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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作者:黑糖煮酸梅
文案:
别人种地,她种地精。别人打怪升级刷声望,她升级养怪刷仇恨。别人和勇者/贤者/国王/魔王谈恋爱……亲,你想和违章建筑谈恋爱吗?
塔砂穿了,她穿成了一座半死不活的地下城。
对,就是游戏里养着一个怪物生态圈,藏着宝箱,等着英雄来刷的那种。
位面战争后第四百年,空间裂缝斩断了神界、深渊和人间的联系,龙和精灵早已离开了大陆,移山倒海的英雄已成为传说,停滞在人间的异类与混血都成了丧家之犬。在这人类帝国膨胀到顶峰的时刻,一座可能连通深渊、招来恶魔的古老地下城业已苏醒。
穿越成地下城,创造一个容纳所有种族、所有信仰、所有生活方式的灰色新世界的故事+有自己一套原则但利己主义的女主。经营+升级+群像剧,剧情为主,少量感情,女主后期人形,男主是个专注坑人业务却反被女主卖世界大同安利的恶魔。一如既往的主角本人是金大腿主义,世界观等设定自己编的,社会进程加速齿轮有,总的来说还是一篇治愈系。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奇幻魔幻 异世大陆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塔砂 ┃ 配角:很多 ┃ 其它:地下城,西幻,升级流,建设
【作品简评】
别人种地,塔砂种地精;别人打怪升级刷声望,塔砂升级养怪刷仇恨。既然穿越成了一座人人喊打的地下城,那就加油成长,开辟一个能容纳所有种族、所有信仰、所有生活方式的灰色新世界吧!本文精彩生动,仿佛一个另类经营游戏,天马行空的有趣设定下有着严谨动人的故事,既能让人轻松追看,又能感人肺腑、令人热血沸腾,是不容错过的西幻佳作。
第1章 穿成一座建筑物
毫无疑问,塔砂穿越了。
眼前是一个非常暗的大厅,没有窗户,四面通道都被坍塌的土石堵死。室内没有一支蜡烛照明,塔砂却能看清阴影当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颗沙尘。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地砖是什么颜色,大厅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包括被倒塌的柱子掩埋的部分。
以上这段话有个词用的不太对。
“眼前”。
没有什么“眼前”,塔砂直瞪瞪看着大厅起码过了三四分钟时间,半点没觉得想眨眼。她既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皮,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珠。
确切地说,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到。
那她是怎么看到的?
塔砂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这个大厅当中她好像有了“上帝视角”,就像在玩一盘模拟人生,却没有电脑外那个操纵着视野的身躯。塔砂有着全知视角,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观察。
塔砂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车祸,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就是点子背。死前最后瞬间,她不幸看到了自己半米外的大半截躯干,死成那副鬼样子,以现代科技绝对没救活的可能,现在的处境大概只能用死前幻觉、外星人绑架和穿越来解释,无论哪个都好过死成一团烂肉。塔砂简短地伤感了一下多半再也见不到面的几个朋友、一只猫一只狗一缸鱼几个盆栽等等,整理了一下心情,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在的处境上来。
塔砂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但她还是能“看”,不知道能不能听,这里太安静了。她所能感受到的全部空间好像只有这个尘封的大厅,依稀能辨别出华美的雕饰,却像遭遇了地震加掩埋,破烂得一塌糊涂。
大厅非常空旷,接近博物馆正厅大小,没有任何装饰或摆设,只有正中央一个干涸的石头池子,被一道巨大的裂痕贯穿。几根柱子倒在地上,那副样子好像碰一碰就会碎掉。万幸四角最粗大的几根圆柱基本完好,大概要多亏这个,大厅没有倒塌。
塔砂仔细地检查了大厅,没有找到一具尸骨,也没有找到一个活物,虫子都没有一只——谢天谢地,她觉得自己还不能接受有节肢动物贴着自己的新身体爬来爬去。她觉得这座大厅好像被包裹在土石的茧子里,与外界隔绝,外面的一切进不来,塔砂的感知也出不去。
池底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事后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一道闪光,而是某种把注意力引过去的“感觉”,就像水底出现一个漩涡,不往那边漂都不行。塔砂下意识往那边一看,顿时好似一脚踩空,遍布整个建筑物的意识蓦然收束,灌进了池底的一块石头中。
这感觉像被泥石流掩埋,眼前一片漆黑,半点动弹不得,足以让人窒息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心中一惊,猛地挣扎起来。
这是塔砂迄今为止过得最漫长的几分钟,她像条在苍鹰阴影下努力从冬眠中醒来的蛇,调动起全部精神,想要掌控住自己不听使唤的躯体。灵魂之火在强烈的求生欲之下蓬勃燃烧,石块中的光雾左冲右突,拼命击打着四周灰暗坚硬的囚笼,直到肉眼可见的光线从中透出。石头周围的沙尘随着她的努力簌簌落地,这石头如同剥落了石皮的鸡血石,周身沉重的黑色化作一片赤色。沙尘之间生出一枚光彩夺目的石榴籽,晃晃悠悠飘了起来。
好似愚人开了窍,好似婴儿发现了自己的脚,塔砂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形式。她渐渐能够操纵自己的灵魂,就像过去操纵自己的身体——说起来玄乎,此时做起来却出乎意料地简单,只不过是将水从一个形状的杯子倒进另一个里。
她在宝石当中转身,看到水池四面有四个图案。明明只是抽象的线条,她却在看到的第一眼明白了它们象征的东西:一个是火焰,一个是流水,一个是大地,一个是气流。它们精准地占据了东西南北,玄妙得难以解析,怪诞得如同来自异世,光是注视着它们就让塔砂心潮起伏。她感觉到某种感召,感觉到某种归属,好似在无尽的迷途中看到了路标。塔砂屏息凝视着它们,等待着。
然后……
然后就没了。
红宝石气息奄奄地飞升半尺高,无声无息停在了那里。周围依然鸦雀无声,蜡烛都没亮一根,像个才放了个开头就卡bug停住的开场动画。塔砂尴尬地悬浮在一个废弃建筑物的池塘遗迹上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更不幸的是,她突然饿了。
这饥饿突如其来,转瞬间塔砂觉得自己能吃掉一头牛犊。她伸手去掏口袋,很快意识到手和口袋都是想象的产物,和她的眨眼与呼吸一样,仅能带来一切如常的错觉,并没有任何用处。真的假的?她胃都没有一个,为什么会这么饿?
塔砂给自己想象一顿大餐,企图以此蒙骗自己不存在的胃,结果对满汉全席的想象让她更加饿到眼睛发红。她试了很多办法,下到对天祈祷,上到用各种电影/小说/游戏里的神棍方法修炼,哪种都不管用。最后塔砂烦躁起来——不能怪她,一个饿成她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开始故技重施,疯狂撞击周围的壁垒,哪怕因此感到疼痛也没有停下。
宝石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接着是另一道。两道裂痕汇合在一起,一块砂砾大小的碎片从中掉落下来,滚到了“大地”的符文上。
那个细小的碎片一下子就融化了,变成一层光晕,融入符文当中。塔砂停下来,向那边看去,发现这场景好似镀金。本来只有凹痕的大地符文透出一层鲜红的光芒,从第一笔的开头到最后一笔的末尾,等凹槽的每个角落都被填满,它猛然爆发出一阵琥珀色的光辉。
这光芒扫过大厅的每个角落,冥冥中传来一声轰鸣。塔砂从宝石中解脱出来,刚才牢不可破的无形壁垒现在能容她来去自如。她能感觉到金光中蕴藏着什么东西,某种古老的存在,尽管她还没看见对方。出于某种预感,不,出于某种身为主人翁的自信,塔砂知道那会是什么生物。
该叫生物吗?
它有着占据整个身躯三分之一大小的利爪,最坚硬的岩石在它面前也像豆腐般柔软。它没有血肉之躯,元素构成了它本身,不分皮肉与骨骼。它横行于地下,漆黑狭窄的坑道是它的乐土。一些模糊破碎的认知出现在塔砂脑中,并非预感,而是记忆。她在此刻清楚地意识到,这生灵由她召唤而来,是她付出代价获得的拥簇,是最忠诚可靠的守卫,是她肢体与意识的延伸。塔砂能感觉到,以她现在的状况,她只能做这一次。
金光慢慢消退,塔砂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脑内闪过无数个传说中的怪物,期待和担忧在那一刻达到了最高点。金光消散了!在大地符文上,站着个,呃……
它的确有利爪,土黄的身体由元素组成。它肯定不怕黑暗,长着小小豆豆眼的玩意怎么看都不像靠视力吃饭。然后它,它长了个尖尖的鼻子,还有胡须,现在正在空气中抖动着,闻来闻去。它身上看不到肌肉虬扎的力量,也看不到轻盈敏捷的迹象,它的身躯事实上……很圆。
换而言之,很胖。
如果它不是塔砂唯一的帮手,她会说这还挺可爱的。
然而,这就是塔砂现阶段能弄到的唯一守护者,她本指望用来脱离困境的救星。
天啊,塔砂绝望地想,我要一只鼹鼠有什么用?!
——————————
长桌边的高级军官们脸色不佳。
那个仪器还在亮,上面的红色刺眼得像太阳光。在座的任何人都没见过这玩意亮成这样,倘若预言没错,或许四百年内它都不曾如此明亮。
在埃瑞安帝国的每个角落,占卜师都被认为是堕落的、反人类的、与恶魔杂交的罪人,但就在帝国的中心,仍有一些预言者的后裔为上层人士预言,以换取家族存续,这在高层军官中被默许。就在半年前,各个家族的占卜师们陆续做出了类似的预言。
预言说:一座能联通深渊、将招来大恶魔的古老地下城即将苏醒。
桌上那台宛若火炬的东西是个“深渊因子测试仪”,它能探测出帝国范围内的深渊因子,像血脉觉醒的深渊后裔,打开细小缝隙的法师余孽,诸如此类。在人类帝国埃瑞安繁荣昌盛的现在,它唯一被期待的便是漆黑一片,好让为人类繁荣鞠躬尽瘁的军官们不用再为这堆破事浪费一点精力。可现在它亮着,如此明亮,倘若不是一座地下城苏醒,那就是已经有大恶魔爬到地面上来了。
深渊与地上的通道被斩断的第四百年,后面那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这并不值得畏惧。”最年轻的那个军官开口道,“数百年前我们能摧毁无数地下城,如今当然能摧毁这一个。”
他的发言赢得不少赞同声,但坐在他对面的山羊胡军官却皱起眉头,唱反调道:“现在已经不是数百年前了,希瑞尔将军。我们的城市遍布四野,如果与一座地下城开战,您是否想过会造成多大损失?”
“城市可以重建,邪恶却不能姑息!”年轻的将军回击道,“还是说诺曼将军已经忘了如何出征吗?”
“智者不逞口舌之快,我想希瑞尔将军还需要更多阅历。”年长的那方意有所指道。
“我……”
“很高兴看见诸位充满干劲,但恐怕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能用于争吵。”
一只抬起的手制止了希瑞尔的回击,元首扫视在座的诸位军官,直到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头。
“魔鬼与神灵早已离开,谁还能制造出新的地下城?在恢复全盛状态之前,那只不过是上一个纪年留下来的破旧残骸。希瑞尔将军,你不会给它恢复的机会,是吗?”元首在年轻军官的保证中点了点头,面容平静地盖棺定论,“那么,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元首站了起来,所有军官们都站了起来。“埃瑞安之主生生不息!埃瑞安帝国万世不朽!”他们齐声礼赞起来。礼毕,这些掌握着埃瑞安命脉的精英们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思,陆续离开了会场。
第2章 挖掘技术哪家强
那只鼹鼠憨态可掬地站在原地,趴在那两只大的出奇的爪子上,小鼻子嗅来嗅去。它这副样子让塔砂想到了去年那个实习生,她做错事时总是呆立在原地,用无辜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人——那其实也挺可爱,然而你要是不幸身为她的上司,并指望她交出一份十万火急的资料时,你就很容易想把她煮了。
塔砂现在就在思考那只鼹鼠红烧起来是什么滋味。
她更饿了,全都是那只鼹鼠的错,召唤它不知用了什么原理,仿佛将她仅有的能量消耗殆尽。如果说之前塔砂饿得能吃下一头小牛犊,那么现在她就能一并吃掉小牛的父母。要是她还有身体的话,此时她一定会抱着尖叫的胃不停地流口水,觉得自己即将眼前一黑……最后那条没身体也可能发生,塔砂的视野像个坏掉的电灯泡,正一阵一阵地闪烁。她怀疑再不吃点东西,自己马上就会不省人事。
她会幸运到第二次苏醒吗?
塔砂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完全不想在醒来的几小时后死于饥饿。她死死瞪着鼹鼠,奢望看久了就能把对方收回来,填一填自己不知在何处的胃。在她快要从一个能生吃蠕虫的贝爷进化成一只满脑子生肉的丧尸之前,那强烈的渴望终于突破了一个临界点。
鼹鼠身上散发出奇特的荧光,像个被剥开的洋葱,暴露出层层土块中微小的核心。在塔砂“看到”那个核心的同时,她也“链接”上了它。
那种感觉十分怪异,塔砂仿佛成为了一台电脑,在这一瞬间多了一台子机。她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意识,好似工蚁之于蚁后,温顺地等待着她的命令。
“给我食物?”塔砂试探着命令道。
静止不动的鼹鼠刷地爬了起来,它一蹦一跳地冲向了坍塌的通道。这东西抬起上半身,两只大爪子开始飞快地挖土,效率堪比轮着电锯伐木。几秒之内通道就多了一个大洞,塔砂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挖下来的土石去了哪里:全部消失在了鼹鼠嘴里。
塔砂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小小的鼹鼠吃空了一条黑黢黢的隧道。漆黑的通道一样不对她造成困扰,她X光一样的视线能看到土石如何在鼹鼠体内重组,让它土元素构成的躯体变得更加凝实。这根本说不通,那个小小的身躯哪里能装得下这么多土石?它的爪子是挖掘机,胖胖的躯体就是压路机,经过的地方平整得不可思议,俨然是一条完工的地下通道。
隧道本来所在的地方是建筑物外部,根本不在塔砂的感知范围当中。但当鼹鼠制造完这条通道,就像在迷雾中点起一盏灯,那里突然变得可以感知了。她不知道隧道要通往哪里,鼹鼠身上好像装着个导航系统,一路通向它所认定的目的地。
最后一爪子下去,挖落的不仅是土石。
一块有鼹鼠半截指甲大的蓝色矿物从土中跌落下来,在地面上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它通体宝石蓝,其中流动的光芒让它看上去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这东西相当美丽,但却让塔砂的饥饿感骤然升腾,好似看见天空中砰地生出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鼹鼠仿佛被主人的情绪感染,双眼一亮,一口吞掉了蓝矿石。
砰!
鼹鼠飞了出去。
这座地下建筑物的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一股阴森暴怒的气息,能把一只活生生的鼹鼠吓得立毙当场。这只鼹鼠形态的土元素生物没遭受太大精神冲击,但身体又是另一回事,它被卷进了一场室内龙卷风中:无形之手将之一把拽起来,抛回大厅,扔上天花板又狠狠摔下来,把地面又砸出几道裂口。
好吧,至少我现在又多了个新能力。一分钟的乱扔东西后,塔砂冷静下来,在虚脱昏迷的边缘苦中作乐地想。她觉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冲动还是在幼儿园,可见饥饿真是理智大敌。
鼹鼠摔进了干涸的石头池子里,它像被方才的龙卷风摇晃吐了,嘴巴一鼓,噗地吐出了那块矿石。
蓝色的矿石直接落入池底。
石头池子明明是干涸的,矿石也是固体,然而它的坠落就像一滴牛奶落入湖中。宝石蓝的华光在它落地的下一刻晕开,以那个小小的点为中心,扩展到整个石池,乃至整座建筑物。
这挽救了思维即将中断的塔砂,刚才视野中升腾的黑雾一扫而空,她无形的胃被安抚了。以往忙起来她也肖想过能直接把什么营养液往自己胃里灌,现在这块矿石的效果就能和营养剂媲美,可能更好,因为它直接渗入了塔砂的每一个细胞,都不用咀嚼和消化。几乎蒙蔽理智的饥饿退却,她立刻意识到了这种蓝矿石的效用,无师自通地再一次催动起鼹鼠来。
蓝矿石能缓解她的饥饿,但一块显然不够。
鼹鼠爬了起来,一溜烟跑向刚才挖掘过的坑道。这回塔砂牢牢钳制住它的精神,清晰传达了把蓝矿石送回池子的意思。在监工严密的监视下,鼹鼠没再私吞矿石,它将挖掘到的成果塞进自己嘴里,一并运送回来。
这玩意果然不是鼹鼠,鼹鼠嘴里可没有仓鼠那样的颊囊。
它一路向前挖掘,把沿途挖到的七八块矿石都塞在颊囊中,两颊鼓得像俩口袋,一口气将之搬回来。只这么一次,方才暴走乱扔鼹鼠的消耗一下子补了回来。鼹鼠挖土的势头半点不减,一次一次来来回回,将挖掘现场推移到石池好几个大厅的远方。挖掘和来回跑动的周期越拉越长,塔砂想了想,试着将能量向大地符文推去。
这一次不用损耗那枚悬浮的红色核心,蓝矿石中的能量代行其职。塔砂能感觉到符文中传来的引力,指引着她调动这座建筑物中流转的能量。真是神奇,才当了这么点时间的建筑物,她渐渐开始觉得新身躯的许多部分比人类躯体还好用,人类可没法用意念控制体内营养的走向。
熟悉的饥饿感再次袭来,第二只鼹鼠出现在符文上。塔砂连接上了第二只鼹鼠,给出“挖掘蓝矿石、带回石池”的命令,新鼹鼠立刻跑了出去。
她之前担心过操纵两只鼹鼠会不会手忙脚乱,等第二只出现,才发现她并不需要全程指手画脚。塔砂越能掌控新身体(或者灵魂,谁知道现在这样确切叫啥),操纵就变得越轻松,她只需要下决定,鼹鼠就会完成。它们并不是宠物或者雇员,更像是带着一点本能干扰的自动挂机软件。
这简直是收菜游戏,收菜卖钱,用钱雇农民,让农民更有效率地收菜,只不过塔砂这里雇工是鼹鼠,钱是矿石,转化市场靠她自己。她先将自己补充到不感觉饿的程度,而后开始有计划地制造鼹鼠:每制造一只鼹鼠就储备同等的能量,以免这种蓝色矿石突然耗尽。
等制造出第五只鼹鼠,塔砂的挖矿小分队已经构成了一条流水线。它们的运送和挖掘彼此配合,能达成最大效率,合理得胜过许多城市道路规划。就像天生工程师的蚂蚁、蜜蜂,这些鼹鼠的精神似乎有一张网络连接,帮助它们做出最优选择。
塔砂惊讶的是,她一点都不为此吃惊。
作为这些“工蚁”的主人,塔砂自然而然理解了它们的工作方式。她的脑中仿佛安装了一个建筑师模块,作为人类的灵魂融合了这些知识,它们的本能化作她的技能,仿佛一日之间成为了建筑大师。
那些城市规划专业的人一定很想要这种奇遇,塔砂想。但对于困在地下、除了饿和收菜外毫无想法的人……嗯,的建筑物来说,这种技能有用吗?
数十块蓝色矿石被投入了石池,土黄色沙地如今已经泛着一层蓝色。脱离了饥饿的威胁,有了一定储备的存粮后,慢慢适应新身份的塔砂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
第3章 流水符文
要做出决定不太难,摆在塔砂面前的选项并不多。
鼹鼠小队的工作还在继续,通道出现了不少分支,让这张地下网络几乎变成一个迷宫。蓝矿石缓慢而稳定地积累着,塔砂不打算再制造鼹鼠,她觉得自己像个靠挖矿发家的煤老板,心中总有种不久后就会资源枯竭的危机感。
除了大地符文外,没动用过的符文还有三种。
流水,气流,火焰,塔砂小心地接触它们,能感觉到三者所需要的能量依次递增。激活流水符文所需的能量是制造鼹鼠需要的几倍,“气流”则是“流水”的数倍。以现在的能量积攒效率,要想知道火焰符文能孵化出什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塔砂试着催动了流水符文。
制造鼹鼠的情形重演,只是这回亮起的光芒是水蓝色。在光辉消散以前,信息的碎片已经在塔砂脑中闪现。
即将来到的是——
是万物的吞噬者,它能腐蚀一切有实体的存在,能消化一切活物,作为自身养分;是不朽的变形者,它没有固定形态,却能任意变形,只要有食物就能活到世界尽头。它不畏惧刀劈剑砍,能在最凶残的利器下幸存;它不畏惧最恶劣的环境,独自一个就能繁衍生息。
听起来比鼹鼠有能耐得多啊。其貌不扬的鼹鼠是优秀的矿工,它们挖到的矿石救了塔砂一命。她不由得再度期待起来,想知道耗费更多的流水符文能带来什么惊喜。
蓝光散尽的地板上,趴着一团水色的东西。
塔砂并不是个奇幻迷,她没玩过多少游戏,对传说中怪物的了解相当肤浅,但即使如此,她也认得眼前这玩意。它有着鼎鼎大名,信息时代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能在第一个照面叫出它的名字。无他,这位太有代表性了。
十分遗憾,“有代表性”并不能和强大画等号。
朋友,你听说过史莱姆吗?
塔砂看着面前水蓝色的那团凝胶,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东西有着圆润的外形,像团半凝固的水,透过它均匀的半透明身体能看到后面的地面。它在地上挪动了一段,留下一段湿乎乎的痕迹,地上粗糙的沙石没给它软绵绵的身躯留下一点伤痕。
万物的吞噬者?好吧,这种黏菌怪能分解有机物再正常不过,至于石头这样的无机物……既然酸性水用上数百年溶解岩洞算是腐蚀,史莱姆用几百年腐蚀地面也能称得上“吞噬万物”吧。不朽的变形者?没错,这软绵绵的身躯看上去就能搓圆摁扁,看不出什么要害,很有可能物理攻击无效。
低级生物,像是真菌细菌单细胞动物云云,仔细说来都有让人咂舌的生命力。它们能在恶劣环境中生存,能靠自体分裂繁殖,然而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否认它们是低级生物。
就像再怎么把史莱姆吹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它在大部分奇幻故事中担任最低级新手怪的事实。
塔砂与这看不到眼睛的生物对视,看了好半天都没感觉到对方的核心,更谈不上发布命令。数分钟后她醒悟过来,并非自己本事不够,这种低级生物根本没有核心。
你要如何与一只阿米巴原虫交流?
水色的史莱姆慢吞吞地爬走了,它全然不觉制造者的苦恼,安然地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它都一动不动,让人怀疑那只是一只形态奇特的蘑菇。
塔砂用无形之手戳了它一下,指望激发出史莱姆(不知在何方)的潜能,对方毫无反应。她搜刮自己多了零散信息的脑子,找不出任何能指挥这种生物的情报。再怎么在脑中命令它动弹也没有效果,以史莱姆那种如同蜗牛爬的迟缓速度,塔砂也想不出它能做什么。
于是她召唤出了另一只。
第二只史莱姆出现在地板上,和第一只看起来没任何差别。它没鼻子没眼,一团光溜溜的凝胶静静趴在地上,不多时便蠕动着向角落爬去,蜷缩在第一只史莱姆旁边。完成这个动作后它一样入了定,两团凝胶缩成一大团,看上去浑然一体,除了给干燥的大厅增添了点湿气(瞧瞧那两条亮晶晶的痕迹)外,再没有别的用处。
等等,难道是因为没有食物?
塔砂灵光一闪,将静止不动的史莱姆与开始缺乏能量的自己类比,觉得自己有了点头绪。删去夸大其词的部分,脑中关于史莱姆的信息的确有“能消化活物作为养分”的内容,也就是说它和土元素鼹鼠不一样,是需要有机物作为食物的吧?
这想法让塔砂一喜,转而又忧虑起来。即便在感知范围扩展到无数坑道中的现在,她依然没感觉到一只虫子,连一片叶子都没找到。地下除了沙子就是石头,没有任何东西能喂给史莱姆。这样想来它们真没做错,一动不动至少能减少消耗。
塔砂给一只鼹鼠下命令,让它去找史莱姆能吃的食物。得到命令的鼹鼠停了下来,茫然不解地耸动着鼻子,似乎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去找昆虫?挖掘植物?”塔砂细化了命令。
鼹鼠坐到自己的后肢上,开始搓爪子上的沙石。
塔砂又命令道:“到大厅来。”
这次鼹鼠准确地回到了大厅里,看上去不是命令失效。难道它并没有探测活物的能耐?塔砂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鼹鼠们一路挖出的除了蓝矿石外还有零散的其他石头,但它们塔砂一样只对蓝矿石起反应。如此看来,最开始她的运气真是不错,误打误撞召唤出了专门能挖矿的鼹鼠。
另一种可能是,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活物——塔砂不愿去想这种可能。再怎么形态大变,她依然做不到忍受几百年的孤独,要是重生后只能被困在空无一物的地下,复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塔砂甩掉自己的忧虑,现在不是杞人忧天的时候。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目前遇到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用过去的科学知识解释。无论环境如何,她能做的唯有抛弃以往的常识,像个初生的孩子一样重新探索。
一只鼹鼠在她的命令下叼来了一块蓝矿石,扔到史莱姆的头顶。蓝矿石在这有弹性的地面上弹跳了一下,咕噜噜滚到地面上,两只史莱姆没有反应,倒是那只鼹鼠蠢蠢欲动着快要扑上去了。塔砂叹了口气,都懒得阻止搬运工偷嘴。那鼹鼠一口吞掉了蓝矿石,丢下蔫搭搭的史莱姆们,精神饱满地重新上工。
说起来这好像就是当初被打吐的那个第一只鼹鼠,这家伙好像特别馋。
塔砂对史莱姆没辙,只能将这事暂且扔开,庆幸一下史莱姆没吃的好像也饿不死。她分出一部分精神计数(自从到了这里,一心多用变得简单了许多),几小时后,塔砂重新积累了制造史莱姆前的能量,她没再继续召唤史莱姆,而是继续积攒,准备一鼓足气激活气流符文。这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更长,矿坑不断向远处延展。
到了第二天,塔砂发现史莱姆那里有些不太对。
史莱姆的身躯是水蓝色的,这种蓝色浅而半透明,掉色绝不会把地面染成深蓝色。它们身下的土石上挂着一层蓝蒙蒙的光,像是被蓝光照射着,可地下根本没有光。
塔砂觉得这种蓝色很眼熟,她扫视周围,立刻发现了熟悉感来自何方:石池底部不就是这种颜色吗?
石池的颜色可能更深一点,它由融化的蓝矿石层层叠叠积累而成。史莱姆下面的地面更浅,它和挖出的蓝矿石相当接近,仿佛……
塔砂将精神集中在那一块,身为建筑物本身就是这点好,她立刻发现了大厅一角微弱的能量波动,比蓝矿石弱,却无疑发自同源。大厅原来根本没有这种波动,史莱姆本身也一样。塔砂心中一动,让鼹鼠们把碎石搬到了史莱姆身边。
第三天,那些搬过去的砂砾变蓝了,它们在第四天看上去与蓝色矿石的碎屑无异。一直背着寻找食物命令的鼹鼠们开始走向之前视若无物的碎石堆,从中挑拣出蓝色碎片,扔进石池当中。这些蓝色碎片融进池底,一如那些天然的蓝色矿藏。
猜想被成功验证,塔砂终于明白了史莱姆的作用。它们的确不能接收命令,但史莱姆就像某种改善环境的作物,像某种催化剂:它们能改变环境,把普通沙石变成这种蓝色矿石。
再也不用担心资源枯竭了!塔砂大喜过望,立马召出好几只史莱姆。那些软体怪物在大厅一角挤成一团,塔砂目光灼灼地看着它们,展望着矿石收获的季节,觉得自己从采摘时代进化到了种植时代。
新任地主欣慰地想,粮食,果然还是可以种的好啊。
第4章 风之符文与新宠物
史莱姆农场长势良好。
塔砂让鼹鼠们在大厅附近挖掘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放置召唤出的史莱姆。碎石被均匀地铺在史莱姆周围,让这些砂砾都能充分受到它们的影响,这些能点石成金的史莱姆也没辜负塔砂的厚望。在试验出最佳“栽培”方式后,两只鼹鼠就能负责农场事务,不间断地向石池输送转化好的蓝矿石。
这些能二十四小时无休工作、吃土就能干活的矿工真是可爱极了。
说起吃土就能干活,塔砂在这些日子的观察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五只鼹鼠中的四只都相当安分,但第一个创造出的鼹鼠则不然。它对每一块蓝矿石都垂涎三尺,每次运输都把颊囊装载到极限,仿佛多含一会儿能解馋似的。在上次塔砂放任它吃掉了蓝矿石后,它总是绕没必要的路经过史莱姆农场,甚至还会在农场附近放慢脚步。
这让塔砂想起家里的狗,自从发现任由楼下小孩揉弄能得到狗饼干安抚,它每次散步都往那个小孩门前走。
姑且把这只聪明的小家伙叫做一号吧。
塔砂放开过二号到五号的限制,当这些鼹鼠没得到命令,它们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漫无目的地动来动去。但要是放开一号的限制,它却会直奔矿坑,挖掘出新的蓝矿石,直接往嘴里塞。塔砂在精神链接中戳了它一下,它惊慌失措地把还露在外面的半截矿石全塞进喉咙里,瞬间蜷缩成一颗球,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充分表明了“打死我也不吐出来”的态度。
塔砂忍俊不禁,摸了摸它。
她估摸着,这等异常不是因为一号是第一只就是因为创造它的能量来自她的红色核心——悬浮在石池上方的石榴石还带着那个裂缝呢。鼹鼠一号并没有特殊能力(除非“特别能吃”也算),但既然现在不缺矿石,塔砂完全不介意多出一张嘴巴。她索性创造出了第六只鼹鼠,放开一号的限制,把它当个宠物养着。
一号大吃了三块矿石,等意识到塔砂真的不追究,它的动作才放慢下来。这只鼹鼠以啮齿动物特有的神经质抖抖索索地嗅闻着空气,塔砂在意识中温和地碰了碰它的核心,它便像得到什么许可似的,缩进了某个矿坑当中,呼呼大睡起来。
它们并不真是鼹鼠,体表覆盖的不是绒毛,而是坚硬的土石;塔砂也并不能真碰到它们,她又没有实体。尽管如此,在精神中触碰一号还是让塔砂放松下来,好像刚撸完猫猫狗狗。
有了史莱姆农场,能激活气流符文的时间比预想中快了不少。不久后塔砂做好了准备,催动起第三种符文。
青色掠过大厅,这颜色很浅,让塔砂想起咸鸭蛋壳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青绿色。她脑中出现气流,出现各式各样的风,流动的气体能钻入最狭小的缝隙,能掀起最惊人的巨浪。
塔砂半心半意地听着脑中的信息,之前两个例子已经充分说明,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介绍全都夸张到滑稽。召唤出的生物(非生物?)全都相当有用,只是作用还要自己研究,脑中免费赠送的信息只能当成广告词,听过就算了吧。
风之符文召唤出了幽灵。
她不确定“幽灵”是不是这东西的正确称呼,也想不出别的名称。悬浮在空气中的青色影子像一团半透明的烟雾,大致呈现人形,脑后丝丝缕缕蔓延又消散的光雾仿佛一头长发,但塔砂并不能找到它的脸在哪里,甚至没法判断它的正反面。她三百六十度的视线绕着幽灵转了一圈,既找不到对方的脸,也看不到对方的手和脚。它像个笼罩在长袍中的无面人,一声不吭地漂浮在半空中。
这东西活脱脱是故事里的鬼怪,比起先前的鼹鼠与史莱姆,看上去吓人得多。要是塔砂在曾经的某个夜晚撞见它,多半要拔腿就跑,可现在死都死了,也没必要怕个自己召唤出的鬼。
废墟凝视着鬼魂,看得彻底又深入,不多时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塔砂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视野变窄了。
她被压缩进某个狭窄的地方,发觉天花板比她以为的高上许多。这感觉有点像当初进入红色宝石里的时候,不过现在还能看到外界,尽管只能看到一面。塔砂突然有了上下左右,有了前与后,想看到背面得转身……几秒后她醒悟过来,这不就是正常人的视野吗?
在意识到这点时她感到一阵奇怪的晕眩感,好像一只眼睛戴上了度数很高的眼镜。塔砂仿佛出现了第二双眼睛,视野被分割成两半,一半通过全知视角注视着幽灵,一半则作为幽灵注视着整个建筑。
她的一部分灵魂似乎附到了幽灵身上。
这倒稀奇,别人被幽灵附身,她能附身幽灵,真是比幽灵更了不得的大怪物。塔砂啼笑皆非地踢了踢腿……嗯,踢了踢身体下方那团气流。幽灵的身躯比一朵云还轻,塔砂像个冷不丁登上太空船的新丁,一不小心便炮弹似的弹射出去。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停下,反应不及,已经一头扎进了天花板里。
幽灵真的能穿墙。
她小心翼翼地降低,从黑漆漆的墙里拔出脑袋,现在她贴在天花板上了。塔砂惊叹地看着地下,这座地下建筑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她本身。幽灵的身躯在室内散发着珍珠白的微光,行动起来的轨迹又泛着淡淡的青色。以建筑物的视角来看,其中的一切都小得像玩具,用幽灵的视角才能发现这座建筑物究竟有多宏伟。
简直是一座城堡。
这座被掩埋的城池如此动人心魄,哪怕光辉不再,哪怕只剩下一个大厅,塔砂也能从中猜想出它曾经的富丽堂皇。数十个人叠起来才能够到天花板,一个大厅就能装进好几间小屋,在其中飙车都没问题吧。塔砂想知道这座建筑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把一座城池埋入地下?天灾还是人祸?要是在原来的世界,她觉得一定只有天灾才能造成这副景象,但在这个显然和过去不同的地方,她又不太确定。
塔砂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这个轻飘飘的身体,时隔一周,她终于又能动弹,而且谁不喜欢飞?她轻得像一阵风,灵巧得像只云雀,俯冲时能感觉到气流穿过自己的整个身体——若非飞得太快会把半个身体落在途中,简直完美无缺啦。
塔砂试着跳进过石池,铺着一层浅浅的蓝色液体的石池无法穿透,比起实体,这东西似乎更接近能量体,与构成幽灵的物质在同一个维度上。她穿过蜘蛛网般的矿洞,凑近看工作着的鼹鼠们。倘若幽灵真的和普通人的大小差不多,那这些鼹鼠可能要比真的鼹鼠大上很多,大得像只绵羊。塔砂的身体能穿过这些鼹鼠,其他矿工对她毫无反应,一号则友好地闻闻她的手心。这只鼹鼠困惑地停了下来,似乎很想不明白鼻子为什么穿透了她的手掌。
她逗着一号玩了好一会儿,吃饱喝足的一号很乐意追着个影子乱跑。它好像知道她是谁,而且挺喜欢她。塔砂觉得这大概是某种雏鸟情节,不然这只明显记得挨过打的小家伙不至于这么亲近她。幽灵的手能拿起蓝矿石,塔砂把蓝矿石扔出去,让一号给她叼回来,像过去训狗一样。她尝试着分开自己的要求和命令,发自核心的指令必然会被遵守,但操纵一台机器有什么意思?主人和狗狗玩捡木棍又不是真想收集多少木头。
对于两个不会疲惫的生物而言,他们有的是练习时间。
几天后他们完成了这个游戏,一号会自发自觉地把扔出去的矿石叼回放到塔砂手心,塔砂则掰下一点喂给它。鼹鼠满足地抖着胡子,把碎屑啃个精光,舔舔自己的鼻子。
“你合格了。”塔砂说,“我要给你取个正经名字,一号听起来不像样。就叫……叫阿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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