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作者:君兮
简介:
「受版文案」
耶律兰兮只想当江湖逍遥客,谁想到亲王老爹突然去世,命耶律兰兮回京承袭爵位,顺便帮小皇子登上皇位。
耶律兰兮不想参与任何斗争,奈何命由天定,身不由己。当一条权贵咸鱼何等难。
总结一句话:“破败的家,弱小的皇子和破碎的他。”
就这样,耶律兰兮开启奶孩子的艰苦历程。
——
「攻版文案」
萧彧:“我没这么多罗里吧嗦的字,被迫入京当质子+追亲亲老婆 陪老婆一起奶孩子。”
作者君兮:你能不能认真点?这是开篇文案!小心我亲自拆你俩cp!
萧彧:“这亲妈真恶毒!算了,配合你一下吧。我叫萧彧,北原王的儿子,老皇帝信不过我家,就让我入京为质。然后就是追亲亲老婆,陪老婆奶孩子,没了!”
作者君兮:“……萧彧,你可真是活爹啊!”
第一章 床头打架床尾……
茂密的深山里,耶律兰兮走到了一处升起炊烟的小院子门口,他站在院子门口,哀怨道:“又是这儿。”
他连门都不用敲,直接进了这个小院子,看到一个身着白衣广袖的白发老人正在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喂鸡。从老人的五官上可以看到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尤物。
耶律兰兮喊了一声“我为何又见到你?你到底是何人?”
老人把鸡赶回鸡笼后,转回头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耶律兰兮的脑门狠狠一敲“不是说过好多次了!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我是同一人,都叫耶律兰兮,我的现在,便是你的将来。”
耶律兰兮吃痛,揉着自己的额头埋怨道:“你一个好好的老头,为何如此喜欢冒充别人呢?你说你是我的将来,可是我堂堂的岐王长子,为何以后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度过一生呢?你倒是给我说说。”
老头捋着白胡须,浑浊的眼珠里映出青年人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对耶律兰兮说:“如今的你就像是刚出窝的小鹰,非要等老鹰飞走了,你才会展开翅膀。也罢,总之,早晚有一日你也会成为一只老鹰,到那时你便相信我今日所说之话,所言非虚。”
耶律兰兮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老头,这话到底是何意?但是老头最后只说了一句“耶律兰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的第一道关马上就要来临,打起精神,好好面对它。”
话音刚落,狂风骤起,小院景象变得虚无,耶律兰兮被狂风推出了门外,随着老头的笑声,他醒了,转头看到一枚狼牙掉落在床前,刚把狼牙捡起来时,身上的被子就滑倒了腰间,他低头一看。
那个姓萧的属狗的混蛋玩意儿,趁人之危,不仅把自己弄得腰酸背痛,还把自己身上啃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对于昨晚之事,耶律兰兮多少都记得,他记得是他拉住的萧宸,也是他主动亲吻的萧宸,但,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啃成这副德行吧?
萧宸这个王八蛋!!
耶律兰兮越想越气最后气到用力地锤了一下床板,就听见“哐”地一声,支撑床板的四个木床脚说断就断。
显然,等萧宸带早膳回来时,就看到耶律兰兮气鼓鼓地坐在地上瞪着他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咬死他的模样,红纱帐子杂乱地披在耶律兰兮的头上和身上。若说是哪家新婚的新嫁娘,这模样倒是比新嫁娘还要生得好,可是就照这位爷的气势,红纱帐都盖不住他的煞气。
萧宸也知道昨天做得过分,今日一大早便起身去给这位祖宗买清粥和点心赔罪,现在他推门看到耶律兰兮这副尊容着实想笑,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他只能忍住微扬的嘴角,把东西放到桌上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耶律兰兮打横抱到椅子上穿好衣服,然后伺候人家用早膳,期间这两人除了低头喝粥就是低头加咸菜,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快吃完了的时候,耶律兰兮才放下碗对萧宸骂道:“王八蛋!”
萧宸无奈道:“我都是为了救你,要没我,你早就没命了,不知感恩也罢了,还在这儿狗咬吕洞宾,况且,昨晚又不是只有我一人体会到鱼水之欢,李兄这般下了床不认人,也太寒为夫的心了吧?”
“你说谁的为夫?!”
萧宸看着浑身炸毛的耶律兰兮,觉得可爱得紧,故意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自然是你的夫。”
听完这句话,耶律兰兮更加怒火攻心,要不是因为腰酸背痛,他早就跳起来揍他了,但是现在他处于下风,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功夫,他说:“你要是在江……你要是在我家,我日日将你的饭菜里下苍蝇粉,老鼠药,毒死你算了!”
萧宸反击道:“毒死我,你可就守寡喽。”
“你……”
萧宸放下手中的碗,鬼使神差地对耶律兰兮说:“你要是愿意带我回家,我宁愿被你毒死。”
耶律兰兮冷笑道:“别以为我同你有过肌肤之亲你就同我亲近了,大家都是男子各取所需罢了,过了便过了,况且昨夜之事你确实救了我一命,我谢谢你,但是,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萧宸抬着喝粥的碗,用勺子慢慢搅动着快吃完的白粥,轻笑道:“没错,大家各取所需,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话,耶律兰兮才放下心似得,下意识地摸了摸那藏着枚狼牙得腰带,方才他眼疾手快,把狼牙握在掌心,待萧宸伺候他穿衣时,他又偷偷把狼牙放到自己的腰封里。
“对了,后来我昏迷不醒,那个杀/人/色/魔是如何处置的?”
萧宸从怀中的荷包里拿出五两金推给耶律兰兮,“我把他交给官府了,这是五两金,你应该得的,毕竟抓捕这厮你‘劳苦功高’,你我二人便五五分成。”
耶律兰兮冷哼了一声,想着这次他何止“劳苦功高”?为了抓捕一个杀/人/色/魔,他连自己都搭进去了也才五两金,便宜萧宸这个混蛋了,要是第一次见到他知道自己会栽在他手里,他一定敬而远之……
“听说了吗?前两天隔壁镇出的那个杀-人-色-魔这两天来到咱们镇了。”
一个面容黝黑,身形粗壮的汉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客栈一角,磕着瓜子与旁人说着这两天的所闻。
另一个人在边儿上附和道:“可不嘛,我听说那杀-人-色-魔武功卓绝,作完案子,等着官府的人到了,他才从人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逃走,你瞧瞧,何其嚣张啊!我听说隔壁镇的官老爷气得差点就背过去了。唉!现在他到了咱们镇上,我看,咱回家去还是看好自个儿的老婆孩子吧。我听说,这杀-人-色-魔最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着人年轻媳妇儿祸害,你说说这色魔,尽可着人良家妇女祸害算怎么回事嘛?”
喝着茶的庄稼汉也说:“据说,官府已经出了悬赏令了,谁要是在十日以内抓到这厮,就赏十两金,希望能早日破案吧,不然,我们也整日提心吊胆的,害怕得紧呐。”
耶律兰兮本意只是要在这家客栈吃吃酒歇歇脚,他得罪了老怪物,不敢在江月阁待下去,所以趁着夜色偷溜下山来到这古溪镇,可是没成想还能听到这奇闻,但也只想着当个闲人,不会多管闲事,于是便悠闲细品着杯中的酒水。
只是这一口酒还为下肚,就听到一个人用十分嚣张的语气说:“不就是一个杀人好色的跳梁小丑嘛,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吗?”说完便从客栈门口走了进来。
耶律兰兮打量着这人,只见来人身着的衣衫质地粗糙不堪,腰间的皮带已经被磨得失去原来的光泽。
耶律兰兮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腰间所配的是乃是唐代便流传下来的唐刀,练这种刀的人必须如这人一般身形高大,反应迅速,不然临阵对敌的时候,你的刀都尚未出鞘,敌人就已到跟前了,所以要练这种刀,最好的便是像北原草原的汉子。
他继续打量这眼前这人,发现这人似乎比耶律兰兮要高上那么三四寸,如果两人站起来,耶律兰兮应该是到这人的下颚,再看看那脸,瑞凤眼中暗含一丝阴险,高挺的鼻梁下面那轻轻上挑薄唇。
如果不是这个人胡子拉碴,连头发也随便找个发带绑着,再加上这身行头显得这个人邋里邋遢的话,倒不失为一个相貌英俊的贵公子。
真是可惜了咯!耶律兰兮出神地想道。
“这位兄台,方便一起吗?”
耶律兰兮刚想说不方便,那人就像洞察了他心事一般,自顾自地在耶律兰兮对面坐了下来,手杵下颚,双眼盯着耶律兰兮说:“我知道你想说不方便,可我已经坐下来了,这位美人兄台应该做不出赶人起身的事吧?”
耶律兰兮哼笑一声,可又能如何呢?真赶走他?算了,反正只是同桌,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作甚学闺中小女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耶律兰兮皮笑肉不笑地说:“哪有?大家五湖四海皆兄弟,今日能遇到兄台,真是三生有幸啊。”
“哪里哪里,今日能在此处遇到兄台,才是在下的荣幸,不知兄台贵姓?在下萧宸,是个赏金猎人,今年二十有三,兄台呢?”
耶律兰兮扔了一把花生到自己的嘴里,笑道:“这位兄台,大家萍水相逢,出了这个门,以后能不能遇到还两说,你如此着急自报家门,就不怕在下是个人贩子,把你给拐了去?”
萧宸杵着下巴,对耶律兰兮说:“被兄台这样的美人给拐了去,那是在下的福气。”
耶律兰兮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兄台还真是能说会道啊。”
萧宸:“对待美人,我向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跟在下说说,你到底姓甚名谁?”
耶律兰兮拍了拍手中的花生壳说:“鄙人李峤,比萧兄小两岁。”
萧宸摸摸自己带有青茬的下巴说:“李峤,山乔,峤吗?‘出为碧峤’好名字。”
耶律兰兮心道:还好当初和老怪物行走江湖时,老怪物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否则若让此人知晓自己姓耶律,恐怕麻烦事还在后头。姓萧?难不成是那家人?
萧宸自然不知耶律兰兮心中所想,他给自己和耶律兰兮各自倒了一杯酒后说:“我适才听到隔壁桌的几位兄弟说到这杀-人-色-魔,我也略有耳闻,觉得此事颇有些意思。我看兄台的身形气势,想来也必是习武之人,如何?有没有兴趣与我走这一趟,去见识见识?”
“鄙人只是闲云野鹤一个,功夫不济,这就不给兄弟拖后腿了。”
耶律兰兮心想:萍水相逢,互不认识,我作甚要同你趟这趟混水?好不容易溜下山,我可要好好看看这湖光山色,谁有功夫管那闲事?
“原来如此,那便不为难兄台,愚兄自己去查吧。”说罢,那人便招呼小二过来,点了几道下酒菜加了一壶好酒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说来也好笑,两人虽是同桌吃饭,实际上那菜和酒摆的那叫一个泾渭分明,叫旁人看来,十分滑稽,但是两人也不管旁人看法,各吃各的,互不碍事,互不说话。
第二章 采花贼
夜幕降临,夜市已经关闭,除了打更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唯一一个喘气便是还躺在人家屋顶上喝着又不知从何处偷来的桂花酿的耶律兰兮。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才是好酒,痛快痛快。”
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女人的惊叫和呼救声,此时耶律兰兮酒已经醒了一半,心道:难不成还真让我给遇到了?”
耶律兰兮放下酒壶,飞下屋顶,循着声音找过去,便在街道的一条小黑巷里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女人和一个全身上下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猥琐男人的背影。
那女人看到了黑衣男子身后的耶律兰兮,便朝耶律兰兮大声呼救:“这位公子,救命,救救我”。
黑衣男子似乎才意识到后背站着个人,便戒备的手握腰间的短刃然后慢慢转过身,
耶律兰兮注意到这黑衣男子虽然佝偻背,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
他对耶律兰兮威胁道:“小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耶律兰兮伸展着胳膊和腿,转了转脖颈发出“咯咯”的响声,满不在乎地说:“我刚才好好地在屋顶喝我的酒赏我的月,是你大半夜的扫我兴致,本公子心里相当不舒服;还有,刚才这位姑娘既已向我求救,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要是就此视作不见,这要让人传了出去,岂非笑掉大牙?况且,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人家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为何要委身于你这个身宽体胖,长相丑陋之人?”
“你……”
那男子一听这话,简直就是气急败坏。
刚要动手,就听见身旁屋顶上有人拍手称赞“好,好一个身宽体胖,妙,妙得很哪。”
此时耶律兰兮抬头一看暗骂了一句,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他心道。
来者就是今日客栈的萧宸,此时这个男人站在小巷一边的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黑衣人,那眼神中透着势在必得的杀气,彷佛就像盘旋已久海东青,锁定草原上的猎物,然后静待时机,一击必中。
适才,本已经准备动手的黑衣人,见这二人都来者不善,识时务者为俊杰,便趁机施展轻功逃走,但是这两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尤其是那个邋遢男子,在他看来这黑衣人就是十两金,他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呢?便追了过去。
而耶律兰兮看了看两人飞走的身影,再看看那个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受害人,叹了一口气便也追了过去。
三人在无人的街道上过了数招,耶律兰兮闪出手中的剑光霹雳一般向黑衣人飞去,只听得那破碎的寒光闪过黑衣人面前,李峤手一转,自己手中的软剑挽出了剑花,在黑衣人眼花缭乱的时候朝他飞去。
萧宸挥动唐刀向黑衣人的头顶砍去,黑衣人横举长剑,用力一推,把萧宸挡了回去,然后试图挥剑攻击萧宸下盘,但是萧宸反应迅速,轻功了得,轻轻一跃便避开了黑衣人的攻击。
耶律兰兮借势提剑攻击黑衣人后背,最后黑衣人被逼无奈,向正在飞来攻击的两人扔出三个柳叶形的飞镖,其中的一个被那个萧宸用唐刀挡下,另外两个被耶律兰兮骤然从腰间抽出的软剑挡下并回弹到黑衣人身上,一只飞镖划过了他的手臂,锋利的刀片带走了手臂上的一块血肉,另一只则插/在了他的左肩上,他几乎动弹不得,正当耶律兰兮正要上前将其斩杀时,他便嗅到了一丝甜腻腻的味道,最后他只记得自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接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便是红帐春暖,一夜千金值。
耶律兰兮越想越来气,要是他还有力气,他一定提起自己的残梦,先揍一顿这个登徒浪子再说。
不过如今,他有心无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萧宸。
萧宸从方才进门就感受到耶律兰兮凶狠的目光,但是他依旧非常耐心地好好伺候这位爷,也不觉得厌烦,反而十分享受,他也不知为何?可能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吧。
待耶律兰兮用完白粥,萧宸又收拾了两人的行李,去结完客房的账,赔完钱之后,两人就在镇口分道扬镳了。
“没想到这就要分开了,我还真舍不得,尤其是李兄那销魂的身段和漂亮的皮囊,真是让人回味无穷。要不然,李兄一起随我去江南赏美人吧?”说罢就要上前搂住耶律兰兮的肩膀。
不是萧宸夸张,耶律兰兮确实是个美人,身材高挑,身着紧袖白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引诱,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红唇沾着水光,似乎更加摄人心魄。
耶律兰兮用一根指头戳在萧宸的胸口,将他推开一段距离,说:“萧兄风流倜傥,小弟佩服,不过,去赏美人时当心悠着点,别又把人家的床弄塌了,你说我一个男子便罢了,若是这样对待姑娘家,未免也太有失风度了。”
萧宸似是听不出耶律兰兮的讥讽,转过话头道:“罢了罢了,看来李兄是不愿再与我此等登徒浪子纠缠,天色不早了,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连美人都没得赏喽,走啦,再会。”说罢,便退了几步,转过身去,边走边向耶律兰兮摆手道别。
当萧彧走到无人的林间小路的时候,瞥了一眼方才落在地上的竹叶,伸了个懒腰,懒散道:“出来吧,都跟了我一路了,累不累?”
只见一个青年从旁边的竹林高处跳了下来,对萧宸叩首道:“萧彧少爷,王爷让您回家一趟,上京城来消息了。”
见那人走远,耶律兰兮站在原地,摸着腰封的狼牙,心里琢磨着:前几日父王才来江月阁看望我,他前脚刚走,后脚我便在古溪镇遇到北原人,还是姓萧的,这莫不是巧合?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左右朝中和家中都有他父王撑着,不会出乱子的。大名鼎鼎的岐王爷是谁?那可是只千年老狐狸,他这只小狐狸可比不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出来这么些时日了,这老怪物应该也消气了吧,况且自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也就是把巴豆放到了老怪物的午膳里,让他在茅房待了半日嘛,这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是吗?况且,算算时日,父王应该回到上京城了,家里也应该有来信了,他得回去看看。没错没错,就这么办,回江月阁。
古溪镇府衙的地牢里,黑衣人正在打坐养伤,一名衙役打开地牢大门,走到黑衣人面前对他说:“你做得不错,任务完成得很好,这是主子给你的伤药。”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接住伤药,刚想给这名“衙役”叩首,这名衙役却制止了他,压低声音说:“不必多礼,主子说了,岐王快要到京城了。主子的意思是你完成了这边的任务,就立刻回京,准备开始咱们的计划。主子派我来,就是来带你走的。”
黑衣人叩首道:“是”
第三章 会回来的
岐王快马加鞭地从江月阁赶回上京城,并未回王府,而是直接进了皇宫去见皇帝,岐王刚踏上上书房的台阶,伺候在皇帝身边的高士高公公便过来迎岐王,施礼奉承道:“王爷风尘仆仆地从江月阁怎的也不先回王府休息,小世子可还好?”
岐王边走边道:“犬子尚好,烦公公挂心了。不知陛下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高士立刻皱眉叹息道:“还不是因为屏南赈灾一事给闹的,太子爷和律王都想揽下这差事,这不今儿个就在朝堂上吵了起来,气得陛下晕了过去,可吓死咱家了,太医看过后陛下醒来得知您正在回来的路上,这才急着召见您。”
说完,二人已经走到上书房门前,高士向岐王伏身便说:“王爷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向陛下通报。”说完便抬脚进去了。
岐王立在门前,看着“上书房”这三个大字,心中暗自哀叹道皆是一丘之貉,屏南今年遭水灾,灵河下游皆是灾区,底下官员不办事,中饱私囊,敷衍了事,谁要得了这差事,稍微敷衍一下,做做样子,不仅能得皇帝赏识,还能将自己兜里的荷包装的鼓鼓囊囊,自作聪明。
片刻,高公公便出来,向岐王施礼后便说:“王爷,请吧。”说完就把岐王迎进书房。
岐王一进上书房就闻到了浓浓的药薰味,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话,跟着高士走进了上书房的内间,看到皇帝后便下跪行礼道:“臣弟耶律琰,叩见陛下。”
皇帝许是刚醒,气力不足,便虚弱地说道:“阿琰,起来吧。”
岐王便起身恭敬说道:“谢陛下”
皇帝继续道:“阿琰,听说你去江月阁看兮儿了?他还好吗?三年不见,朕还挺想他的。”
岐王恭敬回道:“劳陛下挂念,他倒是在江月阁逍遥自在。只是陛下日夜忧思国政,可要当心龙体。”
皇帝听完这话,说:“你听说了?哼!这两个不孝忤逆的东西,朕上辈子就是欠他俩的,这辈子向朕来讨债了,你说说,当着朕和大臣们的面就吵起来,朕的颜面何在?皇家的体面何在?!咳咳咳,现如今,朕让他俩都给朕回去面壁思过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别想出来。”
岐王立刻劝道:“陛下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皇帝扶额叹息道:“生了这两个孽种,朕能不气吗?还是你好,兰兮眼看就要二十二了,将来也要扛起他的责任,兰德和兰明两兄弟读书好,习武也不错,有这三个小子在,你以后可就等着享福咯。”
岐王听到这话,眼光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沉默不语。
见完皇帝,刚出上书房就看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少年在上书房的殿门外徘徊,岐王便朝那位少年走去,问道:“九皇子,为何不进去?”
九皇子耶律兰俊便对岐王小声道:“岐,岐王叔好,父皇没有旨意让我进去,但是我又担心父皇,所以……”
岐王听完便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说道:“那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父皇因何事而病倒的,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皇子俊慢吞吞地感觉毫无底气地说:“我,我虽然年纪尚小,还没到能封王替父皇和两位哥哥分忧的时候。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我会以受灾的百姓为重,其实,当我听说屏南之事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场灾难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又,又有多少小孩子失去了父母成为孤儿,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很难过,很痛心,但是我又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就,就连现在,连见父皇一面,在他的床前侍奉都,都办不到。”
越说皇子俊的头越低,说话的声音也越小,很自卑自责,岐王让他抬起头,摸摸他的脸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罢便离开了皇宫。
皇帝在岐王走了之后,便一直在想岐王方才对他说的话,这会儿,他把高士叫了进来,用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道:“高士,方才,阿琰对朕说了一些话,朕觉得颇有些道理,你也听听看。”
高士侍奉在皇帝身边殷勤道:“哟,岐王爷可是我朝的栋梁之才啊,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皇帝一听他这奉承的话,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老东西,就知道说些阿谀奉承的话,唉!罢了,阿琰刚才说,如今犬戎日渐式微,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大凉境内也是四海升平,再无战事,但是北原王在边境拥兵三十万,三十万的北原铁骑对北原王忠诚不二,他的意思是北原的这条狗,要是不加锁链的话,早晚有一日会变成吃人的狼,因此,他谏言让朕找个理由,让北原王的次子萧彧入都,如此一来,就等于给北原上了道枷锁。你说,他说得有没有道理?嗯?”
高士是皇宫的大内管本就知道察言观色,再加上他从小就陪在皇帝身边,没人比他更了解皇帝,因此他知道皇帝现在虽然嘴上说得摇摆不定,实际上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但是他自己为大内管,宦官不得干政和议政这是祖制,所以,当即便说:“陛下觉得有道理,那就是有道理,陛下觉得没有道理,那便是没有道理。”
皇帝听到自己想听的,心满意足地指了指高士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老滑头,哈哈哈,还是你最懂朕。”
皇帝褪下笑意,严肃道:“让中书令下旨,告诉北原王,就说太后年纪大了,许久不见子言了,甚是想念,今年太后寿宴,让子言代萧家进京贺寿,让太后她老人家见见晚辈。”
岐王刚从皇宫中回来,一进门便看见两个半大的少年在院中比试练剑,“哈!二哥,你输了,愿赌服输,把上次父王送你的弓箭交出来吧。”一个和耶律兰兮长得相似的脸的少年向倒地上那位眉眼中包含英气酷似岐王的少年伸手讨要道。
只见后者抓着前者伸来的手起来时抱怨道:“三弟,你多大的人啦?要东西你就说嘛,比武场上耍赖犯规,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完便捂着自己的屁股揉了揉。
只见那位耍赖的少年得意道:“大哥以前在家的时候就说了‘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一击制胜,只要能赢,你管他什么手段呢?二哥,你不是最爱读兵书吗?为何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呀?如何?服不服?”
那个酷似岐王的少年反驳道:“那是在战场上,现在又不是战场。”
前者一听刚要回击,就听见岐王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两位少年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从何时就已经站在一旁看他俩争执了好久,这才双双过来行礼道:“父王,您回来啦?大哥如何了?过得好不好?”
没错,这便是岐王的另外两个儿子,次子兰明,今年十九岁,幼子兰德,今年虚岁十七。
岐王听他俩刚才争执了半天都没说话,现在便对兰德严肃说道:“哼,你就和你大哥一样,只知道偷奸耍滑抖机灵,半点都不踏实,我看,何时我也把你送去江月阁历练历练去。”
兰德一听这话,瞪大眼睛喊道:“我不!我不是大哥,我可弄不过老阁主,去了那儿就是被老阁主戏弄的,我才不去呢。”
岐王指者兰德说:“我看你就该被整治整治,还有你!”
岐王训完兰德就转头去训兰明了,说:“练武场上不会活学活用,兵书读了也白读,以后到了战场也是给我们岐王府丢脸!”
说完,兰明便自愧地低下了头恭敬道:“是了,儿子明白了,谢谢爹的教诲。”
岐王似乎还要说什么,便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行了,这里是王府内院,不是朝廷!别一回来就训人,他们是你儿子不是你下属。”
只见出屋走向他们父子三人的是一个看上去才三十多岁的身着华服,同样生着一双媚眼的妇人,虽是妇人,但举止洒脱丝毫不像无才无德的深宅妇人,说话也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她就是岐王妃,岐王的当家主母,三兄弟的母亲也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柳月。
两个儿子见救星来了,便笑着朝王妃施礼道:“母妃”。
岐王看见是自家夫人,所以便也收起了刚才严肃的脸色,温柔道:“夫人,我回来了。”
柳月刚才在饭厅备菜就听到岐王一回来就开始训人,因此,现在对岐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下了他这个当父王的面子,便瞟了眼岐王后,就对兰明和兰德道:“你们俩先去净手,准备用膳。”
机灵的兰德知道母妃这是有话要对父王说,于是便拉上了兰明走了,两个孩子走了之后,柳月才轻轻锤了一下岐王的胸口,撒娇似的怨道:“你回京城不说一声,也不先回家就直接先去了皇宫,害得我等了半日,怎么着?你那皇兄就比我们娘四个重要?”
岐王把柳月抱在怀中安慰道:“对不住了夫人,实在是陛下密诏,不去不行,夫人,你就多担待吧。”
柳月虽是深宅妇人,但经常在岐王身边,因此,对于当前的朝局也有所了解,也知道岐王的不易,这才叹道:“唉,算了,朝局的事情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兮儿何时能回家呀?我都三年多没见过他了。”
说到了自己痛心的事,柳月觉得鼻子酸,便用手轻揉了一下略微湿润的眼角,想来也是,她一个王府的王妃不易出京,儿子远在江月阁,三年不曾见面,她这个当娘的想念得紧呐。
岐王深知柳月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想让兰兮回来?可是如今这上京城就是龙潭虎穴,这里面的水谁也不知道有多深,在没弄清楚这水中鱼虾之前,他又怎么敢让他回来呢?但是这些苦衷,他不会和柳月说,只能轻拍着柳月的肩膀,望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丝道不明的东西,自言自语道:“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第四章 变故
岐王一家四口用完晚膳后,一位侍从神色匆匆地走来行礼后,便在岐王的耳边悄悄说话,岐王听完只对母子三人说:“公务,我去去就回。”
岐王一路和那位侍从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宅子里,那宅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桃树,只见那桃树下的石亭下坐着一位年纪和岐王差不多的文质彬彬的优雅男子在细细品茶。
那人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有回头,便说道:“你来啦?岐王爷,好久不见。”
岐王坐下,问此人说:“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了,而且已经回京准备计划了,令公子回了江月阁,至于萧家公子,北原王把他给召回去了。”
岐王点点头道:“那便好。”
“你想清楚了吗?一定要走这条路?”
岐王轻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那棵桃树意味深长地说:“这桃树,也该到花期了吧。”
太子府
“你说说,这个耶律兰平,孤干什么都要抢,这次屏南赈灾也是,以前对于我这个太子爷,好歹也是表面恭敬,这次倒好,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就敢和孤抢和孤吵,他,不就是因为我母后身死,他的那个娘会哄父皇才勉强当上了继后吗?!他就以为和孤一样成了嫡子?他算什么东西?!这下倒好,这等肥差,谁也没捞到反倒被禁足思过,真是气死孤了!”太子从一上完朝回到太子府就开始闹脾气,这下骂完人了,掐着腰开始喘气。
太子说的确实没错,当今皇后拓跋氏是庆国公拓跋林的胞妹,本是宫中的淑贵妃,可惜元皇后在太子还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当时皇帝宠爱淑贵妃且为了稳定后宫,这才让淑贵妃继任了皇后。
一旁的谋士宿眠风听完道:“太子殿下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眼下太子殿下和律王殿下在朝堂上势力势均力敌,已然达到了一种平衡,这是陛下最乐意见到的,只要太子殿下稳坐东宫之位,就算律王和继皇后,也拿殿下没办法,日后皇位还是您的。”
太子缓过气来,走到宿眠风面前着急道:“可是,律王只要一天野心不死,继后只要一天凤位不倒,我这太子之位就是如坐针毡,指不定哪天就被……”
说着,太子便用手在自己的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他抓住宿眠风的衣袖道:“老先生,我该如何是好?您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嘛。”
宿眠风捂着嘴咳了几声便说:“眼下文武百官大都成为您或者律王的党羽,只有几位朝中德高望重,又得陛下信重之人保持中立,如果,太子殿下能拉拢一二的话……”
太子恍然大悟地小声道:“你是说,岐王。”
耶律兰兮坐在自己的房间,拿着从那位“仁兄”身上顺来的这枚狼牙放在灯烛底下观摩,脑子里想着:这狼牙看样子确确实实是从北方雪原的狼嘴里得来的,而他的身法和招式也像是北原的,难道,他真的是那家人?倘若真是那家人,为何把自己捯饬的邋里邋遢的,还做赏金猎人呢?这到底是为何?他到底是何人?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耶律兰兮的脑子里,以至于他的丫鬟灵湘走进了坐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灵湘看见自家主子自从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再想想他不在时,自己在叶无尘手底下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于是出于报复,她就悄悄靠近耶律兰兮的耳旁,然后大声地喊道:“公子!”
耶律兰兮本来还在想问题,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他一激灵,然后,果不其然,灵湘就被赏了一个重重的脑瓜蹦,然后就听到耶律兰兮对灵湘道:“灵湘你皮痒呀?吓我很好玩儿吗?把我吓死了谁给你钱买衣服买胭脂水粉?还有你不是说以后你嫁人了要我给你准备嫁妆,吓死我,我看你就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说完便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灵湘规规矩矩地站在耶律兰兮身边,嘟着嘴低下头,拈着青绿色衣角,不敢说话,委屈的模样,任谁都会心软。
耶律兰兮叹了口气道:“唉,算了吧,我也不是刻意针对你,就是……唉,不提也罢,对了,老怪物这两天过得还好吧?没记恨我吧?也没牵连到你吧?”
灵湘挠挠脸颊,摆手笑道:“还好还好,老阁主这两天也没力气捉弄我。”
耶律兰兮想来估计是泻药害的,不过好在这个小丫头没受自己牵连。
他重新伏在案上杵着脑袋,借着微弱的烛光,把玩手中的这枚狼牙,思绪早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咦?公子,这枚狼牙是从何处寻来的?怎么以前丫头都没见过?”
虽然耶律兰兮怀疑那个坏胚的身份,可终究没有证据,所以只能跟灵湘说:“这枚狼牙是一位朋友的,在山下遇到的,一起抓朝廷要犯。”
灵湘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从自家主子的话里抓到了重点,疑问道:“朋友?公子,你的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的吗?”
耶律兰兮刚要说话,就看见灵湘眯着眼睛,一副我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的表情,说道:“难道……主子在下山的时候有‘艳遇’?这狼牙就是人家的定情信物?”
一听到“艳遇”和“定情信物”这两个词,耶律兰兮一想到那天晚上,直接反驳道:“放屁!!胡说八道!老子我玉树临风,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还要什么定情信物?简直荒谬!”
说完再小声呢喃道:“再说了,那么个混蛋,我不切了他就不错了。”
但是这句话灵湘没有听到,随后灵湘动了动水灵的大眼睛,便说:“好吧好吧,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做奴婢的不敢管主子的事,不过,主子,跟您商量件事呗。”
耶律兰兮看了看自家的这丫头的神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只听灵湘试探道:“那个,就我之前说的嫁妆,您看,能不能再添一个翡翠如意?”
说着灵湘就小心翼翼地竖起一个手指,耶律兰兮看着她,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但是灵湘已经开始准备跑了,刚一跑就听见耶律兰兮在后面喊道:“小没良心的,成天就知道算计我是吧,给我站住。”
上京城,律王府
“你说什么?太子派人去见岐王了?”律王耶律兰平大发雷霆道。
“是的,老先生派人回来传话,问殿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一位律王身边的亲卫,飞絮也着急道。
律王来回踱步,脑中一步一步分析朝堂的局面:“如今朝局之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现在与耶律兰瑞势均力敌,但是本王有母后在后宫支持本王,他怕有一日压不住本王,所以现在,他打算拉拢岐王与本王抗衡了,本王不会让他得逞的。告诉宿眠风,继续暗中盯着岐王和太子,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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