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亲情】
五岁那年,我被继父扔在海边。
他告诉我,只要不停地往海里走,就能看到爸爸跟妈妈。
为了见到爸爸妈妈,我拼了命往海里跑。
结果差点被淹死。
事后,我把继父的话告诉妈妈。
妈妈说:别把你新爸爸说的话告诉别人,他也是为你好。
1
妈妈是个恋爱脑。
就算爸爸在外面有野种,她也不会说爸爸半句不是,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她说:男人都爱在外面鬼混,只要人回家就行。
可最后一次,她没有等来爸爸回家,而是一纸离婚书。
离婚官司打了两年,爸爸还是把她抛弃了,连带我一起。
妈妈天天以泪洗脸,但不到半年,她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短短一个月,她跟男人领证了。
他们看起来很恩爱,实际上都是妈妈在妥协,用爸爸分给她的财产铺路,博得男人对她的关爱。
我四岁那年,妈妈怀孕了。
继父很想要一个儿子,他们千方百计查到了胎儿的性别。
是个妹妹。
继父很生气,因为他的前妻给他生了三个女儿,他做梦都想有一个儿子。
妈妈对继父越发讨好,还答应继父,等孩子生下来,立马怀二胎,直到给他生下儿子为止。
那一年,爸爸突然不再给我抚养费,妈妈分到的财产又大部分花在继父身上,她手里的钱没多少。
夜里,我偷偷听到继父对妈妈说,想办法把我送走,要不然妹妹出生后,他们的钱不够抚养两个孩子。
第二天,我被继父带去海边。
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海浪不断翻滚。
他对我说:我去车里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我不肯,追上他。
他一脸不耐烦地将我按在原地,让我不许动。
我开始哭。
他左右看,见四周没人,低声对我说:你不是要找爸爸妈妈吗?他们就在那边等你,快去吧。
他指着那一层比一层高的海浪,说是我的归属。
等他再次转身离去时,我没再追上去。
而是跑向海里。
如果不是巡逻的救生员发现了我,估计我已经死在了海里。
事后,我将这件事告诉妈妈。
妈妈沉默了很久,对我说:别把你新爸爸的话告诉别人,他也是为你好。
2
我没说话。
半年后,妈妈生下妹妹。
继父开始夜不归宿,说是出去应酬,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气跟烟味。
妈妈一个字都不敢说,给他洗脚,擦身体,哪怕在月子里,也这样伺候他。
我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又怀上了。
这次是个弟弟。
一天夜里,我被妈妈哄上继父的车,两个小时后,我被扔在奶奶家门口。
他们丢下我就跑了。
我追了很远的路,直到看不到车后灯。
不得已,我只能重新回到奶奶家里。
我敲了很久的门,奶奶开门见到是我,骂骂咧咧的。
碰巧的是,爸爸正好回奶奶家里,见到我在,他很惊讶,随后是暴怒。
没等我喊一声爸爸,他将我丢上车,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外婆家里。
外婆没收留我,她有两个孙子需要照顾。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两家人在吵架。
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我被带去了火车站。
就这样‘走丢’了。
我一个人流浪了很久,直到遇到一对兄妹。
他们都是混混,靠偷跟抢过日子。
我因为太饿了,偷了他们一个包子,被他们打了一顿。
那天是年初一,被他们打完后,我爬起来,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海。
想起那句:你往那里走,就能见到爸爸妈妈。
我梦魇了似的往海里跑。
在我差点被淹死时,那对兄妹救了我。
他们问我家在哪里,想送我去警局。
我告诉他们:我不是走丢的,是爸爸妈妈扔掉的,他们有自己的家庭了,不会再要我。
后来,他们把我带在身边。
那对兄妹,哥哥叫周森,妹妹叫周小米。
我们三人住在一个没人要的破旧房子里,周森每天都会出去偷东西,周小米也会出去骗钱。
我说要跟他们学习这些,兄妹两人骂我,说这些都是坏事,不可以干的。
我问他们:为什么你们可以?
周小米红着眼睛跟我说:因为我们是大人。
他们两人都未满十八岁。
不是大人。
我懵懵懂懂,数着自己的岁数,想着等我十八岁了,也可以跟着他们出去干活。
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一年。
那一年,我们贫穷但幸福,不会有人骂我,也不会有人觉得我碍眼,他们会把珍藏的牛奶给我喝,说孩子不喝牛奶长不高。
我不肯一个人喝,周小米对我发脾气,说我不听话就把我扔掉。
我怕他们不要我,大口大口地喝。
后来。
周森因为盗窃被捕,关押一年。
周小米被有妻之夫所骗,一怒之下,捅伤了那个男人,因为男人不和解,周小米被判了两年。
没多久,妇联等一众人找上我。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即便他们坐牢了,他们依旧为我着想,求狱警找人保护我。
我不肯离开那个地方,怕他们出狱后找不到我。
我闹了很久,最后进了孤儿院。
3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有等到他们来接我。
而是等来了一对夫妻收养我。
照理来说,像我这种年纪的小孩,是领养家庭最不愿意的,毕竟年纪大,很难养熟。
可他们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我。
原因很简单,我的眉目像他们刚死去的女儿。
我不愿意被收养。
院长对我说:只有被收养,你才能更好地创造条件,回报他们。
他知道我跟那对兄妹的感情。
在那对夫妻第二次来时,我跟他们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年。
他们带我去了北方,离南方几千公里。
养父母是好人,哪怕他们在我读高中的时候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对我的关怀也从未改变过。
他们认为,是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好运气,以及这对儿子。
我很喜欢这两个弟弟,每次从学校回来,他们都会围在我身边,吱吱喳喳地喊我姐姐,围着我转,在我回校时,会把零食塞满我的书包,挨个亲亲我的脸。
明明很幸福,可我总是很难开怀大笑,就好像心房被锁住了一处,外面的光永远照不进去。
高考结束后,我说服养父母,去做兼职。
养父母家里不算有钱,现在又多了一对儿子,我希望我自己能承担起大学学费跟生活费。
养父母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他们有钱供我读完大学,让我不要担心。
我说服他们的理由是:想提前到社会看看,免得以后被骗。
他们这才同意。
刚开始,我只能找到一些超市兼职,后面成绩出来了,分数可以上任何一个211重本。
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手的当天,有教育机构找上我,想请我做兼职老师,一个小时两百块。
我同意了。
转眼间,暑假的两个月就要过去了。
做完最后一天兼职,结算完工资,我离开机构已经是夜晚。
养父说来接我,临出发时,弟弟发烧了,他急着送弟弟去医院,让我打车回去。
我问了养父医院地址,打算先去医院看弟弟,再回家。
在我等车时,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堵着一个女生在小巷子里。
断断续续的,我听到一些污言秽语。
4
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看过去,几个混混中间,周小米穿着小短裙,缩在角落里。
“你们在做什么?”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忘了先自我保护。
几个混混早就注意到我了,只是我站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离我不远处还有几个摄像头,他们才没敢过来。
见我出声,混混们来了兴趣,纷纷朝我走来。
我面不改色,立马报警。
碰巧的是,此时经过一辆巡逻警车,混混们瞬间跑个精光。
周小米也跑了。
我追上去。
“你是周小米吗?小米姐姐,是你吗?”
我在后面边追边喊,声音都沙哑了。
周小米穿的是高跟鞋,跑得都比我穿运动鞋还快,在我快追不上她时,我佯作摔倒的样子,大喊了一声哎呀。
果然,她立马回头了。
四目相对,我哭了。
她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回头朝我跑来。
我飞快地从地上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抱住。
5
她用力推我,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见我哭得不像话,她又心软了,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说:你这个笨蛋丫头。
她以前就是这样喊我。
她说,没见过人死命往海里跑的,好死不如赖活,蚂蚁尚且偷生。
那时,我听不懂她的话。
现在,我懂了。
活着,就有幸福的希望。
在我的强迫要求下,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期间,我们聊了好多,唯独没有聊到过去。
因为她过得并不光彩。
出狱后,因为有前科,很多工作都不要她,最后,她去了夜店。
辛辛苦苦赚了不少钱,结果被骗个精光。
她笑着说:以前我骗别人,现在别人骗我,也算是报应了。
见我一副要哭的样子,她笑着拍拍我的脑袋:笨蛋,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可怜我吗?
我擦擦眼泪,说:小米姐,我有钱,我给你钱。
她按住我的手,生气了:我是你姐,一日是姐,终生是姐,就没有姐姐要妹妹的钱,我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她脾气很犟,我犟不过她,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我偷偷往她床头柜里塞了一个月的兼职工资。
离开学还有两天。
我去出租房找她,因为房门没关,我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很冲击,也很……恶心。
我逃似的离开了。
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她现在的工作不光彩,可我没办法改变。
我没资格对她说一堆大道理。
这十年来,她是怎么度过的,我不知道。
我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连周森都不愿意提起。
他们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那段贫穷而幸福的日子,终究还是尘封在了岁月里。
开学那天,我给她发了信息。
她回了一句:要珍惜大学里的生活。
*
转眼,大一上半学期结束了。
寒假回家,养父母带着弟弟来接我。
弟弟长高了不少,模样还是胖嘟嘟的,两个小家伙,一人抱着我一条腿,我动一下,他们动一下,恨不得黏在我身上。
养母看到这一幕,笑得不行,不停地给我们拍照。
养父嘴角含笑,远远看去,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吃完饭,养父带着两个弟弟去洗澡,养母似乎有话跟我说,一直在找话题。
我主动问起:妈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养母叹气,原来在我去大学后没多久,有一个女人找上门,说是我的亲生母亲,让养母把我的信息全都告诉她。
养母不同意,她闹了很久,闹得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
养父生气了,驱赶了她好多次,或许是一直见不到我,打探不到消息,那个女人才慢慢地不再上门。
听完养母的话,我直接开口:我只有你这个妈妈。
养母愣了一下,看得出她很激动,嘴唇颤抖,隔了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是喜欢我们的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在家里,你很少笑,跟我们也不怎么亲近,我好怕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们……”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我抱住她,轻声道:
“我喜欢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
5
这次谈话结束后,养父母对我的态度改变了不少,以前他们处处顾及我的想法,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让我心生嫌隙,不亲他们。
现在则是把我当亲女儿一样了,会大声教育我,让我做家务,还会把弟弟塞给我带,他们两人去约会。
这天下午。
我偷偷带着弟弟们吃肯德基。
“爸爸妈妈问起,我们中午吃了什么,你们就说,我们吃了鸡肉。”
我一手牵着一个,教他们。
“姐姐,下次我要吃蛋挞。”
“我要吃烤翅。”
“都可以,不过不能多吃,更不能让妈妈知道。”
两个小家伙嘟嘟小嘴,对着我点点小脑袋,模样可爱极了。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冲到我面前,双手拽住我的肩膀,大声喊:“这些年你死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一抬头,对上女人的眼睛,跟十年前比,她苍老了许多,不过那双眼睛还是没有变,对我永远是厌恶。
我牵着弟弟们往后退,想躲开她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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