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心谋
作者:魅如初
简介:
一场巨变,决定了几个女子的一生。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花蓉钰和奚芷凝从未想过一场深宫的复仇游戏,让她们陷入了一场斩不断,理不清的情缘之中。
一块玉佩,引出一段被封尘的往事,掀起惊天巨浪。往事如谜般掩藏在真实之下。
人心交叠在一起。是无情,是多情?
一场陷阱与温柔的棋谋。
诗词有云:
一入画未宫墙深,繁华寂寥尤是甚。
三千繁华枯荣变,谁道情痴离合真?
特别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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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入画未宫墙深,繁华寂寥尤是甚。
雨下了整十天,天空一片灰白,朦胧的雾色伴随着细细的雨丝,将整个画未宫包围起来。淅淅沥沥,雨滴落到地上,溅起水花;滴落到池塘,荡开丝丝涟漪。从有到无,从存在到消失,都是如此轻易。正如正这画未宫的荣辱,一朝天子一朝臣。
诗词有云:
一入未画宫墙深,繁华寂寥尤是甚。
三千繁华枯荣变,谁道情痴离合真?
画未宫,是皇后的寝宫。
红色的宫墙,绿色的垂柳,精雕细刻的汉白玉石栏杆。栏杆的数字均为九或九的倍数,寓意“九五”之尊贵的含义。画未宫位于皇宫的东南方向,宫殿的屋顶大部分都用黄色琉璃瓦,有两重围墙,均为蓝琉璃筒瓦通脊顶,墙身涂朱。
画未宫的正南方,殿宇覆瓦,全用纯青琉璃的寝殿,便是皇后的寝宫。
此刻,宫娥分为两列垂首站立,就在皇后的寝宫之外的长廊里,目不斜视,仿佛与这巍峨的宫殿融为了一体,清冷萧肃。
远处,一身戎装的男子正穿过小花园,踏着青石板上的雨水走进回廊。回廊上的两位宫女见到他的到来,立刻躬身请安,其中一名女子上前,引他来到画未宫的大殿前。
男子走到大殿门口,俯身单膝跪地,垂首沉声道:“镇国大将军手下副将楚莲寒给皇后娘娘请安,末将奉命有事要给娘娘禀告。”
须臾,大殿里响起了清冷威严的女子声音,“进来。”
左右各两个宫女出列,靠左侧的年长宫女躬身推开大殿的房门,朝着半跪在地上的男子轻声道:“将军请进,奴婢为您引路。”
男子起身,给宫女点个头,随着宫女走进宫殿。
宫殿正中有一绿色的苏溪荷花屏风,屏风左右放置着金丝楠木花架,一侧的花架上摆着玉雕狮子,一侧摆了盆被修剪整齐的盆栽,那盆栽竟然是难得是一株茶花,一盆花居然开了十多种不同花色,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男子走在宫女身后对这些华丽视而不见,他走的很慢却脚步沉稳,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
绕过大殿正厅,转弯步入旁边的侧厅。侧厅的布局和正厅不同,侧厅进门处挂着浅蓝色的帷幔,两名宫女侍候左右,待见得男子前来,两人伸手挑起帷幔。引路的宫女在侧面口止了脚步,躬身道:“奴婢就引将军到此。”
男子颔首,大踏步走了进去。
“你们都退到大殿正厅去,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房间内走出着粉色翠花衣衫的年轻宫女,对着左右宫女和引路冷呵道。
宫女们似乎很怕这粉色翠花女子,低声应了句是,就弯腰后退。不消片刻,守候在外的人如潮水般退下。
侧厅里,正中央垂着紫红色的帷幔,帷幔后一层白纱,左右两侧是摆放整齐的两个雕花大椅子,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椅子旁是方形的茶几。茶几上各放了一盆绿色吊兰,翠绿色的枝条斜斜垂落下来,末端处还开着白色的小花。
男子进门,走到殿里的正中,躬身跪下,低头道:“末将楚莲寒给皇后娘娘请安。”
帷幔后良久传来清凉如水的声音。
“楚将军所来何事?你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私会朝中重臣,可是会让本宫落个干涉朝政的名声?”
男子身体一震,拳头握紧,头埋得更低,低声道:“末将惶恐。”
“兰梦,你下去。本宫有话要和楚将军谈。”帷幔的声音再度传来,沉稳而淡静,闲雅而从容。
粉色翠花的宫女闻言面色一变,她靠近帷幔迟疑道:“娘娘,这万万不可。将军是外臣,娘娘……”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声音淡淡却又有种不容抗拒的势头。
粉色翠花的女子神色复杂的瞧了瞧跪立在地上的男子,再望了一眼帘幕后的人影,最后躬身退下。
大殿里安静下来,沉闷枯燥的如同这栋雕梁画栋一成不变的宫殿。
空旷的宫殿里,一阵风吹起,白纱无声地撩开,微风中送来一股冷香,令跪在地上的男子下意识地微微抬头。
白纱后走出一年轻女子,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色晶莹如玉,唇若点樱。女子身着蓝色紫云锦,衣襟和袖口处以金银色丝线勾出云纹,长袍右下角则是刺绣的一幅山水画,银色丝线绣成的暗纹在光影下散发出浅浅的晕。
“娘娘……”
感受到靠近的脚步声,男子微抬的头垂落的更低,不敢正视眼前的女子。
“怎么,害怕了?”浅浅的笑声,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慵懒而威严的感觉。
“末将,不敢。”男子双手握紧青色长袍,目光落在地面的一个小点上,似乎害怕瞧见女子的容颜一般。
“不敢?”女子揶揄笑起来,走到男子身前停下。“你楚莲寒敢女扮男装这些年,还会有你怕的事情?”
俯首的人似乎一呆,俊朗的面容闪过无奈,如星灿烂的眸是痛楚地挣扎。半晌,她终是抬起头。然当抬起头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掩盖下去,剩下的只是疏离的冷漠:“娘娘,末将有事情禀告。”
楚莲寒,先皇第三子的独子,德王府的小王爷。现为镇国大将军手下的第一员大将,文韬武略,智谋过人,是楚西国最年轻有为的一代新人。两年前因为出征东溪国,引五千精兵设计大败敌军五万前锋,一举扭转了战场局势,被西楚国封为镇国将军副将,统领外军十万。
一年前岭西谋反案件,楚莲寒又力挽狂澜,带领外军救驾,解除了围困在后宫的皇后及众贵妃威胁,扫除了叛党。皇上赏其胆识,特准她带刀入宫,且可以出入后宫。
女子对她的冷漠似是早在预料之中,她伸出白皙的指尖挑起跪立在身下的人的下颚,淡淡道:“果然是知道分寸了。这个将军的职位看来很适合你。我倒是该给我皇上说说,让他给你升官才是。”
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楚莲寒身体一颤,不自觉的紧了紧手心的拳头。
“这是末将的本份之事,不敢要求其他。”
楚莲寒迎上女子的戏谑目光,从容不迫道。她沉着冷静的目光却与绷紧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两年前她亲自送奚芷凝入宫为后,便该早已预料到如今的结果。即使,她她对她动了真情;即使她曾经想要她和她一起。可皇室的决定,从来不容反驳。何况,她是皇室的一员,皇室的决定她必须无条件执行。
奚芷凝入宫后,她为了逃避,请旨去了战场。她以为她会死在战场再也见不到她,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她竟然被皇帝册封为将军,一年前更是机缘巧合救驾,成了这后宫中可以随意出入,唯一拥有特权的人。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女子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般,微翘的嘴角,眼眸流转,丹凤眼斜斜的弯起,脸上那高傲如雪莲的神色便如同积雪融化般荡漾开,飘渺淡雅。
楚莲寒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她侧头偏离开她的指尖,声音低沉:“芷凝,这些年了,你还放不下?”
女子听到那一声芷凝微微一愣,笑意收敛,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旧日的称呼。沉默片刻,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楚将军,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奚芷凝像是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声音淡淡,神色沉稳而淡静,闲雅而从容。
楚莲寒暗中叹息一声,收了心神,道:“镇国将军要我转告娘娘,最近有新的秀女入宫,让娘娘多物色几个适合的人物放在皇上身边。”
顿了片刻,她犹豫了几分,终是接着道: “还有,琴师花蓉钰心思难测,娘娘还是少与之近亲为佳。”
“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下去吧。”
楚莲寒看不透眼前人的神色,皇宫里的生活不知道何时让那个她熟悉的人脸上多了淡漠的表情,就连刚刚的嘲讽般的笑声对她来说,都感到陌生。奚芷凝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她仿佛是个外人一般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往昔的回忆如同潮水般一幕一幕涌入楚莲寒的记忆,她缓缓站起来,躬身后退,一步一步。楚莲寒退到侧殿门口,再抬头望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神色有些恍惚。那挺直的背脊,那淡漠冷然的神情像是一副凄美的画留在了她的记忆中,并非浓墨淡彩,却如同她左手手腕的伤,从那年为她受伤,之后缠绵不绝,蚀骨的疼。
“花蓉钰……心思难测……”遥望着远去的背影,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影轻轻抚摸着衣袖边缘紫云锦丝袍上银色的耀眼欲飞凤凰,喃喃低语。
清风拂过,送来一股冷香,喃喃的声音便似乎随着那偶然掠过的清风悄然消散开,轻不可闻,只留下那蓝色锦缎的袍子在细腻的弱风中摇曳着轻柔孤寂的气息。
孤独从来就是如此轻易,那心底深处不可触摸的痕迹便如同殿外淅淅沥沥的雨滴,越是隐藏便越是肆意。
“雨,还要多久才能停呢?”
第2章 谁怜天青年年日,深宫泪烛更漏残。
雨终究还是停了,太阳露出了笑颜。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地洒落,笼罩着整个画未宫,为它染上了一层橙红色的色彩。橙红色的色彩映照在画未宫的雕花屋檐上,晕黄色的光影透过格子纱窗在屋内倒影出斜斜晃动的影。
微风拂过,无数的影子随风摇曳,像是层层叠叠数不清理不尽的思绪,沉淀在这巍峨又阴冷的宫殿里。
宫殿的阴影处一个人影侧对大殿的殿门眺望着远处,只见那人身形孑然独立,模糊的光影看不清面部的表情,只是隐约透过稀疏的光看到精致的蓝色紫云锦袍子。清风掠过,银色绣花云纹随着微风轻轻拂动的,半明半暗的身影宛若融入到光影中一般,模糊而又带着几分不可靠近的清冷。
良久,悦耳轻柔的女声轻轻响起,浅浅淡淡: “兰梦,你出来吧。躲在一旁,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从宫殿的左侧金色流苏的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了粉色翠花的衣裙。
女子从帘子跌跌撞撞地走出,迈着小碎步的低着头朝着走来,在距离接近三步开外的地方噗通的一声跪下,惶恐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要故意违抗娘娘旨意,奴婢只是担心娘娘。”
站立在殿中阴影处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细致的脸蛋几分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柔美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跪在地上女子正是被之前呵退的宫女,而光影处转过身来被宫女称为娘娘的则是当今的皇后奚芷凝。
此刻奚芷凝那双似水温柔的眸子正落在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她秀雅绝俗脸上看不出喜怒,唯一泄露她情绪的是那双幽深的美眸,眸中光影明暗,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女子沉默不语,叫兰梦的宫女更加害怕,身体瑟瑟发抖起来,从心底有一般寒流不由自主地涌袭心头,她的将头埋得更低了,急急道:“女婢不是为了窥探娘娘,奴婢真的是担心娘娘。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多事情了,更不妄自做主。”
沉默片刻后,淡淡传来:“兰梦,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兰梦一愣,呆呆地回答道:“回娘娘,奴婢跟着娘娘已经五年。在娘娘还未出嫁前便一直服侍娘娘。”
叹息一声,幽幽的声音响起,依稀带着怀念的温柔:“原来已经过了五年了。”
“是的,这五年来奴婢一直陪着娘娘,以后也会一直衷心的服侍娘娘。”听得那温柔的声音,宫女兰梦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微微抬起头来望向宫殿前娇媚又清冷的绝世容颜。
“你起来,本宫累了。下去吧。” 似乎乏了,奚芷凝挥挥手,不再言说,目光落到了殿外不知名的远处。
“是。”宫女兰梦缓缓站起来,恭敬地朝着奚芷凝请了一个安,慢慢地退了下去。
在兰梦离开后,站立在大殿堂中央的奚芷凝纤纤抬素手微抬,双手合拢,轻轻一拍,宫殿的阴影处出现一道人影。
望着阴影处的人影,奚芷凝淡淡道:“你跟着兰梦,看她和谁见面了,说了什么。如果她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你……”停顿片刻,接着道:“可格杀勿论。”
阴影处的人影站立在墙角,应了一声是,然后身影便缓缓消失。
宫殿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清冷,除了袅袅青烟幽香的阵阵传来,整个宫殿如同坟墓般死寂。
然偏偏在这样的死气沉沉中,一道揶揄地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息。
“想不到你这么心狠,这可是一直跟着你的丫鬟啊,你也舍得?格杀勿论?”一声悦耳的女声从宫殿上帷幔后响起。
奚芷凝的表情先是一冷,待听到话语中熟悉的嘲讽,眉头轻挑,然后慢慢拧紧,沉声道:“花容钰,这里不是你的寝宫,你来这里是不是该通报一声?”
“通报?你觉得我需要通报才能到这里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大张旗鼓的告诉这宫里的嫔妃们,我是你的入幕之宾?”随着说话的声音,一只修长白皙是手指伸出帷帐,帷帐被缓缓掀起,露出了一张邪魅如画的容颜。
狭长的双眼冷傲灵动,多情的眉梢勾魂摄魄,加上那脱俗的容貌,让见到的人都忍不住不魂牵蒙绕。此刻,来人正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说不出的情思,只是,奚芷凝却知道那不过是一张完美的面具。
“你如果想说,我不介意。不过,你知道,在这后宫里想要说话的,通常是死人。”奚芷凝缓缓回头,朝着身后的人影微微一笑,那浅浅的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又仿若昙花盛开般娇弱无限。
瞧着眼前柔美的容颜,眼前的人双目微微一眯,黑色的暗流似在眼底划过,她缓缓地从帷帐后走出来,然后一个飞身来到奚芷凝身前。
“我只是想你了,难道你舍得让一个想你的人变成那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死人?”女子浅笑,那声音恰如清泉般悦耳动听,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却又干净无暇,随着女子的身影靠近,那青色衣裙在空中翩然起舞,宛若万千姹紫嫣红中的一片绿叶,为这金碧辉煌的寝宫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美。
“皇宫内院,你一个妃嫔是不该用武功的。这是皇家的家训。”奚芷凝嘴角擒着笑瞧着花容钰,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却清淡如水。
“皇家家训?这是最大的笑话。家训在你眼底值得几分?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姑且还能信几分,你说?……这话岂不是太假了些?”女子落在奚芷凝身侧,指尖轻佻地勾起奚芷凝耳畔的一缕发丝,在她耳畔吹了口气,魅惑地笑道。
“放肆。”奚芷凝脸色一沉,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出入我这里便可以说话没有分寸。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糊涂事情,对吗?”
停留在发丝上的指尖微顿,花容钰垂下眸光,片刻后,只见她忽然退后一步,忽地膝盖微屈,身子缓缓一低,盈盈地给奚芷凝行礼,礼仪标准,声音恭敬:“琴师花容钰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奚芷凝的目光落在半跪地上的人,似乎是想要将她看透。然挺直的身影,略带笑意的脸孔恭敬而又有礼,完全无法和片刻之前那个轻挑无理的人联想到一起。若非那言辞恳切的请安中刻意强调着琴师身份,奚芷凝毫不怀疑她会被眼前的人骗过。
“你是否心里不服气,刻意强调你是琴师而非妃嫔,所以可以不用遵循这后宫之礼?”
“花容钰不敢。”花容钰口中言词确确,然抬头瞧着奚芷凝的邪魅的眉眼间却完全瞧不出丝毫的不敢。
“你要记得,你是被作为皇上的妃嫔入选后宫的,虽然未得皇上宠幸,而今又被抽调出来给了琴师的身份、可是,你不要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只要在这后宫的一天,你就是皇上的女人。”说道这里,奚芷凝望了一眼宫殿远程的红色围墙,似有所思地道:“这皇宫中的女人,无论你是何等身份,终究不过是皇上的人。不对,应该是这天下,有什么不是皇上所有?‘
“呵,你甘心成为他人的所有物?你这是想要骗我呢,还是想要欺骗自己?”蓝衣女子肆意地笑起来,毫不在意地起身站起。
“或是,这里宫里有你舍不得之人或事?” 她走到奚芷凝身前,抬手自然无比地拉起奚芷凝那双细长略显消瘦的指尖,拇指在她指尖的骨节上来回摩挲,似是试探,又似无意。
奚芷凝片刻身体绷紧,她幽深的黑眸光影一闪,淡然地瞧着花容钰:“既已贵为皇后,何来不甘?既无不甘,何来不舍?”
四目相对,幽香缭绕,执手相望的两人沉默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
“你若想在这后宫中过得舒服些,少求才可多得。”奚芷凝缓缓抽出指尖,嫣然一笑,豆蔻色的指甲上耀眼的色彩映照在她幽深的眸底,却是一潭平静无波死水。
“你是在担心我?”花容钰抿着嘴,笑吟吟的瞧着奚芷凝,美丽无暇的脸孔上分不清真假。
奚芷凝并未给花蓉钰任何答案。她轻轻揉揉额头,淡淡道:“本宫累了。”
两个字“本宫”,刻意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如空气被抽离般,阻断了联系。疏离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
仿佛早已经习惯的花蓉钰嘴角依然擒着笑,脸颊上万年不变的笑意仿佛刻进了她的骨髓,融进她血液。
“给你揉揉。”一只微冰的手掌扶上奚芷凝的额头轻轻揉着,小心的,轻盈的,伴随着春风般的柔情,打破了无声的距离。
指尖碰触肌肤,恍惚间,仿若是花枝样的凌乱触感。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人的刻意,奚芷凝却依然摆脱不了这样奇异的心情。
“不用了。”生冷的拒绝,让本来缓和的气氛又再度变冷。
额头似乎还残留着温柔的气息,然疏离的距离却似乎再回不去。
”容钰逾矩了。“半晌,花容钰嘲讽地勾起嘴角,躬身问道:”那今天皇后娘娘是否还要听琴?”
“不了,你今天不用弹琴了,以后几天暂时也不用来了。过几天要给皇上选新人入宫,最近你就不用弹琴了。如果没事了,你就下去吧。”奚芷凝挥挥手,似乎不想多说。
花容钰目光复杂的望了奚芷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背影,奚芷凝轻轻叹息一声。
落日的余晖只剩下最后的一线,残留在宫殿里的光眼看就要消散,很快夜色将要把这座宫殿掩埋。
帷帐随风摇摆,接近夜色的画未宫如画卷般美丽,又如同画卷般冰冷无情。奚芷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最后的一线光影间,似乎想要用这淡淡的光芒祛除身体里残留下的寒冷。
“霓裳踏月舞蹁跹,杯酒觥筹琵琶弦。
谁怜天青年年日,深宫泪烛更漏残。”奚芷凝手缓缓抬起触摸洒落在窗台前的细碎的余光,低声喃喃。
三年过去了,再过几天选妃的日子,便是她奚芷凝入宫的第四年了。
第3章 落雪纷飞舞东风,火光冉冉映东洲。
西楚国定西六十八年,腊月,冬。
东洲城门上挂着大红色的灯笼,白色的雪花轻轻笼罩着东洲城,为整个东洲添上了一抹晶莹剔透的白色。
东洲,西楚国的北部疆土,虽距离西楚国的国都西京隔着一个云城,然因为东洲物产丰富,是西楚国的商业贸易的聚集之地,因而自古以来便是富足安乐之都。
靠近年关,东洲城里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各色的灯笼如同明月般照亮着城里的大街小巷。夜色已深,忙碌一天的东洲城里的人家都早早歇息了,街道上行人渐少,偶有几个也是匆匆往家里急赶。
哒哒的马蹄声从西京北面急促地响起,身着黑衣的男子驾着马车乘着夜色从城门外朝着东洲城东门的桂花巷的袁府疾驰而去。
“到了吗?快点,快点。”马车上有人急促的催着赶马车的人,显然是有着急事。
袁府,西楚国御史袁柳城的的府邸。
袁柳城,西楚国定西二十一年进士,官拜五品监察御史,主管东洲监察事宜。
马车在袁府停下,马车上走下一青色玄服的中年男子。
“我进袁府后,你赶着马车在第三条巷口的梧桐树下等。无论有谁来,只要他手持有我给你的玉牌,你便立刻将人带出东洲城。”
男子交代完毕,便跳下马车,直接走到袁府的大门前。
“咚咚咚。”青色玄衣男子用力的敲起大门。
清脆的叩门声在夜色里显得空旷而孤寂,与东洲城里满城挂满的灯笼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袁府的大门打开,出来的是袁府的管事,当他瞧见门外的人,微微一愣,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韦大人,您,您不是被皇上下令不得离开府邸吗?”
“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否则晚了就来不急了。”青色玄服的中年男子急忙催促着,一脸焦急。
管事的人见状略微一犹豫,便拉着青色玄服男子进了大门,末了,他探头朝着四下张望一番,见夜色下空无一人,便放心的关上了大门。
袁府,正堂。
“韦兄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皇上下了禁足令?”
韦奇寒才踏入正厅,袁柳城便迎了上来。
袁柳城这么晚还未睡,便是因为一直担心着情同兄弟的韦奇寒。近年来,皇上身体欠佳,西京城里各皇子蠢蠢欲动,整个西楚国权利中心的分为各派。他和身为尚书的韦奇寒虽保持着中立,然皇权斗争岂容得他们站在中立地位。
尤其是三日前,皇上突然在朝堂上昏倒,西京城便是如同乱了一般。然后便是突然一纸诏书,暂停了韦奇寒的官职,并且下令对他禁足。袁柳城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今日,他也是因为忧虑这件事,因而大半夜还还未歇息。
“袁兄弟,快。你快连夜带着你的家眷离开东洲,我接到消息说有人今晚三更时分会有人对你动手,你快点走,不然晚了就来不急了。”韦奇寒急急地说道。
“什么?”
“我就因为偶然听到这个消息才偷偷跑出来,你赶紧走。不然真的……”韦奇寒的话还未曾说完,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正堂小跑而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外,门外有黑衣人包围了袁府。”管事脸色惨白,边喘气边说到。
“啊,这么快!”韦奇寒惊呼一声,脸色一沉。
“你快去通知小姐和夫人到大堂来。然后带着家丁守着大门,千万不要让人进来。”袁柳城微微一愣后,急忙吩咐道。
“是。老爷。”
片刻后,袁柳城的夫人和女儿蓉钰来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晚上找我们收拾东西?”袁柳城的夫人带着女儿走进大堂。才走进来,她便瞧见了站立在袁柳城身旁的韦奇寒,然后她的握着女儿的手忽地颤抖起来。
“皇宫里出事情了?皇上,他,……”袁柳城的夫人带着颤声问道。
“皇上,恐怕快要不行了……所以,你们的安全恐怕会有问题。现在你们马上出府,我在府外的第三条巷口的梧桐树下准备了马车,只要你们拿着我给的玉牌去,马上就有人带你们离开东洲城。”说话的是韦奇寒,他朝着袁柳城的夫人点头道,一面从衣袖中取出一白色的玉牌递给袁夫人。
“这?”袁夫人接过玉牌转身交给身畔的袁蓉钰,为难地瞧着袁柳城。
“韦兄弟就是连夜来通知我们的,还准备了马车。不过,我们如果全部想要离开恐怕要来不急。一会外面的人进来瞧见没有人,必定会全城收索,我们这样谁都走不掉。”袁柳城听着门外急促的敲门声,皱眉道。
“夫君的意思?”袁夫人似乎明白了袁柳城的意思,她忽然抓住袁柳城的衣袖,坚决道:“我,我要和夫君共进退。”
“爹,女儿不会离开你。”轻柔婉转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直站立在袁夫人身畔的袁蓉钰。
大堂争论地不激烈,却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袁府的门被重物推开。接着便听到前院传来厮杀的声音。
“都不要争吵了,现在我们一起走。跟着我来,这大厅后面有一条暗道,我们就从这里走出去。”袁柳城大吼一声,急忙拉着女儿袁蓉钰便朝着暗道走去。
知道时间紧急,众人也不再争吵,都紧紧地跟随在袁柳城的身后。
待走到暗道前,袁柳城忽然一个反手敲打在女儿袁蓉钰的脖子处,接着袁蓉钰便应声而倒。
“夫君,你这是?“袁夫人大惊,忙接过昏迷不醒的女儿。
“带她走,这是我的最后请求,夫人!”袁柳城眼角似有泪水,他转过头去拍着韦奇寒的肩膀,道:“夫人和女儿,就拜托韦兄弟了。”
韦奇寒何尝不知道袁柳城的心思,他是想自己拖住这些黑衣人,好给他们赢取逃走的时间。
“好。”韦奇寒不再多说,从袁夫人手中接过袁蓉钰,背起便走进暗道。
地道黑暗,不过好在路并不太长,约莫一炷香功夫便到了袁府外。府外,雪花飘舞,夜色暗沉。
“我们转两个弯就可以看到梧桐树了,那里是我和袁兄弟时常去下棋的地方,晚上几乎不会有人,很安全。”走出暗道的韦奇寒轻呼一口气,转身对着袁夫人道。
谁知道袁夫人却并未跟随韦奇寒的脚步,她轻轻后退一步,念念不舍的望了韦奇寒背上昏迷不醒的袁蓉钰一眼,轻声而坚决地说道:
“出来了,我就放心了。女儿蓉钰便教给韦兄弟了。我……,我不能放着夫君不管。所以,蓉钰便只能托付给你了。”袁夫人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暗道往回走去。
“你,你……“韦奇寒想要阻拦袁夫人,奈何袁夫人早有预料,未等韦奇寒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在了暗道的出口处。
韦奇寒暗叹一口气,又听得不远处传来的厮杀打斗声音,他牙一咬,便朝着第三条巷口的梧桐树奔去。
“老爷,这,怎么回事?“守候在梧桐树下的男子瞧着韦奇寒背上的女子,一脸惊讶。
韦奇寒将袁蓉钰放入马车,对黑衣男子道:“如果一炷香的功夫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她马上离开东洲城,往边境去,离开东洲城和西京越远越好。袁兄弟将他夫人和女儿交给我,我不能不顾他夫人的安危,所以,我要回袁府去。“
“老爷,这,你这……万万不可。“黑衣男子忽然跪下,朝着韦奇寒焦急地说道。
“不要多说,我主意已定。“
韦奇寒说完便转身朝着袁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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