑,和亲娘薛姨妈像了七成,是个小美人。和黛玉真是两种风格,一时瑜亮。迎春看美人看的不亦乐乎。

薛姨妈和王夫人虽然是同胞姐妹,但薛姨妈却比王夫人好看得多,只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两人相似来。估计是王家老太太老太爷的优点都长到了薛姨妈脸上去了。而且薛姨妈眉眼间更加平和温柔,和王夫人那种端着架子的佛爷感不同,薛姨妈虽然年纪大了,但眼里还有些天真的纯粹,平和得更加让人想接近。

迎春在一旁又端起了自己温柔沉默的人设,静静吃瓜。这种大场合,只要自己不是话题中心,那是很可以划水摸鱼的。看着宝钗敏锐地感受到宝玉的中心地位,再三两句话惹得宝玉眉开眼笑,同时不经意地讨好贾母和王夫人。迎春感慨,人精啊人精。这要是女子也有继承权,这偌大的家产,可就没她哥哥薛蟠什么事了。

可惜了,上京参选奔前程,还因为亲哥打死人搅黄了。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宝玉陶醉在好姐姐不凡的谈吐和广博的见闻中,没注意到手里拉着的妹妹神情似悲似叹。

迎春默默叹气,把黛玉拉到一旁轻声宽慰:“何必自伤呢,你惦记林姑父,焉知他不曾记挂着你?咱们不是那小家子,身居两地就断了音信。你不要多想,怕给这边添麻烦,一家子骨肉,只有怜惜你的。只管去信,常常问候着。让林姑父知道你很好,他才能放心,才好做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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