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卿平洲纪》作者:桐宿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3-29分类:小说浏览:22评论:0

《卿平洲纪》作者:桐宿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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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故人皆已远踏仙途,离我不知已经几何。或许早就巴不得忘了我这个人,而我也不想再踏出苦拙山一步。苦拙山虽苦,却安宁忙碌,我也不用再总是想起前尘往事。转眼已过百年,当初的天之骄子只怕都将飞升成仙。就让我留在这苦拙山里,与这一方天地相伴,再不问天地烟尘。

而眼前这人……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化作一句:“表哥,谢谢你,不必了。”

萧轲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微动。

我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竟有了表情,却发现,原来是我竟哭了……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相爱相杀 情有独钟

主角:沈凝 ┃ 配角:陆冕;顾衍;萧轲; ┃ 其它:修仙

第1章

“沧州沈凝!沧州沈凝可在?”苦拙山的狱守站在矿场外的扬声道。

我停下脚步,脚踝上缚的两条铁链发出啷当一声,放下手中盛满砖石的木fffabble( (財) _ (財) )车,缓缓抬起头。已有快三百年不曾叫我的名字了,在这苦拙山里最多也不过是被人称为“废物”、“魔修”,再听见“沧州沈凝”四字,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我仰着头,阳光有些刺眼,照得我看不清狱守旁那人的样貌。

但我知道是他。

长身玉立,黑衣风中猎猎,领口袖口束得端正,手背在身后,发丝一丝不苟束在墨玉冠中,他的脸在逆光里看不清表情,我却还是感受到那人的目光。

“沧州沈凝!贵人来看你,你不过来,难道还要贵人去就你?”狱守见我不答,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复垂下头,低声应道:“是。”

拖着脚踝的铁链和铅锭,赤脚走在粗粝的地面上。我早已习惯了不穿鞋的日子,但想必那人应该也还是料不到我竟落到连一双鞋都没得穿的境地。脚底早就不在容易流血,但脚踝处皮肉太薄,仍是常常鲜血淋淋。我衣衫褴褛,又数日不得沐浴,这般走上前去,心里竟难免有些赧然,越是走近,越是不敢上前,只得越走越慢。

他见了我并不问什么,只是转头对狱守道:“你且退下,我与他有话要说。”

狱守赔笑称是,本想对我呵斥几句,但见那人对我并无疾言厉色便拿捏不准这“贵人”态度,只得悻悻走了。

我垂着头,望着他皂靴上盘覆的萧氏图腾。

“原来你见了我竟无话可说。”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抬头看他,也看不见他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俩早已云泥之别。沧州沈氏只当我是个恨不得抹去的耻辱,我曾经的疯话傻话似乎还在耳边。如今见他,我又该以何面目对他呢。只盼他早些将要说的话同我说清,以后也最好不见。

“沈凝,你抬头看我。”他声音仍是淡淡,我却不知为什么好像不由自主听他的话抬起头来。

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目冷淡无情,仍是那冷冷清清的南阳萧轲。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抹笑意,想叫一声表哥,却想到他未必想与我再有何牵扯,便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只是张了张口,半天才想出些寒暄的话:“许久不见了。”说完我又自己笑笑,微微垂下头去。

是了,其实我们如今确实是无话可说。

只觉得似乎萧轲沉默了许久,我能感觉到他视线一直盯在我身上,上上下下似要将我看透彻。但我一个阶下囚,别无长物,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

“陆冕和顾衍都不曾来找你?”

其实我对他问题有些诧异,陆冕和顾衍恨我入骨,当年不杀我许是还念着曾经同门之谊手下留情,怎么可能来看我给自己添堵。

我摇头。

“我此次来,是想向苦拙山主人为你求情,反正你已经修为尽失,根骨尽废,放你出去也不过一世凡人。料想也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萧轲声音清冷,他这人宿来冷情,想到曾经我对他说过的荒唐话,他只是勃然大怒,叫我永远不许痴心妄想,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却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来找我,还要为我求情。

我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但却还是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丝苦笑。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故人皆已远踏仙途,离我不知已经几何。或许早就巴不得忘了我这个人,而我也不想再踏出苦拙山一步。苦拙山虽苦,却安宁忙碌,我也不用再总是想起前尘往事。转眼已过百年,当初的天之骄子只怕都将飞升成仙。就让我留在这苦拙山里,与这一方天地相伴,再不问天地烟尘。

而眼前这人……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化作一句:“表哥,谢谢你,不必了。”

萧轲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微动。

我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竟有了表情,却发现,原来是我竟哭了……

第2章

五百年前。

四月正是春风阵阵,我本于窗边读一本闲书,书中正记载了上古时候几位固世之神。我卿平洲位于东海西面,隔海却有一座蛮荒岛,传言蛮荒岛是五洲起源之地。上古时代共有四位神只,共同掌管五洲四海。正读到这四位神只中三位神只皆是大圆满天格,却独有一位是残缺天格。

我本津津有味读书,却听小师妹雪柔咋咋呼呼自外门一路歪歪扭扭御剑而来。青门山道路崎岖险峻,出入山门皆凭御剑,而我这傻乎乎的小师妹却至今还没掌握透彻,若是让人知道我堂堂青门山掌门之女连御剑都半桶水,也是颇让人汗颜。

“二师兄!二师兄!”雪柔咋咋呼呼,一脸喜色,奔至我面前,堪堪停住飞剑,若不是我闪得快,只怕要给我胸口穿个窟窿。

“何事?”我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雪柔身上。

雪柔顿了顿,面色一红,怔了片刻,不过又立刻神采飞扬道:“二师兄,我要有小师弟了,以后我就是师姐了。”

我哂笑一下,有些懒得理会,手腕一翻,又执起书来,这《追天录》记载的奇闻异事也是颇有趣味,我颇有兴致。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是多了个师弟而已。我堂堂青门山难道还收不来一个弟子?

雪柔见我兴致缺缺,许是我冷淡伤了她的自尊心,雪柔小脸一暗,撅起嘴来:“二师兄你不要总是目中无人,虽说你是门中绝顶高手,但这小师弟可不一般,听爹爹说,好像同大师兄还有那个景玄宗的萧什么……萧……萧轲还是萧何的是一样的天格。”雪柔支支吾吾,我却手腕一顿。

“大圆满天格?”我脸色不由一沉。

修仙弟子,莫不望自己身负绝顶天赋,但天资皆是命数,自然不可强求。常人皆是凡夫俗子,想我沈凝天资罕见,天格中的佼佼者,也是因此才被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青门山的掌门收为座下二弟子。而我上位的大师兄顾衍和景玄宗的大弟子萧轲则被共称为仙门双璧,空前的两个大圆满天才皆在这一世出世。而这新来的小师弟竟然也是大圆满天格,岂不天资如顾衍一般圆满!我已经处处遭顾衍压一头,若他入我青门山,这小师弟又将置我于何处!

思到此处,只觉心中一闷,手中书录竟化为齑粉。

我不觉一惊,这本《追天录》实乃一本被收藏在经阁中的古神时孤本,我且读到四神之战,却没读到四神生死结局,想不到这本书经在我手中化为乌有了。

但料想这不过是本野史杂书,断然不可做正史之参,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雪柔被我吓了一跳,许是我面色有些难看,雪柔赶紧环住我手臂:“二师兄,你怎么了?”

我低头见雪柔一脸忧色望着我,心中不平略有所缓。

想那人天资再过卓越又如何?我沈凝家世显赫,自幼便被寄予众望,天资虽不及我大师兄,却也是不出世的天才。我的大师兄顾衍为人冷漠,一心皆在修道,宿来不理门内琐事,门内之事师父和各位师伯师叔便多有仰仗于我,我沈凝在门中声望也极高。一个外来小子,就算天资胜于我,也不可能将我取而代之。但我到底忌惮几分,这等天才若又不像顾衍不通世俗,只怕到底将成我心腹大患。

我压下心头翻涌情绪,却不好发作。

“雪柔,”我声音放缓,低声哄道,“那小师弟什么来路?师父不过出山一次,怎么还能半路捡个师弟回来?青门如今风头正盛,莫不要被奸人算计了才好。”说着我伸手环住雪柔肩头,垂下头柔柔望着她。

雪柔脸色又是一红,闻言不住点头:“二师兄说得对!那小子是爹爹除魔途中在一村落捡到的。那小子一出生就父母双亡,被村人视为不详,自小也无夫子开化,十分粗蛮无理,不过是个村野小子。不过爹爹说他修道天赋举世罕见,恐怕是不出世的天才,怕被其他门派发现,这才急急当场就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二师兄,说起来我也不喜欢他呢。他总是盯着我看。”雪柔说着,又撅起小嘴,露出厌恶深色。

我不由微微勾唇,看来雪柔是瞧不上这么一个无家无业的孤苦小子的,既然师父已经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我再阻挠也是来不及,倒不如将他在门中严加看管,也好过他被其他门派发现,在外面翻出什么浪花。我沈凝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只要提防他有取代我之心即可……一个孤苦小子,我沈凝还不屑将他放在眼里。

想着,我将手中粉末抖落干净,看着雪柔的眼神益发温柔。

第3章

我被师父唤入门中主峰议事殿,各峰长老皆已入座,另有弟子将我领入弟子上位。旁边是我的大师兄顾衍,他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微闭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说到我这大师兄,还真是有趣,想他也是顾家这等一等名门的嫡子,更是顾家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天才,可他自己却宿来闭关修炼不喜参与门中事物,更不理会宗族要求,只是白白受着宗族供奉,享用着其他弟子根本摸都摸不到的顶级灵石仙草,一心独孤求道。他早我入门百年,若说法力道行我确不如他,但如今门中各种事物,与其他门派往来,莫不是我独撑门面,他虽是名义上的青门山大师兄,但弟子一辈的大权早已落入我的手中。他又不喜与人来往,向来特立独行,师父也拿他无法,也就只把他当成镇门的杀器,懒得在人情世故上敦促他了。

我正暗自出神,却被通报弟子的声音吸引过去。

“掌门座下四弟子陆冕入殿。”

只见一青年穿着我青门的低阶弟子青色道服缓缓步入殿中。

那青年面目清秀端方,身材颀长略有些消瘦,许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发丝有些枯燥,只是一双眼睛静而清澈,约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也无人提前教过他规矩。如今他走入殿中,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中央,茫然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师父苍冥道者身上。

“弟子拜见师父。”那青年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站在大殿中央也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得故作镇定地双膝跪地,朝着师父叩拜三下。

师父点点头,并未多言。

师父多年踯躅在通天境而不得突破,心思早已不在山门俗事之中,就算是对雪柔也不复早年亲近。料想师父带回这青年,不过是想要这等天才巩固青门山在卿平洲的泰山之势,避免被其他宗派收入麾下,却并未有多喜爱。

我微微垂下眸,掩下眸中神色,却料想今后这师弟多半是要交由到我手中。日子还长,定不叫他翻出什么风浪。

却未想到,一转头,看见宿来出世的大师兄一双墨眸正沉沉望着我,心头不由闪过一丝被当场捉住的心虚。但想到他这人向来不通人情世故,必不会明白我心中所想,又定下心来。

见师父面色淡淡,似没有叫陆冕起来的意思。

我缓缓起身,朝师父一揖,又对那青年微微一笑,朗声道:“师父,师弟昨日方才入门,旅途困顿,他又无修行在身,必然已是劳累,规矩也不急于一时片刻学起。”

师父闻言这才面色缓了缓,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冕:“陆冕,如今门内你还有两位师兄,大师兄顾衍和二师兄沈凝,你且一并见过,不必叩拜,行平礼即可。”

陆冕涨红着脸起身,感激地朝我望了一眼,看得出略有些腼腆,深深一揖:“多谢大师兄指点。”又朝顾衍道:“多谢二师兄。”

原来他是将我当成大师兄了。

我心中难免浮起一丝得意,我连忙上前扶起陆冕,和声道:“师弟免礼,我是你二师兄沈凝,那才是你大师兄顾衍。”

顾衍也未起身,只是定定看了陆冕一会,才沉声道:“不必多礼,以后多多切磋。”

顾衍是个武痴,有陆冕这样一个天赋可和他匹敌的天才成了他的师弟,想必他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只是顾衍和陆冕说完话,为何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我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回视线在陆冕身上,和颜悦色道:“小师弟初入山门,必有许多事情不熟悉,这些无妨,日后我定会慢慢一一指点你。你我皆为掌门座下弟子,更要苦心修行,切不可丢了师父的脸。”

陆冕被我扶起身,想不到他虽清瘦,身高却还比我略高半头,我心中不由又有些不快。

但陆冕自然看不出我心思,这乡下小子微微低头望着我,清秀脸蛋上竟然浮现一抹红晕,颇有些腼腆羞涩,忙不迭点头:“谨遵师兄教诲。”

师父见顾衍那呆子一副事不关己样子,但我却对新晋弟子友爱有加,不由拈须点头道:“不错,陆冕,以后你就随你二师兄一起修行。为人处世且多同凝儿学习,他自会好好指点你。”

闻言,陆冕竟然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我微笑颔首,执起陆冕的手,让他与我落坐在同一桌前。

陆冕时不时转头看我,脸上仍是带着腼腆神色。

我笑得十分宽和,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短短一个照面,就已知道陆冕是毫无背景的乡下小子,也没见过世面,只怕大字都不识几个。将这等小子放在我沧州沈凝眼中,还真是抬举了他。倒不如悉心经营,要他对我死心塌地,以后若我问鼎掌门之位,说不定他还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此想着,对他嫌恶之心反倒淡了些。

“师兄!你怎么接下那个乡下小子了,你今后若是带他修行,还如何带我!”雪柔听了门内弟子对今日殿上之事加油添醋地传话,还没等用午膳就急匆匆闯入我院中,也不在乎声音大小就抱怨起来。

想到陆冕那小子就在我隔壁收拾东西,我不由心中一动。本来师父未给陆冕单独分派院子,想必也是今日嫌因他失了颜面有些懒得照顾,可是居然直接让他住进我院子的厢房,想必还是看中他天赋,想让我这个得力弟子对他日夜调教,让青门山再出一位不世高手。

“雪柔,怎可如此说话,那可是你的小师弟,既为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爱护就算了,切不可出言中伤。”我正色道。

雪柔扁扁嘴,眼眶发红,似有些委屈:“我不要那样的师弟。不过一个乡下小子,粗鄙无力,连你和大师兄都能弄错,着实给爹爹丢人。如今他还要与你同食同寝,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以后还会理我吗?”雪柔红着眼眶,痴痴望着我。

我一时有些语塞。我对雪柔确实存了利用的心思,并不曾真想将来与她结成道侣。雪柔天真可爱不假,但她实在太过不思进取,着实不是道侣良配。但我若是现在就与她挑明,难免会让师父对我心怀芥蒂,掌门之位只怕要另费周折。雪柔自小对我十分钟情,我本打算带我将掌门之位收入囊中,定会为她选一良偶,可如今她……罢罢罢,雪柔爱慕我不过是她一厢情愿,我又不曾占她便宜,料想不会伤她太重,且走一步看一步,我从未说过将要与她共结仙侣,也不算骗她。

思及此,我只柔声道:“傻雪柔,我怎么会不理你,师弟只是师弟,你怎会同他一样?”

雪柔闻言,这才收起小女儿情态,又被我哄了几句,才依依不舍走了。

待雪柔离去,我转入隔壁门前,敲门却无人响应。

“师弟。”我轻唤一声,见仍无人应,便轻轻推开门。

陆冕端坐窗前不知沉思什么,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起,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意。

要说陆冕这小子,倒是生了个好相貌,一张白皙小脸,面容清秀柔和,气质沉静端正,每每露出羞涩腼腆,的确让人心生好感。若非是个乡野小子实在没见过世面,料想也是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

我正出神,陆冕以及发现我进来,连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道:“二师兄,您、您怎么来了?”

我摆出温柔关心的态度,轻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你我既是师兄弟,就不必再用敬语,直呼你我便可。你初来山门,又没带什么东西,我特来看看,就怕对你照顾不周。”

听内务司的弟子说,陆冕来到青门山,不过背了一个寒酸的青布包裹,里面不过一套打了补丁的换洗旧衣,还有半吊铜钱,连块碎银子都没有,而修行所需的灵石更是一块也无。这副穷酸样子,半点背景也无,却身怀异禀,只怕有的是人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陆冕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许是知道门中弟子多不喜他,但他也并无他法,如今他入我的院子,内务司竟然连一床像样的棉被也没给他,只分给他一条半旧薄毯,如今春寒料峭,怕他夜间是不好过的。

我自然不能这点浅显的小动作也看不见,见陆冕垂着头,面色郁郁地不答话,了然一笑:“门内弟子多是世家子弟,多有眼高于顶者,见弟子初来,给个下马威也是常事,你不要过于介怀。来我房里,我还有几床不用的被褥,你且放心用下。”

陆冕面色又是泛起红晕,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道:“不、不用!师兄……我、我皮糙肉厚,以前家中也没有好棉被的,门内的用度已是极好,我怎敢奢求其他。”

我板起脸来,正色道:“他们耍的小动作,我岂能视而不见?你无须多言,既然已是我青门山弟子,我身为师兄岂能坐视你被他人欺凌?我颜面何在?”

听到我说“颜面何在”四字,陆冕脸色又是一白,缓缓低下头去,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我知他应是听见雪柔在我房内说的话了。陆冕这人,虽接触时日尚短,但他毫无心机,心事都写在脸上,内心敏感脆弱,偏偏自尊心又强,在这家族势力为依托和勾心斗角为规则的青门山里,他这孤苦无依的天才小子,今后的“好”日子可还长着呢。

陆冕随我去了我房中,我将柜子里的两床被褥取出,交到他手上。

陆冕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的用度:“师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用,实在是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我的吃穿用度,多有家族照拂,光这两床锦被都是上好的蚕丝絮成,外面更是天都城的上等刺绣,岂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母亲当初为我做那几床被褥,都是请人找了最好的绣娘和师傅做成的。如今倒是便宜了这穷小子。

我微微一笑:“身外之物而已,这些都是家中送来,并不是门内之物,你且放心用着,那些内务司弟子是管不到这些事物上的。”说完,我又取了一套上好的青玉茶具,一并给他送回他的卧房。

我环顾一下,又指点了几处不周全的地方,也一一为他安置妥当。自此,我这小师弟与我就算正式一起住下了。

想这穷小子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竟然大字不识一个,给他的入门功法更是根本看不懂,想来还真是笑掉大牙,我自然不会让这等笑话关在院中,不出几日,便设计让人撞破他并不识字,转眼间,山门中便都知道,这掌门道者的关门弟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陆冕无状粗鄙自是传遍山门,他便愈发消沉敏感,我自然要充作好人,对他多加安慰,除了每日修炼,还要抽出几个时辰教他认字,还要口述功法,细细讲解。没想到陆冕这厮倒是有几分能耐,居然过目不忘,闻之便详,我本是漫不经心教授,并不指望他有几分进步,却没想到他居然进步神速,一本入门的低阶功法已经烂熟于胸,不到三月,就能自掌心抽出灵气凝成的长剑了。

师父自然将他进步全部归功于我调教有方。但殊不知陆冕这人自尊心极强,知道自己不识字已沦为笑柄,就夜夜几乎不眠不休,一个一个简单的生子学起,这三个月里,已经将简单心法之类的书录看懂个十之三四。

陆冕也日日跟在我身后,几乎成了我的尾巴。他说话坐卧、言谈举止无一不模仿我,几月下来,竟然与初入山门时候判若两人,若不是每每我同他说话时候,他总是面红耳赤,词不达意,一副局促害羞的样子,我真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来的大家贵公子了。

第4章

这日,我那鲜少出关的大师兄来到我院中,我正窗前读几本闲书,陆冕在一旁替我焚香熨衣。我见顾衍也不打招呼,径自推门进来,眉头微微一皱,到底恪守长幼尊卑,恭敬站起身来行了一揖:“师兄,前来所为何事?”

顾衍先是扫了陆冕一眼,陆冕也连忙放下手中熨斗,像模像样行了一礼,低声道:“大师兄。”

顾衍又多看了他两眼,并未答话,反而对我道:“我还以为门内传说夸大其词,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顾衍这话说得甚是奥妙,就算我心机深沉,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他到底是说我将陆冕教导得有礼是我有本事,还是我将陆冕在门内诋毁得成个笑话有本事,还是说我让陆冕对我服服帖帖有本事?

这个顾衍向来话少意深,平日里不碍我的事就罢了,如今巴巴到我门前是作甚。

我面带笑意,望着顾衍道:“师兄过奖,还是小师弟自己天资聪颖,我不过稍作点拨罢了。”

顾衍眸色深沉,却未回答我的话,转而对陆冕道:“陆冕,你天资绝顶,可愿与我同修。”

这个武痴,原来是想让陆冕做他的人肉靶子,助他修炼,我岂能如他所愿。

“师兄不可,陆冕初入门中,根基尚浅,实在不宜揠苗助长,还是我循序渐进助他修炼得好。”

“你天资与陆冕不可同日而语,又心不在道,教不了他。”顾衍面无表情,但话却句句诛心。

我心知他其实宿来不屑我八面玲珑,为人功利,但如此当着陆冕那小子的面嘲讽我修为与天资不配,我真是气得发抖。自我入门来处处受顾衍压制,论家世背景我尚逊他轩辕顾氏一筹,天资更是低他一等,当初我俩同年入门,他生生被师父选中作为开山大弟子,就连雪柔一开始也是喜欢他多过我。哼,他不过就是生了一张好面皮!可是他样样比我强又如何,他自己不屑世俗,只顾自己闭关,这些年虽突飞猛进几欲成为当世一代第一高手,但门中弟子多是仰仗于我,就连雪柔也更喜欢我温和体贴,好过他这不解风情的冰山木头!

我心中恨意翻涌,生生压在心头,脸上自然纹丝不动。

一旁陆冕却上前挡在我身前,居然语气有些生硬地对顾衍道:“大师兄,你怎可如此贬低二师兄。二师兄为人宽和谦让,时间多花在处理门中大小事务上,又对我多加栽培,几乎日日陪我修炼到深夜,你却怎能因此责怪他不潜心修行?他若像师兄你一样只顾自己修炼,谁知今日门内第一高手是谁?”

不光是顾衍,连我都有些被陆冕的话震惊,想不到这小子平时在我面前言语木讷,今日竟然讲出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看他为了我顶撞是想带他飞速修炼的顾衍,还真是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做出一脸感动之色,上前执起陆冕的手:“师弟……”

陆冕看了一眼我握着他的手,白皙脸蛋又是涨的通红:“师、师兄……”不过片刻,那手心居然热的厉害,还沁出汗来。

顾衍见我俩互相凝视,微微皱眉:“陆冕,你是问道还是问色?”

陆冕听了他话,脸更是红得快滴出血来,眼神慌乱,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我、我没有……”

他话也说不清,只好一双眸子湿漉漉求救地看着我,我内心恨意翻涌,但还是微微一笑,轻轻拍拍他手,柔声道:“师兄只是不善言辞,却并无恶意,师弟莫急。”

顾衍微微皱眉,长眸定定看了我半晌,便不再理会我俩,又如径自来一般径自走了。

他走了正合我意,我更是对顾衍笑得益发和蔼可亲:“师弟,其实大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你是修道天才,我资质尚不如你,如今虽凭借着入门早些尚可对你指点一二,但假以时日,你必然可成大器,只怕我再无可教你的了。大师兄虽性格古怪些,但确是门内第一高手,当世同辈的修者亦难有可匹敌者,你同他一同修行,倒不是件坏事。”

我拿捏准了陆冕的性子,我越是表面苦口婆心为他好,他就越是信我依我,他自卑敏感,鲜少轻易相信他人,却对我言听计从,看来我的怀柔之道还是有些用处的。

果然,陆冕微微垂下长睫,神色有些惶恐委屈:“师兄,你可是嫌我粗鄙,不愿管我了……”他低声喃喃,有些失魂落魄。

我轻轻握着他手,柔声道:“怎么会呢?师弟,你想错了。我只是怕自己无用,会耽误你的前程。”我故作忧虑,微微蹙眉道。

陆冕望着我微微一愣,面颊微微涨红,似是怕我不信他:“不、不会,我愿追随师兄。”

我闻言微微一笑,心里却暗暗纳罕,这陆冕虽说确实害羞腼腆,但是怎么最近总添了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又想到刚才顾衍又是“问道”又是“问色”,心中又是一阵恨意翻涌,他是看我内不及外?空有皮囊?哼,好一个顾衍,莫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必叫你见识我沈凝的手段!

面上仍是做出感动之色,他个子比我高,我只好微微抬起头来,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陆冕面色更红,被我握着的手却反过来握住我的。

我略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有做出挣开的举动,又是柔声道:“师弟,你进步神速,低阶功法已经不适用于你了。下个月遮天宝境开放,许多门派都要去,青门亦有六个名额,师父已经定了我和大师兄,我求师父要你也去如何?只是……”我微微蹙眉,故作为难道,“遮天宝境对你到底是有些凶险,就怕我到时不能护你周全…… 遮天宝境是个初级秘境,但若无凝神二阶以上的修为,去了只怕是必死。这陆冕才刚入初阶,根基尚且不稳,到了秘境之中,我自有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内心虽设计得狠毒,但我面上仍是温柔一片。

陆冕红着脸轻轻点头,露出一丝羞涩之意:“我去,师兄我要同你一起去,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我……”陆冕面色更红,目光竟有盈盈之态,“我想陪着师兄……”

我本还想用功法天宝诱惑他,却没想到,他自己倒是积极得很。抬头又见他一脸期冀,竟有些烦闷,若是去那秘境能让他那么开心,我反倒不想让他去了。又见这小子面生红晕,一双长眸纯净非常,微微一笑,露出楚楚之态,竟十分引人怜惜,不由心中一动。

那顾衍向来冷漠高傲,何时主动关心过别人,他竟特意来照拂陆冕,莫非是看上了这小子,想要同他结成道侣,一同修炼?

我又看了看陆冕面皮,甚是清纯端秀,如青玉温润可人,若是那顾衍起了那种心思,倒也不奇怪……

心中反复颠倒几番,不由有了计较。

第5章

一月转眼即过,我让陆冕自己去求了师父去秘境,师父到底看重他,破格要他与我们一同前去。

秘境入口在祁云山南麓,传送阵前已集结了多个门派送来的弟子。我青门山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门派之一。我与顾衍二人带着另几个弟子鹤立鸡群不说,连陆冕那小子也引得别人频频侧目。待他人知晓他就是天资圆满的天才,眼神就由打量,变为赤裸裸的嫉妒了。

我自是不顾他人眼光,我沧州沈氏是根基庞大的大氏族,而我又是嫡系独子,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蝼蚁,如何能与我争锋。但我尽管目下无尘,可仍有不识趣者要送上门来。

来人一席玄色锦衣,长发一丝不苟用墨玉冠束起,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面容,两颊微微凹陷,长眉斜飞,一双墨色长眸静若幽潭,面容虽的确俊美,却透露着冷峻之色。

“沈凝。”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表哥,景玄宗的首席大弟子萧轲。我母亲出身南阳萧氏嫡宗,更是萧氏的嫡次女,而萧轲的父亲就是我母亲的嫡亲长兄。

论起亲戚来,我们倒真是不远,可惜我自幼同他不对付,从小我二人就被拿来比较,以前在家中时候还好,可是后来,景玄宗甄选弟子,本同时选中我俩,可景玄宗掌门竟然一眼看中萧轲,并收为大弟子。要我屈居我自幼宿敌之下,绝无可能,我便一气之下拜入了可与景玄宗分庭抗礼的青门山之中,但当时顾衍已是掌门大弟子,我便只能屈居第二,但总好过被萧轲日日踩在脚下。

我转过头望向萧轲,正是四月春光大好,山明水秀之间也显得萧轲身姿挺拔,连一向略显冷酷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萧轲身后应该是跟着几个景玄宗的弟子,同样各个一身鸦黑,无半点杂色。要说男要俏,一身皂,还真是不假,看看其他门派的女修对萧轲暗送秋波者还真是不少。

我扯扯嘴角,却懒得应酬他,只是淡淡颔首:“萧兄。”

萧轲点点头,径直朝我走来。其实外人知我们亲戚关系的并不多,见萧轲竟然似乎对我十分熟稔的样子,连顾衍那厮都略有些意外。

萧轲走至我身前,他这些年个子抽高不少,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青年,小时候的婴儿肥尽数褪去之后,他这原本就是古板严肃的性格再配上一张消瘦苍白的面容,再一脸板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就生生显得大了好几岁。

萧轲靠我极近,微微低下头,眉峰微微皱了皱:“这等阶的秘境原本我是不想来的,是姑母传书说你要来要我照看你。秘境虽对你算不上危险,但到底不可掉以轻心。你如今也大了,总不能我次次照看你,这回你同你同门一起,我便不多照应了。”

我闻言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不过是曾经在一个秘境里被一条淫蛇曾经咬过,闹出一点风波,并被萧轲这厮救了。但那秘境也是我沈家的私人秘境,并不曾有外人知晓当时之事。奈何这厮在我次次入秘境寻宝之时总要出现碍手碍脚,次次要提起当初之事,分明就是故意羞辱我。

萧轲见我面色阴沉,又是皱眉。板着脸拿出兄长架子教训道:“你又自己暗自盘算什么?按说你也是大世家的嫡长子,以前年纪小有些小意也是正常,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半分长进没有,宽容大度半点没同姑父姑母学到,嫉妒心窄却是一年胜似一年。我说这些话如何不是为你好?千里迢迢一个二阶秘境我来做什么?你怎么好歹都分不清,为你好你还觉得是我欠你的不成?”

萧轲面露愠色,眼中略有不耐,似乎我朽木不可雕也一般,拂袖而去,又同他那些同门一处去了。

我仍暗自愤愤,一旁陆冕见我不悦,忙上前担忧道:“师兄你怎么了?可是那萧轲私下同你说什么话气你了?”

我朝萧轲方向瞪了一眼:“他凭什么气我?我沈凝岂是他能气到的?”

陆冕显然是听我仍是咬牙切齿,自是不会信我的,仍是一脸关心道:“师兄,你别生气,我、我以后定会找机会教训他替你出气的!”

我心情不好,温柔解意也有些懒得装了,嘲讽对陆冕道:“那可是景玄宗的大师兄萧轲,南阳萧氏的嫡长孙,如今已是七阶高手,世人都道他道心清净,又是大世家出身的天才,极有可能突破九阶的。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小子拿什么替我出气?”

陆冕闻言怔了怔,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双长眸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清秀脸蛋也微微暗了暗,显出一丝无措委屈。

我最烦他这幅人畜无害的可爱样子,仿佛我是个大恶人一般,心中不由益发厌恶。

但还是调整了声音,露出后悔的表情:“好师弟,是师兄错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这样说话。”

陆冕闻言连忙摇头:“不会,师兄不要多想,我没事。我……我只是……我只是恨我自己无用,连师兄都保护不了。”陆冕微微垂下头,小脸郁郁,牙齿微微咬紧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其实,按说这陆冕心思单纯,对我又言听计从,把我当成门内唯一亲近之人,就怕是将他领回青门的师父,他也存着几分防备,认为师父是图他天资,反倒是对我,千依百顺,认为我是无私对他好的。这等蠢货,当个看门狗还真是不错……

遮天秘境的执掌人开了传送阵,各派弟子纷纷被传入其中。

我睁开眼时,见青门的几个弟子已经分散开来。陆冕一直紧紧抓着我手,现下我俩脚下的小传送阵交叠在一起。

我环顾四周,旁边不远处就是处幽静湖泊,四周环绕参天古林,朝林中望去,古树枝叶繁茂,交织在一起,当真幽森可怖。但那湖泊却是浅浅水蓝,阳光普照,可见鱼儿水中交行,水草摇曳。

“师弟,咱们先去探探那湖泊,之后再做打算。”

陆冕点头跟上。

我二人行至湖边,见那湖面波光粼粼,但湖心一处却对比周围浅蓝色显得尤为幽深,似乎是个洞穴。

“师弟,你水性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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