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铁骑踏平中原后,我被献给皇太子耶律铮。
为了讨他欢心,我做尽了一切爱慕之事。
世人道我不知羞耻、浪荡下贱,不堪为大周昔日帝姬。
就连耶律铮也对旁人道:「不过是个自荐枕席的玩物,算不得什么。」
他允我承欢,却日日赐下避子汤。
可后来,他却在深夜里纠缠着:「给我生个孩子,我对他好。」
我沉默不语,温顺地亲吻着他的唇。
耶律铮,连你也以为,我爱惨了你吗?
1
我是被献给耶律铮的,在被送往军营时。
我看着曾经的大周叛徒李钦,他亢奋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我想着,有朝一日,我应当会杀了他。
李钦领着我去见耶律铮,我抬头望去,马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郎,背向落日,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发间的辫子垂在身后,头发有些微卷,手中发出的箭势如破竹。
他收紧缰绳,垂眸瞥了我一眼,只道:「我留她做什么?等着有朝一日让她成为枕边刀吗?」
我想起许多年前,在北燕还未壮大之际,大周人谈笑间对他们的不屑:一群头脑简单,只知道用蛮力的野人。
他转过马头,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按你们大周的礼数,送她一个体面。」
大周的礼数,无非是白绫、毒酒,可我一个都不想选。
大周曾经最尊贵的帝姬,善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也善骑射。
我站起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马身垂下的缰绳,生生地拦住了他。
「殿下,大燕朝新立之际,民心还未稳定。您收了我,再昭告天下,便言:大燕新皇慈心仁厚,既能善待前朝公主,又何愁不会善待黎民百姓?」
我仰着头,唇角弯弯地笑着,母后曾说过我的眼睛比天上星月还要美上几分,大周的昭阳帝姬是冠绝天下的美人。
「殿下,我还不想死,求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手中的弓抬起我的脸,一双黑眸微微地眯起。
2
北燕人比中原人直白烈性,那日,耶律铮弯下腰,将我一手提上马,就那样从马场一路张扬地回宫殿。
他将我放下时,我忍着大腿内侧剧烈的摩擦和不适,想抬头同他说句话。
谁知,他转头便走:「记住你的身份,没我的吩咐,不得在宫内随意走动。」
我眼看着他骑着马,飞奔过我儿时踏过无数次的青砖,仰头看过无数次的红瓦。
这,原是我的宫,是我的国。
我成了耶律铮的侍妾,也是他的第一个侍妾。
从传闻中听来,他骁勇善战,在北燕时是北燕王最骄傲的一个儿子,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们称他为草原上「不落的神」。
听闻,他有众多的倾慕者,是草原上所有女子都想嫁的男子,还曾引得北燕贵女为其大打出手。
然而,我也知道,是他领着北燕大军,过青州、冲破虎牢关,直取大周腹地。
被派来伺候我的人,只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嬷嬷和一个宫女。
我扫了一眼她二人身上的北燕服饰,心里头明了,这宫中大约暂时已经没有大周人了。
嬷嬷看向我,眼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她问我:「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皇太子,你不该被留下。」
我微微地一笑,乖巧地说:「皇太子殿下英明,又怎么会是我一个小小女子迷惑得了的。」
她摇了摇头:「我会牢牢地看住你的,你这样的人,连女子都会忍不住心动,你会是个祸害。」
我想同她讲,她的担心毫无必要,哪怕天下人都会为我所倾倒,但他们的皇太子殿下不会,他清醒得可怕,又怎会因情色而误国。
耶律铮的每一句话都是铁一般的命令,他那日扔下一句「不得随意走动」,我便只能被困在那座宫殿里。
我记得,这是以前父皇的一个妃子住的宫殿,那个妃子曾经荣宠一时,这个宫殿也繁华至盛。
抬眼望去,满屋锦绣金玉,连院子里的树都是从江南移过来的千年名树。
北燕人入主中原时,未曾大肆屠城。
那是因为,我的父皇在国门失守后,毅然决然地踏出城门,一国之君举长剑自裁谢罪于宫门前,只求北燕入主后能善待大周子民。
我的父皇并不适合做皇帝,比起做皇帝,他更适合当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大周重文抑武,文官把持朝政,历经数百年的王朝实际已然千疮百孔。
所以国之将亡时,他心中有愧。
而我的母后,她曾是宫中人人称道的贤后,因她从不妒、不怨,端庄自持,温婉善良,她对众位嫔妃悉心体贴,细心关照。
那时,宫中人人都道,她对父皇无情才能做到这般大度,就连我父皇都信了。
然而无人知晓她爱得那般深,我父皇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死后,他的皇后殉情了。
我的哥哥们,都战死了,他们死在北燕人手中,也死在大周叛徒手中。
3
大燕的仁厚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昭告天下,而这场戏需要我配合来唱。
宫宴设在曾经的承天殿,如今的太极殿。
宫女们称嬷嬷为阿曳姑姑,据说她是照顾耶律铮长大的人。
宫宴前,她拿出一套赤金色的胡服放在我面前,我伸手摸了摸,布料粗糙硬挺,衣服上的北燕图腾很是刺眼。
我将衣服推到一边,唇边露出合适的笑容:「阿曳姑姑,您应该也知晓殿下留下我,是为了向天下证明,大燕之主宅心仁厚,善待旧人。我若是今晚穿北燕的服饰出行,如何彰显我昔日大周公主的身份?又如何能为新皇的宽厚之心添一份力?倒不如,着我旧日衣裳……」
阿曳捧着衣裳,牢牢地放在我面前:「您在宫中没有旧日衣裳,我们大燕皇宫的宫人只会做燕服,穿燕服,这是命令。」
我低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身上有些破旧的衣裳,以往我的衣裳每日都是最时兴的。
我的那些小宫女们,以前每日一早都叽叽喳喳地围在我是身边,向我捧上最好看的衣裳,抢着给我梳最漂亮的发式。
可现在,这偌大的宫里,已经没有一件我的旧日衣裳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大燕的皇帝长着一张凶狠的脸,坐在高台上却笑得硬是很和善。
宴席中,满座都是北燕皇族以及昔日跟着皇帝打天下的贵族武家,放眼望去,也有那么几个大周旧臣,他们同我一样穿着燕服。
北燕人高大威猛,他们的衣服在大周人身上显得空荡,那些人看起来滑稽丑陋。
我跪坐在耶律铮身边,顺从地为他倒酒,讨好地笑:「殿下,近日很忙吗?」
他应当很忙,新朝初定,如何平衡燕汉两族,如何为这个新融合在一起的国家制定一套适用的律法制度,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耶律铮近日穿了一件紫色的燕服,圆领袍子上绣满了雄鹰图腾,腰间绕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上有大小不一的银圆片。
他的满头长发都编成了大大小小的辫子,辫子上缀满了小小的银饰。他微眯着狭长深邃的双眸,一动不动漠然地凝视着我。
随即,他伸出右手按下了我倒酒的双手,手掌一握,便将我的手推出酒桌。
那杯被我倒满了的酒,被他不动声色地倒在了桌底下。
我收回了手,在心里莞尔一笑,当真是谨慎过了头,可这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可能有胆子做什么手脚。
既如此,我便也不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而是默默地等着今晚的好戏来临。
而此时,耶律铮却举起筷子,敲了敲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阿曳怎么安排的你?」
「我是您的侍妾。」
「我的?」
话是疑问句,可他说出是倒像是确认的陈述。
他与我说话,似乎从来点到为止,从不愿多说一句,像是生怕有什么差错,我并不在意,转过身子,继续看着宴席的众人。
今晚,大周旧人便都会知晓,有一位公主还活着,也会愤慨,他们的公主如此不堪。
可我算错了,燕人与大周人是当真不同,他们向天下昭示对我的宽厚,便是要我当众献舞,在燕人看来,这是女子不拘小节的豪放。
我的面色有些凝滞,转头看向似是唯一能为我做主的耶律铮。
他的食指戴着一个硕大的鹰头戒,此刻五指正闲散地把玩着酒壶。
他勾了勾唇角:「尊贵的公主,看来大燕臣民很是喜欢你,请吧。」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这一刻,不是我与他的对峙,而是灭亡的大周和新朝大燕的交锋。
可我没有那个硬气的能力,我弯了弯腰,朝他跪行了两步,双手攀着他硬邦邦的黑色护腕,祈求道:「殿下,我不擅长舞艺,只怕会丢了您的面子,不若我为大家弹奏一曲?」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巡视了好一会儿,散漫地笑道:「北燕女子跳得,独你跳不得?还是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我收敛了讨好的笑容,将手从他腕上拿下,坐直了身子,轻声地说:「只要殿下喜欢,我做什么都愿意。」
4
宫宴中人声鼎沸,大燕的宫宴原没有大周的含蓄委婉,前有武将扯开衣袖露出身体斗勇,后有燕人女子豪迈不拘的艳丽舞。
我走上席中央,微曲着身子行过礼,偌大的宴席,突然静无声息。
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不管是大燕的人,还是大周旧臣的人,他们的鄙夷和不屑毫不掩饰。
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唾弃我,谁也不敢在新朝要立脸面的时候往我身上吐唾沫。
我回想着,以往在宫中时,那些从外头请来的舞娘的舞姿。
在堂中央,笨拙地模仿着那些水袖挥洒、纤腰柔漾的模样。
曲子不缓不慢,倒是能让我有些许余地。
突然间,有一茶盏掉落地面,那些碎片碰巧便滚到了我脚步下,猛烈的刺痛让我停下了舞步。
那摔落茶盏的女子象征性地向皇帝请了罪,便又坐回原位,拿着一双眼挑刺般地打量着我。
我抬起眼求救般地看向耶律铮,他却只噙着笑,像看笑话般,不闻不问。
我叹了口气,草原上的人,心倒是真硬。
这偌大的宴席,那么多人,没有人会为我求情,也没有人关心我脚下踩到了什么。
一舞毕,我的额头已是冷汗涔涔,身上的衣衫亦被汗水浸湿。
一声声恭维明志的喝彩在殿内响起。
「我皇圣明,我大周旧臣愿随为皇上肝脑涂地,再创盛世辉煌!」
「圣上仁厚载德,相信在您的统领下,会民心合一,天下太平!」
我低着头,扯了扯唇角,无声地退下。
走回耶律铮身边时,从席中窜出一人拦住我的去路,我打量着他的面庞,与耶律铮有几分相似的长相,只是更为年轻,眉眼都是轻佻。
他抓住我的手腕,强硬地拉扯着我,对着耶律铮开口:「王兄,我喜欢她!你将她让给我,好不好?」
我踮着脚,希望尽量地减轻脚上的疼痛感,而后静静地看着耶律铮,不吵不闹。
耶律铮看向我二人相交的手腕处,细长的双眸阴沉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一双眼睛像鹰一般锁住我:「我的弟弟很喜欢你,你呢?」
「我不喜欢他。」我轻轻地笑着,语气温柔恬静,「我是殿下的人,我们汉人女子嫁给谁,便只认谁,我既跟了殿下,那这一生我便只认殿下这一个男人。」
「倘若殿下要将我送人,不若先赐我毒药。」
「嫁?」他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并不在意出口的话是否是羞辱,「我娶过你吗?」
我说那么多话,只想对他表忠,可他却抓了个不痛不痒的点。
耳边是他弟弟幸灾乐祸的笑声,我内心毫无波澜,一双多情眼只牢牢地盯着耶律铮。
他看着我的眼神透出浓厚的兴趣,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男人有了欲望,便肆无忌惮。
耶律铮毫不避讳,像是邀请对方共同品尝一块糕点般随意地对他弟弟挑了挑眉:「怎么?等着我邀你一起?」
对方连忙摇了摇头,摆摆手。
耶律铮一弯腰将我抱了起来,径直便往外走。
他抱着我中途离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回头,看向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我,看着昔日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或惊吓或不耻。
我转回头,低头看脚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可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我轻轻地靠在耶律铮的肩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亦没有想到,与他的初次来得这般突然。
他的身体健壮宽硕,浑身上下都是硬挺的肌肉,我有些害怕地想往外逃,却被他抓住脚踝一把拉了回来。
疼痛蔓延到脚底的伤口,我的指甲在他的背脊上硬生生地抠下肉来,他却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在我险些以为自己要死过去时,耶律铮停住不动,一只手圈住我细白的脖颈。
我心下大骇,睁开泪眼看向他,入目是他额穴暴起的青筋和被汗打湿的面庞,可那一双黑眸里,分明没有一丝情欲。
在这样抵死缠绵的时刻,他依然清醒得可怕,那只手在我脖间流连、缩紧,他的声音暗沉、嘶哑到每一丝都是欲望:「大周的公主,费尽心思地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还是你以为凭你一个弱女子能复国?」
我浑身软绵无力,只能费劲地扯着他的手指,艰难地说:「我怎么敢那样想,我自然是有目的,殿下,您瞧瞧我这双手和这副身子,它怎么能去干下等人的活计呢?我知道跟着您,才可以像从前一样继续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我对殿下一见钟情,我喜欢您,殿下……」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不要命又假的让人一眼便能看破的的情话,我竟也能信手拈来。
我不知他信不信,他的目光在我浑身赤裸、青紫遍布的身子上扫视了一遍,慢慢地放了手。
他俯身下来,整张床便又开始了大幅的晃荡。
过了许久许久,我像一只破碎的木偶被扔在了床上。
许是餍足了,他心情颇好,难得地问道:「有什么想要的?」
我撑着沉重的眼皮,看向他。
耶律铮已经穿上了月色寝裤,上身赤裸,长发飘扬,宽而结实的上身,窄而肌理分明的腰身,沐浴着月光的男人,如天神降临。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完全是用最后一口气在说话:「殿下,可以……让人给我做两身汉人衣裳吗?我……我想要江南产出的丝绸制成的衣裳,燕人的服饰将我的皮肤都磨坏了……我还穿不习惯。等过几年了,我慢慢地习惯了再穿……好不好?」
他没回头,一件宽大的衣服覆上赤裸的身体,三两下便被他穿好。
「宫里不允许穿汉人衣服,你僭越了。」
我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沉沉地闭了眼,而耶律铮径直出了门,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过了许久,我才清醒了过来,身下依然是一片狼藉、脏乱。
脚底的伤口无人处理,血迹已经干涸。
我慢慢地蜷缩起身子,用两只痕迹可怕的手臂环住了自己,我想我的母后,如果他们还在的话,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生气。
「我们昭昭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以后自然是驸马伺候你,他若敢对你不好,有他苦头吃。」
几位皇兄争先恐后地调笑我:「昭昭,父皇给你定下亲事了,是威武侯家的小将军许怀宴,你不是说他长得很好看吗?喜欢吗?」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许小将军今早在朝堂上请愿了,等我们这次将燕人打跑,回来你们就成亲。」
「真的?」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热闹声渐远渐去,只剩我一人沉沉地落入无尽地狱。
5
「不要哭了,我们殿下只会打仗,以前也没有过女人,难免不知轻重。你既得了青眼,便要多养身子,才能伺候好殿下。」
床帐被阿曳掀开,我急忙拉过一旁的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晨间过来见你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没气了呢,还活着就行。」
我转过身,叫了一夜的声音有些嘶哑:「阿曳姑姑,我想沐浴。」
「不急,先将药喝了。」她端过一碗黑漆漆的药。
我接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那苦药喝了下去,将碗还回去时,她有些微愣。
「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药。」
我顶了顶发苦的舌尖,轻声道:「避子汤。」
她拢住碗,淡淡道:「知道就好,公主记住,任何人都可以生下殿下的孩子,只有你不可以。」
我点点头:「多谢阿曳姑姑提醒,我有分寸。」
沐浴后,我捡起昨日的旧衣裳,将最里层的衣服抽了出来,虚虚地拢在身上。
衣服是用最绵柔的丝制成的,恰好适合我现如今这副没一处好皮的身子。
桌面不知是谁放了一瓶膏药,我没有去动它,转身便进了内间,脑袋昏沉地躺了下去。
那夜之后,耶律铮没有再来过,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重欲之人,但也或许他有的是女人可选。
我与他的那夜的体验算不上好,只能说是两个不相适合的人硬融在了一起,哪怕是极乐,也是痛苦着。
只是隔了几天,有几个宫人从外面进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样东西。
为首的人一头长发编成了粗粗的辫子,垂在一旁,耳上带着圆环。
她指挥着人将东西放下,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来无声去无声。
我掀开红布,一眼就看见那些熟悉的衣饰花样和锦绣衣料,伸手摸上去是细腻柔软的触感。
「汉人的衣服?」阿曳走了进来,看见那几件衣服时,我看到她的嘴唇在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我只觉得有些趣味。
我平静温和地应着:「是啊,是殿下心善,赐给我的。」
「你不能穿。」她皱着眉收走了衣服。
「姑姑在怕什么?皇太子赐衣,不正说明他对我没有心思吗。」
她一边翻开那堆衣料,抽出里面的衣裳,一边说:「我不喜欢你,可你还有用处,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死在宫里,我们没法向天下人交代。你若想穿,便无人的时候穿,不要让人看见。皇太子愿意赐衣给你,他也有能力保你在宫中随意穿,可你就那么肯定他愿意保你吗?」
我当然不能确保,明明知道皇帝在宫中下了死令,却还愿意因我一句话让人赶制衣裳。明明知道我若穿着出去,会触犯死令,他却并不在乎我死或不死,他大约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应该补偿那一夜。
5
养了几日,我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伤才大好时,耶律铮来了。
我总觉得,他似乎是算计时间来的,在我养好伤后便出现。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第二次的耶律铮比初次温柔了些许,至少结束后,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险些要死去一般,而他也不像上次一样提起裤子便走人。
我身上套着丝质亵衣,衣裳如云雾般丝滑柔软。
夜里寂静,偶有更漏之声,不知他是哪儿学来的,似乎宠幸一次,便要给一次好处。
耶律铮临走时,照旧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我跪坐在床上,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掌中,只堪堪地占了半掌。
「殿下可以带我出宫吗?」我仰着头看他,室内的烛火黯淡,只将他硬挺的身影轮廓勾勒出来,看不清神色,我弯着眼睛笑道,「宫中无趣,我以前每月总要出宫玩那么一两次,我已经好久未曾出宫了,殿下若是不介意,下次出宫时能带上我吗?」
他抽出被我握住的那只手,转而钳住我的下颌,迫使我高抬起头。
「尊贵的公主,你的要求总是这般无理。」
「尊贵的公主」这几个字,每每由他说来,都是一种讽刺,我很厌恶。
「让殿下为难,那便算了。」我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耶律铮的手从我脸上移走,转身便走了。
隔日,阿曳从身后那名宫人书中接过几本书,递给我,这些书都是汉字书写,耶律铮对我有防备,找懂汉字的人看过,确认这书没有问题,才送进宫来。
如今已是秋末,院中的梧桐树叶层层落下,风也凉,我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衣,坐在窗前。
手上的书是寻常可见的传记通要,哪怕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看,也不会看出有什么问题,燕人擅作战,或许并不擅在书中解密。
在宫中无所事事的日子,漫长得可怕,我以前从未觉得。
这皇宫如今被形象化成了四四方方的墙,能将人的神思、期望全都困住。
从前在宫里,我几乎日日都有处可去,御书房里有父皇,慈安宫内有祖母,未央宫内有母后,其余宫中的妃嫔们也都很好,母后关爱她们,所以她们不愿跟母后争宠,因而我每去一处,都能听到她们的宫女叽叽喳喳地通报:「昭阳公主来啦!」
如今在这宫里,我无处可去。
午后,日头斜斜地照射进门,我搬着凳子坐在了日光的尾巴处,想起了以前宫里的老妃嫔,她们也是这般在每日午后,坐着,细细地回想自己的一生。
一抹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我的日头,我抬头,看到了耶律铮,此刻他脸上没有表情,若说有那应当是冷漠,浑然天成的俊美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凌厉和威严。
他言简意赅:「收拾一下,出宫。」
我站了起来,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我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他避开了我的眼眸,背着手转过身,看向落叶梧桐。
......
《北燕铁骑踏平中原后,我被献给皇太子耶律》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继续浏览有关 bg 的文章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