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青仪
作者:三改火
简介:
随着低空飞行器时代来临,陆长青的人生扶摇直上。他踌躇满志、要风得风,却没想到百尺竿头的捷径居然是商业联姻。好在对象是个蓝眼美A,但和他信息素匹配度直逼百分百——属于分分钟可以让他理智下线的程度。
训狗计划就地开启。
他自以为能轻松把年下钓成翘嘴,没想到同时着了人家的道。面纱刺破,光鲜背后,他们背负着各自沉重的人生课题,命运又将他们紧紧缠在一起,设计筹谋全不精密,宛若三百年前的计青仪。
后来我逢人便说,爱人眼里天空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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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筋的懦弱坚定,体面人的假意真心。
*大写he&彼此初恋&双向救赎,家0有点回避型依恋,狗1超绝跟随
*落榜美术生但居家好男人x无敌精英叱咤风云但是O
HE、先婚后爱、感情流、甜宠、治愈
楔子
盛满水的玻璃缸滚落碎裂,轰然在面前炸开,其中鲜红的锦鲤蹦跳到了他的脚上。
像玻璃流血了一样。
他攥紧了手,看着面前两个沉默对峙的影子,其后落地窗外是在盛夏暴雨里飘摇的悬铃木叶。灰色,灰色,还是灰色。他不喜欢。回到阁楼的阶梯好像刹那被蛛丝缠住,可他没有犹豫,转身向上跑去。
雨点蚕食着木头,江平闷热的夏天在吞噬他。阁楼里有一座小小的神龛,他不相信菩萨,此时却也像母亲一样祈祷。快让我长大吧,去想去的地方,永远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物束缚,除却天际线与死亡。
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长青,你醒了吗?”
车门打开的刹那,暑气涌进来,将陆长青烫得一恍惚。
回过神来时,身旁的同事周末正在看着他。
“别睡了,到T大了。”她说,“你马上就要代表临近智创作报告,怎么还困上了?前所未有啊。看来咱陆总这是胸有成竹,讲出超绝松弛感了都。”
陆长青缓缓垂落目光,看了一眼腕表。
又做那个梦了。
车门一开,迎面便是镜头、条幅与人群。微笑,握手,拥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对此更是得心应手。前来迎接的行政是生面孔,朝他笑得有些拘谨,说:“陆总,你比我想得还要年轻。”
阳光有些刺目,木叶在风里响成一片。陆长青在间隙中看向那熟悉的林荫道,再从容地向导师问好。老人鬓边星星的白仿佛是在不久前的春日里被风吹又生,在光下闪烁,那频率和相机拍摄发出的声音合于一契。
“林教授好。”周末也走过来,向他们点头。陆长青顺势抽开身,搀过林秋声的胳膊,缓声道:“清明今天实在不得空,让我给您带好。还有几个外校毕业的同事,他们下午会过来参加创新训练基地的签约仪式,上午的报告就由我来。”
“明白,这些议程我已了解过,没有什么疑问。”林秋声笑道,“你们两个,四年不回来了!”
人群簇拥下,T大的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切,与陆长青熟悉的样子相差甚远。
周末在一旁沉默地走着,陆长青好奇她在看什么——顺着老友的目光,他望向田径场,忽然见东面天空中高高飞起一架航模。那机身冲入万里湛蓝的天色,似在燥热未消的八月带起一阵风,而那阵风终于落到了三十岁的荣誉毕业生陆长青身上,留下刹那的失神。
他抬手将领结轻按一下,再将思绪拉回耳边的谈话。宇航学院的主要领导和教授几乎都在,对于“临近智创”的热情似乎都被近日各大媒体点燃,但又有些云里雾里,因而有些急切地询问起来。
陆长青自知是临近智创的喉舌,此时也不多言,只得体地半开玩笑地说:“一会儿有两小时呢,够我仔细说。我得保持点神秘感,不然怕老师们听得太无聊。”
大家都笑起来,尽管这话并没有多幽默。在得以喘息的间隙,陆长青抬眼再望过去,那架航模却已消失无踪。
*
“周小姐,麻烦拿一下话筒。”
周末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这是在喊她。会场里嘈杂不堪,她循声把话筒倾身递过去,听到身旁一个omega学生抱怨道:“真臭,那群A不知道收收味儿?又是夏天又是人多的地方,也不注意点。”
还好beta是什么都闻不到的。周末暗自庆幸了一下,又百无聊赖地往椅背上一躺。
新建的会场果然好,连椅子都很符合人体工学,她认为自己的新办公室里也应当有一张这样的。办公室的灯就不必这么亮——周末讨厌被任何光源直射,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有人特别适宜生存于聚光灯下。
“长青可是风云人物。”林秋声还在旁边夸自己的学生,“学业尤其出色,外形好,逻辑推理和演讲能力尤其强,法学生转科创赛道,还是个omega……太不容易了,绝无仅有......临近智创通讯组网成功的事已经家喻户晓,上午这个报告由他来把关最合适。”
正说着,台下一阵掌声如潮起,陆长青走到台前、鞠躬致谢,温声道:“我们为这次见面等待了太久,对你们而言或许等了三十分钟,对我们而言,已经等了七年。”
会场再次掌声雷动。
陆长青将一身正装穿得无比服帖,叫人想象不出来他扒下这层皮该是什么样子,活脱脱一个精英样版型号。顶光一落,他眉眼本生得极冷,硬是凭那圣光和笑意将神情柔和了许多,让人感到可亲些。
周末给他拍了两张照片,发到核心群里,下边清一水的大拇指。李清明顶着个“执行董事先生”的备注私信她,问:“你见到X院士了吗?替我问个好,顺便问问他手头那个项目进展如何,有什么打算。”
“你自己去问吧。”周末打字,“我社恐。谁叫你自己不来?又去陪那边的老大,不把林老师放在心上。”
“......我们主要服务的对象是商业性临近空间飞行器,依托通讯组网提供导航服务,拥有17项专利,3个中型星座,对接135个实体。”陆长青下一秒就抬手示意她,周末只好站起来欠身,“这位是周末女士,临近智创原始项目的第一负责人,现在我司的首席技术官。她带领技术团队首先实现从零到一的突破,实现低空通讯可持续化。”
她怕陆长青让她说话,使劲使眼色,陆长青则心领神会,便接着道:“作为科技公司中的法务人员,我则主要依托近太空路权法对导航设置做出解释和调整,配合人工神经网络训练我们的导航大模型做出自主判断。”
“学法的?”身边的学生低声交谈,“他不是咱们学院的啊,还以为真是师兄呢。”
“这专业跨得也太大了……”
周末坐下来,拿手机给陆长青发消息:“还法务人员呢......总裁哥又谦虚了。”
消息一发出,她觉得手肘震了一下。抬眼一看,面前的窄桌上居然摆着陆长青的手机。
居然没放在衣帽间?
她看了一眼,默默退出对话框。就在这时,手机又开始震动,这一次似乎是有电话打进来了。尽管开了静音,那动静还是颇有影响力,引得几个人看过来。
周末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伸手把电话掐灭。
然而,没过三秒,电话不依不饶地又打了进来,号码与先前一模一样。
等到中场休息,陆长青在喝水的间隙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主屏幕上赫然十八个未接来电。他盯着那屏幕看了一会,转身走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如同无事发生般回来了,走到周末身旁,附在她耳边道:“下午我不能跟签约仪式了,你等魏钟翔他们来。放心,不用说几句话。”
“你出什么事了?”
陆长青将手机划动关机,放进裤兜里。面前是报告用的ppt,双色蓝白,其上图片中标注着阿姆斯特朗极限和冯卡门线,他闭了闭眼,总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不能看清楚图上的标注。
“我要回家一趟。”他道,“我妈......她最近又有点不太好了,可能是激素紊乱吧。”
*
每次向同事解释自己临时回家的计划时,陆长青几乎都会获得关切的眼神和僵硬的问候:“刘律的囊肿开了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刘律就是刘素月,陆长青的妈。
他每次都懒得解释,囫囵地应声糊弄过去,在车上一边用电脑一边等刘素月的下一个电话。她一般会连续打好几个,问“你到哪里了”,或者“吃不吃晚饭”,每次得到一个答案后就挂电话,给陆长青留下一串刺耳的忙音。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况的?
医学的解释是omega腺体退化引发的焦虑和应激,陆总裁的医生朋友已经给刘女士安排了最完备的咨询和疏导服务,拍胸脯保证一个疗程即可缓解心神不宁和失眠。陆长青半信不信,但一开始也没有太担心——他认为症结不在此。
刘素月女士嘴巴毒,嗓门大,性格强势而思维清晰,表面上看,这世上没什么能压倒她,只有她把别人杀个片甲不留。但自从她在二十余年前舍弃自己的律师职业道路、转入丈夫陆云山的公司,命运似乎就已然开始漫天要价。她分明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在后悔什么,却又嘴硬地坚持自己没做错任何选择,对于三十岁前的辉煌岁月表示不屑一顾。
陆长青知道她心口不一,以为她会慢慢看开,再过几年就能享受平静无虞的退休生活。
直到半年前,保姆都看不住的刘素月服用了过量安眠药。
那一晚上后陆长青总疑心自己也开始应激。陆云山教授工作日夜颠倒,指望不上,全家只有陆长青一个自由人。刘素月只要一打来电话说想见他,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路上还要和远在日内瓦读书的妹妹陆椿通话,两个人一块紧张。
而“刘素月想见他”这句话也有歧义。陆长青有时候分不清她究竟是想见自己,还是想给自己找点茬。
车在门口一停稳,他就看到自家保姆已经在候着。电脑关机,摘下眼镜,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抢在保姆前面说:“小齐,我马上就要走,不要准备给我的晚饭。”
“但是……”
“你别管她说的,别怕。”陆长青按着太阳穴,看向面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omega,注意到人家身上湿了一块,好像是被水泼的。
“我想涨工资。”小齐低声说。
“那就给我发短信。”陆长青一笑,“我给你另开一份工资,和你的家政劳务费分开算。”
他脱下鞋子,光脚向厅内走去,再踩上一双居家拖鞋。落地窗前树影斑驳,灯光很暗,他看到刘素月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放着一盘精心摆好的水果。落地窗中映着模糊的影子,她融在灰黑的家具陈设中,像是一条旧毛毯。
“今天是周六,为什么还在上班?”
陆长青在她身后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刘素月最近消瘦得厉害,从背后看,后颈处青筋分明,腺体处的小疤痕已然暗沉,其下就是微凸的脊骨。
“回了趟T大,做了个报告。”陆长青道,“我们公司和T大一直在合作,这回是要签约做他们的创新训练基地,给学生提供一些实习和参观机会。”
“要不是学校,凭你们能做出来什么。”刘素月冷冷道,“怎样,组网都成功了,你之后还有什么可忙的?”
深呼吸。
陆长青眼一闭,尽力淡声道:“有新项目。”
肩头猛地被重物一砸,他几乎惊叫出声,睁眼就看到一个文件袋躺在脚边,里边的纸张、照片散落一地。陆长青忍着气蹲下去捡拾,灯光晦暗,他也无心仔细看内容,将东西收拾整齐、放回文件袋里,向上递给刘素月。
刘素月没有接的意思,低眼看着他。那一瞬的沉默有了质量,重重地倾倒在陆长青肩上,而这种崩塌在过去三十年已然重复了数千次。
“你自己留着看吧。”她说,“我知道你翅膀硬,看不起我。但我是毕竟你妈,还真担心你今后过得连我都不如。”
陆长青一怔,打开文件夹,仔细看向那些纸张。那些居然都是个人简历,若不是看到第二性别栏清一色的“A”和旁边标注的暧昧的二位数,他还以为是刘素月要往自己的手下塞人。
其实这也算另一种“塞人”。
“你现在顺,就是侥幸。”刘素月在一旁宣判道,“就算翻了天,你也就是个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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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ABO 但有私设
先放点前置,之后可能会删文重开(新书榜单需要)
第1章 不就是结个婚吗
那个文件袋被扔在了陆长青的办公桌上。
公司马上就要搬迁,这办公室显得空空荡荡,除了桌椅就是一张不会被带走的破布艺沙发。陆长青和周末两个人挨着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接龙似地叹气。
“你妈有一件事说的没错。”周末道,“组网项目结束,你的四百多天假期应该用一用了......也可以考虑一下,嗯,人生大事。”
“用假期干嘛。”陆长青懒懒地说,“回去陪我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妈演戏?”
他和熟人在一块时,那层温和的皮卸了下来,露出略显冷硬的内里,那种傲慢和漠然散在空气中,比他白松香的信息素浓烈得多。周末了解他,低声说了句:“也不怪你,你妈确实有点异常。她在治疗吗?我的家人刚度过衰退期,但根本没这么严重。”
“根本不是衰退期的问题。”陆长青坐直了身子,“之前是要我辞职,现在让我结婚,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不讲理,真的神智不清了吗?”
笑死,怎么可能。
她明明清楚地知悉陆长青的痛处,并精准地往那痛处捅刀子。
“她对其他事已经失去控制了,只有你这个儿子——她可以在你的婚姻上拥有话语权。”周末道,“你对她的态度太好,以至于她把你当软柿子。”
“我哪里敢对她硬气。”陆长青气极反笑,“她急了就寻死觅活,难道再让医院凌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手术室门口听候发落?”
周末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又问:“那你爸呢?他不管?”
“从来没管过。”陆长青道,“况且,我妈在他面前正常得不得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面的走廊上满是搬运设备发出的噪音。通知说零点正式拉闸,整个平层清空上封,然后有兴致的老相识们会跑去李清明家一间老宅子改的酒吧狂欢,庆祝这最苦也最伟大的倏忽数年。
“新的开始。”
周末拍了拍他的肩头。
送走了周末,陆长青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文件袋上。刚才在家没仔细看,上了车他也把这玩意当脏东西,远远地将文件袋扔在一边,此时才发觉这一袋子东西还挺沉。他用手一拎袋子底部,里边的简历和照片倾倒而出,全散在偌大的办公桌上。
他向后一靠,眯着眼看了会,自抽屉里摸出了一支钢笔,拇指轻轻一按,就把笔盖推开了。
刘素月挑alpha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但陆长青愿意暂时不予正式评价,只是带着点玩味的心思抽出几张简历,在上边勾画起来。
身高太矮,控制欲强,不要。
尺寸小了,人也丑,不要。
学历低,还对后代有要求,更加不要。
他批阅了几张,居然从中获得了一点久违的快感,顿时理解李清明这个A为什么在私底下热衷于一些近似“选妃”的活动。这种上位的权力就是兴奋剂,对A而言如此,而对O而言,只有“加倍”。
只因为,这种“权力”,虚幻而稀有。
陆长青啊陆长青,他自嘲地想,这么多年,你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不被当成一个带人挑选的物品;可是等你爬了上来,少有人再注意你后颈那个腺体了,你就变成挑选物品的买家。明明带来痛苦的是分化以来就有的不平等,解决痛苦的方式却是在这个压抑的隐形制度里不断往上爬,获取更多权力。
上位者被允许放纵、有野心,更可以任意做决定,而这一切都太过于诱人。只要尝到了甜头,就不再能忍受退回原处。
陆长青没太多耐心,快速地翻过了几张纸。拉闸的时候快到了,外面的灯光开始闪烁,而李清明在发消息催他一块转场去喝点。就当他要把那堆“废纸”收拾整齐时,压在最底下的一张单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无他,这张简历的格式和别的不一样,没标注性别和那个尺寸,还显得格外……正式。
学艺术的,平面设计,插画师。名字叫“胡胜遇”,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光看这一张,陆长青真会以为这是刘素月想要硬塞他们公司进来的小孩。简历上的照片太小,他一眼看到这人的眼睛——蓝色的,因为清晰度有限而失焦。
蓝色有很多种。
而这座城市的天空,在大多数时候,都呈现这种蓝色。
他心一动,顺手翻过去,就看到钉在后面的一张生活照。那个男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画板前,似乎没察觉自己再被拍。他有混血儿的精致长相,看得出来身材高大精壮。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好皮相,却看起来又乖又愣,乍一看是那种好骗的类型。
敢情是色诱。
陆长青两指夹着那张照片,看了半晌,将它扯了下来,放在胸前口袋里,然后把胡胜遇的简历叠放好,放进自己的包。外面魏钟翔在敲门,喊着“走了走了”,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把剩下的一堆纸头收进文件袋,打算一会找个碎纸机。
一个有些极端的念头正在形成。他一边控制不住地想,该死的理性又跳出来,如同批判刘素月一样批判他自己:有这个必要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干嘛无事生非。
可等到了李清明的根据地,几个老登当着他的面往游泳池里一跳,他忽而觉得这些没那么重要了。好吧,反正什么都不重要,人固有一死,做什么选择都一样,最终归宿都是一个骨灰盒,身后事也管不了——济慈的情诗还被拍卖呢,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李清明在给他调第五杯酒,伏特加混橙汁混葡萄汁,不知道是什么黑暗配方,他还管这玩意叫“日出印象”,简直和酒一样酸。陆长青喝了几口,觉得额头发烫,转头盯着李清明,就是不说话。
“怎么了?”老大哥很警觉,“我记得你发热期应该是月底,还有些日子。是不是他们的味道太大了?喝醉了就难免这样。”
陆长青缓缓地晃了晃食指,将头往臂弯里一枕。外头吵得不行,屋里的分贝还算低,他有些迟钝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刘素月的号码。
“喂?”刘女士的声音清醒得很,显然也没睡,“你到你那窝了吗?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上班?”
“妈。”陆长青喊了一声,忽而止不住地想笑。李清明五味杂陈地看着他,憋了半天也只能叹气,心想:做儿子做到这份上也算够格,喝上头以后的第一个电话还是给妈打的,这得多放在心上。
然后他听到大孝子语气轻快地说:“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仔细看了。那个胡胜遇不错,我看上了,最早什么时候能结婚?”
*
第二天陆长青在李清明宅子的主卧醒过来,差点被浓重的熏香味道呛死。李清明喜欢打电动,这个家的主卧也堆满了各种款式的电玩,他只能说一句乱中有序。头还有点晕,他慢慢地坐起身,就看李清明和周末坐在自己对面,神色严肃得像是要审讯他。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打了个电话?”李警官问。
“说结婚什么的。”周警官补充道。
陆长青眨了眨眼,哦了一声,道:“我知道啊,我妈不是要我感觉找个A把婚结了吗?我看到一个合眼缘的,寻思着那就结吧。”
他还穿着正装,领带都没解开,头发凌乱地盘腿坐在床上,整个人透出一种平静的疯感。
正好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他拿过来一解锁,刘素月的声音就传出来:“打你多少电话你不接!你什么意思?昨天喝酒了?”
“就一个诉求,”陆长青言简意赅,“我、要、结婚。”
对面显然是被震撼了。
疯子的两位老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摇头。这个项目计划书初稿都要审三十遍的家伙,居然看了一张照片就要结婚——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说是见色起意倒也不至于,说是叛逆期余波……这也未免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吧。
劝劝?李清明眼神示意。
我不会说话。周末翻白眼。
“那就这么决定了。”陆长青突然出声,听起来很愉悦。
两人一齐看他,就见他把手机扔在一旁,在床上重新躺下,嘟囔着嫌李清明的信息素难闻。似乎是预判了这边二位的八卦之心,他又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悠然晃了晃。
“那个A下周二会来见我。”他说着,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好像是翘起的尾巴,“不出意外,周三就能申请财产公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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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有空有思路先写了 之后会继续改的()
专业知识还在向同学和老师了解,,,希望本校朋友不要来开我的盒(求求了)
一些设定:故事背景板肯定是在百京(我天呢百京今天大风大雨差点把我送回老家,,,咱老家管这个叫台风,,,),但直接叫北京好出戏,,,众筹一个既符合abo设定又有王霸之气(?)的城市名字,,,
beta女性和omega女性都能生育,区别在于后者会受信息素影响和控制。
二编:背景不要百京了 我想回家
第2章 我本来只是想找个工作
胡胜遇伸手把手机架子调了调,确保屏幕上不会有自己的脸。直播弹幕瞬间炸了,清一色在夸手好看,他嘿嘿一笑,说了句:“有吗?”然后继续埋头画画。
“本来打算出详细版板绘教程的。”他一边试着色一边道,“但是之后可能会忙起来。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我不用再去辅导班教小朋友了——不出意外的话,我找到了一份正经工作,大概是做一些网站和系统界面的美化设计。”
最后那句算是他的猜测,不然,他实在猜不出自己能在一个科创企业干什么。
前辈昨天刚打完电话,说上面那个有内推名额的领导点了头,这事儿基本妥了。他当时松了一大口气,心里的大石轰然落地——凭自己也是能混到这样的。他都能想到周日回去时爹妈会有多高兴,老爹会拍着胸脯说“虎父无犬子”,然后宣布继续停他的卡。
“其实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会后悔,后悔为什么那年秋天不多投几个学校。”他继续唠,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但后来也想通了,我就想去维也纳,别的地方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就这么着吧。我有作品也有能力,不如多练练手。”
无论怎样,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胡胜遇的作息和正常人不一样,自从上大学以来,他习惯睡到中午,然后工作到凌晨,主打的就是自己独立形成一个时区。最近在机构陪诸位太子爷学画画实在是太为难人了,每天早上上班如上刑,腿都迈不开。
希望能谈一谈,最好求一个居家办公。再不济也早十吧,再早就要出人命了。
毕竟谁还不是个太子爷呢。
等一幅画基本成型,他下了直播,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自己的账号。
最近涨粉速度越来越快,接的合作商单也多,可能是开直播的缘故。胡胜遇本来没那么想露脸,最近却开始打算盘——身边人都说他好看,虽然他自己没那么深刻的感受,但颜值这碗饭不吃白不吃。毕竟,谁会嫌钱多啊。
到时候可以和零花钱凑凑,买个大点的房子。现在这一间祖传studio实在太憋屈,他手长脚长的,步子都迈不开。
看了看列表,他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头像——那个人刚转发了一条关于临近智创的新闻,和许多关心时事的人一样,很符合胡胜遇对这些“高端职业者”的刻板印象。
那个人的昵称很简单,就是“Lucas”,估计是在工作场合用的英文名。胡胜遇和他在网上认识,是因为先前的一场风波——一个ai绘画平台融了他的画,那痕迹实在太明显。胡胜遇淡淡的,觉得维权太麻烦,但这个自称是律师的关注者私信了他,还给他推荐了代理人。一来二去,两人在网上聊了不少,Lucas给了他不少生活和职业选择的意见,算是比较熟的网友。
由于打小背不下来书,胡胜遇对高知天生有点滤镜,加上Lucas讲话诚恳有边界、情绪价值拉满,他挺喜欢和这位网友说话。
正想着怎么去打个招呼,一个红点弹了出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看了你直播,”是Lucas的消息,“祝贺!!真的很棒!!”
四个感叹号。
“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工作,哎。”胡胜遇回复道,“和你比还差得远呢。”
“干嘛要和我比?”对面发了个表情包,“还在工位”四个大字醒目的很,“还是活得高兴比较重要。我有时候是真有把一切都扔下不管的冲动,想一走了之,到有雪山、森林、湖泊的地方隐居起来,谁都找不找我。”
好吧,围城。
每到这种时候,对方好像要开启一个新的话题,胡胜遇就会恨自己脑袋空空。犹豫了很久,他只能问:“最近在忙什么?”
这话一出,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回复。
......不会说错话了吧。
胡胜遇刚要找补,Lucas就发了个猴子的表情——他是真喜欢用这些吗喽,然后道:“哎呀,和你说说没事。”
“我要结婚了。”
*
一想到认识的人都在匆匆忙忙地交卷,胡胜遇就有点恍惚。
说到结婚,先前那个给他介绍工作的前辈,叫杨粟的,最近也在忙订婚和交婚房首付的事。他找到的那个O,家庭背景和相貌都远好于他,就是学历差点意思,又有点公主病,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婆”,眉一竖嘴一撇就把杨粟遛成了狗。
虽说要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但胡胜遇还是会犯替别人心累的毛病,顺便推人及己。
二十六岁,在这个年纪,他爸已经是他爸了。
而对他来说,人生才刚开始,什么都是雾里看花。
这卷子真是交不了一点。
傍晚的风格外凉爽,他在江边步道慢慢走着,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冰棍的小孩和带着耳机慢跑的人。江对岸CBD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在钢铁森林的间隙中,摩天轮缓缓轮转着。而城市时钟像是并不耀眼的太阳替代品,在它的指针之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
胡胜遇却对时间没什么实感。他的世界好像在某一刻停下,午夜梦回时那个奇点会再现,就是他十八岁拿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向登机口的时候。爸妈都在身后,笑容满面,告诉他只顾向前走,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去往那个陌生的国度求学,人生就陷入了一场漫长的等待。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一阵乱响,嘹亮的《青藏高原》让旁边的大哥露出了比他还尴尬的神色。胡胜遇心道奇怪,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觉是杨粟的电话。
他不是忙着订婚吗。
“喂,哥——”
“我对不起你。”杨粟咬牙切齿地道,“你来打我两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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