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卿卿知我意否?
本书作者: 虞望舒
本书简介: 预收:《枭雄他不知妻美》,文案在最下面
本文:热烈明媚大美人&病娇阴郁贵公子
建业王家近日来了个养病的小郎君,听说是北方来的表亲,是贵客,明明不大的年岁却整天沉着一张脸,看人时自带一股子睥睨的傲气。
王家六娘子王静姝见不得这人没礼貌的模样,仗着是东道主,背着家中长辈带人寻衅小郎君。
事发后被罚跪了三日的祠堂,那傲气的小公子也在祠堂中整整写了三日的字,看她受足了罚才施施然收整笔墨离去。
两人的梁子自此结下。
后来的后来,王静姝为避祸躲到了洛京,成了沈府中的表姑娘,她生就高傲的性子,芙蓉娇靥,更是无双,对上昔日的死对头,被其讽笑激得发誓,定要寻个比沈三郎还显赫的夫家。
然沈遐洲同她作对似的,她约吕相家郎君赏月,这人就从楼上泼水,她同惠王赏花,这人就捅了蜂窝……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直到有一日,她如月光般入怀,似威胁又似宣誓:“是你让我嫁不出去,所以你也别想娶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遐洲指腹触了触被吻过的地方,“这主意好像不错?”
*
沈遐洲自幼夹在政见不合的父母之间,长公主教导他争夺和野心,沈家主教导他明辨是非,君子当端然正直。
然这两人最后闹得面目全非,他也险些丧命,那之后,谁也不曾窥见温润淡漠的少年郎君下皮囊下是怎样的偏执疯狂。
王静姝既招惹了他,他又如何能放过?
他欺骗、破坏,甚至为她设下层层圈套,只等她自己跳入他的怀中。
他要她爱他,长长久久地只爱他。
*
王静姝很久很久以后,才真正识得了沈遐洲俊美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的恐怖偏执。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喜他琅琅如玉山春水的俊容,也喜他失魂落魄下孤伶,甚至连他病态的偏执,她也心觉激荡。
即便世人皆弃她的少年郎,她也会跨千山万险,赴与他约。
PS:大概是个钓系病娇和百无禁忌的六娘子
预收:《枭雄他不知妻美》
谎话连篇替嫁小白花&不知妻美枭雄(体型差)
李青也当了兖州李家十几年的大娘子,在李慕金被寻回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不是李氏的血脉。
众人为了补偿李慕金,一一从她身上讨回她曾享过的富贵,连最低等的仆婢都能使唤她。
享过富贵的人又怎甘卑贱,眼看她就要借着前未婚夫跳出火坑,皇室却式微了,群雄四起,她在这样的时候被李家想起。
养母:“青也,看在阿母悉心教导了你十几年的份上,帮帮慕金吧。”
养父:“能为我李氏嫁去冀州,已是你最好的选择。”
养兄:“阿妹嫁与那样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倒不如先便宜了阿兄……”
*
冀州小霸王吴驯是出了名只知打仗的桀骜莽夫,听闻他一拳能抡倒猛虎,顿顿需饮血啃生肉才过瘾,求娶兖州李氏之女明为求娶,实为逼其交投诚,故而对娶来妻子的兴趣,还比不得同将士们饮酒得趣。
洞房之夜,他醉得不省人事,醒来便见他的小妻子在床脚缩了一夜,她桃腮粉面,眼角隐有泪痕,甫一睁眼,就惧他惧得发颤。
这种娇气又体弱姑娘,哪里能担得他的妻?
他放任她一人留在坞堡,少有回府的时候。
可后来,他亲眼见她鞭笞她阿兄,亲眼见她用兴渠在他跟前装哭,又亲眼见同旧日情人巧笑倩兮……
吴驯不由沉下了脸:他当真了解他的小妻子吗?
*
李青也对替嫁多有忐忑,但初初相处不多时,她便发现了,小霸王瞧着气势迫人,却是个心中无小情小爱的,甚至有些怜惜弱小?
她一日一日地试探他的底线,一日日地为自己的日后谋划,她最是知道,这样的人,霸业成了还好,她顶多卷铺盖走人,一旦不成,那是要跟着一起死的。
她在吴驯跟前装怜弱得越发驾轻就熟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溜的准备,没想,那被她的眼泪欺骗了千千万万遍的小霸王,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第1章 第 1 章 “行几?”
一夜雨后,洛水之上茫茫水汽漫如白雾,河岸上几个家仆不得不伸直了脖颈寻着建业来的船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招呼着众人清开渡口道路,只见一艘阔而长的楼船破雾而出,停靠河岸。
被仆妇拥着下船的妇人美而婉,身旁跟着个四处张望好奇不止的男童,生得也是如观音坐下童子般惹人喜爱。
接船的管事是沈家多年的老仆,见着人连忙殷勤上前:“二姑奶奶,小的可算是接到你了,家中可是好等。”
被老仆唤作二姑奶奶的妇人正是沈家出嫁多年的沈风眠,虽出自二房,但其兄暂代大将军一职,且长房也无有个主事的长辈在府中,这管家的权也就都在二房。
故而,沈风眠遥遥的路途归京,底下有眼色的仆从自是多有殷勤。
这正要随着仆从的牵引上马车,还是身旁的小儿提醒了一声:“母亲,六姐姐还未下船。”
众人随着稚嫩的童音扭头望去,只见数丈高的楼船甲板上还有一女子,盈江而立,遥望来时方向。
风掠她衫裙纱帛,腰间素带也扬起翩跹的弧度,在白茫的水雾中便是看不见脸,也是那样的惊鸿动人。
王静姝最后看了一眼阔大得没有边际的水面,叹息一声,提着裙摆下了甲板。
她的步子大而轻盈,行姿风韵流动,长衣若飞,接船的仆众们还未及从她的相貌气度中回神,沈风眠便已拉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小叔母,你把闻礼忘了。”王静姝指着紧跟在后头爬上来的男童笑意不止。
沈风眠被她这一提醒,连忙扶起男童,还不忘回一句:“我瞧你还能笑得出,这是想开了?”
“我如今人都躲到洛阳了,便是想不开也无法。”王静姝颓然地垮了垮肩,语气也有些无可奈何。
沈风眠扶着男童坐好,转过身去同王静姝说着宽慰的话:“洛阳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这儿的气候虽不及建业舒适,但论繁华却是不差的。”
“你多待上一段时日,便知晓了。”
“小叔母,我并非担忧这个,而是担心父亲为我得罪了丹阳王。”王静姝道。
这时,沈风眠也沉默了,王家六娘子率真明丽,更是建业人人皆知的貌美,丹阳王有意拉拢南方士族扩大势力,看中了王静姝,要娶她为妻以同王家交好。
若是出于利益考虑,这不失为一个好联姻,王家只需用一个女儿便可同丹阳王交好,问题是,丹阳王这人已经死了三任王妃,他最大的孩子都同王静姝一般大了。
再则,王静姝的父亲王斐如虽只一心钻研书学,没什么务实的建树,声名却是极好的,还是个爱女如命的,王静姝是他亡妻留下唯一的孩子,怎么都是不能送她去跳火坑的。
可丹阳王又掌控着整个丹阳郡并扬州大半赋税,王家也不可能单为了一个女儿直接与其交恶,遂丹阳王才透出了些暗示,王斐如便未经过家中决议,急着送女儿躲了出去,还嘱托沈风眠替她在洛京寻一门好亲事避避。
洛阳为王都,是北方众多士族盘踞之所,也是各处想出仕亦或是游学的优秀儿郎所聚之处,其中以早年迁到洛阳的太原沈氏为之最。
由沈风眠看顾王静姝,王斐如最是放心不过。
沈风眠沉吟片刻道:“三伯兄性洁才高,一心修书论学,书画也多为时人推崇,丹阳王正是看中了三伯兄在南方士族中影响力,才对你起了心思,此计不成,便是心中不痛快,想来也是不会多有为难的。”
王静姝敷衍地点了点头,沈风眠说的这些,她其实也是知的,当下的世家大族皆讲究“闭门而为生之具以足”,庄园中不但养着从事生产的奴仆,有的还拥有自己的部曲,王家从祖上承下来的家业放到如今虽说不上多厉害,但该有的还是有的。
不过,这些并不足以作为丹阳王盯上王家的理由,丹阳王真正的目是借由对
椿日
王氏的施压交好,打开南方士族归顺的局面,王斐如有才名,还刚好有个貌美女儿,这才被其选中。
王斐如落了丹阳王面子,丹阳王自然不忿,但只要他一日觊觎南方士族手中的力量,便一日不会打破这份和平,也不会主动对王家出手。
王静姝担忧的是日后,只希望丹阳王永远不要有成事那一日,也愿大伯多疼她一些,不要将她交出去。
她心底里,也还想着回建业,毕竟那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亲眷好友也皆在建业,她半点也不想听父亲的话,在洛阳寻个亲事,洛阳再好,沈家再有权势,那也不是她的家。
这样的想法,让她半分没有听进沈风眠对沈家的介绍。
沈风眠讲了一会遂也放弃了,她这夫家的王六娘子,是个执拗的性子,与其同她说道,倒不如到时直接带她见人来的有用。
*
是日傍晚,余辉携树影,金光落满墙垣,大房守院的小厮,远瞧见自家郎君从园中行来,娴熟地往下做着安排。
一瞬的功夫,房中已燃起了新香,换上了热茶,更备好了沈遐洲换洗的衣物。
一进一出间,沈遐洲也换上一身纯色的常服,他静坐于案前,面容如暮霭尘烟般清逸,声也如泠泠清泉般透着股不经心的雅致:“我入宫这几日,府中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不怪他有这一问,今日归家,一路走来,府中家仆似乎个个都面带喜色,连他院中都不例外。
常负责照料他起居的小厮星泉,纳罕自家公子感觉的敏锐,交待道:“三郎,是二房那边的二姑奶奶带着小郎君回来了。”
沈遐洲怔愣一瞬,才想到星泉说的应该是他远嫁建业的堂姑沈风眠。
沈遐洲扫了一眼面露喜色的星泉,“你是得了什么好处?”
星泉嘻嘻一笑,“三郎哪的话,要说好处,这府中人人都得了好处呢,这打南边来的就是不一样的,出手阔绰得紧,听说光是金银玉器和绸缎就装了一大船,各个院落都分得了见面礼,那边还特地给三郎你送了一方端砚来,道是出自鲁大家之手。”
沈遐洲掠过了他喋喋不休的描述,略抬了眼,“我姑母还带了什么人来?”
“三郎,你可真神了,”星泉瞠大了眼,想不明白他都没说,三郎怎就知道二姑奶奶还带了旁的人:“二姑奶奶这回归家除了小郎君,还带了一个表姑娘,要一同在府中住上一段时日。”
沈遐洲若有所思地凝了目光,其实并不难猜,姑母本就是沈氏女,她归家哪用得着这般面面俱到地连侍女仆从都照顾到的打点,显然是为了旁的人。
星泉观着沈遐洲的面色有些惴惴,他其实是故意没有提起还来了个表姑娘,沈家一年不知会来访多少个表姑娘,其中还不少就是冲着三郎来的,烦不胜烦,如今又来了个借住的表姑娘,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他擅自做主收了打南边来的礼,三郎莫不是生气了?
可二姑奶奶毕竟是本家人,她的人带着表姑娘的人往各院交好熟悉,他们这些做仆从的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他正兀自思索着怎么将此带过,突听到自家三郎问:
“是王家哪位娘子?”
星泉露出几分好似幻听了的神情,三郎是在问那位表姑娘?
他羞愧地挠头,“这倒是不知了,对方也没提,三郎若是想知道,我这便去打听?”
说着去打听,行动上却连步子也没有挪,只料定了三郎定会作罢地垂首等着。
他略等了小瞬,迟迟没有听到任何一句“罢了”,亦或是“算了”的吩咐,抬眼一瞧,只见自家郎君面容气度一如既往的如山似水,可那眼中的冷淡,却莫名地冷得人心慌,他有些结巴地道:“三郎没有、其他吩咐,我这就去打听了。”
他边说边往外退,直到退出院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往回望了望,他年岁虽小,可也跟在三郎身边好几年了,三郎有时虽阴晴不定,但将该服侍该照料的做好了也绝不会苛待下人。
过往也没见三郎主动在意一个女郎啊,还露出那般嫌他蠢笨的神情。
他越是想不明白,越是下定决心要将新来的表姑娘给打探清楚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星泉喘着气地跑回听松居,“三郎,我刚出了西跨院,就遇见了二夫人身边的明霞姐姐,二夫人知晓三郎从宫中回来了,邀你一同为二姑奶奶接风洗尘,也好认识一下日后要在家中住的王家表姑娘。”
星泉将二房送来的邀请一口气地转述,想着三郎既然对新来的表姑娘感兴趣,这岂不是正好去得见的机会?心中正喜自己差事办得好,甫一抬头却见自家郎君又在不耐他的聒噪,压着沉沉的眉眼问得极为言简意赅:
“行几?”
“行六,”星泉绷紧了弦地答道,不由庆幸自己缠着明霞多问了几句,得以多应付三郎些:“是建业王氏嫡系王斐如之女,年方十六,好似有意在洛京寻一门亲事……”
亲事?南地那么多围着她转的郎君如今是看不上了?
沈遐洲唇角带嘲地轻扯,笑容颇有些扭曲阴沉,他打断了星泉不断拼凑的不知真假的消息,道:“备水沐浴。”
“衣裳熨过熏香,重备一身。”
星泉呆滞,备衣是无妨,可沐浴,半个时辰前,三郎不是才洗过吗?
第2章 第 2 章 “我们认识。”
沈府东院,四角飞檐下琉璃灯随浅浅的夜风轻摇,室内更是数座人高的铜制灯树将满堂照得亮如白昼。
筵席直摆到了外头的水榭,沈家的几个年轻郎君和娘子皆围着王静姝,有同她闲话问着南地风光与饰物的,也有同她讲着弹棋规则的,玉色的棋子在她手指间迟疑地打着转,暖色流光映在她身上、脸上还有不断翻动的指尖,恍眼看去,端是如花堆月,丰盈动人。
王静姝并不怎么擅棋,对不同于南边玩法的弹棋更是陌生,她也惫得思索,身旁的几个郎君娘子如何指导,她便如何击打,甚至还有闲心观察这些人的神情,默默对着他们的名字与家世。
洛阳沈家本就是从太原迁来的嫡系,故而真正属于这两房的子侄并不多,在坐的也大都是旁系的子侄,亦或是同她这般借住的表亲。
没得见的沈家大郎沈遐光早已成亲,谋了个外放历练的差事,二郎沈遐元倒是好性子的人,她这般烂的棋和不定的心思,也能陪着玩许久。
她目光不由落在了沈遐元身上,年轻郎君长眉秀容,气态温雅,很是得人好感,同记忆中疏离冷淡的另一人全然不同。
“王表妹,到你了。”沈遐元温声提醒,只觉得这个新来的表妹也是个有趣的人,顾盼的双眸瞧着也不是个有定性的人,却偏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同他弹棋对攻许久,是在等什么?
他不由有些猜测。
也是这时,凑在一起的娘子们忽地将目光都移向了一个方向,私语道:“三郎竟也来了?”
“不是听闻他住在宫中吗?”
……
王静姝耳尖微动,清楚地从入耳的话中捕捉了“三郎”,原有些惫懒的神情转瞬迸出了些不一样的神采,跪坐的肩背也挺直了几分,明艳的眉眼更是流露出傲气,偏头瞧去的下颌也微微上扬。
只见被侍女引来的郎君广袖博带,清逸瘦长的身形行走间恍若玉山倾行。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众人的视线便再难从他身上挪开。
沈遐洲俯眼看向热闹的人群,玉白面孔即便在烛光的映衬下,也是那样的不染尘埃,清黑的眼眸掠过人时,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冷。
像是凉薄,又像是不入眼的淡漠。
王静姝眉头稍拧一瞬,偏脸重新将目光落到棋盘上,心中略讽,沈遐洲的眼神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沈遐元也不落子了,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甚觉得有些有趣,他三弟为沈家家主之子,母亲更是如今摄政的漱阳长公主,他们沈家这两房会迁都洛京也全概漱阳长公主之故,这些加持下,在洛京可以说,比沈家声名更显的是沈遐洲这个人。
以他对三弟的了解,一个迎姑母和毫无血缘关系表妹的夜宴,见过长辈便已算是全了礼数,这般明显刻意收拾过,较平日里还要风姿卓然地出现,很是不同寻常。
椿日
还有王家表妹,好似从刚才起,就焕发出像进入了某种战斗状态的精神?
有趣,真是有趣,沈遐元笑意更甚,起身同沈遐洲朗声招手道:“三郎,你来了,这是王家表妹,日后便住在我们府中了,你也来认识一下。”
沈遐洲慢慢走近,在同他们一步之隔的时候停下,“我们认识。”
他虽是回答沈遐元,双眼却是不错眼地盯着王静姝,又吐出一句:“王表妹的待客之道,我深刻至极。”
“我倒忘了,三郎你曾在建业小住过一段时日。”沈遐元才想起这回事,更是引沈遐洲坐下:“你们既相识,那正好叙叙旧。”
“王表妹初来府上,想来也有诸多不熟之处,三郎你明日若是得空,不如带王表妹逛逛园子?”沈遐元唇角噙笑,也不知想什么地乱安排。
沈遐洲睇了他一眼,目含警告,但对其提议并未直接拒绝,而是排列开己方的六枚棋子,也不见是如何动作,轻轻松松便撞开王静姝排列的棋门。
伴着棋子清脆的碰撞,沈遐洲道:“我自是愿意带表妹逛逛我沈氏的园子,只是怕表妹——”他略一停顿,才缓缓吐出余的二字:“不敢。”
王静姝陡地凝向沈遐洲,目中肆意着外人看不出的火光,从知要借住沈家,她便料到会与沈遐洲碰面,她想过会见面不识,也想过会被有意忽视,唯独没料到沈遐洲竟主动挑衅她。
她原本还能稳住的脾性和理智,转瞬便被挑动,手下动作快过思绪地做出了回应,弹棋无章法地回击着沈遐洲的黑子:“不过是逛园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倒是沈三郎,莫要连自家的园子都逛不动。”
沈遐洲眸色一滞,被她后一句奚落得沉下脸。
两人相对的目中锐意互不相让,原本挨着王静姝坐的几个沈家表妹都不由得往旁挪了挪,心中也对王静姝有了真正的认识,这王家娘子不愧是南边长大的,剽悍的民风连养出的貌美娘子也是个好战的。
不过仍有些不解,王娘子来自建业,染了那边剽悍的民风也就罢了,三郎平日是何等淡漠的郎君,怎也同王娘子一般争锋相对?
她们想不出结果,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到隔着棋盘对坐的两人身上,只见两人皆肃脸不言,手下的棋子却你来我往地战个不停。
王静姝终归是吃了初学的亏,几次较量下来,她的棋子接连被击飞,她紧盯着棋盘,恨不得自己取代了棋子去厮杀。
沈遐洲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搭在桌面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只有熟悉的人才知,三郎这是又心情不错了。
沈遐元在一旁看了许久,越发好奇两人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他倒是挺想继续看下去,不过王家表妹初到府上,总不能让三郎将人欺负得狠了,这热闹嘛,还是细水长流地看才好。
他适时出手替王静姝指了个破招方向,王静姝依言击子,当真扳回了一局,她虽未言语道谢,但惊喜得扭头粲然一笑,目若有清水涟漪,本就灵气娇美的脸庞,转瞬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艳来。
沈遐元怔愣一瞬,像是被她的美貌所摄,细细打量起这个先才还觉得面容有些稚嫩的表妹,洛京的美貌女郎并不少见,可美得出彩,美得如月如狐,轻而易举就能牵动人心的,他敢说整个洛京都寻不出一个来。
可他眼前的女郎,琼鼻玉面,皓齿朱唇,除却这个年龄特有的娇美,她身上还有一种不经意间流露的韵和艳,那韵难以捕捉,那艳勾得人心尖发痒。
他可真是看走了眼。
沈遐元目光还待下移,被一声棋子碰撞的脆响惊醒,偏眼便对上三郎沉郁的目色,不由稀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三郎就记恨上他了?
那到底是因他帮了王表妹,还是其他?
沈家二郎这人,瞧着是温煦有礼,但骨子里最是浪荡不羁,他只比三郎长两岁,自小就爱领着这个性子不太开朗的弟弟玩耍,或者说,是爱耍玩这个弟弟。
此刻,即便是瞧出了三郎心中不快,也无半点收敛,反还越发地寻着理帮王静姝对战弹棋,也得了王静姝一个又一个的笑靥和道谢。
沈遐洲面容雪静,再没有半分的笑意,在沈遐元又一次开口帮王静姝时,冷黑的瞳孔直锁沈遐元,“我同二哥许久没有手谈过,不若坐下同我比上一局,也方便初学的表妹观摩。”
他咬重了“初学”二字,这便是方才沈遐元一直用的借口,他也以此为由邀沈遐元对局,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沈遐元不得不坐下。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沈遐元六子皆输,他看着落败的棋盘,还有敛袖离去的身影,有些尴尬地同王静姝等人道:“我们家三郎胜负心比较强。”
王静姝极认同地点头,甚至还觉得沈二郎说的委婉了,沈遐洲这人哪里是胜负心强,分明是报复心强,年少时,她便见识过。
四年多前,沈遐洲因病需要修养,曾借住南地王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北地来的郎君,少年郎君面容雪白,略有疲态,但姿仪甚雅,他独立在一干仆众之外,无焦距的黑眸满是脆弱的孤立感,一瞬便击中了王静姝的心。
她是自小生在南地的女郎,南地不同于历来就是王朝正统所在的中原,经济开发得较晚,且越往南,被百越山民占据的山地、丘陵越多,以至于平原人与山地人的冲突总是不断,在这些民风的影响下,即便经年过去,南地的民风也依旧好战。
她虽出身在大族,但身上总归是有被这些民风影响的痕迹在,她也从来耐不住性子同修养甚好的父亲修习书画,反更爱同交好的郎君和女郎们田猎骑马。
甫一见俊美似玉山,风姿若濯柳的小郎君,就甚为喜爱,从心底里生出保护欲。
正好,父亲说他是贵客,让她多照顾照顾这个小郎君,她每日都会去寻小郎君,有时是隔着门邀“三郎,可要同我出去晒晒日头?”,有时是邀“三郎,去骑马吗?”亦或是关心“三郎,你今日用药了吗?”……
她总觉得沈遐洲太白了些,而且性子太闷了些,整日整日地待在院中,这身子怎么可能强健得起来?
然,沈遐洲一次都没有应过她的邀约,甚至老远见着她去寻他,便关了窗扇,她气馁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才又去寻他,或许是因不耐烦她纠缠,也或许是因他要同她父亲请教一些学识问题,小郎君没有再避她如蛇蝎,偶尔还会静听她说话。
她越发地欣喜,她实在爱小郎君的那张脸,优雅隽逸,光是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以至于她出门骑马的次数都少了。
可惜,南地的士族子弟,不是都同她这般愿意包容小郎君又孤又傲的性子的,就是家中几个族兄也看不惯他,而小郎君也显然不是个会受气的,瞧着病恹恹的面容,可举手投足间得罪人的本事可不小。
她只好将自己的好友介绍给他,孰料,小郎君非但不领情,反还同她冷淡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她当着长辈的面承认是她因看不惯北地来的士族,带人教训的小郎君。
她被罚跪祠堂思过,小郎君也好似看她笑话地在祠堂中写了三日的字,她特属少女的自尊心和脸面像是被人撕裂还被围观,她咬着牙不服输地整整跪了三日。
受完三日的罚后,她再没有主动去寻过小郎君,同一屋檐下的每次的碰面,也都是不愉快的较劲,她对小郎君那张俊美的脸,也在这样一日日的消磨中,变得越发的无感,甚至开始盼着他赶快离开建业。
如她所愿地,某一日,没有任何告别,小郎君离开了建业。
山长路远,她又不是男子常有机会出远门,这一别,或许就再也不复相见,她空落消沉了好一阵,但她的天性使然,没多久便不再去想那短暂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小郎君。
时隔四年,境遇翻转,她成了借住的表姑娘,往事也在先才的一面中变得清晰无比,依旧可以确定的是,她厌恶沈遐洲那静若幽潭的眼神,那会让她的窘迫一览无遗,她不愿承认她是被迫离开建业的,也不愿承认她是要借沈家的势来躲避丹阳王。
因一旦承认了,便会让她觉得生生矮了沈遐洲一个势头,这才是她
春鈤
最无法忍受的。
所以,她宁愿叔母同人道带她来洛京,是为了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时下,南北两地士族结亲并不被排斥,更多是一种考量和选择,漱阳长公主代先后两任帝王执政多年,早有如丹阳王这般有兵马的藩王不满,丹阳王想拉拢南边的士族,而漱阳长公主也需要这些士族的支持,其中结亲无疑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只有南北两地的士族越发的亲密,她才能更深入地掌控对南地的统辖。
王静姝第一次认真思索起,要不要就听父亲的,在洛京寻一门亲事?
她舍不得离开建业,可只要丹阳王在一日,她便不知归期是何时,而且也只有她的亲事定下来,才能不让父亲和家族为难。
她一直思索至夜宴结束,夜里也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直至天际星辰变稀,才困意上涌。
朦胧间,只听侍女竹苓在唤她:“娘子,该起身了,沈三郎派人来请你逛园子了。”
第3章 第 3 章 “表妹果真好体魄。”……
竹苓连唤了好几声,王静姝才终于有了动静,她微睁开一丝眼缝,判断着天色。
春末的时节天色亮得早,此刻天色朦亮,月色还未完全隐退,时辰明显还早。
......
《卿卿知我意否?》作者:虞望舒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继续浏览有关 bg 的文章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