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我两肋插刀
作者:半知半解
简介:
谢端 X 李不虞
义气直男太子殿下 X 腹黑绿茶少年将军
先婚后爱,直掰弯,双向奔赴
——
太子殿下谢端是个极讲义气的人,京都无人不知,他最好的兄弟就是英毅侯府的小侯爷。
小侯爷天纵奇才,是“将星”,更是未来的大将军。
北境大战得胜,小侯爷听闻北夏要将公主嫁给他,立马逃命似地跑回京都。
太子得知此事后为兄弟出头,次日就跑去请旨赐婚。
“儿臣要娶英毅侯府的李不虞做太子妃!”
朝野震惊,帝后无语:······
我为兄弟两肋插刀,娶一下怎么了?
强强、先婚后爱、竹马竹马、正剧
第1章·将军回朝
天色刚明,东面宫墙正中大门被打开,沉重的宫门发出低沉的声响,边上候着的朝臣也小心偏头看来。
护卫骑着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自宫门中出来,马车后没有宫女只跟着四个内监。两大两小,小的那两个身量也不高,拿自小练的碎步追着马车,瞧着有些吃力。
路上只有巡查的京都卫,砖地上马蹄声声,马车直直往前,拐过一个弯后声音渐小。
宫门外便有官员小声议论起来,耳聪目明的自然瞧见了方才京都卫领兵的副统领特意在路边下马行礼,甲胄在身却还是单膝跪地,车上的自然是皇子无疑。
“不知是哪位皇子啊?”刚被提拔上来的官员免不了端着笑容打听。
户部一位官员便好心为他解释:“昨日,小侯爷回京,没有骑马,是马车回来的。”
小官员还是一脸茫然,甚至问是哪家侯府的小侯爷。
知情的几位官员看他的眼神精彩了不少,倒是还没见过京官无知到这般境地的,不免好笑。
户部那位便继续道:“这小侯爷自然是英毅侯家的那位将星,同他父亲英毅侯一道大败北夏的那位。”
小官员恍然大悟,瞧着颇为好玩。
“北境大胜的消息传回也不过一个半月,这位小侯爷竟这般着急地从北地回来,还弃马坐车,多半是受了伤。”又有一位户部的官员出来解释,他指着方才马车去的方向对那小官道,“那车是往英毅侯府去的,天才刚亮,又是皇族车马,和小侯爷关系这般好的也就只有六皇子了。”
小官员听到“六皇子”三个字更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要知道,六皇子谢端再过三个月便要加封太子,礼部为筹办此事忙得不可开交。
几人凑在一处还要继续说,户部侍郎轻咳了一声,御史台的官员也看了过来,几人立马正装肃容,躬身站好。
户部一手管着北境军粮,一手管着大礼支出,自然是消息灵通。再加上北夏被打服后必然或是割地或是赔款,届时进贡朝奉,国库又有一笔进项,大胜消息传回京城尚书大人那一日把脸都笑僵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英毅侯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耳力极好,早就听见了御马的马蹄声,急忙吩咐人去请夫人准备接驾。
谢端的马车到府门时,一顶小轿正被仆从们从角门抬进去。
车帘掀开,内监急忙上前将车凳放好,伸手去扶,可里面的人连这片刻都等不及,自己提着袍脚下来,急匆匆地便往里面赶。
门外候着的小厮丫鬟跪了一地,谢端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免礼,内监也都急匆匆地跟上。
路过正院,英毅侯夫人带着人迎候在院门口,正要跪,谢端上前伸手去扶了起来,果然见夫人面色不好,脸上的脂粉也都是仓促上的。
“夫人莫要多礼,他如何了?”
夫人也顾不上谢恩,红着眼圈道:“不好,高热一直没退,人也不醒。”
谢端看向边上眼熟的小厮:“方才进门的轿子是汪院判的吗?”
小厮道:“是。”
“那就好,我车上带着能用的药材,去取来给院判瞧。”谢端没有再耽搁,自己顺着路便往里面走,后面跟着内监,前面小厮丫鬟带着。
他从小到大来过英毅侯府不知多少回,这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但今日小厮丫鬟们显然也都有些慌张,这叫他心里越发不安。才到院门口便嗅到了浓重药气,廊下三个药炉同时熬着,还有一个炉子烧热水,边上的铜盆中残存着的血水足以说明里面的人伤得有多重。
院中众人见谢端进来忙放下活计匆匆行礼,而谢端却蹙眉不展,连免礼都顾不上了,径直往里走。
往日雪洞荒村一般的屋子里摆满了东西,药罐、炭盆、热水,床边站着四五个人,丫鬟和小厮的手上拿着沾血的棉布,袖口也都沾着血。
汪院判也不迂腐,见了谢端只是点点头代礼,手中稳稳下针。
谢端进来,围在床边的人自然让路,众人退开后,谢端才看到床上的状况。半年不见的李不虞面色灰白地躺在床上,胸膛上有一道六七寸长的刀口,肩头还有一处箭伤,腰上手上又添了新疤,瞧着都很嫩,就是这一次出去弄的。
战场上呼啸往来,被称为“将星临凡”的小侯爷李不虞,此时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身上被扎成了刺猬也没见醒来。
谢端沉呼一口浊气,看向李不虞的副将程骁:“这是怎么回事?”
程骁面色也不好,抱拳后低声道:“箭伤是战场上受的,刀伤是北夏蛮子偷袭。大胜次日,小侯爷收整军队时遇刺,分明就是北夏的兵可小侯爷却不让我们追也没告诉大家。”
谢端:“然后呢?”
程骁:“被侯爷知道后调了亲卫一百,命我们先送小侯爷回来疗伤,小侯爷他······”
谢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床上的李不虞,神色阴沉滴水,袍袖中藏着的拳头不断握紧。
“······小侯爷是不想多生事端,北境大胜来之不易,小侯爷一路上也没让兄弟们瞧出来端倪,直到京城外百里地的镇子上才借口腰酸换了马车。”
即便离了战场,李不虞也不想扰乱军心。这一百人都是英毅侯府亲卫,他尚且不肯让他们知晓,战场之上北境大军十二万,他自然也是瞒得滴水不漏。若非英毅侯做主把他送回来,此时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
谢端又气又心酸,走到床边瞧他,汪院判也终于下完了全部的针。
“殿下莫着急,一刻钟后起针就能慢慢退热,下针也是为止血。”
谢端蹙眉:“怎么还在流血?”
汪院判:“路上耽搁太久,又骑马赶路,反复裂开生了腐肉。昨夜府中的大夫剜去腐肉重新上药,小侯爷这才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英毅侯府自有大夫,只是处置得不够周全。
李不虞回到京都已是日暮,宫中接到报信是晚间。谢端接到消息只知李不虞是带着伤回京,却不知伤得这般严重,到早晨,父皇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他才知道李不虞是坐马车入城的。
大胜之时更需要鼓舞民心,小侯爷自来便是伤了手臂都要骑马回城,可是这次却坐了马车。
谢端同他是自小的交情,知道他必然是伤得已经连骑马都难,心中担忧半夜,一早便去朝阳殿求了旨意,出宫赶来。
英毅侯夫人也熬了一夜,守在儿子身边,直到汪院判起了针,灌了药,李不虞身上的高热总算消退一些,她才肯被嬷嬷扶着去吃些东西。
伤口上了药,棉布重新裹好,李不虞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个用棉布裹起来的粽子。
谢端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低声道:“你就非要折腾自己,伤得那么重,想看我在你床前哭鼻子不成?”
新来的小内监正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一进来就听六殿下无奈又伤怀地说了这么一句,脚下一绊险些把羹砸了。 刚站稳,就见自家殿下不悦地朝他看过来,嫌弃他毛手毛脚的动静大。
转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吵醒了倒也不错。”
可惜,这位小侯爷就这样沉沉睡到中午,汪院判又来灌药的时候才悠悠醒转。
李不虞昨晚险些被烧成傻子,此时睁开眼睛也瞧着不甚灵便,起初有些木木的,眨了几下才瞧清楚床边的人。汪院判上前看了看,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李不虞费劲儿地跟着指头左右看了两眼,汪院判才放下手叹着气出去。
那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可以备棺材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端,锦衣金冠的少年,清俊矜贵,正红着眼尾看他。李不虞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又长个子了,嘴角弯了弯,正要说话却见谢端的眼圈整个红了起来。
李不虞心中叹气,但此时口干说不出话来,只伸手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裳,用口型道:“我没事。”
谢端听了这话就来气,伸手要水,转头训人:“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样的伤你瞒着不说就算了,还敢骑马回来,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
水来了,另一个小内监正要上前扶李不虞起来,谢端却没让,直接自己伸手去将李不虞扶起来。
枕头被褥叠好堆起让他靠着,谢端一边喂水一边继续训他:“我说叫你别去,你非要去,去了便罢了,又弄得一身伤回来。”
“你伤了为何不同我说?非要我从父皇那里听消息,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他越说越气,可饶是气地眼圈红了还是拿过巾帕亲手给李不虞擦嘴,小内监哪里见过殿下这般,在床边手忙脚乱得接水杯,递东西,却一眼也不敢瞧床上这位。
李不虞润了嗓子,无奈地笑了笑:“臣岂敢同殿下称兄道弟——”
“李不虞!”谢端摔了帕子,起身站在床边指着他守了小半日的病人骂,“边疆一遭你倒是越发出息了,竟敢同我说这种话!臣?岂敢?你再说一遍试试!”
被骂了的小侯爷也不着急,笑了一下,又捂着伤轻咳了两声,才虚弱开口,唤他的小字:“对不住,知正,是我错了······咳咳······”
他捂着自己的唇,咳地脸颊泛红,虚虚拍了拍床沿。谢端方才还跟炸了毛的狸奴一般,一见他这样又登时软了心肠,坐回去,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我不骂你了还不成······你别着急。”
说着,谢端又遣小内监去禀报侯夫人,去请她过来。
李不虞顺了气,靠在床边,笑着同他告罪,又道:“半年不见,你的脾气也越发大了,到底是要做储君的人了,横眉冷对还真叫我吓了一跳。”
谢端心里还憋着气,不同他斗嘴,只管支使人将桌上的苦药拿过来给李不虞吃。
李不虞一饮而尽,忍不住皱眉,汪院判确实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苦,难以下咽。他正想用茶水压一压,就见谢端从怀里摸了个荷包出来,里面是用纸包着的杏干。
李不虞笑了,眸中闪烁着亮光,虚弱中总算透出些灵动的生气来。
谢端见他笑,只道:“是知晓你回来才装着的,平日里我并不在荷包里装吃的。”
儿时难免贪嘴,六殿下荷包里总是装着各色吃食,小糖块、蜜饯、脆枣之类的,得知李不虞喜欢杏干之后他便又装杏干,这件事儿还被帝后玩笑过。后来长大了,堂堂皇子总要稳重些,他便戒了这习惯,但昨日得知李不虞回来还受了伤的时候,他还是命人装了一荷包。
片刻后,英毅侯夫人到,通红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李不虞,拉着他的手又落了几滴泪。李不虞忙轻声哄着,又命程骁将他父亲的家书拿出来,说了一会儿俏皮话,总算是将他母亲安抚好了。
侯夫人昨夜熬了一夜,李不虞终于醒转,她也被身边的丫鬟劝着回去休息,但谢端看见了,都是李不虞递的眼色。
屋中再次清净下来,谢端想着李不虞此时还需多修养,正要告辞却被李不虞叫住。他靠在床上,神情沉凝,语气也变得极为严肃。
“殿下,臣有一件大事要求殿下帮忙。”
他这般说,谢端复坐下来,神情也跟着正经起来:“你我亲如兄弟,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帮你。”
李不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了从前镇定自若的模样,剑眉深蹙,眼神闪烁,又沉思片刻后才小心地开口:“殿下,北夏国公主意欲联姻,臣不能娶,也不想娶!”
谢端闻言一惊,没想到他兄弟出去打个仗,不但打赢了,还打回来一个媳妇。
可他的模样确实非常为难,他自来稳得住,谢端还没见过他这般模样:“那······那你想我如何帮你?”
李不虞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回来的路上我细细思量过,即便我此刻娶亲,若是北夏公主打定了主意我也得娶她做平妻,岂非耽误两位姑娘。”
“且北夏居心不明,李家世代守卫北境,这联姻实在是容易动摇军心,惹君臣猜忌。”
谢端点点头,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李不虞朝他一拱手,目光坚定:“是以,臣冒大不韪请殿下施以援手,臣愿嫁东宫,侧妃之位也甘愿,请殿下收留!”
谢端两耳只闻天雷滚滚,呆愣在原地,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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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后调整频率,毕竟我是社畜龟】
第2章·殿下请旨
出府回宫的路上,谢端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反复回想着李不虞后来说的那些话,哪句都是对的,哪句他都认,可李不虞求的事情他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不虞说:“北境初平,边境尚未全然安定下来。北夏说的是联姻,而非朝贡和亲,此言本就不是臣服之意。李家世代镇守边境,这桩婚事绝不能落在我头上。”
出门时是程骁送他,程骁是一直跟着李不虞的,他本不该开口,但是如今的难处也是在是顾不得许多。
“殿下,您不知边关情形。这一战是赢了,但北夏手中还握有宁朔与大河二城,城中尚有大盛百姓与残兵,大半是随军过去的······”
军属都是边关战士的亲人······
这一战虽大胜,然而亡者尸骨未寒,边军军心极为要紧。可北夏手中的把柄也不小,那两座城池中大多百姓都是边军亲眷,大盛从未有过放弃他们的念头,若北夏以此相胁,换一桩对等的联姻,李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赢了仗,却难两全,还要受北夏这般算计的腌臜气!
但这些细枝末节李不虞都没说。
他只是神色温平,毫无僭越,拖着一身的伤靠在床上轻声细语:“臣自知英毅侯府兵权在握,臣的婚事非一人能定,只是,若等北夏来朝,联姻之事只会徒增陛下烦恼。”
英毅侯乃一品军侯,李不虞是嫡出独子,尚公主都不算什么。可父皇没有嫡公主,庶出公主和宗室女嫁了也无用,平妻也罢,正妻也罢,不过是叫李不虞后院更乱,百上加斤。
李不虞又说:“是以,臣想,与其等到使臣入京,侯府与陛下陷入两难,不如主动出击。臣娶妻只是中下策,但臣若是嫁进东宫,北夏公主就是拿整个北夏当嫁妆也没地方嫁了。”
北夏与大盛不同,王族血脉无论男女皆可继承王位,听闻那北夏公主精明强干又极受宠爱,若她真嫁入英毅侯府,来日诞下北夏王族血脉。大盛如何还敢将军权交与李家?况且那北夏公主背后乃是一整个国家,李家也不能娶了往后院一扔当做摆设,那北夏更有找事的借口。
正是此理,不管娶谁,只要北夏公主铁了心便能嫁给李不虞,一国公主倾心,京都又有谁能压得住她。可若李不虞自己嫁了,那北夏不管打什么算盘都没用了。
李不虞嫁入皇室,李家和皇室就此绑定,北夏再想挑拨军君二权便无从下手。
但皇长子已有正妃且地位尴尬,皇四子身有弱症年寿不永,已成人的皇子中只有即将加封太子入主东宫的谢端是最合适的人选。
“实在是苦思冥想,无计可施,臣才提出这般失礼的要求,求殿下成全。”李不虞还伤着,胸前裹着棉巾,披着中衣,散着头发,虽是个少年将军此刻却虚弱得让人不忍。
谢端抿着唇陷入深思。
李不虞笑道:“殿下叫我不要外道,自己却只在心里想,殿下有顾虑不妨说出来,两个人想总好过一个人。”
谢端很快被说服,说了第一个顾虑:“你我皆是男子,侯爷和夫人,父皇和母后······”
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李不虞直白道:“英毅侯府为国尽忠多年,父亲曾说愿为大盛付出一切,我想我应当也在‘一切’之列。”
谢端倒是一点儿也不怀疑这话,英毅侯府三代功勋,老侯爷为皇爷爷战死沙场,等他父皇登基后又是侯爷为大盛开疆扩土。父皇曾说过,待他百年后,大盛的基业当是他和李不虞一道守护。
英毅侯世代铁骨忠臣,丹心一片,若真是为国事,只怕他咬咬牙也能把儿子嫁了。
谢端想着这些,没有说话,李不虞以为他顾虑帝后,便拿出了先帝的例子:“殿下可还记得先帝晚年时扶桑来朝,曾献上一位男妃?”
“似乎······是有那么一件事。”谢端回忆着,隐约记得这么件事儿。
李不虞又道:“先帝不好男风,后宫中更是从未有过男妃,但彼时扶桑盛行男风,王族又无公主才将那位庶出的王子送来。先帝为朝事册封了那位男妃,将他安置在行宫中,按例赏赐,还许他译大盛书籍送往扶桑以示亲睦。”
他这般细细说来,谢端也回忆起来一些。那位扶桑男妃他也曾在宴席上见过,穿着打扮和年轻公子没什么不同,皇爷爷虽封了他却从未召幸,待他还颇为温和。皇爷爷临终前免去所有生殉之礼,后宫的妃嫔有子嗣的可往封地,无子嗣的终老后宫,那位男妃似乎是在行宫中住了几年,然后被送回扶桑故乡去了。
如此说来,有皇爷爷的先例在,父皇母后应当也说不出什么。
不知不觉间,谢端已经被说服了大半。
而病榻上的李不虞,说了太多的话有些体力不支,唇色更白了两分,但还是撑着身子等着谢端回话。等谢端反应过来时,李不虞的神情已经多少有些失落和沮丧。
他压下脸,藏起了嘴角略带苦涩的笑,轻声道:“自然,此事必然还是会引人注目,又是在殿下加封太子之前。于殿下清誉也必然有损,若是······若是殿下不愿,便当臣今日不过是胡言乱语吧······”
从爬树抓虾的稚子,到书房临帖的少年,再到如今的未来储君和临凡将星,谢端从来没想过意气风发的少将军会有朝一日在战场下被逼到这个份上。
他对北夏的气愤怨怪一时暴涨,脱口而出:“损什么损!损的是北夏,打不赢都玩阴招。想坑我兄弟?让他们等着,等使者进京的时候我必然请旨接待,让他们看看,谁都不能欺负我兄弟!”
“李不虞,你不许这般丧气,明日我就去请父皇赐婚!”
从小的交情,两肋插刀他谢端都不带眨眼的!娶一下算什么?
说罢,未来的太子殿下,讲义气的六皇子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出了侯府。
而此刻,眼瞧着车子进了宫,再往前一段就要下车走路。车马停下,护卫下马,小内监在车外候着,车凳放好,帘子掀开,却见六殿下正撑着脑袋苦思冥想。
谢端想到了一件要紧事:太子侧妃只是有个名头,名分上终归是侧室,即便他们二人是为国事暂且成个亲,但是,他谢端怎能让兄弟做小呢!
兄弟有难,他出手相助自然是义气,可要是让兄弟做小,岂不是他义气不足又没手段?
不行,他的兄弟要做就做正室!他要去求父皇将李不虞指给他做太子正妃!
到了次日朝会,谢端一大早便去皇后宫中请安,陛下昨晚是在皇后的青梧宫中歇息的,宫人见六皇子天还未亮就过来请安,嘴里“孝顺”“懂礼”之类的话都没停过。
昨日皇帝特批许他一日的假去了英毅侯府,今日他特意来请安,皇帝和皇后都只以为他是孝顺懂事,笑得眉眼弯弯。
前往昭阳殿朝会的时候,谢端还不忘拉住皇帝身边的大总管福内监问了皇帝近日的身体状况和心情,其实皇帝在龙辇上都能听到,心中只觉宽慰。想着谢端即将加封太子,处事越发稳重,对他和皇后也越发孝顺了。
大盛皇子到十五岁之后皆要听政,因开国文武皇帝曾言:皇族子弟心有百姓民生才是社稷之福。
谢端却是在十二岁那年便入昭阳殿听政,他天资聪慧,幼时又有先帝亲自教导,是所有皇孙中最肖先帝的一个。今日六皇子和陛下的龙辇一起到,众臣心中也都以为是六殿下孝顺,上朝前还不忘先去请安。
这自然也是皇帝恩宠的一种表现,朝中有艳羡的也有嫉妒的,但谢端不在意。
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帝入殿安坐,宣召百官。
百官入内,大事小情一件件报上来,小事请示后安排下去,大事则难免吵一吵。
往日若是一旦吵起来,陛下会让皇子们出来说说对此事的见解,走个过场,再吵一吵,或是当堂定下或是事后上奏,总归也能了了此事。
今日不知为何,事情极为顺利,大家连吵一吵的机会都没有便“无事退朝”了。
眼见着朝会结束要散,谢端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皇帝扶着福内监的手下来,百官躬身静候。皇帝今日心情好,瞧着谢端便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正要开口让谢端同他一道用早膳去,谢端当着他的面突然大礼下拜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准允!”
皇帝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但心想儿子难得求点儿什么,又这般孝顺乖巧,还当着众人,总不好太下未来储君的面子。
皇帝轻咳了一声,福内监立马上前去扶谢端。
谢端不起,依旧跪着,皇帝便道:“有事相求不如说来听听,父皇总要知道你所求何事。”
谢端朗声道:“儿臣与英毅侯府李不虞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情投意合,非他不可。请父皇恩准指婚,赐李不虞为儿臣正妻嫡妃!”
阔朗殿中,六皇子殿下字字铿锵有力,余音回荡在殿中不绝于耳。
“啪啦”一声,御史大夫手中的笏板掉落在地,御史大夫呆愣了片刻才跪趴在原地:“臣······臣御前失仪······请······请陛下恕罪!”
惯常辩才机锋的御史大夫此时磕磕巴巴地请罪,众臣也被吓得不轻,更有年老的臣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人名,大家将脑袋压得更低却忍不住去瞧彼此的眼色。
皇帝亦有此惑,在原地许久才缓过来,福内监一身冷汗,早已在身后伸手准备扶着皇帝。
余音已绝,殿中陷入死寂。
“你说谁?哪家的?你再说一遍?”皇帝一连三问,不敢相信谢端方才说的话。
群臣不动声色地瞧过来,只见六皇子殿下跪着退后一步,又拱手大拜一拜,将方才的话一字不差地再求了一遍。这下皇帝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福内监连忙去扶,边上等着的大皇子也过来帮了一把手。
李不虞是谁?
李不虞是将星临凡,大盛未来的股肱之臣,此仗李家父子赢得漂亮,只等他养好伤陛下便要封他做将军。未来大盛四境多半是要靠他们父子镇守,此刻,未来的储君却要李不虞做他的太子妃。
荒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荒唐!”皇帝缓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虽勉力压着怒气却还是叫殿中众臣都跪下喊“息怒”,福内监甚至都已经给徒弟递眼色叫去请太医候着了。
皇帝咬牙切齿:“你······你可知你要的是谁?”
谢端坚定不移:“英毅侯府嫡子,李不虞!”
皇帝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便要去打谢端,袍袖鼓鼓,下一瞬便要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脸上印个红印。却不想他手才伸出去一半,边上的大皇子便顺势跪在了谢端的身边,恰好用后背挡了那一下。
大皇子谢翊跪在谢端身边,拱手道:“父皇喜怒,六弟或许还有话没说完。”
谢端和谢翊交换了一个眼神,谢端拜了第三拜:“请父皇召内阁、御史台入偏殿议事,容儿臣详奏。”
皇帝压了半天火气,自己伸手拍着心口,气得恨不得将这小子捆起来打一顿出气,可今日这事实在是太出格,和平日谢端的性子行事大有不同。他已当着百官诸卿求了这件事,想必也不是为了气死他这个老子,皇帝好容易缓过这口气连话都懒得说,冲福内监递了个眼色,振袖而去。
福内监着急忙慌地宣旨:“陛下有旨,宣内阁大学士,御史大夫觐见——”
长长的尾音尚未结束,福内监就急忙往偏殿赶,走了一半还不忘给地上的两位皇子递眼色,意思是“轻点儿气,别给气坏了”。
大皇子起身后去扶谢端,道:“六弟,我不过去了,你言语小心一些,莫让父皇气坏了。”
谢端冲大哥笑了笑,随后拱手行了一个礼,追着皇帝和福内监去了。
今日之事,谢翊不清楚内情,但帮他不过是因为兄弟之谊,可他也瞧得出来谢端今日所请后面必有内情,他不好也不想掺和。
谢端没有坚持也是承了他的情,兄弟间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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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做人要刺激,我娶我兄弟。
第3章·坊间美谈
百官们浑浑噩噩地离开昭阳殿,一路上只觉得自己上了个假朝。
六皇子,未来的太子,竟然当着百官的面向陛下请旨要娶英毅侯府的小侯爷,这两位虽说是一同长大,自来亲厚。那也没听说哪家亲厚到要娶的地步啊,且不说那小侯爷是多难得的将才,小侯爷终归是个男子啊!
御史大夫率先谏言:“陛下,小侯爷是男子,如何能嫁入东宫?”
谢端早有准备,淡淡的道:“先帝不是也封了扶桑王子为妃?”
御史大夫忙道:“可先帝先有正妃,且有嫡子女成年,扶桑王子不过是妾妃还是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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