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之丝
作者:达文西西丶
简介:
《犬夜叉》奈落×纱织
达文西西丶
犬夜叉[犬夜叉] - 奈纱(奈落/纱织) 同人衍生 - BG - 长篇
完结 - HE - 女主视角 - 授权转载
完全不会搞阴谋诡计但十分能打的唯物主义穿越女×搞的就是阴谋诡计而且下属全靠自己生的变态大反派
图源: LOFTER 霜剡
授权转载
原作者: LOFTER-初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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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人:达文西西丶
转载来源:LOFTER
来源链接:【犬夜叉】蜘蛛之丝
原作者链接:初之空
转载去向:废文(废文.com)
转载时间:2035.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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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捡到一个脸长得很好看的妖怪
-----正文-----
麻烦的事情,是从捡到奇怪的玉石碎片开始的。
几天前,村子的东边出现异象,紫霞般的光芒照亮了天空,碎裂的流光向着四面八方急速飞坠,即使是在妖魔鬼怪横行的战国时代土生土长的村民,看到那奇异的景象也会忍不住惊叹。
纱织本来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看了一场免费的烟火,直到两只缠斗的妖怪从天而落,砸坏了她新修好的篱笆。
……呔。
纱织抽出刀将两只妖怪揍了一顿,收拾残局时,在痉挛抽搐的肉块里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碎片。
菱形的玉石碎片浸泡在污血里,散发着不怎么令人讨喜的暗紫光芒,她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迹,碎片的光芒依然脏兮兮的,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看起来还算值钱。
等到下次集市开张的时候,就把这块玉石碎片卖掉——虽然已经这么打算好了, 但莫名其妙的妖怪前仆后继,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像嗅到蜜糖的虫蚁,砍了一批又来一批,忙得纱织根本没时间修篱笆。
长着三只眼睛的百足蜈蚣,以鸟的骸骨为头颅的巨型蚯蚓,人面蛇身的奇怪飞行物,就算她已经在这个奇怪的战国时代度过了十八个年头,也依然时不时会被这些生物的奇葩造型辣到眼睛。
这可能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
出于方便的考虑,纱织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将这些生物统称为「妖怪」,但比起妖气和灵力等等这些一点都不科学的解释,她更相信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进化史哪里出了问题,愣是劈叉出了全新的分叉。
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妖怪,就是坐落于这条分支上的生物。
这么一想的话,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至于捡到的玉石碎片为什么会说话,她目前无法用科学解释,就暂且归咎于最近睡眠不足产生的幻听好了。
「你想变强吗,纱织?」
玉石碎片散发出幽光,雌雄难辨的声音含着隐秘的诱惑。
「不想,谢谢。」
原始森林中的树木生得十分高大,笔直如巨柱地耸入云天,衬得走在下方的人类像蝼蚁一样渺小。
纱织挑着水桶走在山道上,那个碎片毫不气馁,继续以动听的声音谆谆善诱:「 去集齐剩下的碎片吧,完整的四魂之玉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不了,麻烦。」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上演。
「你可以回到你的时代,我知道你想这么做。」四魂之玉的碎片低声絮语,「不管你的所求所想是什么,许愿的话就能达成。」
「哦?」闻言,纱织终于挑起眉毛, 「你的意思是,你能变出自来水,空调,马桶,和wifi吗?」
「那么我倒是要先问问你了,你知道重力加速度是什么吗?空调的制冷原理呢?电磁波谱认识吗?元素周期表会背吗?牛顿和苹果之间有什么关系你学过吗?」
「……」
「……看吧,你不知道。」纱织怜悯地摇摇头,「口口声声说的这个四魂之玉好像有多厉害似的,结果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徐徐响起。
「……向四魂之玉许愿吧。」
……
以为你憋着要放什么大招,结果只是卡带回到了原点喔!
「向四魂之玉许……」
纱织:「闭嘴,你这个封建迷信的产物。」
「……」
水声渐近,纱织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流经山洞的河流映入眼帘。
时间是午后,山壁上葱茏茂密的树木遮去了大半日光,月牙形的洞窟横盖在水面上,弯弯曲曲的藤蔓垂荡水中,因为富含矿物质的关系,这一处的河流呈现出漂亮的孔雀蓝,清澈如无暇的玉石,靠近洞窟的水面则颜色稍深,没过岸边的碎石。
纱织弯下身,将木桶沉入河水中。
林中的鸟鸣不知何时消失了,覆盖在树荫中的河水有些冰凉,纱织正怀念着上辈子打开水龙头就能拥有的自来水,一股奇怪的腥味忽然涌入鼻腔。
她以前并不是嗅觉敏感的人,为什么血会被形容成铁锈和盐的味道,她完全无法理解,但在战国时代生活的十几年改变了这一点,哪怕混杂在河水中的味道极淡,她瞬间就分辨出了其中的血腥味。
上流有什么东西漂下来了。
那个东西面部朝下,黑色的长卷发像水藻一样覆盖在背脊上,眼见着就要被河流冲刷到碎石遍布的洞窟附近,纱织挽起裙挎跳进河里,鏜着没过腰间的冰凉河水,在那个人形生物撞上从水面横斜而些的岩石前一把抓住了浸得湿透的衣领。
……好像还活着,而且,是个男人?
拉扯感遽然袭来,纱织不慌不忙稳住身形,从背后托住对方的肋下,逆着水势,将对方拖回岸边。
上辈子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今天也是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纱织叹了口气,将仿佛浸泡在血水里身影翻过来一看,上一口气还没叹完,立刻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居然是个绝世大美人。
乌黑浓密的长卷发湿淋淋地贴在苍白的脸庞边,被她捞上来的人该怎么用她贫瘠的语言形容呢……看起来就像一只漂亮的水妖,不对,是蛇妖……不,还是水妖比较贴切,毕竟是从河里漂来的。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纱织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哪怕泡在水里泡得都发白了,美人落难也和普通人不一样,晕过去的样子都带着颜值加成的神奇滤镜。
纱织将对方扛回了家,扛回去之前没忘记自己打水的目的,将水桶满上了再往回走。
夕阳西下,战国时代没有电灯,灯油又十分昂贵,是只有上层阶级才用得起的奢侈品,入夜之后山脚下的村庄就陷入了黑暗。
纱织回到屋内,围炉里的火光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条条道道的影子,睡在火边的身影还没有醒过来,她忙活大半天,才将对方背上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致命的伤势处理干净,用布条包上。
和血肉模糊的伤口黏在一起的衣物,她用剪刀剪了下来,扔进火里烧了。
……该怎么办呢。
纱织托着下巴坐在围炉边认真思考。
她好像捡了一个脸很好看的妖怪回来。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在处理对方的伤口时,她看到了对方的背上浮现些蜘蛛模样的红色烧痕,仿佛拥有自主意识的心脏一般地跳动着,在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时,又重新隐入皮肤消失不见了。
对于对方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分外漫长难熬的夜晚。
身体内部好像有不同的生物互相撕咬纠缠着,艰难地消化着吞吃下去的力量,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被奇怪的东西寄生了一样。
最终,这些内部的争斗平息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获得了胜利,将体内的生物化为了自己的一部分,也有可能是外来的生物成功占据了这个躯体。
躺在围炉边的「人」睁开眼睛,神情一点也不像身受重伤而昏迷不醒的家伙,落入火光的虹膜在某一瞬间似乎映出了阴森的红色,但转瞬间就变成了普通人类的模样,如果她没有一直盯着对方的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种微小的细节。
“……是你救了我?”
对方吃力地坐起来,合格地扮演着伤员应有的模样
……该怎么办,要告诉对方她已经知道他不是人了吗,应该坦白她不是故意偷看的吗,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有点尴尬?会不会留下不太好的初次印象?
如果她拆穿了他的身份,他会立刻跑路吗?
纱织还没组织好语言,坐在围炉边的青年看着身上处理过的伤口,轻轻垂下眼睑:“谢谢你。”
乌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俊秀的五官染着虚弱的郁色,拥着被子坐在围炉边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名身体不太好但教养十分优秀的贵族公子,人类的面孔十分温和无害。
顺带一提,那是这个家里唯一的被子,是纱织用辛辛苦苦捕来的野猪从集市上以物易物换来的,冬天盖着可暖和了。
“不客气。”她轻咳一声,回过神来,“我的名字是纱织。”
她顿了顿,补充说:“我是这附近的猎户。”
被她捡回来的、披着人皮的妖怪说他叫阴刀,是人见城的少主,因为身染怪疾,多年寻医问药无果,便想亲自去佛寺焚香祈福以示诚意,谁知途中却遭到妖怪袭击,拼死保护他的家臣全部遇难,只剩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居然不像在说谎,好像阴刀这个身份是真实的,遭到妖怪袭击也是真实的
这……这就是所谓的演技派吗。
“……你一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并不擅长安慰人的纱织匆匆忙忙站起来,转身就要去拿木碗。
一声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轻响,纱织回头一看,动作间,原本被她兜在袖子里的四魂之.玉碎片仿佛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一般,好巧不巧地掉了岁来。
暗紫色的光芒展露出来的瞬间,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忽然一变,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按压下来,连围炉里的火光都停止了摇曳。
长发如墨的青年坐在火边,身后的阴影长长地倒映在墙上,乍一眼望去,简直如同爬着巨型的蜘蛛,触肢和螯牙蓄势待发。
自称为阴刀的男人目光盯住玉石的碎片。
仿佛没有察觉到陡变的气氛,纱织弯腰捡起散发着污浊光芒的四魂之玉碎片,和没事人似的将东西往对方面前一递。
“你喜欢这个吗?”
纱织捏着那枚碎片,有些不解。
对面的人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一股莫名的寒意沿着脊椎骨升上来。
那股仿佛要将她剥了皮研究清楚的阴冷感转瞬即逝,阴刀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温淡的模样,他轻轻摇头,像所有教养良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的那样,将前一刻差点破壳而出的某种东西敛藏得干干净净。
“……不……”
他没能把话说完。
说时迟那时快,纱织已经将四魂之玉碎片毫不犹豫塞进他手里。
她微笑着,脸上几乎带着宠溺的神情,柔声说:
“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配个图,好爱长发美人()
图源 :哔哩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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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奈落:??
四魂之玉的碎片:???
这一篇快乐无脑的狗血嫖文,大概中短篇,男主是能自己生孩子的奈落,无性繁殖谁不爱呢
稍微解释一下时间设定,目前的剧情是奈落夺取了阴刀的身体,进行融合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顺手就被纱织给捡到了
第二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她的新目标
-----正文-----
对方没有收下她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
第一次示好就以失败告终,纱织并不觉得气馁。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阴刀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足以说明对方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只要持之以恒,想必总有一天对方会被她的好意打动,然后她就可以……
……
……咳,打住。
纱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心地环顾四周。周围的村民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刚刚心里在想什么,摆摊的忙着摆摊,砍价的忙着砍价,拖着木板车的牛悠闲地哞哞叫着,踢踢踏踏间扬起不少土路上的沙尘。
“小纱织今天来得真早呢。”
路边卖萝卜的老婆婆笑着和她打招呼。
山脚下的村庄每隔一周都有集市,路过的商人会聚集到村子中心的水井边,村民也会将多余的农作物摆到路边贩卖。
虽然条件简陋,能换到的物资和信息也十分有限,但小小的集市胜在氛围热闹,除却一年中祈祷风调雨顺的祭典,算是这个村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纱织在各个摊边挑挑拣拣,家里多出了一个人……不对,妖怪,自然需要添购不少东西,她从手艺最好的木匠那里买了一个结实精巧的木盆,又挑了一些日常生活和洗漱用具。
她今天的运气比较好,逃离近畿地区战火的商人路过村庄,带了不少罕见的货物。她从那个商人的手中买了一套男性和服,布料的手感和花纹都不是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能见到的上等品,一下子就掏空了她前些天将妖怪的残骸卖给除妖师所得的报酬。
由于平时存了不少钱,买完这些东西后,纱织手上还留了一些积蓄。
她背起鼓鼓囊囊的包裹,经常聚集在水井边一起洗衣服的妇女们挤眉弄眼地笑话她:“小纱织这像是有家室的人了呀。”
和尊贵的统治阶级不同,平民的婚丧嫁娶没有条条框框的各种束缚,也不需要进行正式的仪式,一对男女只需得到其他人的承认和祝福,便算是结为了夫妇。
到了天气温暖的季节,村子里单身的男女还会进行联谊般的活动,所谓的联谊不外乎聚集在篝火边喝酒跳舞,如果看对眼了就拉着人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滚——以下的画面不可描述。
那种幕天席地的快活,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是相当自然的事。
没能拗过村妇们热情的邀请,纱织以前也参加过这种简单质朴的联谊,和燃烧的篝火对坐到天明,纯粹当做是看了一晚上的银河。
是的,银河。这个时代的夜空没有工业污染,虽然没有网络也没有厕所,想洗个热水澡得千里迢迢去河里打水,营养不均衡一不小心就会罹患各种疾病,但唯有夜晚,苍穹被星辰的光芒照耀得煜煜生辉,灿烂绵延的银河是她上一辈子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色。
战国时代的生活如果不是十分单调就是分外惊险。她每天起床,洗漱,出门打猎,遇到心怀不轨的妖怪就将其暴揍一顿,遇到拦路的盗贼也将其暴揍一顿,天黑了就回家睡觉,到了村里集市开张的时间就下山换取物资,日子就像精准重复的钟摆,她每日出门和回家后看到的景色都不会改变分毫。
纱织背着包裹,轻快的心情在胸腔里膨胀,她挑了最近的一条小路,在熟悉的林间无视障碍物快速穿行,快快地跳过横断的树干,滑下青苔斑斑的岩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翠竹摇曳的山坡。
见到徘徊在篱笆外的巨大阴影,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从捡到光泽奇怪的玉石碎片后,这座山里的妖怪骤然变多了。
“……碎片!”小山般的长毛蜘蛛张开螯牙,从腹腔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把四魂之玉的碎片交出来!!”
纱织将包裹往草丛里一扔,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巨型的蜘蛛妖果然追了过来,轰隆隆的动静如同雷鸣,经过的地方压垮了一片竹林。
恶臭的罡风袭来,纱织脚下一蹬,飞身跳到竹子上,黏稠的白色蛛丝飞溅到她原来立足的地方,令人牙酸的声音嗤嗤响起,坚硬的地面瞬间被腐蚀得凹陷下去,裹着毒液的土块泛起诡异的泡沫。
“别想跑!”
复数的声音齐齐怒吼,巨型蛛妖的数只眼睛露出凶狠的光芒,覆盖着长长毛发的八只腿往前一跃,锋利的毒牙瞬间就撕碎了她落脚的翠竹。
尘土飞扬,碎石和竹节四溅,纱织翻身跃到空中,抽出腰间的长刀,在那只蛛妖抬首的瞬间,一刀落下切断了它的触肢和毒牙。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长空,长毛蜘蛛妖吃痛地支起前半身,纱织落回地面,手里的刀锋方向一转,自下而上刺入蜘蛛妖的下颌,顺着它的腹腔骤然一划,仿佛给龙虾剥壳一般,纵向斩开了坚硬甲壳下的身躯。
在巨大的尸骸砸下来之前,纱织赶紧往旁边一滚。
谁知此刻变化陡生,那只蜘蛛妖裂开的身躯里忽然射出无数黏稠的蛛丝,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纱织一时来不及躲避,被厚重的蜘蛛丝盖了个正着,恶臭的毒液黏糊糊地淋了一脸。
脚下的地面散发出腐蚀的声音,变色的泥土软下去,被蜘蛛妖的毒液溅到的地方几乎是立刻便寸草不生,幸好不是在她屋前爆体而亡,不然的话那还得了,不要说是篱笆了,屋顶都得直接报废。
纱织收刀回鞘,抹了一把脸上还在往下滴的毒液,那个味道十分酸爽,好像她在酸菜坛子里泡了五十年然后又被扔进了粪坑里。
……结果还是大意了,明明之前都那么小心地避开了毒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战斗前将包裹扔到了屋子附近的草丛里。
纱织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巨型蜘蛛咬的尸体摆在这,对于其他的妖怪来说是一种再直白不过的威胁之意,屋子里的人应该暂时不用担心会受到二次袭击,她还是可以先去河边洗一下衣服的。
想到留在屋子里的人可能会有多害怕,纱织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早知道她就不在集市东挑西选地耽搁那么多时间了,纱织在心里谴责自己,战国时代有多危险,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伤患一个人待着——虽然这个伤患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怪……但他的脸长得好看啊。
在河边洗了个战斗澡,纱织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阴刀——”她唰的一声拉开木门,和表情莫名有些诡异的男人对上视线,“你没事吧?”
屋内的摆设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置物箱、柜子、储水的水缸,但坐在围炉边等她回来的人是不一样的。阴刀披着她冬天穿的外衣,脸色和昨天一样苍白,斜斜的日光从窗口落进来,男人安静的神情在白昼的光线里有一种不同于夜晚的美丽,氤氲着玉石般温润的光芒。
他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似乎没有受伤。”
纱织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连忙摆手:“我早就习惯了,那种级别的妖怪还伤不到我。”
阴刀轻轻地应了一声:“是吗。”
他以赞美般的语气说:“纱织小姐十分强大,简直没有任何弱点。”
奇异的温度一下子冲上肺腑脸颊,纱织扶住腰间的刀鞘,好像希望冰凉的刀鞘能让自己的体温降下来。
“……唔,还好啦。”她含糊道,“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对我不起作用,但我还是会像普通人一样受伤的,熟能生巧而已。”
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为了回避那会使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的目光,纱织抽出刀,刀尖按在食指的指腹上,轻轻一划。
“你看——”
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沿着指肚的弧度滴落在地。
“被刀划伤了我也会流血。”
纱织伸出手,向对方示意,流血的手指却被温厚的掌心捉住,阴刀轻蹙眉心,眼中的神情仿佛含着对她的担忧:“万万不可,纱织小姐,请不要这样随意伤害自己。”
奇怪的温度沿着皮肤相触的地方窜了上来,心脏好像陡然停跳了一瞬,纱织抬起头,发现两人此刻离得特别近。
冷静,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对美人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来。
但是……呜呜呜,他的头发看起来好软好漂亮啊,睫毛也好长,皮肤也好光滑,还有喉结和锁骨,就连不是特别魁梧但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紧实的胸膛,也好想让人摸摸看……
不行,纱织!她猛地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地错过了阴刀眼底的神色。
“纱织小姐的佩刀,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就是让她脱衣服也没关系的……啊,不是。
纱织睁开眼睛,将腰间的长刀取下来。
阴刀作为人见城的少主,自小接受武家的训练,对武士刀会感兴趣自然合情合理。
坐在围炉边,男人将刀具置在膝头,轻轻推刀出鞘。刚刚斩杀过妖怪的刀锋映出男人英俊秀雅的眉眼,除了看起来比寻常的刀更加锋利一点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对着日光,男人抚着刀身,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刀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
“……是一把好刀。”阴刀淡淡地说着,合上刀鞘。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纱织接过刀,阴刀再次抬眼看过来时,身上那种冷淡沉郁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回来。”
她终于想起自己先前干什么去了,赶忙将包裹拿进屋里在围炉边摊开。
“这个以后是你的洗脸盆,洗手盆,毛巾,手帕,牙刷,梳子,啊,对了,还有这件衣服。”纱织兴奋地抖开质地柔软的和服,浅紫的布料像皐月盛开的紫藤花一样漂亮优雅,但又不会过分艳丽夸张,在日光中流动着柔和的色彩,“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谢谢。”
在集市里忙活了一个早晨的疲惫好像刹那间都蒸发不见了,变成了某种软乎乎的,似乎叫做满足的情绪。
原来如此,纱织在心里感慨,这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感吗。
纱织将买来的东西一股脑捧到阴刀怀里,煞有其事地道:“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别看我这样,这些年实际上还是存了不少钱的。”
她忽然豪情万丈起来,话也一下子变多了。
对面的人没有打断她,作为一只妖怪,真的是十分有素养了。
纱织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四魂之玉的碎片:“之前忘了和你说,这个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招妖怪喜欢。抱歉,今天的那只蜘蛛妖可能就是被这个碎片吸引过来的。”
她看人家喜欢,脑子一热就想送给人家,完全忘了潜在的隐患。
诶,话说回来,对方会喜欢这个碎片,也是因为是妖怪的原因吗?
就像猫薄荷之于猫一样,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碎片,对于妖怪来说就像妖薄荷一样吗?
“这不是纱织小姐的错。”阴刀安慰她,语气十分真诚。
随即,他话题一转:
“既然此物如此危险,纱织小姐为什么还会带在身边呢?”
“这个啊,说起来原本是想要卖掉换钱的。”纱织老老实实地坦白,“但后来发现它会说话,就暂且留下来了。”
“……”
阴刀沉默了一瞬:“会说话?”
他表情微凝,嗓音似乎低沉下来:“纱织小姐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
“能啊,但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整天让人许愿许愿的。”纱织不以为意。
“……那么,为什么不许愿呢?”阴刀的声音轻若呓语。
纱织看他一眼,忽然严肃地按住他的肩膀:“你听我说。”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江湖骗术,你千万不要上当。许愿?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说了,凡事都讲究等价交换,你想想看啊,这个什么四魂之玉的,帮我实现愿望,对它能有什么好处?一听就不对劲。”
“……”
阴刀许久都没有出声。
“……等价交换?”
纱织:“是的,这叫做炼金术的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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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搞拉拉裤真的好快乐喔
纱织:人定胜天!唯物主义大法好!封建迷信都给我退散!【bushi
第三章
想要的东西——是你
-----正文-----
家里多了一只虚弱养伤的妖怪,四魂之玉碎片这种危险的东西自然就不能留了。
纱织下定决心,出门就要把四魂之玉碎片扔到哪个山沟沟里去,让那些妖怪自己去争去抢,身边的人好像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忽然开口说:
“你知道四魂之玉为什么会遭妖怪觊觎吗?”
这句话立刻勾起了纱织的好奇心。她暂时忘记了之前的考虑,下意识地往阴刀的方向挨了挨。
“为什么?”
“据说四魂之玉拥有强大的灵力,哪怕只是一枚小小的碎片,也能大幅提升持有者的力量。”阴刀的声音低沉舒缓,像春日拂过花枝的微风,又仿佛山间流淌的清泉,落入耳畔带起轻微的酥麻,好像有柔软的羽毛挠着心尖。
纱织摆出一副格外认真倾听的模样。阴刀见到她的表情,声音微微一顿,将话说得更加明白:“如果四魂之玉的碎片落到了妖怪的手里,妖力得到增强的妖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纱织恍然大悟,问道,“那交给人类也不行吗?”
“交给人类也不行。”阴刀顺着她的话解释,“不止是妖怪,四魂之玉也能增强人类的力量,落到普通人的手中一样会引起灾祸。”
纱织眨了眨眼睛,好像忽然捕捉到了点什么,凭直觉道:“那不普通的人呢?”
“……这样的人很少。”
坐在火堆边的男人,嘴角似乎浮现出一丝冷笑。
“五十年前可能曾有这么一位能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但现在想必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句话说得分外古怪,纱织不由得多看了阴刀几眼,还未来得及仔细揣摩究竟是有哪里不对,阴刀温温和和地继续道:“以我看来,四魂之玉的碎片目前还是由纱织小姐拿着最为稳妥。”
“……”纱织看向躺在她手心里的四魂之玉,小小的一块碎片,在摇曳的火光中散发着污紫的光芒,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跨物种的吸引力。
“阴刀知道的事情真多呢。”纱织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对面的人微垂眼睑:“说来惭愧,我之所以会知晓这些,也是因为听说四魂之玉不仅能增强人和妖怪的力量,还能医治各种疾病……起死人而肉白骨,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
明灭的火光在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投下阴影,阴刀垂着眼帘,云淡风轻地嘲讽着自身的命运。
纱织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了,四魂之玉的碎片先暂且由我保管。”
她一脸感动:“放心吧,阴刀,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纱织说到做到,在阴刀养伤的期间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熬汤喂药,拆换绷带,时不时还帮他擦洗身体——仅限上半身——因为寒冷的冬季将近,她多买了几件保暖的衣裳,被子填上厚厚的棉絮,仓库里的柴火也存了一大堆,看起来几乎有小山那么高。
在忙着暴揍前来抢夺四魂之玉的妖怪的期间,她没有忘记储存过冬所需的食物,打猎的时候和贴膘的野熊狭路相逢,当天晚上阴刀便没有再继续睡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身下自此多出了一张厚实柔软的熊皮。
不知不觉间,森林的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稀疏的叶片落进林间,清澈透明得仿佛没有温度,唯有微寒的秋风掠过人的衣角,和着地面的碎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回来了。”
纱织将背上的野鹿肉放到土灶前,来到窗边给陶瓶换上清水,将今天采摘的野花放入瓶中。
天气愈发寒冷,为了不让寒气进来,纱织关上了窗,但这么一来,屋内便显得十分黯淡,她担心整天待在屋内养伤的人觉得无聊,最近便时常摘些野花回来。
胡枝子、野菊花、抚子花、桔梗、还有许多她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花花草草。
“你回来了。”坐在火边的人温和地应了一声。
围炉里堆积着灰白的余烬,余烬里插着一截木头,看起来有点像木偶,但这个木偶没有四肢,只有头颅,纱织曾经好奇地问过阴刀这是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罢了”对方这么回答,纱织便也没有再问。
作为一只养伤的妖怪,阴刀最近能做的事十分有限,日子过得十分枯燥。纱织觉得他只要不闷出病来,玩玩木偶算什么呢,多玩几个都没问题。
纱织脱下外衣,绑起袖子,在和主屋相连的厨房里忙碌起来,没多久屋里飘起了鹿肉汤的香气,她习惯性地将肉质最上等的那一碗汤端到阴刀面前,自己在围炉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你今天还好吗?”阴刀问她,“有没有遭到妖怪的袭击?”
纱织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
收拾的妖怪多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那些妖怪口中「拿着四魂之玉的人类」,莫名其妙地获得了新的称号。
因为这个称号的关系,最近来找她麻烦的妖怪有点多,而且奇怪的是,这些妖怪都有各种能力,吐火的,召雷的,制冷的,搞幻术的,还有会喷瘴气毒烟的,搞得她都要以为自己其实在收集战国时代的妖怪图鉴了。
纱织从衣襟里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御守,她当然是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戴着御守纯粹是把它当做储物袋使用。
她将御守倒过来,抖一抖,四魂之玉的碎片哗啦啦掉下来,仔细一数的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收集了十数片,拼起来的话已经能初见玉珠的雏形。
“这个,”纱织捡起光芒最为污秽的碎片,“是从今天的妖怪身上掉下来的。”
那个妖怪口吐人言,估计因为携带着四魂之玉碎片的关系,态度特别嚣张,声称自己可以吸收活物的灵魂,被她用唯物主义的铁拳痛殴了一顿,夹着尾巴哀哀地跑了。
纱织发现阴刀对她在外面的见闻很有兴趣,就纯粹当替他解闷了,每天都会和他说说她今天又遇到了哪些妖怪。
那些妖怪身上掉下来的碎片都脏兮兮的,她用袖子擦过,也用水洗过,但不论怎么搞,碎片的颜色还是那种不怎么讨喜的暗紫色。
“你有受伤吗?”
阴刀总是会关心她的伤势,这一点令纱织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没有,放心吧。”纱织一如既往地安慰道。
阴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明日,可否让我和纱织小姐同行?”
他意外坚持:“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纱织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对方可能是真的闷在屋里闷太久了,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便也没说不好,只是切切地叮嘱对方要穿得暖和一点,记得要跟在自己身后。
森林的地形比较复杂,因为盖着落叶,比平时更加不容易辨认,一不小心就会落到哪个树洞或凹槽里,爬满青苔的岩石则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容易崴到脚。
由于昨天刚猎到了一头鹿,食物不愁,她今天就当做是带着阴刀出门散散心,顺带教他认一下路。
本来设定好了路线,但阴刀突然想去看看她捡到他的地方。
纱织在前面引路,拨开挡到眼前的树枝藤蔓,走到半路,忽然发现跟在身后的阴刀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她转过身。
阴刀轻轻蹙了蹙眉:“我过不去。”
纱织一头雾水:“什么过不去?”
“……纱织小姐感受不到吗?”阴刀抬起手,手指触到身前的空气时,空气忽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波纹,看起来就像有什么半透明的罩子横隔在两人之间,完完全全将阴刀挡在了外面。
“这里好像有结界。”
那层罩子柔软却坚硬,如同某种奇异的壳,将里外的空间一分为二。
新的封建迷信出现了——纱织往回走了几步,往阴刀先前碰到的屏障处一戳,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感受到。
“……没事的。”她见怪不怪地朝阴刀伸出手,“过来吧。”
阴刀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犹豫。
纱织微微上前一步,握住稍显苍白的手腕;“我带你过去。”
如同穿过无形的水和没有形状的风,这次,她拉着阴刀的手,轻松地穿过了那道所谓的结界。
“……是触碰……吗。”
背后传来极轻的声音,带着某种揣摩和沉思的意味,纱织回过头,阴刀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礼貌地问:
“怎么了,纱织小姐?”
“……没什么。”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估计是幻听了。
来到河边时,她明白了之前的那道结界是怎么回事,一只水蛇般的巨大妖怪倒在洞穴边,身下的河水被伤口里渗出的血液染成了晦暗的红色,丝丝缕缕飘荡开来。
见到来者,那只水蛇倏的睁开细长的瞳孔,身上蔓延出尖锐的杀气。
“打扰了。”纱织带着阴刀往后退出一步,示意自己无恶意。
身受重伤的水蛇妖卧在原地,凶狠而警惕地注视着两人。
纱织一路后退,从对方的视野里消失之前,不忘大喊一声:“养完伤后记得离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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