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作者:馄饨皮而
简介:
应绵作为第十二区的唯一一个成年omega,在那次移民抽签中被分派到联盟读书、工作。出身低等,性别低等,被潮冷浸透,他整个人就同联盟这绵长的阴雨天一样灰扑扑的。
在入学的新班级里他认识了温洵,一个矜贵直率的alpha,他们之后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有一天温洵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他哥会成为联盟的上校的。
温澈森。
穿着端整修身的制服,身高腿长的,看一眼就知道是个高阶alpha,总周身淡漠。
那时候只知道那是个功课满分的人,眉眼规准深刻,杀伐果断,应绵很知道这种人是想做什么就肯定会做到的。
后来的相识却像是一场美好又荒唐的梦,他们分崩离析。
大概也没人知道他对温澈森的暗恋是从很早就开始,抽签来到这城市的那天,温澈森同别人一起来接他。在车里,没人理会他,好大一场雨。
下车之前温澈森问他叫什么名字。
“应绵。”
“哪个mian?”
“绵绵不绝的绵。”
温澈森嘴里念叨着,“绵绵不绝,绵绵...”
听起来像在喊他的小名。
绵绵,暗恋期绵长,像是永远都不能结束。
=双向暗恋,酸甜口,含久别重逢
=含大量私设,abo架空设定
=o非小白花,a非正统好学生
预收替身文CP1425310
第1章 新移民
应绵手里紧紧捏着那一小块临时姓名牌,眼睛被一片黑布蒙住,被带着上了一辆货车。车在不断地爬着坡,他的身子随着往后失重塌倒,后背被车厢里一个固定的铁桩给抵住,撞击了几下。后来车一定是经过渔港了,拖曳渔网回来的长石板上还遗留着难闻的气息,他们还没离开十二区,只有这里才有这种海鱼被即时开膛剖肚发腥的气味。
应绵感觉自己慢慢缩起了身子,十二区的冬天冰冻绵长,但这些年却过得并不严峻,因为联盟派放的供暖资源充足,所以直到车开始驶离他才知道那边是多么温暖,供暖的锅炉甚至能把房子墙壁烧得滚烫,这极端的差别,让车只开了几个小时就感觉到剧烈的寒冷。
他甚至被冻得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包着双眼的黑布已经松开了,不知何时换了个位置,刚抵住后背的铁桩此时正护着一个孕妇。
本抓在手里的姓名牌不知何时掉在了一旁,皱巴巴的,正面朝上,上面订刻的信息早已曝光。
车厢里依旧昏暗,但依稀能看到宽敞的车厢里还收容着七八个人,却只有他缩在角落里,那几个人挤在一起,几处目光都打量着他。
那些人穿的衣服比他厚点,应该是其他区的人,可能是第九区或者第十区,无一例外都是面部颧骨凸出,病气沉沉,眼睛却也像野生动物一样明亮,充满警觉。看这面目甚至比他没生色,但被肆意掠夺的姓名牌让他们明确知道谁才是车厢最底层的人,更把那个人放在便于凝视的位置,应绵该趁早习惯这种目光。
他刚把那牌子捡回来,就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制服的人朝他们走来。长靴子淌过泥地脏污不已,走起路来鞋底已干燥的砂粒擦地的声音很刺耳,抬眼看去是一张瘦削而冷漠的脸。
胸口银色姓名牌,陈跃,中心区移民局副长官。
“姓名牌。”他伸出手。
应绵把攥在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他手里那枚姓名牌是移民抽签结束后那些人给他制作的,像一枚宠物的铭牌,上面刻着居民的身份基础信息,样式小巧又轻盈,中间嵌着一枚定位芯片。
陈跃看向他裸露的脖颈。
十二区,边缘雨林贫民窟,应绵。
十二区区域内部管制严格而粗暴,证明身份的不是纸张通行证也不是皮制轻便的姓名牌,而是一个项圈,金属制的项圈整个环在脖子上,定位器镶嵌其中,整个很笨重拖沓。
且除了死亡和移民,终生不得拆除。
此时应绵的脖颈上的项圈已经拆了,脖子有两道充血淤积到已经发紫的印子。
男人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没接到通知有收十二区的人啊。”
十二区居住的人已经很少了,今年甚至只有他一个完全分化的成年人参与移民抽签,性别还是最没用的omega。
昨日那片杂草被清理过的空地上挤满了人,中心站着些穿灰色制服的人,天空澄净明亮得像面镜子,地面上的人群却阴沉肃穆,靠近雨林禁区的地方总是充满不详,黏稠潮热的气息不断冲涌入肺中。上面有一个男人在宣布抽签结果。
可惜是前面两个人都不合格,一个是前几天肺污染死掉的女孩,一个是只两个月的婴儿,只能继续抽。
“应绵,十七岁。”
几百个人,他成功中签,但抬不起头。人群中有低低的欢呼,是因为喜悦,抽中的不是他们。
移民局的人在抽签结束的第二天就过来了。
这车里的应该是中签的其他区的人,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半分喜色,他们面对的并不全是未知,过去几年早有移民追踪信息数据公布,他们多数会去锻造厂或者重甲零件公司工作,体质弱的人在这些地方待不过几年就会过劳死掉。他们所处的被中心联盟隔离在外的荒原和迷雾森林地区,虽然贫瘠落后,但让人觉得安定。如原始人一样生活,却能建起团结的族群,联盟对这些地区的内部管制松弛,这几年还微弱地发展起来,活到五六十没问题,进入现代工厂只会压缩寿命。
当然少数幸运的能分到轻松的工作,比如为联盟的有钱人工作,又或者有寄宿家庭愿意接收,在移民局设置的路程没最终结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只是在许多人眼里就算勉强在联盟生存下来,也是身心受困。最底层的人迁徙于此,是怎么都融不进去的。
应绵出身的十二区和其余地方还有些不同,十二区气候极端,冬天极寒,边缘地区却有一大片不知被什么物质污染过的雨林。也曾有该区的人进去过,只觉潮湿瘴气浓郁,有的人在里面失踪,有的人带出来一身病菌,死时是先从腺体开始异化腐烂。不曾有联盟的人来勘探和开发,但可能也正因为那片雨林,联盟对他们管制严格,应绵听说里面不止有病菌。
除了冬天的特别供暖,联盟对该区人的身份管制也不同,其他区的人就不用戴项圈。
大概率移民政策也会跟其他区有所不同,所以应绵更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哪里去。
车厢里很安静。
应绵抬头看着他,“抽签来的。”他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滞哑。
那双鞋的主人默不作声地走开了,车厢前端还隔了一个房间出来,铁门被平行拖开又关上,里面刺眼的白光浸出来几秒又迅速消失。
过了十分钟陈跃出来了,叫他,“你进来。”
应绵背对着车厢其他人的目光摇摇晃晃地跟了过去。
陈跃关好门出去了,那隔间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扛着机枪的巡查生,还有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人,那人坐在木桌前,姓名牌上写的职业是医生。
没有名字。
那个医生让他坐下,不多话语,戴着薄手套冷清地摸向他的后颈,指腹平缓游走,因为腺体长年被项圈压制,十二区的omega腺体都有一定程度的发育不良,他的腺体也是凹陷严重,像有一个小坑。
他看见医生脸色微变,脱了手套,握着笔在表里填写下。
腺体中度畸形。
接着又测了信息素浓度,浓度值倒是符合一般健康要求,有百分之七十以上。
应绵看着那资料表上满满当当的字,有数字,也有文字,他得读两三遍才能读懂里面的内容,都是跟他的腺体有关。
医生让他坐下来,然后从医疗箱里拿了一盒子抑制贴出来。他仍在注视应绵的脖颈,脖子偏下的位置有两道显眼的淤痕,是项圈定位器长期摩擦压抑的结果,现下光是贴抑制贴还不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白色飘带。
“这飘带本来是我给病人做标记的,你先将就用一下,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脖子上的印子。”
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来自十二区。
“嗯。”
应绵僵硬着身子帮自己贴了一张抑制贴,飘带的料子有些滑腻,花了两分钟才勉强绑好。
程序繁琐,男人忙着在资料夹里翻找着什么,最后终于在最底下找到。看那表情,好像是隐隐庆幸自己没有把那档文件当垃圾给处理了。
“这是omega腺体保养注意事项。”
这张纸估计十年都不会用上一次。
桌上的抑制贴也全被推到他面前,医生温声嘱咐道,“如果管理局还没有抑制贴发放的话,你暂时用这个备用吧,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你的腺体可能会过敏的。”
“嗯。”应绵应了声,把东西揣进了棉布马甲的兜里。
“下车之前还要帮你们打一支镇定剂,待会儿要坐船过去。
大概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下了车,被移送到一艘工程船上。镇定剂很快就起作用了,他感觉身体失去力气,只被人拖着往前走。
耳边有闷重的海浪的声音,鞋底轻擦着船里的木板,仍摇摇晃晃的,比在车里还要不适的感觉。似乎又被随意地安置在了一个地方,应该是底下某格空间狭窄的货舱,周围看不到一丝亮光,氧气也稀薄。
在这越觉吃力的寂静中,应绵听到两道模糊的声音。
“现在警戒严了很多,这些移民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就等着受罚吧。”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开放收容十二区的人,不是说有别的计划吗?”
“别问了,我们都不会知道的。”
不同性别的移民都要分开安置,应绵和其他同处尾后区的o睡在货舱下面,周围货物堆积,能活动的空间很小。因为怕移民会记住偷渡的路线,还都不能到甲板上透气,只能注射长效镇定剂,各躺于一处,昏昏沉沉睡过去。
三天后他们终于下了船,从船上被带下去的时候应绵清醒过来了。这是一个萧索的冬天,外面下起了大雨,头顶是灰沉的天空,还有眼前似是悬在半空中棋盘格般匀称蚁密的高楼,大块的沉入黑夜的玻璃幕墙更渲染得周遭一股死气。
码头开过来几辆军用卡车,看着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被带走,应绵留到了最后,被陈跃单独带上了一辆小轿车。看着那几辆开往不同方向的车,他心底陷入空虚,直到车窗上的画面慢慢被浓郁的雨身覆盖,他看不到那些人了。
妈妈在家干什么呢,联盟有没有如他提的要求的那样给他家继续供暖和提供食物呢,他安静地想着。
高耸的楼,天空又灰又潮湿,似乎一直在下雨,雨水里有工业煤灰的气味,这寂静的灰白的雨幕让人怀疑这恶劣的地方怎么会有发展出这么庞大的城市。
这里不像十二区,十二区空旷贫瘠,但那天空白天到夜晚都很美。
中途离开沿海工业区又换了一辆车,他的衣服淋湿了一片,第二辆车车内空间干净了一点,但前排的两个人都没跟他说话,更冰冷缄默。
他没能适应除了十二区以外的冬天,湿透的衣服黏在后背,使他瑟瑟发抖。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表情淡漠的中年男人,副驾驶上则是一个少年。车兜兜转转开了一个多小时,那中年男人终于从车镜检查他的脸,头也不回地说,“待会儿要拍照,擦擦头发。”
“这里有毛巾。”
应绵没听到前座的人在叫他,因为车刚好经过了灯照通明的街区,人影活泛,那些漂亮的建筑楼群擦过他的双眼,他的脑袋快捷地填充下这琳琅。目光因此移动得缓慢而呆滞,几秒后才把视线转回来。他看到递毛巾给他的男生穿着蓝白色的制服,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眸子乌黑,正安静地盯着他。
“谢谢……”
应绵把东西接过来,那条毛巾很柔软。他很快就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心脏急促跳动。
这张突然闯进来的脸也像刚刚那些擦过双眼的街灯,有种灼眼感。眉眼青涩而清晰,分明是同龄人,但对方与这座城市的气息是相似的。
而他就只是一个新移民,明明是要被送往某地安置,但此时却像被押在后座,迷茫地望着雨幕,对自己将要前往的目的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雷萌点自辨
①主角AO双向暗恋,持续暗恋暧昧,但至少十年后才告白。绵绵,是暗恋期绵长的意思。
②副cp是BetaxAlpha的组合,不逆,无反攻
③主角双洁,分开的期间也洁。
很爱看弹幕评论,请多多益善!
第2章 灰白天空
这辆车带着他去了移民管理局,他一个人进去办手续,一路上匆匆忙忙,先是在一楼登记资料,然后又脱掉了外套马甲跑到二楼拍照。
最终只取回来一个临时姓名牌,上面只有名字和年纪,其他的信息都销去了。管理局说包裹和正式的姓名牌要明后天才能寄送。
下来的时候看到载他来的那两个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的马甲就放在走廊的长椅上,摆置的位置没变,但莫名整洁了许多,被人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最干净的那面朝上。走廊人来人往,许是某个人无聊的杰作。
出去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他看到男人和少年各站在大门的两边,互相不打扰的样子。应绵站在那里,一时没出声,他在等他们发现他。是少年先看到了他,不算远地投过来一个目光,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雨下得很大,周遭更加阴沉,他的双眼像是这阴晦夜色中的一抹亮色。
应绵觉得他在看他的脖子,脖子上环着的飘带早已被雨打湿了一些,贴着冷冷的。
男生很快移开了目光,像前几次交接的那些人一样,刻意保持了距离。
应绵心底有种感觉,这可能是他们仅有的一次见面了。
他被转移了好几次,最后好似终于尘埃落定。轿车在一条空旷的街前停下,停在一间花店前面。花店店面很小,小型盆栽和鲜花挤满了橱窗。旁边的店面全部关闭着,锈渍的铁门紧锁,外围墙面污糟,像是长年无人光临,只有这间花店还透着些温馨。
原来真的远离工业区了,不是工厂,也不是外墙浸满雨水的高楼大厦,他被带到了寄宿家庭。
“你可以下去了。”
主驾驶座的男人依旧冷漠。
“好,我收拾一下。”
但刚一动身,马甲兜里的那些抑制贴就抖落在了地毯上,应绵很是紧张,俯下身摸索着。
车顶的灯被人摁开,他下意识抬起头,只看到一节白皙的手臂。
那只手的主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清朗,还以为会是责怪他笨手笨脚耽误时间的话。
应绵迟滞了几秒才给他回答。
应绵这两个字在车里静静发酵片刻,孤单得像是他在自问自答,好在终于摸到了最后两张卡在座椅缝隙里的抑制贴。
“哪个mian?安眠的眠吗?”
他以为话题就这样中断,男生却又追问了一句。明明是来接他的,却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时他并不知道其实移民的交送是全程保密的,车里的人只负责接送,不会也不能知道移民的信息。
“绵绵…绵绵不绝的绵。”
应绵把那些捡回来的抑制贴攥着胡乱塞进兜里,依旧没胆量,还不敢抬头。
“绵绵,绵绵……”
男生重复了几声,声音闷在车里,听不出感情。
这时主驾驶座的男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是你寄宿的地方,包裹也会寄来这边,请下去吧。”说着话的同时扫过来一眼,眸光隐隐严厉。
“好的。”应绵被那眼神吓到,声音轻了点,“好的。”
今天所有的程序他都是被推着完成的,似不敢有一丝违逆,最后自然也只能恭顺着答应。应绵下了车,在雨中看着那辆车扬尘而去,周遭冷冷的只剩下寂静。
这才想起那个男生没有跟他交换名字,好可惜。
花店里好像没人,他在门口踟蹰了好一阵才走进去。因为店很小,感觉错脚都会碰到矮架上的盆栽,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花香味道很浓,浓度过重地钻入鼻腔,他连打了几个喷嚏,终于摸索到了里边隔间的门。
“有人在吗?你好。”
他敲了敲门。
“直接开门就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
入目可见是一整面木墙,墙上悬着不同样式的弓箭和匕首,中间还有一个胜利祭品般的鹿头,这鹿头保存得不算好,眼珠到眼眶有一处裂口,流下来一条黑色沟壑。与外面的暖景完全不同,里面像分隔着两个世界。
应绵低下头,看到一个年纪该有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正蹲在水桶旁边剪着花。几枝被修剪得很秀致的小苍兰和桔梗浸在水里,此时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束重瓣百合,在检查着叶子有没有萎靡。
“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去拍照了。”
“布狄。”男人用目光点了点自己别在胸口的姓名牌。上面写着“布狄,beta,中心联盟”几个简单的字。
“我是应绵,布狄叔叔好。”
“呦,我这是多了一个便宜侄子。”布狄手上动作不停,但脸上多了丝浅淡的笑意。
这是他寄宿家庭的主人,似乎就只有一个男人。这个叫布狄的男人只让他安顿下来,没多热络。
应绵晚上就被安置在这花店里,这二楼还有两个房间,但是空间都非常狭窄,布狄随便给他指了一间,让他拿行李上去。他抱着他的背包乖乖跟着指引上了楼。
上到去才发现那房间内容简单,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木板床,显得很落寞,地板和墙面倒是有清洁过,旁边的玻璃窗应该也被擦过,但很快又附上了一层脏污。窗上还有几道破口,只用报纸简单糊了糊,夜风阵阵灌进来。
他微微弯着腰走到另一边的窗边,这边的风更大些,能嗅到这空气里不仅有风的气息,还有熟悉的湿润的煤灰味。
从这窗边能看到一个庞大的圆形建筑群,中间点缀着密集的白色点点,这场景有点诡异,他再靠近了一些,越看越觉得那像一个巨大的虫卵。旁边一个四方体建筑邻接的大烟囱正释放出束束灰烟,随着风向往这边倒来。
应该是给那个圆形建筑群供暖的。他伫立在原地看了好几分钟,看到那些白点点慢慢有了亮光,直至和先前的白点一样稠密盈满,这样没那么可怖了,星星点点的只像生日会的装饰灯串。
“那是蝴蝶园,旁边是供暖的锅炉房。”
布狄抱着一张被子出现在他身后。
“蝴蝶园?”
“就是联盟的一个住户区。”
怪不得那么多白点点。
布狄在他身后把被子放到了床上,前几天这座城市就急剧降温,看着这两面通风的房间,感觉待到半夜真的会冻到无法动弹。他建议道,“最近一到晚上就会很冷,联盟还没派发供暖的东西,你到那边锅炉房待着也是可以的,但晚上厂房里面会越烧越热,每隔三个小时温度就会涨到九十度以上,到那时你必须出去,不可以待在里面。”
应绵往窗外看了看,“这几天都那么冷吗?那你睡觉时会很辛苦吗?”
布狄以为他是有不满,咳了一声,“明天我会去管理局帮你申请一些日用品。”
“谢谢你,布狄叔叔。”
布狄感觉应绵和之前来寄宿的人都不一样,新移民的原籍是严格保密的,他一时也猜不出应绵原来是哪区的人,只觉得他脸色苍白,气质清淡,说话倒是顺耳,如果不是看到他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手掌也粗糙,真要以为是第四区或者第五区这些环境尚算养人的地方长大的孩子,但能寄宿在他这里的,多数都是没钱打点的,移民局的人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便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不过除了联盟,其他区都差不多是乡下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无所谓地,“不用谢,你自己安排。”
“对了,后面巷子里有一家公益书店,你要是脸皮厚点可以去那边将就一晚。不过最近天气冷,休息室都不一定有开放,还有巡查队的人到冬天对这块地方查得很严,你把临时姓名牌带上。”
“好的。”
布狄走了,应绵下到卫生间洗漱,开热水擦了一下身子,换上了布狄给他的衣服。是一件有点厚的毛绒外套和一条薄薄的裤子,冷空气蹿进来,他把毛领扯上来裹住下巴,感觉到脸颊也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他看着镜子,脑子突然有混乱的影像闪动,眉头鼓痛,直到把目光钉回镜子,那种感觉才慢慢清除。拉下衣领,通过镜子看到脖子上那两道淤痕依旧触目,其他部位的肌肤则像什么污染都没受过,脸更干净得像一潭清水。
脏衣篓里放着他穿过来的棉布里衣和马甲,换的衣服都是有领子的,能遮住他脖子上的印子,他把飘带摘了放到一边。
马甲兜里差不多有十张抑制贴,还有他的临时姓名牌,上面已经抹除了他的来处。仔仔细细把兜口给清理了一下,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东西,那张被折得很工整的《omega腺体保养注意事项》已不知所踪。
不知道掉到哪了,他起身出到外面,在自己曾逗留过的地方都看了看,但都没看到。自然地想起在车里的情况。
如果在车里的话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那张纸连医生都习惯压在最底下,是不是说明没什么用呢。在戴着项圈的日子里他从来没保养过腺体,更不知道要怎么保养,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没人要教他怎么适应。
过了十分钟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拿着抑制贴和飘带上到了二楼,房间里没有书桌,他只能把东西都压在了枕头底下。
已经很晚了,本想快点休息,被子也是加绵的,但耐不住这剧烈的长驱直入的严寒,身体一直都不能温暖起来,他只觉得很冷很冷。
终究还是只能去别的地方,他从楼梯下去,离开了花店,往后巷走去。只五十米处的巷尾公益书店的窗口开了一盏小灯,牌子上写着“本期免费借阅,登记名字即可,休息室开放中”。他往窗子里看了一下,里面空无一人。
巷子也很冷清,附近的那些店面也没开门,应该没有巡查队的人。
他在登记本上写上应绵这两个字,选了其中一本在储书屉的书,拿着进了休息室。
这书店背靠着后面那巨型锅炉房,暖气充足,休息室里很干净,墙上贴了“禁止喧哗”和“禁止围聚”的标语。
他拿起他选的书看起来,那是一本关于狩杀技巧的书,里面有详细记录第五区丛林训练场的野兽和飞禽种类,图文并茂,后面还有三分之一常规狩杀考试武器的介绍。
应绵简单翻了几页,看着里面的图片出了神,他在家里有经常看书,但那些捡回来的书通常都破破烂烂的,流通到他手里时里面插图早已褪色,
大都是被淘汰的劣质的书,漏印缺印的都有。原来新书的样子是这样的,真奇妙。
第二天他在长椅上醒来,拖着身子敲响了花店的后门。
“你去哪了?”布狄正搬着一盆鲜花出来,顺带给他开门。
“公益书店。”
“你一整晚都在那边过的?没去锅炉房吗?”
“嗯,太温暖了我怕我会睡过去。”应绵抓了抓头发,脸色红润,看样子睡得不错。
布狄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他会叫醒他的。
但他没打算说,只指了指置物架的东西,“总部送来的入学通知,还有你的包裹。”
应绵心一跳。
寄来的包裹分量不轻,一个新书包,几套厚实的衣服,还有几本书。书是联盟高年级学生的教科书,包括初级狩杀学,生物学,丛林基础学,重甲学,生物书里夹着一本不厚不薄的学生手册。
书包上面放着他的正式姓名牌,已经更改。
“应绵,中心联盟,omega,青禾中学。”
青禾中学。
他真的有书读了,根本是不可置信。旁边还有个小包裹需要另拆,拆开来看到一叠子信封,还有一台非常旧的手机,“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嗯,但拨长途电话需要钱。”
这都是联盟淘汰下来的物件了,听说现在联盟的人都用个人终端通信了,虽然应绵没见识过。
布狄耸了耸肩,“信就任你写,寄出去只需要两分钱,不过不知道得寄多少天,这边的邮差都很懒惰,我给你预支了两块钱工资,拨电话费用太高,你先寄信吧。”
“好。”应绵看上去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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