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用后宫系统建女儿国
作者:一钱
简介:车祸后穿越的宋颂绑定了一个抽卡后宫系统,里面有数不清的漂亮卡牌,神、妖、魔、精灵……应有尽有。
明明是天降好事,她却总觉得不安心。直到找回所有的记忆,她才知道这是一次漫长的反抗。
四处起兵祸,处处不安生。
宋颂在西南深山里建房开荒种地养殖,在高低起伏的深山里建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村子。
生活在西南的部族自古以来就有传说,在那连绵不绝的深山里藏着一座神山,神山上法力高强的神女会保佑他们的部族顺利延续。
宋颂望着这个月第五批进山找神女的人,苦口婆心地说:“姐姐们,你们收敛点吧,不要再‘天降异象’了。”
白发蓝眸的雪女坐在树枝上轻轻点头,然后转头就将试图下山伤人的野猪给冻成了冰雕;住在树洞里的春女关上门拒绝沟通;吐着信子的蛇姬盘在房顶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第1章 飞来横祸,重获新生
“2030年11月11日09时39分,一辆刹车失灵的双桥货车于秀南路华兴广场路段接连撞击三辆汽车后又侧翻砸中了两辆正在等红灯的汽车,造成现场七人死亡,十一人重伤,五人轻伤,这是一起情节严重的连环车祸……”
“…在此告诫各位车主,定期车检,安全驾驶,保护您和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不要因为自己的疏漏,对自己和他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世间最出其不意的事情,或许就是死亡。
它不会像疾病一样给你预警,只会在某天某时突然带着惨烈的事故出现,在旁人的恐惧和亲人的哭嚎声中故作仁慈地施舍你一段时间,让你将自己的一生悉数看过,然后或悔恨或解脱地离开这世间。
宋颂是被人摇醒的,那是一个苍老消瘦的女人,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打着结,上面沾着许多灰尘和碎石,皱巴巴的眼皮像一个被揉了好几遍的麻布袋子,疲惫地撑出一条细缝,她身上的味道又腥又臭,在昏暗光线的烘托下,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好人。
她拉着一张愁苦的脸,声音嘶哑地说:“上工了,快起来。”那语气有些急切,眼睛也一直往合不紧的木门上瞥。
宋颂还没来得及回忆那场车祸,就被她连拖带拽地扶起来,然后脑子发木地坐在床边等着什么。
她心有余悸地发抖,猛地回忆起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在她的左边,一个庞然大物正朝着她倒下来,阴影盖在她身上,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心跳瞬间加快,她浑身发软地想去踩油门逃走,可刚刚抬起脚,她便在巨大的响声中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恢复意识,就是在这里了。
她低着头斜着眼睛打量自己现在待着的地方,这是一个狭小细长的土坯房,靠墙的一边用黄泥砌了半人高的大通铺,正是她现在坐着的地方。
大通铺上铺着一层发脏发臭的茅草,还有二十几张脏兮兮的被子。有一张被子破了口,她看见那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茅草。
大通铺占了屋子大半的面积,空出来的位置很窄,只够一个人行走。角落里还堆了个木箱子,里面装着一箱豁口的陶碗,那应该是他们吃饭的碗。
这屋里一共挤着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神情麻木地坐着,呆滞地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宋颂有些害怕地缩着脚,紧张地跟他们一起望向那扇门。她旁边的女人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说:“待会儿好好干活,不然还要挨打挨饿。”
听了她的话,宋颂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很疼,她反手去摸,摸到了一条条肿起发烫的鞭痕,那些鞭痕纵横交错,仿佛想要了她的命。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木门就被人从外头打开了,一个高壮的黑脸汉子拎着一条鞭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浑身肌肉结实,露出来的一双手臂比宋颂的大腿还粗。
那汉子在门口站定,带着凶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确认没少人后才退出去粗声粗气地喊:“快出来上工!谁敢偷懒我就抽死他!”
宋颂跟在人群身后往外走,他们都没有鞋,只能赤着脚走在土路上,每个人的脚底都是黑漆漆的,厚厚的茧子挡住了那些尖锐的小石子。
屋外是一片占地很广的施工现场,不远处有一座将近十米的半成品高塔,天色还未大亮,施工现场便已有数百劳工在做工,他们衣衫褴褛,身形佝偻,每一个都骨瘦如柴,露出的腰腹可以清晰地看见肋骨的痕迹。
很多人身上都有鞭痕,或新或旧,无一幸免。
同样沧桑的脸和佝偻的身形,让宋颂一时分不清男女。
我应该是穿越了……
只是别人穿越都是公主小姐,要么就是皇后王妃,只有她,苦哈哈地穿成一个修高塔的劳工,连双鞋也没有。
算了,捡来的命由不得她挑剔。
宋颂害怕出错,就一直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她们从监工处领了一个宽大的背篓,然后走了很远的路,到采石场将背篓装满后又走回去。
这么大的工程,仅靠人力来完成材料的运输、开采、塑形,无疑是悲哀的。
装满石块后沉重的背篓放在半人高的石台上,那瘦弱的女人背上后一用力就站了起来,宋颂也有样学样,不过她起不来。
她双手抓着背篓的系带,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能将那背篓背起来,反倒把自己憋得面红耳赤。
那女人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她,宋颂害怕她先走了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一次次尝试,可不管试了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急得眼眶发热,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暴露自己,只能咬着牙继续用力。
在她又一次用力的时候,身后的背篓轻了一些,虽然还是很重,但也能勉强站起来。
帮她将石头拿走的是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那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那块大石头放进了旁边的空背篓里。他双目有神,身形单薄却不瘦弱,比宋颂头还大的石块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拿起来。
他真不像这里的劳工,宋颂心想。
女人看她站起来了就小声催促着:“快走,快点走,今天背不够又要没饭吃。”
她们背着石头走上一个来回需要一个时辰,石头送到后可以从监工那儿领一个小木牌,每个人腰上都系着一根麻绳用来挂木牌,监工们用木牌来核对他们的工作量。
背石头的这群人每天要背五趟才算完成任务,若是完不成,就没有饭吃。
表面上看起来这工作只需要五个时辰就可以完成,但其实没那么简单,采石场那边有开采任务,他们当天开采的石块必须全部送回来,所以越是后面,背篓就会越重,走得也就越慢。
无数人倒在这条路上,被身后背着的石块压死。
只要撑不住,就会死。
宋颂一步步地走着这条路,双腿不停打颤,却丝毫不敢停下来,只要停下来便再走不动了,她认熟了路就没再让那女人等她,她不想害得人没饭吃。
蹲守在道路两旁膘肥体壮的恶犬正留着涎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只要有人走出了那划出来的小道,那些狗便会一扑而上将人啃食干净。
她亲眼看着一个人发疯似得跑出去,然后被狗群扑倒后分食,那一刻多亏女人死死地托着她的手臂,否则她早被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汗水浸湿了身上的粗布麻衣,眼泪不知流了多少,双眼又肿又疼。
她难以接受自己的处境,却舍不得放弃重活一次的机会,只能咬着牙当一个劳工,可她也害怕自己永远被困在这里修高塔,直到累死。
天色渐暗,这一趟才是她的第四趟,她今天大概率是没饭吃了,昨天应该也没吃,不然她的胃怎么会饿得抽疼呢。
身体的疲劳和精神的痛苦让她无暇去悲春伤秋,从她死亡到穿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多年,她在现代生活的那二十几年仿佛成了水中泡影,被眼前漫天的黄土所掩埋。
她继续抹着眼泪往前走,周围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为她侧目。
所有人都累,都是靠着一口气活着,谁都没心思去管其他人,也管不了。
监工拎着鞭子到处走,只要看见站着不动的和坐下休息的就要抽上一鞭子,他挥动鞭子时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长鞭破空的声音和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都像是急促的鼓点,催促着宋颂快一点,再快一点。
穿越的第一天宋颂就没能吃上饭,夜深时她饿得难受,胃里也疼得厉害,还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二十多个人睡在一张大通铺上,那味道熏人得很,她越闻越想吐,就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屈膝坐着望着那扇漏风的门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会不会就这么累死在这里。
这里的守卫十分森严,她今天还看见了巡逻的守卫,那些守卫腰上别着长剑或长刀,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就算逃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饿了?”旁边的女人用气声问她。
宋颂点头,愧疚地问:“我吵醒你了吗?”
今天女人帮助了她很多,她很感激。
那女人摇头,从怀里掏出小半块麦麸饼递给她,声音难得轻柔:“吃吧,吃完就睡,明天好好上工。”
宋颂看着那发黑的麦麸饼眼眶发烫,哽咽着说:“我不要,你自己吃。”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快吃。”
宋颂流着眼泪接过那块饼子,就着泪水将肚子填了个半饱,那饼粗糙得很,咽下去的时候磨得嗓子生疼,但她依旧觉得这是最好吃的东西。
吃完后她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里,轻声问旁边的女人:“姐姐怎么称呼?”
那女人苦笑一声,“别问,保不准我哪天就死了,问了也没用。”她说完就拉过被子睡了,宋颂看着她的身影,心里难受得厉害。
他们每日只能吃一顿饭,不管男女老少都只能得一个巴掌大的麦麸饼和一碗看不见米粒的粥水,这点东西小孩儿都吃不饱,更何况是干了一天苦力的人。
所以她扪心自问,如果躺在那儿的是自己,她不会分出这一半饼子。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感受到了最深切的绝望,也遇见了人世间最纯粹的善意。
无论是那个帮她将石头拿走的少年,还是分她半块饼子的女人,都是她努力活下去的支撑。
纵使现在再多困难,她也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地活下去!
就算没法逃,高塔也总有修好的一天,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这里,然后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也能报答现在对她伸出援手的恩人。
总之要先活下去,再谈以后。
第2章 森森白骨,垒砌通天塔。
已经十天了,宋颂和那些劳工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工,天黑了才能休息,那勉强填饱肚子的食物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她逐渐变得消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高塔建成的那天。
这里不断有人死去,或是被巨石压断了身子,或是被监工抽死,她从最开始的愤恨到漠然,也明白了那些朝着恶犬奔赴而去的人。
气氛越来越急切,夜晚也不再寂静,采石场开始昼夜不歇地挖掘,监工举着火把映出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守卫会在夜里用马车运送石块,那条路被压出了一掌深的车辙,高塔里点着火把,匠人在昏暗的火光下昼夜不停地修建。
那敲打声催命般落在宋颂的心上,她住的那间屋子已经死了四个人,拥挤的床铺突然变得空旷,她却觉得心里发毛。
第十一天,她又遇见了那个少年。
她体力不够,经常没饭吃,就用茅草编了很多草鞋跟人换吃的,硬币大小的一点饼子就能换一双草鞋,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少年来跟她换,她收了半块饼子,给了他十双草鞋。
那是他们唯二的交集,也是宋颂为了报恩能给出的全部,她做不到不要那块饼子,饥饿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善意在它面前被踩进了泥里。
正是天幕深蓝,白日将尽之际,她背着石块往回走,路边的恶犬冲她狂吠,像是在催促她快一些。
要是在天黑尽之前没能回到自己住的泥屋前,就会被当作逃跑,到时候就算回去了也要挨一顿打,如果不回去的话则会被猎狗分食。
宋颂自知她跑不过那些健硕的猎狗,所以从没起过逃跑的心思。
她没看清脚下的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少年从后面伸手扶住她的背篓帮她稳住身形。
“多谢。”
少年点头“嗯”了一声,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走在她的身后,直到看见了那高塔的影子,他才开口问道:“你是才被掳来的?外头是什么局势?涪阳军打到哪儿了?”
宋颂垂着头闷声说:“我不知道。”
少年挑眉“哦”了一声,然后遥遥望着那座修了大半的高塔,高塔的外表是灰白的,看起来像是由人骨堆砌的。
他看了半晌,又侧过头去看身侧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儿,他小声说道:“你不想逃吗?你继续待在这里,活不过冬天的。”
宋颂没说话,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少年的身份并不简单,也许他就是那什么涪阳军也说不定。
少年自己或许意识不到,他和这个混乱颓败的地方格格不入,和采石场那些面如死灰的男人也不一样,他带着一种矜贵的气质,即便是灰头土脸地做苦力也像是在玩乐一样。
“我逃不掉的。”宋颂低着头喃喃了一句,然后咬着牙加快了步子,将那危险的少年远远抛在身后。
她知道涪阳军,那是一年前出现的起义军,由南方的豪强富绅组成,兵强马壮,粮草充足,集结后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拿下了南方两座城池,战胜后闭门守城当起了土皇帝,朝廷拿他们丝毫没有办法。
如此狼子野心,朝廷竟然还试图招安,说是可以封涪阳军的首领为王,将那两座城池交给他做封地。涪阳军并未接受,反而在城内大肆招兵买马,直言如今从军打仗的兄弟往日都是从龙之功。
除了涪阳军外,各地的起义军多不胜数,朝廷即便想镇压也有心无力。更何况还有藩王作乱、外戚揽权、兵匪横行……
这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朝代,如一块肥肉挂在荒野上,引来无数野兽。
她这几天从监工口中听到不少消息,就是这些消息让她彻底歇了逃跑的心思。
这个朝代叫大周,现在在位的是第六任皇帝长乐帝,今年是他在位的第七年。
七年前先帝暴毙,只有十二岁的长乐帝在群臣的殷切期望下登上皇位,不过这位年幼的皇帝并没有继承先帝的遗志励精图治,开创一个盛世。
他荒淫无度,穷奢极恀,与宦官宫女和侍卫整日厮混,让后宫多了许多血脉不明的皇子公主,还设计杀害忠臣,导致如今朝堂上站着的全是扰乱朝纲的奸佞之辈。
去岁三月,长乐帝突发疾病,缠绵病榻几月不见好,太医被问罪斩杀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太医院空了大半,他也没能好起来。
他觉得是有小人暗害于他,一怒之下杀了不少人,有满门抄斩的,也有抄家流放的。
他的怒火难以平息,上朝的人去了半数,他依然还在垂着眼打量,寻找下一个冤死鬼。
帝王的冕旒遮住他阴沉的脸色,眼中的杀意却像湿冷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朝臣的脖颈。
丞相为了保命,便提议造一座通天塔,直达上天,飞升成仙。
如此荒谬的提议,长乐帝允了。
太后以死相逼都没能制止这场注定留下千载骂名的闹剧,心灰意冷后留下血书痛斥长乐帝暴政,后自缢于寝宫。
剥削百姓、残害忠良、逼死生母,只有十九岁的长乐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通天塔开工之前,长乐帝亲临此地,设祭坛活祭三百人牲,祭祀完成后,他说自己已感召天地,只待通天塔造成便可飞升成仙,往后与天地同寿,享无边法力。
随着他的病越来越严重,那成仙的欲望也日渐强烈,从而对通天塔的进度分外上心,更有那趋炎附势之辈,谎报进度,大言不惭地说此塔两年便可建成。
负责此事的官员为了在两年内建成高塔,便不择手段地找来一批又一批的劳工。
他最先看中的是附近几座城里的囚犯,可那些囚犯野性难驯,肆意妄为,粮食一口不少,事儿却是一点不做,还跟守卫起了不少冲突。那官员烦了,便将囚犯全杀了,然后从附近的村子里劫掠百姓来做劳工。
直到今日,这里已然成了荒野,周围的村落无一幸免,只留下一座座破败的空屋,而劫掠却远远没有停止。
各地的起义军也是这副做派,扔下一两碎银便将家中的青壮带走,就连壮实的女人和十二三岁的男孩儿也不放过。家中顶立门户的青壮被带走,却只拿到一两银子,在这个乱世,一两银子买不到一斗米。
农户家中只剩下一室的老弱妇孺,便只能荒了田地,让风调雨顺的丰年,遭了灾荒,可那赋税却半点没减,还升了一成。
这是逼着农户去死,是要一家老小的命,如此一来,活不下去的农户便上山为寇,躲了赋税不说,还能劫掠过往的行人抢些粮钱。
这就是宋颂不敢逃的原因,她只要离开了通天塔的范围,不管是起义军还是土匪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与其去外头生死未卜,还不如先待在通天塔等一个时机。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时机来得那么快。
通天塔倒了,压死劳工上千人。
高塔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正在回来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高塔底部开始往下陷,她扔了背篓拼命地往前跑,可等她跑到时,高塔已将那些无辜的生命悉数掩埋。
宋颂站在原地浑身发抖,那一刻恐惧便有了实质,是浓稠的、鲜红的、腥臭的热血,也漫天飞舞着钻进她鼻腔的尘土。
上千人丧命……
负责高塔内部的工匠无一幸免,悉数被掩埋,他们昼夜不歇修筑的,原来是自己的坟墓。
宋颂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瞪大眼睛望着在地面上那个失去了双腿艰难爬行的劳工。
她望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猛地反应过来那是和她住一间屋子的大哥,在她没饭吃的时候还给过她一碗水,他说宋颂和他女儿长得很像,都有双清澈的眼睛。
四周悲恸的哭声越来越大,那是劳工为自己即将迎接的噩梦所发出的哭声。监工将鞭子抽得“唰唰”响,可换来越来越大声的嚎哭。
宋颂这才清醒过来,她泪眼模糊地走过去蹲在男人身边,想要帮他却无从下手。
她胸口闷得无法呼吸,跪倒在男人身边,颤抖着手想去将他被砸断的那只腿捡回来,那只腿血肉模糊,几乎被砸成了肉泥。
那脚上有一只被鲜血染红的草鞋,是宋颂送给他的。
男人抓住她的手,那力气微乎其微,却像巨石一样压在宋颂的心上。
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声音却小得听不见,宋颂凑过去将耳朵靠近他嘴边才听见他说:“丫头,别信那个男娃,别、别跟他们走……他、他们换了塔底的石头……才会塌……别跟他们走,他们、会吃人……”
说完他就笑了,那张脸上还遗留着痛苦的表情,笑容来得很是突兀,他说:“你喊我一声爹吧……”
宋颂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出声,嗓子眼像是哽住了一样让她喘气都困难,她看着男人逐渐灰败的脸色,情急之下伸出手在自己脸上甩了两巴掌,然后才发出细微的喊声:“爹……”
男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三颗金豆豆塞进她手里,气若游丝地说:“藏好,来得不光彩……好好活着……”
他说完就那么似哭似笑地盯着宋颂看,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痛苦地呜咽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宋颂看着手中的金豆豆,上面沾满了血迹,是男人的血,也是监工的血。
这是监工用来赌钱的筹码,她见过一次,还因为撞见他们赌钱被抽了一鞭子,那天男人看了她很久,脸上的表情很悲痛,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混乱中,少年和几个高大的劳工聚在一起开始游说他们跟他一起反抗。
“通天塔倒了,皇帝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的,如果现在不逃,就永远逃不掉了!跟我一起把那些守卫宰了,抢了他们的钱和粮,我们逃出去!涪阳军就在百里外,我们反了皇帝去投奔涪阳军!”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偏偏说的人心动不已,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说的顺口极了,像是已说过千遍万遍。
“涪阳军有钱有粮,跟他们起事能吃饱饭!”
这里所有劳工的愿望,不过就是能吃饱而已。
宋颂双眼红肿地望着那个少年,他有一张清俊的脸,却有一副狠毒的心肠,他们用上千人命做下这个局,无非就是为了传谣言说长乐帝触怒上天,而他们便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师。
可……他们的欲望是无底的深渊,这上千条人命能填得满吗?
若有朝一日他们能坐上那高高的皇位,会不会觉得这皇位还不够高?要用多少人命,才能垒砌出让他们满意地高位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草鞋,里面垫着一块红色的棉布,是男人给他的,这是他女儿的遗物。
她今日不想当通天塔下的基石,明日也不想成为皇位下的一块砖。
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宋颂往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咬着牙又退了一步,一步接着一步,恨意在她心里生出了根系,将五脏六腑挤成了一团。
这个时代太可怕了,一碗水一捧米就可以召来一群愿意赴死的苦命人。
手里的金豆豆如活物一般,拖着她往后走,不让她跟恶鬼结为同盟。
“你要去哪儿?”
那个熟悉的女人握着她的手,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鲜活,她说:“走,我们去找涪阳军。”
“我不去。”宋颂低着头不去看她。
“那你去哪儿?现在哪里都在打仗,你走不出去的。”
“或许是别的起义军,或许是匪寨,总之不会是他们。”
宋颂望着她那张满怀期盼的脸,有些不忍地问道:“你想好了吗?他们是在造反,会死的。”
“涪阳军有兵有马还有粮,是最富裕的起义军,跟着他们能吃上饭。我就想吃饱饭,造不造反的我也不懂。”
“我叫宋颂,往日若是重逢,我定会还你恩情。”
“我叫王春来,你多保重。”
宋颂趁乱离开了通天塔,外头打得难舍难分的,那些猎犬也被抢了刀剑的劳工乱刀砍死,还有人趴在尸体上吃肉喝血,脸上的表情狰狞又癫狂。
她看着那些癫狂的脸和遍地热血,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车祸、穿越、争斗,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她会在闹钟的尖叫中醒来,然后按部就班地烤面包、化妆、出门、堵车、踩点打卡。
她偶尔会想起慈爱的父母,可那种愁绪总是停留片刻便走了,因为她没有时间来伤感,她必须用尽全力地活下来。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要活下来。
以前日复一日的生活让她觉得疲倦,觉得生命的意义或许就是重复而枯燥的,如今受过苦难,尝过苦楚,才知道平凡和枯燥本身就弥足珍贵。
第3章 后宫系统
通天塔的劳工有数千人,有壮着胆子跟涪阳军起义造反的,也有只想逃回故土寻找家人的,逃跑的队伍很是壮大,乌泱泱的一大片,有两三百人。
身体素质好的就走在前面,老弱病残拖在队伍的尾巴上,走了一天一夜,两批人中间有了五米左右的空缺。
前面的人还能走,后面的人却已经跟不上了。
宋颂是最末尾的,她的脚心被锋利的石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迹糊满她的脚底后裹满了泥土,血迹混合着泥土封住了伤口,倒是没有出血了,可疼得厉害,只能一瘸一拐地走。
她是万万不敢停下来清理伤口的,只要掉了队,藏在山林里的山匪就会冲出来将她拖走,或是当成女人,或是当成粮食。
他们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二十个人左右,有一个老翁带着四个儿女走在最前头,那四人是他们这群人里仅有的青壮,偶尔有山匪露头,都会被他们呵退。
世道艰难,落草为寇的都是附近村子里活不下去的农户,个个骨瘦嶙峋,武器也是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
在宋颂受伤之前,她也是走在最前头的人,可是受伤后就走不动了,坠在最后头跟几个身患残疾的劳工一起费力追赶。
那四个人越走越快,已经开始将老翁背着走了,宋颂担心他们会离开。他们离开后,这个队伍就会沦为山匪的猎物。
他们连续走了两天滴水未进,寒风瑟瑟,破烂的衣裳挂着身上,裸露的皮肤吹得青紫。一路上倒了不少人,他们倒下去后很快就没了生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队伍里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还有一口气的都会撑住,撑不住的就是真的撑不住了。”
是啊,这个队伍里,你倒下了没有人会将你扶起,甚至还会有饿红了眼的将你的尸体当作食物。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都不会任由自己倒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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