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寂
作者:离港夜
简介:
一个超爱生闷气的人*一个高敏感爱瞎解读的人谈恋爱的故事,关于爱里的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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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多数破镜重圆的故事那样,如愿以偿和多年前想要在一起的人结婚了,可是婚后相处却并不轻松。
但,我猜你对我的心中必有间隙,其实我何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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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严亦铭再回想起十年前与边简发生在这里的故事,首先还是要从一个问题开始说起。
“中学班上受女生喜欢的男生一般都是怎么样的?”
严亦铭产生疑问之时,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班上的透明好人边简。
永远比身边同龄人小一岁的边简,梦想是当一名自由的艺术家。
先婚后爱、HE、覆水难收、破镜重圆
第1章 01 (已修
01
边简要拍的戒指被人截胡了。
这场拍卖边简可以记住每一个细节,起价一百二十万,每次举牌增加十万,最后落锤定音的价格是七百五十万。
边简替朋友举牌,预算上限是七百万,其实当时可以拍下,无奈最后杀出一位电话委托的买家,七百五十万,叫价三次无人应答,落槌,拍卖官喊道“sold!”,全场祝贺。
德比拍卖行每年都要在滨城举办几场拍卖,其中以春拍和秋拍最为瞩目。
受人委托,边简的目标是一枚3克拉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晶体通透,品质稀有,朋友陆振林一眼看中,想要拍下送给自己的太太。
边简大学期间曾在海外拍卖行的世纪艺术部实习过,毕业后作为新锐数字影像艺术家在滨城受大大小小的画廊邀请办过展览。其中一家私人画廊的老板陆振林就是这样和他认识的,得知边简曾在拍卖行实习过,便请他作为自己的委托人。
拍卖前一天陆振林向拍卖行交了20万的保证金,虽然没拍到心仪的宝石戒指,但是边简还是成功地为陆太太以低于二级市场的价格拍到了两只稀有皮包包,事后边简也被陆振林夫妇感谢,询问他圣诞假期是否有安排,作为嘉宾邀请到自家的画廊参加圣诞沙龙聚会。
那天是圣诞节前夜,滨城室外体感温度近乎5度,高海拔让路边的树叶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网友甚至夸大其词拍照上传社交媒体,称这是从不会下雨的滨城第一次迎来新的雪季。边简走在街道上抬着头看了看天,一片细小的雨滴落在了他的鼻尖,他用手轻轻拂去,手指尖微凉,眼睛里倒映的整个城市在灰暗中透着点亮白。
陆振林的这一间画廊在接近山顶的位置,边简不是第一次来。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正是画廊开业的时候,同样是圣诞季,边简作为喜爱的观众也曾一人独自爬山到了画廊里。
那天雨下得很大,边简也曾考虑是否要乘坐公共交通上山,但沿山的路尤为滑,边简自认为还算惜命,便走了登山道。在半山腰之处边简就坐在路边休息,抬头看接近山顶的画廊。
画廊里开着微黄的灯,傍晚时分在雨夜尤为温暖。不多时,边简面前停了辆车。
陆振林微微侧了侧头,示意他上车,边简起来的时候,腿有些冻僵了,给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气便坐上了车。期间他和陆振林都没说话,到了画廊,陆太太给边简倒了一杯姜茶水,边简才缓过来。
陆太太说:“我们在阳台看你在半山腰坐了半天都没动,这才叫老陆下去接一下你。”
大学生边简的脸庞被冻得毫无血色,头上戴着一顶冷帽也被浸湿,睫毛上也挂着几点微白的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自己一个人爬到山顶来看看展,好久没回来,只是没想到今天天气这么不好。”
边简吹了口姜茶,身体渐渐回温,在陆太太的建议下在温暖的室内摘掉了冷帽,脱掉了棉袄,露出了小小的脸。
边简的眼睛很圆,有很圆眼睛的人整个人都像充满了温和的善意,他的皮肤很白,头发是浅褐色的,虽然身上穿着洗了几年有些发白的卫衣,但仍掩盖不住他身上衿贵的气质。
“最近的雨下得太大了,想把开幕往后移一下。”陆太太解释说,“我们在官网还有SNS上发了公告。”
边简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看手机,来得不巧。”
陆振林此时从楼上下来,手里也捧着杯热茶,看到边简便询问:“听你口音,你不是滨城本地人?”
边简解释道:“小时候在滨城生活过,中学毕业后就去别的地方上学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算下来,也有六七年没回来了。”
画廊一层有个很大的壁炉,陆太太点燃了壁炉,红色的火光在纯白色的空间里面燃烧着。陆振林坐到了他的对面,对他说:“下个时间段开幕应该要等雨季过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好上山,你要是喜欢,现在可以把展览看完,然后等雨小一点,再送你下山。”
边简受宠若惊,陆振林的画廊名声在滨城很响,他创造了一个民营的艺术推广时代。边简跟他道了谢,把姜茶喝完后便进了没有导览员的展示空间。
边简在陆振林的画廊里度过了一个没有压力、毫不费力就可以得到美好事物的晚上,陆振林开车送他下山的时候问他是学什么的,边简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是学数字媒体的。
边简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尤其是在谈论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低垂的时候可以让在他社交距离以内的人都看清他的睫毛,还有抿嘴时只有一边的酒窝。
陆振林笑了笑,说期待有一天边简能够到他的画廊里办展。
陆振林把车开到了山脚,雨下得小了一点,但路面仍然很滑,陆振林在下车前提醒他:“下次就不要直冲冲就来爬山了,这很危险。”
边简点了点头:“我下次会注意的。”
转身之际,陆振林想起什么,便问他:“我和我太太在阳台的时候,看到你在半山腰的墙前站了很久。”
陆振林礼貌地问道:“你也在山坡上刻过字吗?”
边简在小雨中带好了刚被壁炉烤干的冷帽,雨又开始逐渐下大,边简用手遮了遮眼:“大概是中学毕业的时候我曾来这里爬山刻下了一些年轻冲动的话,现在再来找找,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
边简补充道:“我知道刻字这可能不太礼貌,但当时没有管制。”
陆振林问他:“那找到了吗?”
边简走之前雨中笑了笑,说:“找到了。”
边简一人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如今过了好几年,边简又重新出现在了这间画廊,陆太太拉着他的手坐在摆饰不变的大厅里,壁炉还在燃烧。
陆振林与太太如今已年过半百,没有子嗣,陆太太很喜欢边简,不住山顶的时候常常会叫边简来家中吃饭。跟别人提起或者介绍边简的时候,故事背景的开头永远是“雨夜、少年、山”。
陆振林向坐在沙发上的边简招了招手,边简便起身过去。
陆振林说:“今年画廊招了新的投资商,待会跟我去见一下。”
边简多嘴地问了句:“真的要我去吗?”
陆振林:“带着你多认识点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边简和陆振林离门口很近的玄关处等人,边简透过窗看,刚好看见一辆通体纯黑的车停了下来,对陆振林说:“是那辆吗?好像看到了。”
边简看到车上下来两个人,但无奈冬天室内外气温相差过大,窗户上有层水雾看不清楚。
“车牌多少?”
“这哪里看得清,全英文的。”边简眯着眼。
边简看到那个人很快地出现在了门口,陆振林跟他握了握手,领着他给自己介绍:“这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位艺术家边简,之前在画廊里也办过多次展览。”
陆振林说完,那人的眼神就锁在了边简身上,陆振林接着说:“这是我们画廊今年最大的投资商,微恒科技的执行董事,严亦铭。”
严亦铭同边简握了握手,大约是严亦铭刚从冬夜里穿行而来,手心温度很低,跟他握手的时候,边简感受到了很重的凉意。
握手没过几秒,边简便率先放开了。
严亦铭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身材修长,像是放大了边简记忆片段中的样子,严亦铭的瞳孔有着很浅的颜色,正如他客气得几乎冷漠的气质一般,他询问了一句:“我们可以进去了吗?”陆振林便领着他和他身边的人一起进了画廊。
边简跟在他们一行人的后面,在选择继续跟随还是回到柔软的沙发的时候,陆振林回头叫他:“边简,跟上。”
第2章 02(已修
02
边简跟在陆振林与严亦铭身边,陆振林给他介绍了此间画廊的来历。
他是于十年前从一户人家那里买到的地,卖家已经提前移民了,委托的中间商与他来签合约。买下这块地的新闻还上了几天头条,每年需要缴纳的地税金和管理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陆振林带严亦铭上了顶层,顶层是一个无边的大阳台,落叶积了厚厚一层,他们站在楼梯口没有进去。
陆振林还在犹豫是否要带严亦铭上前,严亦铭也没有说话。严家置的房产其实在不远处,山顶多稀贵的景象对严亦铭来说只是常态。
边简看前面的二人没有移动主动提议道:“那就上去看看吧。”
严亦铭:“那就走吧。”
严亦铭越过众人率先踏出了第一步,接着是他旁边的男人,陆振林跟在他们身后。从无边阳台看出去,是拥有着滨城最昂贵、珍惜的夜景。城市华灯亮起,在山顶看下去也不过一隅。
严亦铭在阳台边站了一会,身边的男人提醒他:“严总,雨好像下大了。”
严亦铭“嗯”了一声,侧过头,向身后仍站在楼道的边简说:“你不来看吗?”
突然被叫到的边简有些无措,他答道:“我恐高。”
严亦铭得到答案后也没有对此质疑,旁边的男人对陆振林介绍自己道:“我是严总的助理,项思,我们商谈会见过的。”
边简在楼道口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谈论什么,大概过了几分钟他们就转身回来了,因为背光,边简不大能看清他们的神情,只得转身下了楼梯。
楼梯走了一半,边简还在回味严亦铭身旁的男人帮他拂去肩膀上的雨滴的场景,严亦铭丝毫没有以前不让人触碰的不悦和不耐,他不得不再次打量一下那个男生,他在楼梯转角处回头,没想到正好对上严亦铭的眼睛。
严亦铭的眼睛是烟灰色的,在楼梯灯光下格外显眼,有种异域的风情,如果不是知道严亦铭家中其实并无外国血统,看到的人肯定要多问一句他的身份来历。
严亦铭的眼神没有躲避,直直回看着他,脚步也停了下来,不过边简的眼神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两秒便转移到了那个男生身上。
边简上下打量了一下项助理,点了点头。
严亦铭开口问他:“你停下来做什么?”
边简没想到严亦铭会问他,编了个理由说道:“看后面那位先生眼熟,刚才没看清楚,现在再看看。”
严亦铭没说话,边简眼神着实坦然,似乎没在撒谎的样子,严亦铭颔了颔首,对他解释道说:“他是我的助理。”
项助理表情略有尴尬,他跟在严亦铭身边已有两年,对严亦铭的脾气也是知晓的,严亦铭语气很平,此时就是有点不悦。
项助理快步走了下来,想要化解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他不知道严亦铭和边简到底是何种关系,
他到了边简跟前,给他递了一张名片。边简伸手接过,名片上面写着两个字“项思”,身边的职位是“特别助理”,边简点了点头,真挚地看向项助理:“原来是特助,那应该是没见过的。”
项思:“那边先生我们往下走吧,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到的。”
边简问他:“你看起来很年轻,工作几年了?”
项思顺着他的话回答:“毕业五年多了,但跟在严总身边也有两年了。”
严亦铭跟在他们身后,听不清他们讲话,陆振林站在他旁边和他讲了些画廊的事,但严亦铭也没太认真听,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只能看到边简柔顺的头发随着轻快的下楼步伐上下起伏。
到了一楼边简就被陆太太拉走,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上次和你说过的林太太……”陆振林解释道:“我太太很喜欢他。”
严亦铭“嗯”了一声,陆振林说:“小简昨天帮我太太拍了两只包,今天可能就要被她拉去到处炫耀了。”
严亦铭看陆太太挽着边简的手到了太太群,边简穿了件纯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到了室内,身体回温,严亦铭看到边简讲话时,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太太在给他相亲吗?”严亦铭从侍员手里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喝了一口,点评道。
陆振林:“小简跟我太太说过不想这么快结婚的,可是,你知道的,我太太就很爱张罗这些事。”
“是吗?”严亦铭看边简在太太群中露出了一个充满善良又不好意思的微笑,看他把香槟一饮而尽,严亦铭补充说了句,“不想结婚但是会和女艺人出游。”
陆振林对他解释说:“小简说只是朋友。”
他们没有就边简聊下去,该说的话大多都在签约合同的时候已经聊完。
项助理在严亦铭身后站定,礼貌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他直觉今晚严亦铭状态不对,平常那种自律、严谨、耐心的态度在今晚崩塌,项助理暂且将这种情况归结于雨天堵车迟到了二十分钟的惩罚。
微恒科技今年向陆振林的画廊投资超过百万,有意想往艺术市场倾斜,构建一个新的文化地产业。滨城的艺术产业不温不火,但近年来有上升的趋势,政府也颁布了相关文件,以陆振林的画廊为代表来看,这几年常和头部的影星还有新锐的艺术家合作办展,边简作为这两年活跃的艺术家不免得和艺人有所交集。
边简从太太群中脱身,直言说自己酒喝多了要去洗手间。洗手间在负一层,边简独自一个人下楼,其实今晚酒喝得不多但是边简不擅长喝酒,到负一楼散风。
负一楼有个长长的走道,灯光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加州桂味道。边简在洗手池里洗了手,用手接了水扑在脸上,冰冷的水刺在脸上,风吹来,在寒冷的冬天有种刀刮在脸上的感觉。
边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不笑的时候没有什么生气。
边简长大之后在很多人的评价里都是不俗的那一类,他的脸仍保持着中学时期的顿感,整个人很温和,眼睛圆圆的,嘴唇红润。扑在脸上的水往下流,流进了毛衣包裹下凸起的锁骨,边简又低头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消除掉酒精上头的红热。
再抬头之际,看到有个人站在他身后,是严亦铭。
严亦铭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洗手台只有一个顶灯,他大部分的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
边简在镜子中看了一眼严亦铭,严亦铭和他对视,边简继续用手接水扑在脸上,严亦铭不在意他的忽视还是直直地看着他。
在镜子中看严亦铭和在眼前看严亦铭是两种体验,镜像中的严亦铭尽管英俊但不生动,少了眼前那份冷感,让人不再觉得他高高在上而让自己变得充满畏惧与讨好。
严亦铭鼻梁很挺,和深陷的眉眼形成了对比,棱角分明,他的唇很薄,总会让边简觉得他会说出一些刻薄的话,但是也没有什么错,严亦铭下一秒就开口了。
严亦铭问他:“不要那七百万的戒指了吗?”
边简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东西。
事后边简曾回想过一遍当时的拍卖场景,他坐在第二排,同时进行的还有网络直播与电话转接,最后五百万到六百五十万的涨幅只有一个书面竞投的人,但到了七百万的时候,电话委托一方的工作人员突然举牌,比了个手势:七百五万。
边简笑了笑:“原来是你。”
“我可以六百万卖你。”严亦铭说。
边简用手帕擦了擦手:“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呢?”
严亦铭思考了一下,对他说:“我可以不要。”他把手插到了口袋里,站直了一点,“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当我送你个人情。”
边简歪头笑了笑,没说话,但严亦铭等着他开口:“好吗?”
边简转过身,后腰靠在洗手台上,他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戒指,像是在考虑一般。
那是非常普通的一个戒指,没有宝石也没有花纹,只是一个搭配衣服用的饰品,一个普通的钢钛环,严亦铭的眼神就盯着他扭动手上的戒指。
边简第一直觉是拒绝,但那时候的情绪有些复杂,让他没办法快速反应。
边简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枚戒指我为什么想拍吗?”
严亦铭坦然说:“不知道。”
边简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想拍?”
严亦铭没说话,边简的脸被冷风刮得通红,下午擦在脸上的保湿霜被他洗得一干而尽。
边简没想得到严亦铭的答案,自顾自地回答了他:“我是帮陆先生拍的,他们结婚二十周年,是送给陆太太的。”
边简觉得严亦铭的世界好像还是很简单,高傲是根深蒂固的,所有的事物对他来讲好像都可以用金钱来标价,来围绕着他过着一种紧张而自律的生活。
边简说完就往上走,路过严亦铭的时候,严亦铭将放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拦住了他。
严亦铭说:“拿着涂脸。”
边简低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管护手霜,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
边简在心中想不得不说严亦铭的面容还是很有辨识性,不然也不会上过一个头版之后,媒体们都不放过他。
算是承了严亦铭的好意,伸手接过,便离开了负一层。边简挤了一点护手霜涂在脸上,发疼到微微泛红的脸立马好了很多,鼻息之间有了一股淡淡的古龙香味。
当晚聚会结束,边简没有很快地走,宾客散去之后他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问佣人要了张毯子,便在酒精作用下沉沉睡下,佣人没有很大意外,因为边简常来陆家的画廊,佣人对他也比较熟悉。
大约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边简醒了过来准备下山,他站在画廊的阳台上往下看,下山的路积水不多,边简便拿了外套戴上帽子开门出去。
出去的每一声呼吸都会产生白雾,边简往手里哈了哈气,插着口袋里下山,如果运气好的话走到半山腰就会有日出。
手能放在外套口袋的位置被缩小,不适感逐渐上升,边简掏了掏,拿出来的是严亦铭昨天给他的护手霜还有一张潮湿的纸片。
边简哑笑了一声,想起昨晚佣人拦住他给他递东西的场景。
佣人在递给他毯子之后对边简说,有位先生叫我给您。随即补充道,想认识你。
边简在托盘里只看到了一张纯白的名片。
像翻扑克一样翻开了那张名片,上面写着“严亦铭”的印刷体,还有职位电话。
边简酒精上头说了句无聊,躺在了沙发上用毯子盖住自己的头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听见第三人的声音:“放他外套吧。”
第3章 03(已修
03
边简在半山腰看完了一场短暂的日出,因为云层过厚,看到太阳的几率小之又小,只有橙红色的云铺满一片。
边简花了几个小时走回了市中心的工作室,要知道,市中心离画廊开车都需要四十分钟,他就这么走回去了。走回工作室的时候员工已经到齐开始办公,好友许佳桃坐在他办公室里,看边简在十分钟内洗漱好自己,无视了自己,换了件舒服的家居服坐到了画架前。
许佳桃从办公室的沙发起身,走到他身后,看边简用铅笔很快地打了稿,对他说:“Eva打电话给我,她说你昨晚没回家,今天看你那么狼狈地过来,真搞不懂你们这群搞艺术的。”
边简笑了笑,没说话。
许佳桃问他:“你这次又去干什么了?”
边简想要措辞一下,尽量说得不那么夸张:“我去爬山了。”
边简常常会干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在某个良好的天气绕一整个度假山庄几十圈为了突破手机步数测量的极限,又比如不会游泳又要坚持自己监工在自己家中的院子里挖个游泳池。
许佳桃只会骂他,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边简给别人解释,这是在给自己找灵感,也并不是什么也没做成,他用手机步数测量的数据做了一个数字建模,成品出来参加的比赛得奖反响还不错。许佳桃并不相信这是真正的目的,因为只有亲近的好友才知道,边简这是在给自己排解焦虑。
“昨天天气有多差。”许佳桃觉得边简疯了,“我劝你最好让自己活久一点。”
“我跟你说,Eva说你爸在找你,叫你回去找一下他。”许佳桃说完打了个哈欠,埋怨道,“还以为你在工作室画画,来那么早你也不在。”
边简停下了手中的事,对许佳桃说:“你回去睡吧,我待会就回家,礼物在前台,圣诞快乐。”
许佳桃才想起今天是圣诞节,街道橱窗里红色的摆饰在道路上格外显眼,但因为今天一早就来找边简,她已将这个重要的节日忘在脑后,惊呼了一声“谢谢”,许佳桃从背后抱了一下边简,边简的铅笔抵在草稿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黑点。
许佳桃和边简是中学同学,其实应该可以看出来,边简会是那种女生缘很好的人。
他足够温和、有耐心,没有普世男高中生身上那种盲目自负,他善于在班里当个透明人,这样子通常别人在想起他的时候,都会说,边简?嗯……是个很低调的人。
边简在工作室里没待多久就去地库开车回了家,在拿钥匙的时候手指被口袋里的名片划了一道,边简吃痛将手指拿了出来,但因为划得不深,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他不知道严亦铭给他名片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想要继续联系他,想要继续维持表面上良好的关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可能正因为自己没联系他,名片才会把他的手划伤。
边简没有回自己家中,而是去了父亲边国华家中,那是一栋老式小区的普通平层,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住,没有什么必要搞得太华丽。进家门之前,边简在电梯里整了整自己衣服。
边简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边国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边简皱了皱眉头将外套脱了挂在门后的衣物架上。
边国华在滨城经营着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玻璃公司,工厂的园区在内陆,做的是进出口的外贸生意,边简对他父亲的工作内容丝毫不关心,但单看边国华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样子,边简猜到肯定是公司出事了。
边简开口问他:“阿姨说你找我,什么事?”
边国华把烟掐了,把沙发上堆的衣服拨开腾了个位置,招呼边简坐下,但边简并不是很愿意坐,看了几眼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说完就走。”
“小简,是这样的……”
边简听到熟悉的开头就已经能够猜到后续的事,他爸要向他借钱。
“工厂那边因为港口的手续办不下来,货物堆积在集中箱那里,集中箱一平就要几万,资金周转不过来……”边国华此时看上去有些窘迫,也许是他蜗居的地方平常只有在周末的时候会有阿姨来打扫,看上去乱糟糟邋遢至极,“小简,你知道的,爸爸内陆那边不好借……”
边简抿了抿嘴,问他:“你要多少?”
边国华说了个数,边简想转头就走,抄起衣物架上的大衣:“我借不了你这么多。”
边国华看到儿子要走,连忙起身拉住边简的手,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不生气不生气。”
“看在爸爸好歹也供你上完大学的情况下,借我一点。”边国华祈求到。
边简因为生气,胸口起伏很大,眼睛一下子红了,边国华以为边简心软了,他连忙说道:“你妈妈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边国华提到边简母亲便自知有错,马上闭上了嘴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二人的沉默。
如果要谈,边简的人生在八岁以前是完整、无虑的,一家人还住在昂贵的山顶别墅上。
而后就是边国华的投资失败,将产业园输尽,因为还不上债逃到了东南亚。边简母亲梁云带着他搬到了另一片区,更便宜也更低成本,换作以前她肯定是瞧不上的那块。
生活条件虽然没有那么好了,但梁云仍然很爱他,会带他去游乐园、市立天文馆,做普通小孩家里都会做的事,手里但凡一有宽裕的时候就会给他买玩具,学画画的时候也会给他买最好的颜料与画笔,没有让他体会过一天坏日子。
边简一直要的就不多,但是日子过得太快,边简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回忆容易把记忆覆盖,边简一般都不会多想梁云一点。
边简最清楚的记忆仍然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梁云某天早上出门去了医院,回来时却略显愁苦。后来的几个月里,身体每况愈下。她走得很急,大概是痛苦追上了她。在南亚做生意的边国华也有了起色,便将刚痛失母亲的边简接了过去,边简在南亚的一个国家考过了语言,去到了更远的地方上学。
边简吸了一口气开口问他:“你要多少?”
边国华说了另一个数,比第一个数要少了很多,但边简仍然觉得太夸张、太不符合逻辑,小声骂道:“你怎么不去抢?”
边简挣脱出边国华抓着他的手,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边国华在边简走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他疲惫又老态,回沙发的时候,偶然看见地上的瓷砖地板上掉落一张纸片。
边国华蹲下身,将名片翻了过来,上面“微恒科技执行董事”八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4章 04(已修
04
微恒科技的大厦坐落在市中心,是微恒置业集团前几年收购的下属的产业,由严亦铭和他的大学同学一起创办的科技公司。被严氏收购是毫不意外的事情,收购的第二年严亦铭就把办公室搬进了置业的大楼。
拥有着滨城第二高之称的大楼,四面采光良好,严亦铭的爷爷当初请来风水师看过这块地。
边国华拿着名片到了大厦一层的前台,他在前天预约了严亦铭的档期,他当然没有直接打给科技的前台,而是拨了名片上的电话。
边国华知道自己作为来者并不是一场善意的来访,所以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来由,电话很快地被接起,严亦铭在另一头并没有出声。
边国华说道:“你好,严总。”
严亦铭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哑,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耐心:“有什么事吗?”
边国华对他说:“我是边简的父亲。”
严亦铭沉默了几秒,他的私人电话通常不会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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