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兄弟》作者:郑二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4-22分类:小说浏览:6评论:0



兄弟

作者:郑二

夜里九点多,邵家的老阿姨邵琼芳给东家大爷送宵夜。偌大一幢房子到了夜里尤其安静,书房里亮着灯,她的东家——邵氏如今的当家邵济东,正和大洋那头的生意伙伴说着话,视频开着,他却仍然注意到了她立在桌前的踌躇。

他很快中断了通话并询问她:“什么事?”

既然已经引得他发问,邵琼芳便只能把心里还在犹豫的事情讲出来了。

自邵家两位老人“出七”,她也有大半年没有回去大宅子那边,今天回去看了,心里极不痛快。邵家二老临走前把宅子与次子邵贝玉一同交给了邵家大姑邵了慈,尽管遗嘱里写明所有的家产都由长子邵济东继承,毕竟二老还是留下了许多体己钱给小儿子,再加上邵济东每个月发放的生活费,那小少爷维持从前的生活水平是根本不成问题的,可她一进院子就见那他端了个饭盆蹲在花坛边吃早点,盆子里清汤寡水就是一碗泡饭,抬头看见她,站起来乖巧的叫了一声芳芳阿姨,邵贝玉幼时高烧烧坏了脑子,人虽然不灵光,却很乖很老实,是个受了欺负都不会懂得告状的傻子。

堂堂一个绍家小少爷,头发长的快要盖住了眼睛,上衣是衬衫裤子是肥肥大大的睡裤,邋邋遢遢像个拾荒的。再看那盆白水泡饭,连一筷子腌菜都没有,哪里像个少爷的待遇,要搁从前,至少也是三五种主食水果蔬菜再加一杯奶——那小少爷嗜奶如命——因此她认定了他这半年多以来过的不好。

邵济东听完,略感意外:“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邵琼芳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那个吃饭的盆,是知墨用过的……”

知墨是邵家祖母从前的猫。

邵济东平静的坐了半分钟,伸长了手臂摘电话,一接通便直截了当:“明辉,是我。明天晚上能腾出时间吗……”

他挂了电话便打发邵琼芳:“好了,我来处理,你早点回去吧。”

邵明辉在邵氏一家分公司当总经理,邵济东是她的大表哥。邵家一贯举贤不避亲,她干得不错,因此面对邵济东少有压力。

很少有人在面对邵济东时能够毫无压力,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特助。邵家这位当家其实并不穷凶极恶,但他为人严肃,工作严谨苛刻,是个相当有压迫感的男人,看人眼神都有不怒而威的冷酷,使人无法亲近。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年近不惑了他都未能成家。

邵明辉可不觉得这位大表哥会无缘无故想起来巩固亲情,实际上自打邵家二老意外去世之后,她甚至以为除了婚嫁丧事,再不会有日常的家庭聚餐了,所以她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她的妈妈。

邵了慈泡完精油浴,正敷面膜准备休息,九点多了,接到女儿电话便问:“这么晚还打来?”

邵明辉说:“妈妈,东哥明晚过来吃饭。”

邵了慈诧异:“怎么突然要来吃饭。”

邵明辉说:“所以我来问你呀。”

邵了慈想了想,不以为然道:“这本来就是他的屋子,来看看也正常。你呢,明天你一道来吧,妈妈给你煲猪肚汤喝。”

邵明辉问:“妈妈,阿多还好吗?”

邵了慈抱怨道:“我都要烦死那个小白痴了,越让他不要做的事情他越是要做,这要是哪里磕了碰了,我怎么对得起你舅舅。”

邵明辉没了头绪。

第二天,早早的推了应酬赶了过去,在厨房帮忙依照邵济东的口味做了几个清淡的素菜,没有看到邵贝玉,就问了起来,邵了慈说:“在他自己房间里。”

邵明辉上楼去敲门,门不开,邵了慈跟上来把钥匙交给她。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邵明辉心下一惊,责问道:“妈妈,怎么可以把阿多这样锁起来?!”

邵了慈委屈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他总到处闹腾,受伤了怎么办。”

“没有人跟着他吗?阿德他们呢?”

“哪里有钱养这么多人呀,你舅舅走了,那些人的工资都没有人发,只好回掉了。”邵了慈更加委屈。

邵明辉隐隐觉得不好,又不知怎样告诉妈妈。

邵了慈说:“你担心什么,我们没有亏待他,一日三餐都是叫他吃饱的,再者讲,你东哥也不喜欢他,哪里会来管他。”

邵明辉解释不了,赶紧的打开了门。

跪在飘窗前看着外面的年轻人听见响动,立刻回过头来,连他身边的那只黄色拉不拉多也跟着站了起来。

“明辉姐姐。”他见了她,眉开眼笑。

邵明辉走过去温和的叫他:“阿多。”

屋子里有些乱,邵贝玉穿着睡衣,脖子上挂着一块琥珀,里头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这是他来邵家的头一年邵济东给的,旁人都猜测是不是邵济东的恶意,意指这个弟弟不过是一块路边的石头,邵明辉却怀疑那不是寻常石头。据说邵家有一块祖宗传下来的佛舍利,如果真有,那肯定在邵济东手里。邵明辉无法确定这些,但显然,邵贝玉不应该被忽视。

邵贝玉看起来邋遢,邵明辉大声叫帮佣来收拾房间,并把他推进了浴室里:“东哥来了,阿多要不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邵贝玉呆呆的,仿佛要很费劲才想得起来她说的是谁,继而不情愿的嘟囔说:“可以不见吗?”

邵明辉板下脸来:“阿多,去洗澡,洗澡吃冰激凌,不洗澡不给暖笙饭吃。”

那只叫暖笙的拉不拉多呜咽了一声,叼着小主人的衣服把他往浴室里拖。

邵明辉与邵了慈不想废话:“妈妈,东哥保准是为阿多来的,你最好是祈祷他不知道阿多的近况。”

邵了慈张了张嘴想说我把阿多怎样了,邵明辉却不等她说话就匆匆下楼去打电话,叫人送一套新衣,又叫了做头发的师傅过来,她觉得邵贝玉瘦了,很担心邵济东的反应。

邵济东夜里六点半回到宅子里,他把带来了礼物交给了佣人,并得体的向邵了慈问了好:“姑姑,越来越年轻了。”

邵了慈笑逐颜开,但还没有等她说什么,餐厅里就传来了短促的一声狗叫,那狗平时几乎不叫,一旁的邵明辉连忙跑去看。

邵贝玉跪在椅子上,拿着自己的碗夹了许多菜,他动作忙乱,汤汁淋漓,把几盘菜弄得不像样子,佣人夺他的筷子,他不让,一个年长的佣人用筷头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啪的一声,他痛的立刻缩回了手。

他的狗因为护主而叫。

邵明辉大吃一惊,忙喝止那佣人:“住手!”

一桌子菜被毁了一半,她看也不看,只忙着抓邵贝玉的手放在嘴边吹,一边狠狠的瞪佣人:“他也是你们能打的?!”

邵贝玉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抬头看见邵济东从花厅那边走过来,眼睛一下睁得骨碌圆,惊的整个人都往邵明辉身后躲。

邵济东没看他,接了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邵了慈看着桌上的混乱,心里懊恼,忙叫厨房再弄些菜,他却说:“不用,这样就很好。”

兄友弟恭,邵贝玉从前和邵济东挨着坐,他们已经几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邵家人都知道他现在怕邵济东怕的要命,坐在一起吃饭都不敢。

邵贝玉好懊恼自己动作太慢,他想夹了菜躲回自己房里去吃,没想到被佣人发现了,只好沮丧的坐了下来,离邵济东远远的,低头吭哧吭哧扒着饭,一边将整块的小牛排舔干净酱汁偷偷塞给桌子底下的狗。他觉得没人发现,事实上整桌人都看见,且都忽略了桌子底下嘎啦嘎啦狗在嚼骨头的声音。

邵济东问了邵了慈一些近况,只字不提邵贝玉,只在离席时淡淡瞟了一眼他的背影,那小傻瓜很认真的吃着饭,拖鞋老早就踢了,赤着脚在狗身上滑来滑去,没人看见的地方他越自在。

邵济东越是这样不痛不痒,邵明辉越是不敢轻视,因此饭后邵济东请邵了慈书房说话,邵明辉便以送茶为由跟了进去。

邵济东开门见山:“阿多总是捣乱,姑姑辛苦了。”

邵了慈这时真佩服起女儿来,料事如神。

她说:“阿多是姑姑从小看到大了,他又没有坏心眼,调皮么,男孩子都是一样的。”

邵济东笃笃玩着一个镇纸,停了一会儿才说:“还是辛苦,不如……”

邵了慈打断他,说:“东哥,阿多在这里很好,你把他带去,也不见得就比这宅子里过得更好,再者,你爸爸也讲过,阿多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邵明辉喝着茶,一言不发。

邵济东笑了笑,说:“姑姑想的多了,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再给几个人,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你也不必太辛苦。”

邵贝玉肚子吃的圆鼓鼓,心满意足的躺在客厅地毯上休息,眼看要睡着。暖笙跑上楼去给他取毯子,拖着下楼时,正好遇到了从书房出来的邵济东。

他蹲下来摸它,从它嘴里拿下了毯子,并轻声说:“Good Boy。”

邵暖笙舔了舔他的手,跟着他下楼,尾巴都快摇断。

邵贝玉等毯子盖了上来就伸手去摸他的狗,一摸摸到硬硬的胸口,才迷蒙睁开眼睛看,一看是邵济东,吓得往后直退,一直到背脊抵住沙发。

邵济东目光沉沉,像幽暗的湖水快要满出来一样,邵贝玉遮住眼睛叫了起来:“不要看不要看,我要掉进去了!”

这个家里他唯独害怕自己的哥哥,哥哥的眼睛里好像有个深渊,这会让他想起他把他弄得很疼那件事,一向疼爱他的哥哥突然变成了吃人的妖怪,很可怕。

邵暖笙舔舔邵济东的脸,又走过去舔邵贝玉的手,它来邵家时还不到两个月,是邵济东送给邵贝玉的十五岁生日礼物,邵济东亲自训练它,把它教的像个人,因此它像亲近邵贝玉一样亲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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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济东没有靠得更近,他冷淡的说:“你叫我一声,我就不看你了。”

邵贝玉撇了撇嘴,细如蚊吟的叫了一声哥哥,然后从指缝里偷偷看他,果然邵济东走了。

邵明辉把半跪着的邵济东从地毯上扶了起来,她同他一道走。

路上她为自己的母亲说情:“妈妈只是喜欢花钱,并没有恶意,你晓得的,她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邵济东面色不很好看,邵贝玉是块大金砖,如果不是因为邵了慈爱花钱,两个老家伙又怎么会把那小白痴交给这么一个连自己的丈夫都受不了的女人呢,说到照顾人,小姑姑邵了凡才是最佳人选。

邵明辉不见他有反应,心下叹息,这位大表哥从小就难对付,一时的掩饰,恐怕根本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她这样想,果然临到家时邵济东发难了:“他六岁来邵家,老祖母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到了你妈妈那里,随便一个佣人都敢打他了,我是已经死了吗?”

他是特意停了车子才发火,邵明辉哪里还敢应。

“你妈妈是不是觉得有老头子的遗嘱我不敢把人拿走,你叫她别再这样想,我并没有把那份遗嘱当一回事。”

邵明辉灰头土脸的听着,邵济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敛了些火气,问道:“订婚的事,决定了吗?”

邵明辉啊了一声,犹豫的点了点头。

邵济东说:“我看不出阮明鋆有哪里配得上你,不过决定了就不要再想太多。”

邵明辉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说这话不就是让我多想的意思。

邵明辉一到住处便同邵了慈打电话,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知道东哥小心眼是吗?外婆那样不喜欢阿多,都要待他客客气气,为什么呀?妈妈,阿多是东哥的心肝!”

邵了慈委屈极了:“我待那傻子不好吗,我又不打他又不骂他,三餐都是喂他吃饱的,你又知不知道他多难带,脑子不好,鬼点子却不少,要不是我关着他,他都把自己弄死几回了,还有那条狗,总是偷东西……”

“暖笙几时学会偷东西了?!妈妈,你教它一点好的呀!”

邵了慈听不得了,生气的说:“好了好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阿多是你舅舅交给我的,你东哥想拿去,就要把全部财产拿去做慈善,你说他宝贝阿多,他倒是来拿呀。”

邵明辉说:“你待阿多不好,东哥会待我好吗?爸爸已经被你害得回不来了,你是不是也要我走?”

这大约是母女之间永远不释怀的事,邵明辉讲出口了便后悔,但又犟着不肯再说什么。半晌,邵了慈才终于又说:“好啦好啦,妈妈知道啦。”

知道又有什么用呢,邵济东反正是压根也不在乎邵了慈的态度了,邵贝玉的随侍很快又回到了邵家,工薪由邵氏的秘书室直接支付,新增了两名保镖,几乎24小时跟着那少爷。一个多月之后,邵济东以间歇性精神病人无法承担监护人责任为由正式起诉邵了慈,根本不顾邵明辉订婚在即。

邵明辉的订婚宴并不隆重,两家近亲数十人到场,邵济东赶到时,邵家人都避开了他一些,邵了凡让下人把他叫进了内室,邵了慈坐在里面,眼圈都是红的。

邵了凡骂他:“你大姑姑是有地方做得不对,可她到底是你长辈,做什么你要这样伤家人和气?”

邵济东坐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一言不发。

邵明辉穿着一袭黑色小礼服,推门进来问:“东哥,可以开始了吗?”

邵济东点了个头,走到门口才转身道:“姑姑知道怎样做我会撤诉,对簿公堂不是我的本意。”

“叫阿多无人监护你就满意了?他到底是你亲弟弟,他已经放弃继承权,你何必非要将他牢牢拽在手心里?!”邵了凡愤怒质问。

邵济东变了脸,邵明辉急忙插嘴道:“是开家庭会议吗?我的事还有人管吗?”

邵了慈推开他们率先跑出去了。

出门迎客,阮家来了许多人,阮明鋆是山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家里几个哥哥姐姐辍学供他,才供出这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订婚,娶的又是邵家的千金,自然全家人都来了。邵明辉与阮明鋆是大学同学,这门亲事邵家原本极力反对,连同邵济东在内,都觉得两个人家世悬殊,以后难免矛盾,无奈邵明辉一意孤行,最后家人也只得送上祝福。

席间邵了慈的面色一直很差,阮家还带了小孩来,弄的花园里闹盈盈,亲家与她攀谈,她也非常冷淡,倒是邵济东还热情一些,陪着说了许多话,完全不似平日里冷漠的模样,弄得邵明辉很是感激。不管是否出自真心,起码邵济东是个无可挑剔的家长,尽管他还年轻,却已经有了非凡的气度。

两家人商量了婚期,邵了凡夫妇俩讲的多一些,邵济东则不做要求,他心知往后婚礼的花销俱是邵家人买单,恐怕连同聘金都是邵明辉自己掏的腰包,虚讲些排场,只要邵家长辈们高兴就是了。

阮明鋆有些狼狈尴尬,他的姐姐带着外甥弄坏了花园里的花草,孩子们又打闹不休,山里人讲话大声,笑起来声震云霄,他低声斥责,父母却不听,母亲向邵家人夸夸其谈她是如何将幺子培育得千金小姐都愿意倒贴,言下之意,倒是邵明辉配不上了。

邵了凡与丈夫一起沉默着,邵了慈却是没有那么能忍,管家泡了阮家带来的茶叶,她黑着脸手里的茶杯哐当一下砸在了茶几上,桌上顿时一阵安静。

“烫死人了,什么怪味儿!”她撇嘴嫌弃。

邵明辉瞪着母亲,邵了凡也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姐姐的手,阮家人丝毫不怯场,阮母噙着笑,根本也没有接儿子的眼色,问道:“亲家,到底是水烫还是茶不好,茶不好怕是你不会喝呀,别看你们有钱人买到几千几万一斤的茶,那茶哪里产的怎么做的你还真未必知道,我这茶可是顶好的明前茶芽,一个一个都是亲手摘的,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

邵了慈气得要骂,被邵了凡狠狠掐了一下手臂,邵济东笑着解围:“我这姑姑喝惯了咖啡,不喜欢喝茶。亲家阿婶真是能人,不但制茶独到,还教子有方。”

阮母自得:“当家的,不是我自夸,我们明鋆……”

“酒店要么就定在丽晶吧,我记得姑姑你喜欢那里的松露刺身。”邵济东仿佛没有听到阮母的话,自顾自问邵了慈。

邵了慈哼了一声,不看他。邵了凡忙说:“丽晶好的呀,我记得商会徐会长小儿子去年就是在那里办的,经济实惠,酒水呀糖果呀布置呀,大约三四百万也能下来了,其余的么,婚车明鋆也不必太铺张,东哥是不是有辆新的幻影没有在开,拿来做头车可好?”

邵济东笑着问邵明辉:“明辉不会嫌弃吧?”

邵明辉简直要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故作娇羞说:“谢谢东哥。”

邵了凡问阮母:“亲家你觉得婚宴开几场好?是在一起办还是各自办?我记得原来农村里都是三天六场,一起办我们这边可能跟不上排场,这边一般是中餐晚餐两场,菜式简单一点,五六百万应该差不多吧,了慈你觉得怎样……”

似乎都是女眷们能商量好的事情了。邵济东心不在焉,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席上楼。邵贝玉躲在房间里,两名保镖立在门口,邵济东隔着门板听声音,没有动静,开门进去,见他躺在地毯上呼呼睡着,邵暖笙听见开门声已经站了起来,见是他,兴奋的摇着尾巴窜过来向他撒娇。

邵贝玉的小肚子鼓鼓,仰面躺在地上像只吃饱了的小狗崽子,他没有出席订婚宴,被邵济东允许在自己房间里用餐,大约是吃得很饱,睡着了都挂着笑,嘴角还有甜点的痕迹。邵济东定身看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回神,不敢走近,只小心翼翼的席地坐下来,餐后甜点想必加了许多糖和奶油,使得他鼻息香甜。邵济东只想心无杂念守着人坐一会儿,好好看看他甜美的睡颜,但就像他自己预料的那样,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蜜气味很快让他燥热,他解开了胸前两颗扣子,把衬衫从皮带里扯了出来,他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被全心依赖的过往,密闭空间里的独处本已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邵贝玉此刻醒来,像从前那样揉着眼睛扑到他怀里来亲他,或者仅仅是娇憨的叫一声哥哥,那么他会被吞吃掉,像多年前那个晚上,任凭他怎样惊慌哭闹,都只会遭来更加蛮横的侵犯,无人可以施以援手。

年轻的身体鲜嫩可口,这几年来邵济东的床伴无一例外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但越是解渴,便越是渴,他几乎要卑微的弯腰去亲吻邵贝玉的脚趾,哪怕只是让他的嘴唇碰到他一寸的皮肤,他便不会再这样焦躁,干涸得几乎要死去。

邵明辉实在不能安然坐着听她的小姨妈跟她未来婆婆商量婚事的种种,她相信小姨妈不是故意为难阮家,邵家的千金都是锦衣玉食长大,家族聚会动辄百万开销,又怎会知道穷人的苦处。邵明辉不是出不起这钱,而是她不忍心看阮明鋆夹在中间的狼狈模样。

偏偏这时候邵了凡还要问她:“明辉啊,礼服首饰你跟明鋆自己商量吧,另外,宾客的名单还要仔细斟酌,我跟你妈妈都是嫁出去的女儿,这件事情恐怕要你哥哥做主。”

邵明辉说:“那我去请东哥下来。”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鞋子都忘记,踩着袜子就上楼。沿着走廊到书房,意外书房没有人,邵济东搬出大宅几年,卧室早已改成客房,显然他不可能待在某个客房里。

她犹豫了一下,往三楼邵贝玉的房间去。

如果邵济东进了邵贝玉的房间,邵贝玉一定会弄出动静,他是那样害怕他的哥哥,就算是在人多的场合他也不敢靠近他,更何况独处。

三楼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她满心疑虑靠近立着两个保镖的那扇门,那门没有关紧,这不像邵贝玉的习惯,最后一个进门的人显然心不在焉,她走近了一些,门缝里的一幕让她徒然瞪大了眼睛,没等她再看的更加清楚,保镖阿德就堵了过来。

“明辉小姐请止步。”他毫无恭敬之意。

他是邵贝玉的随身保镖,警惕,身手好,也向来不卖任何人面子。

邵明辉疑心自己看错,问道:“邵先生在里面吗?”

在邵家大宅,只有一个邵先生。

阿德没说话,门很快开了,他让开了一些,邵济东低头扣着胸前的扣子走了出来。

“东哥。”她叫他。

邵济东嗯了一声,带上门问:“都谈妥了?”

邵明辉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一幕,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订婚事项上来,她险些忘了客厅里的未婚夫。

她向他求救:“东哥,你帮帮我吧,我头都疼了。”

邵济东一边下楼一边调侃:“他阮家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你怎么不跟阮明鋆说,让他做上门女婿?”

邵明辉说:“你还开玩笑,我都要疯掉了,都是我不好,没事先跟小姨妈打招呼。”

邵济东扯她的脸,笑着往客厅去了。

邵济东生得一张不好说话的脸,笑起来都觉得冷淡,还没有当家的时候邵家已是人人见他发怵,他向来很少插手长辈的决定,他决定的事情,更加不会有人反对质疑。

他建议两家人各自操办宴席,礼服首饰婚车之类的琐事细节由小夫妻俩自行解决,婚期定在中秋前后,女方家长按习俗不出席男方婚宴,但由于小夫妻俩的新房是在市区,同学朋友不便赶去山村里赴宴,因此男方家属必须出席女方婚宴。

阮母似乎还有话,尚未等她开口邵济东便说:“阿姨还有什么安排可以同明鋆讲,明鋆做事头脑清楚,值得你为他骄傲,年轻人自己的婚事,就让他们自己的安排吧。”

管家适时来问宵夜是否开席,邵济东点头,问:“送客人回酒店的车辆都安排好了吗?”

邵了凡说:“早就安排好的。”

邵济东起身说:“明鋆,跟我到书房来。”

即使大老板又是大舅子,阮明鋆在面对邵济东时依然无法放松,邵济东叫他合上书房的门,说:“你有一个坚韧勇敢的母亲,你比我幸运。”

阮明鋆赧然,说:“让您见笑了。”

邵济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文件袋,说:“英雄不问出处,你不必为此难堪,更加不必计较邵家其他人的态度,明辉喜欢你,你只要好好待她就行。”

阮明鋆说:“您放心。”

邵济东把文件袋推给他:“这是南沙溪的一幢屋子,还有一辆新车,我的一点贺礼,你收下。”

阮明鋆慌忙推辞:“您不必……”

“这是我作为上司的一点心意,你为邵氏做了很多,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得的。”

阮明鋆张口结舌,不知道怎样推辞,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下面大厅里突然喧闹起来,竟依稀还有女眷的尖叫。

邵济东拉开门,站在二楼俯视,邵暖笙在大厅里东躲西藏,几个下人捉它,它逃窜撞到了阮家的小孩,使得阮家的女眷惊慌尖叫,场面十分混乱。

“暖笙,不要跑了……”邵明辉试图安抚它。

那狗嘴里叼着东西,不肯让任何人接近,一下跳到椅子上,一下跳到地上,把桌上的点心盘子挤得呯砰往地上掉,邵济东不悦皱眉,大声训斥:“暖笙,坐下,坐下!”

邵暖笙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下人忙扑上来掐着它的脖子夺它嘴里的东西,邵了慈冲上来气急败坏用手打它:“小畜生!作死啊!”

“不要打它!”

邵贝玉风一样赤着脚从三楼奔下来,推开下人一下抱住自己的狗,脸埋在狗身上,嘴里着急叫着:“不要打暖笙,不要打暖笙!”

跟下来的保镖还没有他跑的快,忙给他把开衫披在短袖的家居服外面。

邵济东砸了一下栏杆,快步下楼。

阮家人被这场面惊住了,阮明鋆也是第一次见,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就是邵家深居简出的二少爷邵贝玉。

邵济东蹲在邵贝玉面前,去捉他冰凉的脚握在手心,邵贝玉挣扎踹他,邵济东沉声道:“管家,送客!”

阮明鋆连忙和未婚妻一起把家人送了出去。

邵济东的大手像老虎钳子一样紧紧捉着邵贝玉的脚,随侍的女佣机灵的拿了地毯袜过来,他一言不发给他穿,穿好一松手,邵贝玉把脚藏到了狗肚子下面。

大厅里一片狼藉,受惊的邵了凡躲在丈夫怀里喃喃自语:“……暖笙,怎么这样不乖了?”

邵了慈怒道:“这小畜牲坏着呢!老爱偷东西!”

邵贝玉抱着狗争辩:“暖笙不坏,它在给我拿点心。”

邵了慈说:“呵呵,那就是你教它偷的了?”

送客回来的邵明辉听到,吓得连忙说:“妈妈你胡说什么呀。”

“够了!”邵济东一声暴喝,众人顿时噤声。

他站起来,严厉的叫:“邵暖笙,站起来!”

那狗一听到命令便挣脱了小主人的怀抱,温顺的站在他跟前,邵济东说:“滚去外面待着!”

邵贝玉扑过去要抱他的狗,被邵济东拦腰抱住举了起来,邵贝玉挣扎哭闹:“不要!哥哥放开我!”

邵暖笙回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走到门口,立起来自己把门打开出去了。

“哥哥坏!放开我!”邵贝玉拳脚并用,哭的鼻涕都甩到邵济东衬衫上,邵济东黑着脸抱着他上楼,保镖跟在后面不敢搭手。

邵明辉看着邵济东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才气急败坏对邵了慈说:“妈!我跟你讲的话都是白讲的?!你对阿多好一点呀!”

邵了慈说:“我怎样对他不好了?他要吃点心不会自己来拿,非要叫狗来偷,一点家教都没有的小野种!”

邵明辉瞠目结舌。

邵了凡忍不住说:“姐,阿多不是野种。”

“怎么不是野种,男孩子长的那样妖气,谁晓得是他那妖精一样的娘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邵明辉绝望的说:“我请一打律师都救不了你。”

邵了凡扶着额头说:“好了好了,明辉你少说两句,你妈妈也没有对阿多不好,要是阿多好带,身边哪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东哥的脾气哪个不晓得,阿多落到他手里未必就比在你妈妈这儿过得好。”

邵明辉说:“小姨妈,阿多是东哥的心肝。”

邵了凡说:“你在说什么呀,真是个小傻瓜,东哥要是对阿多好,阿多哪会这样怕他,你舅舅又何必特意立了遗嘱不许他带走阿多。”

邵明辉突然想到刚才在邵贝玉房门外看到邵济东像朝圣一样跪着亲吻邵贝玉的脚趾,她有口难言。

阮明鋆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她稍微振作了一些,说:“阿多的监护权,你们不要跟东哥争了,谁也争不过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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