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官路商途》作者:更俗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3分类:小说浏览:14评论:0

新官路商途

作者:更俗

简介:

前世父亲为官清白,却受上级牵连,丢失职务,后半生将冷板凳坐到退休。

原本为众人羡慕、亲戚朋友交口相赞的萧良兄弟二人,命运也随之发生波折:

大哥遭遇情变,未婚妻被人第三者插足,饱受人世间冷眼相待,在市委机关耕耘半生却无半点收获;萧良名校毕业也被踢到乡镇默默无闻的工作了两年,奉令调查村办厂的贪腐案,却反遭贪腐者肆无忌惮的诬告迫害,人生从此坠入前所未有的困顿与挣扎之中。

萧良不甘心命运的坎坷,不甘心作恶者得志猖狂却不得惩罚,意外重生回到九四年,再次遭遇仇家设下仙人跳陷害诬告,但他这次不再仓皇、软弱,决心重新开局,趟开新的官路商途,令人生重新耀眼、家庭重回正轨,令作恶者恶有恶报,令善良者不受践踏……

第一章 开局遭遇仙人跳

1994年5月,东洲市狮山县云社镇,南亭村的一家农户小院里,熹微的晨光从玻璃窗透进来。

刚醒过来的萧良,他还清晰记得在陷入昏迷之前,胸口一阵阵难抑的绞痛,将他的意识直接拖入黑寂之中,睁眼却看到有如少女一般年轻的何红正坐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

何红保养再好,皮肤也不可能没有一丝细纹,怎么会如此的年轻、光泽嫩滑?

时光逆转?

做梦?

何红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抖动,脸蛋像涂了流丹般艳丽绯红,闪光雪白的双臂撑在他的身上。

萧良目光下移,鹅黄色的裙带从何红雪似的削肩滑落…………………………………………………………………………………………………………………………………………………………

这一幕还是那样的熟悉,还是那样的刻骨难忘;只是萧良难以置信,这一幕会再一次发生在眼前。

萧良心里没有半点旖旎销魂之感,下一刻见鬼般将何红猛的从自己身上推开。

都说除了求而不得,没有什么能比人生最不堪、痛苦的过往,会更频繁的出现在梦中。

然而萧良半生曾无数次梦到九四年被何红陷害诬告强奸未遂的这一幕,但远没有比眼前来得真切。

宿醉未消的头痛,像有木楔子打进后脑勺里。

青蒙蒙的晨光从玻璃窗流泄进来,村子里的公鸡在打鸣;房间里隐约有昨夜呕吐物的酸腥臭气,与何红卧室特有的馨香混杂在一起。

被猛然推开的何红,“砰”的一声撞到木质床靠背上,她短暂错愕后慌乱抓过被子裹到身上,一截修长浑圆的大腿露在外面。

九四年的何红应该有二十八岁了,肌肤却像少女一般娇嫩、白得耀眼。

萧良滚也似的爬下床,慌手慌脚将床头柜上乱作一团的衣裤抱起来,推门逃入院中,踉跄着边走,边七手八脚将衣裤穿起来,脑子“嗡嗡”作响,听不清何红在屋里叫嚷什么。

在即将拉开院门的瞬间,萧良又猛然想到,如果这一切不是做梦,是不是指使何红诬告陷害他的主谋肖裕军就候在院子外,就等着他推门出去?

不过,就算肖裕军正守株待兔等候在院门外,又如何证明眼下不是在做梦?

萧良脑子里就像是塞满浆糊,又像是被雷霆劈中,僵硬的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他想从院墙翻逃出去时,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猛的推开,身材魁梧的肖裕军直闯进来,伸手就要来揪他的衣领子:

“好你个混账东西,何红看你吃醉酒,好心好意留你住她家里照顾,你竟然欺负她!”

看到前世害他在看守所关押大半年,大半辈子都没能彻底洗清强奸嫌疑的罪魁祸首,萧良骨头里的血在这一刻“腾”的被点燃起来,怒从心头起,抬脚就朝肖裕军的小肚子狠狠的踹过去。

萧良宿醉未消,身体有些发虚,第一脚竟然叫肖裕军躲了过去,但他毫不犹豫,又抬脚朝肖裕军的大腿胯子猛踹过去。

萧良九四年被肖裕军指使何红陷害诬告强奸,即便之后因证据不足被判无罪,但他重新回到云社的工作岗位后,前途黯淡无光,肖裕军还不断指使人跑过来朝他泼脏水、滋事挑衅。

那段时间里萧良内心充塞着愤懑,性格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跟人打架斗殴,也非常刻苦的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散打——年轻气盛的他内心渴望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

虽说萧良之前上大学时坚持锻炼,身体底子不错,但现在毕竟还没有长期练习散打所形成的强健体魄,宿醉又叫他的身子一阵阵发虚,一脚没能将肖裕军踹翻在地,衣领子还被肖裕军一把拽住。

好在萧良前世长期刻苦练习散打的格斗意识却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经验也绝对丰富。

他一脚没能将肖裕军踹倒,顺势就朝肖裕军的左耳根子狠狠来了一拳,打得肖裕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肖裕军早年在云社镇、在狮山县就是一霸,带着一群人争强斗狠,一米八几的个子魁梧健硕,练过散打、拳击,即便猝不及防被萧良狠狠打了一拳,还不忘死死拽住萧良的衣领子。

萧良衣领子被拽住,身体没法保持平衡,顺势就往前撞,在滚倒之前,直接骑在肖裕军的身上,拿膝盖顶住肖裕军的小腹,一拳接一拳的狠狠朝他的心窝、侧腋等处招呼;肖裕军只来得及拿双手护住头脸。

昨夜确实是被灌得一塌糊涂,萧良都没有怎么动,体力就消耗得多厉害。

伤害不了极力挣扎的肖裕军,怒火冲头的萧良就叉开双手,朝肖裕军的脖子狠狠掐过去,恨不能将他的脖子掐断掉才解恨:

“操NN,你这狗货想往死里整老子,你有种就今天拿把刀把我捅死在这里。要不然,你就算将老子送进看守所,看老子出来操不操|死你全家!操你这狗CZ,操NM!”

萧良恨不能将这些年积郁心中的怨恨在这瞬间都倾泄出来,但双手很快就被肖裕军挣脱开来。

他就只能千方百计将肖裕军这狗东西压住、缠住,甚至张嘴死死咬住肖裕军的肩膀不放,恨不能咬下一块肉生咽下去,两人厮打在一起。

这个年代村民都习惯早起,何红家又在村口,动静很快吸引好几个村民跑过来。

肖裕军除了早年就是远近闻名的争强斗狠、横行无忌外,此时还是南亭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办南亭湖果汁厂厂长,说他在南亭村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村民们听到动静走进院子,看到萧良与肖裕军扭打在一起,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喘着粗气的萧良死死摁住。

在这一点上,萧良无疑是要吃亏的。

被打懵的肖裕军坐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有些发愣的盯着萧良这个书呆子看了半晌。他还以为像萧良这样的软杮子,三五个都不够他一只手欺负的,却没想到反应竟然如此暴烈,竟然还全程将身强体壮的他压着打。

肖裕军浑身作痛,都怀疑胸骨、肋骨都被这孙子打裂开来了——

不过肖裕军又岂是肯吃亏的主,跳起来指着被村民摁住的萧良,就气急败坏的大骂:

“……这混账东西,昨天夜里吃醉酒,何红好心好意让他住家里方便照顾,他醒过来就要日何红。好巧不巧我路过何红家听到呼叫,没叫这王八蛋逃走。小兔崽子还他妈反过来打人,还TM敢咬人!给我往死打,打死我负责。”

肖裕军一边叫骂着,一边上前狠狠踹了两脚。

他才脱下夹克衫,看见肩膀出血都将衬衫洇透了。

浑身隐隐作痛不说,他拉开衬衣领子,看到肩膀伤口不算太深,也是暗暗庆幸六月上旬的清晨,天还有些凉,他在衬衣外面多穿了一件夹克,要不然非得连衬衣给咬下一大块肉不可。

肖裕军见几个村民不敢动手,怒不可遏的又冲着萧良的脑袋连踹两脚,完全不忌惮当场将人打死。

萧良无法还手,只能紧紧蜷住身体,双手抱住头脸,身上连挨了肖裕军好几脚。

却是何红怕闹出人命,从屋里跑出来将肖裕军强拉开。

很快更多的村民跑过来看热闹。

听肖裕军骂骂咧咧说何红被欺负,又见何红衣衫不整的站在院子里,很多村民都信以为真;不少人要么是果汁厂的职工,要么有心讨好肖裕军,纷纷上前你一拳我一脚殴打萧良。

张斐丽跟丈夫闹别扭后,这阵子都住在父母家。

她听到动静跑过来,见是镇上干事萧良被一群村民摁住打,担心出事,慌乱将打人的村民拉开:“你们不能这么打人,把人打死了,你们谁负得起责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斐丽,你别管这事,你别让这狗东西的小白脸给迷惑了。何红昨天见狗东西喝醉了,好心将他接到家里照顾他,他早上醒过来却对何红意图不轨!”肖裕军见厂办的张斐丽冒冒失失跑出来做好人,鼻子都快气歪了,强忍住怒气,叫她让开。

“肖厂长,会不会是误会,萧干事平时都把何科长当姐姐的,怎么可能欺负她?”

张斐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肖裕军指使的阴谋,也不知道肖裕军刚才还被萧良反客为主抓住痛打了一顿,她有些畏惧肖裕军,却还是不忘替萧良辩解,朝愣站在一旁的何红问道,

“何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张斐丽,你让不让开?你以为我不敢开除你?”

肖裕军来脾气了,也不管张斐丽是镇上周副书记的儿媳妇,上前将她一把拉开,骂道,

“这狗东西就是一砣狗屎,你不要抓住狗屎往自己身上糊!”

“肖厂长,萧良可能是一时犯糊涂,但大家也不能这么打啊。再说萧良是镇上的干部,真要打坏了,谁能逃得了责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先送派出所处理?”

张斐丽虽然难以相信萧良会对何红做出那样的事情,但心里还是畏惧在厂里、在南亭村作威作福惯了的肖裕军,这时候也只能先劝大家冷静,不要真将人打坏了。

张斐丽不仅是镇党委副书记周健齐的儿媳妇,同时张斐丽的父亲还是云社镇初中的校长,说话在普通村民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经张斐丽一打岔,大家也都冷静下来。

“是啊,还是送到派出所吧——这狗东西敢欺负何科长,这大牢有他坐的。我们真要将他打伤了,还有要负法律责任,不值得。”

萧良叫人七手八脚揪起来,稍稍冷静下来,虽然挨了这一顿凶狠拳脚,他却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害。

当然,鼻青脸肿避免不了,而神经即时传导的真切痛感,更是令他难以想象这一刻是在梦中。

真是重生回到九四年,重生回到自己人生二十二岁前最不堪的那一刻?

第二章 不可避免的车祸

接下来,萧良就像他二十二岁时最不堪的那一段人生继续重演。

被大群人扭送到镇派出所,先是被值班的民警钱海云铐在审讯室里没有吃什么苦头,但很快镇派出所所长陈申就闻讯赶了过来,与民警杜江对他进行审讯就不太客气了;等肖裕军从镇卫生院包扎好伤口赶到派出所后,更是肆无忌惮在审讯室里对他又是一阵脚打拳踢。

陈申与参与审讯的民警杜江,平时就跟肖裕军称兄道弟,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将愤愤不平的肖裕军拉开。

与前世一样,何红控诉说担心他喝醉酒出事,才接他到家方便照顾,五点多钟听到他醒过来,拿水进卧室就遭到他非礼,裙子都被撕破,是肖裕军路过听到喊叫,及时出手将他抓住。

没有镇领导露面,他的直接领导、经管站站长杜学兵跑过来,作证说他昨天夜里喝酒时,就对何红意图不轨,有动手动脚。

对他的审讯,上午就已经做完。

下午萧良就被单独关押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思维一直很混乱。

突然重生到二十二岁人生最悲催的那一刻,谁TM能避免得了思维混乱?

一直到夜里九点钟,喝了不少酒的杜江走进来,将他带出拘留室;在此之前,萧良他双手被背铐住,在拘留室整整被关了一下午。

在镇派出所的大院里,萧良看到县公安局刑侦队副大队长袁文海、县公安局刑警周军以及陈申站在一辆警车旁。

这些人前世都是老熟人,这一次他们说话、呼吸,同样都带着很浓的酒气。

很显然,前世曾发生过的轨迹,到这一刻并没有发生改变。

县公安局下午就接到镇派出所陈申的报告,决定对强奸未遂案进行立案侦查;作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袁文海这段时间正好闲着,就亲自开车带上队里的周军赶到云社提押他。

不过,袁文海赶到云社后,抵挡不住陈申的盛情相邀,他与周军夜里在镇上先接受陈申以及杜江两人一顿热情招待。

九四年很多基层人员都还没有养成酒后不驾车的自觉,袁文海自恃酒量很大,酒足饭饱后就想早点返回县里。

萧良抬头看了看澄澈夜空之上那被浅云遮住一角的盈凸月,光辉清冷,心里禁不住想:

倘若眼前一切不是做梦,倘若他真是重生回到九四年,前世接下来他在被押往县公安局途上遭遇的车祸,还会再次重演吗?

…………

…………

警车出了云社镇区,行驶在宿云山北麓宛如灰色大蛇延伸的石子路上。

双手被铐住的萧良坐在车后排杜江与周军之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袁文海醉态难掩的眼皮子正在不停的打着架。

袁文海的双手轻轻拍着都有包浆感的方向盘,他那沉醉其中的神态,叫萧良误以为他是在轻拍着某人丰腴饱满的雪白臀部;又或者满身酒气的袁文海在这一刻,也以为自己在拍着某个女人的臂部?

酒精带来的麻痹感,令袁文海脚下的油门越发的轻快,萧良能清晰感觉到车在加速。

老式的吉普车快速碾过石子路,全车大大小小的零件在这一刻,似乎陷入某种难以自抑的高潮中,在微微颤栗着。

杜江、周军坐在他两边,都已带着酒气沉沉睡去。

陈申坐在副驾驶上,喝了不少酒,却很清醒,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萧良往车窗外看去,石子路边都是黑黢黢的灌木丛、杂草,远处的山脊,在月下也仅有模糊不清的轮廓,不知道陈申心里在想什么。

车厢里光线昏暗,萧良还是能从后视镜里,隐约看到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与肿胀的脸。

他二十二岁时,应该有一张消瘦、轮廓分明、惹小姑娘喜欢的脸。

虽说挨了两顿拳打脚踢没有受什么伤,鼻青脸肿还是不可避免的。

看到袁文海在后视镜里的眼神越发飘乎,萧良的心脏也禁不住收紧起来,但他紧紧抿住嘴,他就要亲眼看一看,车祸会不会再次发生。

也许这才是他重生回到九四年最直接的证明。

下一刻,后视镜里的袁文海猛然惊醒,然而没等他来得及踩住刹车,警车已经冲出路肩,猛的撞到一块山石上。

萧良还是像前世那般,或者说准备更为充分,及时拿肩膀抵到前排座椅的后背上,迎接撞击。

萧良左右还有杜江、周军作为肉垫,除了脑袋被车顶撞了两下,翻车带给他的伤害,甚至比前世都要轻微得多。

破碎的车窗外,熠熠月辉无声的洒在坡沟里;远处黑黢黢的山脊,像是素描勾勒出来的。

车厢倒扣着,座椅顶住脑袋太不舒服,萧良七手八脚从车里钻出来,躺在草地上,剧烈的喘着气,像条被浪头打上岸的草鱼。

警车轮胎朝天的横倒在满是乱石的沟底。

“萧良,你快将袁队长、陈所长他们从车里拖出来——车屁股着火了,快救人!”

听到叫喊声,萧良坐起身看到杜江就躺在离他不远的沟底,催促他将袁文海他们从车里救出来。

警车侧翻时,杜江从弹开的车门甩飞出去,萧良见他右腿夸张的反折过来,跟前世一模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重生回到九四年,他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今天多次挨肖裕军拳打脚踢,并没有受什么伤;发生车祸时也是更清醒的避免掉最强烈的撞击跟侧翻时的伤害。

萧良没有理会杜江,也没有管不远处警车屁股窜起几簇火苗烧了起来,他又躺到长满杂草的土坡上,怔怔看着铅蓝夜空上悬挂的圆月发愣。

“陈所长带我们审讯你,是职责所在;袁队长跟周军将你带去县局提审,也是县局安排的——你他妈不能见死不救!萧良,萧良!”杜江见萧良没有动静,急得骂娘,又不断喊袁文海、陈申、周军他们的名字。

周军自始至终没有反应,满脸是血的袁文海很快也醒了过来,先是憋足劲想将车门往外推,但他这一侧的车门卡住了。

车前身变形严重,袁文海既没有办法从车前窗钻出来,也没有办法钻到车后排再出来。

袁文海拍打车窗,想要引起萧良的注意。

萧良还记得车祸发生后,他醒过来想都没想,就第一时间将袁文海、陈申以及重伤昏迷的周军从车厢里救了出来。

那时的他,刚到云社镇政府工作才两年,即便被肖裕军、何红以及他的直接领导杜学兵联手起来陷害诬告,也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袁文海见萧良久久不给反应,便不再拍打车窗。

车厢里沉寂下来,过了一会儿,陈申虚弱的声音从倒扣的车厢里传出来:

“萧良!该死的,快帮我们把车门撬开!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陈申的话叫萧良一惊。

萧良站起来,不顾手腕被手铐勒得火辣辣的痛,朝着底盘后半部已经窜起火头的警车走去,他脚下叫块石头硌了一下,差点摔出去。

他伸手去摸了一下靠近火头的后车厢盖,给狠狠烫了一下。

他倒不担心车子会爆炸。

这辆警用吉普车年头再老,哪怕破裂的油箱直接点着,也没有那么容易爆炸。

哪怕在燃烧一段时间后,油箱内部产生的压力会将火头喷射出来,场面会相当吓人,但也只会很快将底盘、轮胎以及车里的内饰都点燃起来,将整个车子都包裹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爆炸,那是不存在的,又不是演电影。

萧良看着窜上车底盘的火头,估计还能烧上一段时间,他走到警车的另一侧,蹲下来看到满脸是血的陈申,被安全带死死勒住,整个人倒挂在变形严重的副驾驶上痛苦的呻吟着。

看不出陈申还有哪里受了伤,就见他的左肩插入一块巴掌大的车窗玻璃,血液外涌,顺着脖子、脸,滴落在倒扣的车顶篷上。

“萧良,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快将我们拉出来,你的事情到县局能说清楚!”陈申忍着剧痛,吸着凉气努力的侧过头跟萧良说话,声音虚弱之极。

看着陈申月色下乞求的可怜脸色,萧良神情一阵恍惚。

第三章 新的抉择

虽然萧良前世最终都没能拿肖裕军这些人怎么样,但之所以会被肖裕军这些人陷害诬告,他心里还是一清二楚。

他大学毕业时,原东洲市委书记陈富山案发,他父亲受牵连免职,他也错失直接留在县委机关工作的机会,被分配到乡镇。

到云社镇,他先在党政办工作,之后又调到经管站,负责对南亭村委及村办果汁厂进行财务审计,发现了时任南亭村支书兼南亭果汁厂厂长肖裕军侵占、贪污公款。

年轻气盛的他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起发财”,面对威逼利诱又“油盐不进”,最终遭到陷害诬告,就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他就记得车祸发生后,袁文海为他的事积极奔走,顶住压力多次前往云社调查案件真相。

陈申却完全当今夜的事没有发生过。

即使他在家里及袁文海等人的不懈努力下,最终被判无罪重新回到云社镇工作,肖裕军、杜学兵这些人继续往他头上泼脏水,陈申也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过一句公道话。

陈申就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事实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天,陈申都有意纵容肖裕军在审讯室里对他动手殴打,包括将他双手背铐关在拘留室。

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天,也都是袁文海在上警车前特意帮他将双手背铐改成正铐,方便他在警车里能坐得舒服一点。陈申、杜江对此有意见,袁文海也只说他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需要上背铐。

要不然的话,翻车时他很难说不会受伤。

不过,萧良前世并没有找到陈申直接参与陷害他的证据。

现在陈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良蹲到破碎的车窗旁,盯住陈申满是血污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陈所长确定我是被冤枉的?”

萧良的眼神,却叫陈申心头发怵。

他这一刻又含糊其词起来,说道:“你到云社镇就是个老实孩子,就算喝醉酒一时犯糊涂,性质也不会多严重;再说了,何红平时就是咋咋呼呼的敏感性子,夸大其词也有可能——你放心,到县局能将问题说清楚的……”

萧良目光越过陈申,朝另一侧的袁文海看了一眼。

袁文海开车的时候没有系安全带,冲出路肩撞击山石时,他紧紧拽住方向盘,没有从破碎的前车窗甩出去;他的右臂无力垂挂下来,脸上满是汗珠子。

萧良心里窜起一股邪火,恶从胆边生,伸手探进车里,狠狠抓住陈申的左肩就用力往外扯,力气大得将整辆车都带动摇晃起来:

“陈所长你忍着痛,我这就先拉你出来!”

陈申身上还有伤,哪里禁得住萧良这么折腾,“嗷嗷”叫唤了两声,就痛晕了过去。

袁文海急得直骂娘,忍住痛将手铐钥匙扔出来:

“你TM傻啊,安全带不解下来,你怎么拉陈所长出去?你他妈快把手铐解开,把车门拉开来!”

萧良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从草地上捡起袁文海扔过来的钥匙,将手铐打开,抓住门把手却久久没有动弹。

眼前的一切,足以说明陈申直接参与了对他的陷害,他有什么理由去救陈申?

袁文海哪里知道萧良内心在激烈交战,感觉到炽烈热气从车后排窜过来,焦急的大叫:

“车门反锁住了,你把那个往下拔!杜江,杜江,你快过来,萧良他啥都不懂!”

袁文海卡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动弹,急着叫杜江爬过来帮忙,让萧良先将后排不见动静的周军救出去。

萧良将昏迷中的周军从车后排拉出来,有意拖到二三十米外的草坡上,转头跑回去,又一把将正往陈申那一侧车门爬过去的杜江扛起来,说道:

“车子都快炸了,杜民警你这样子,可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云社镇子不小,但派出所除了所长兼指导员陈申外,只有杜江、钱海云两名正式编制民警。萧良在镇上跟其他人都习惯叫他们“杜民警”“钱民警”。

将杜江扛到周军身边,看到火头已经蔓延到车里,萧良才气喘吁吁跑回去,抬脚朝袁文海那一侧的车门狠狠踹了好几下,拉开松动的车门,将袁文海从车里拖出来。

“你他妈孬种,油箱没那么容易炸,没那么容易炸!你快先将陈所长救出来!”袁文海要萧良将他放下来,一起先救陈申。

萧良哪里管袁文海叫喊,扛住他就先往周军、杜江那里跑。中途还故意踩到草窝子里摔了一跤,他努力垫在袁文海的身下,防止袁文海伤势加重。

等将袁文海扛到杜江、周军身边,萧良转身看到大火已经往车头盖了过去。

他当然不甘心去救陈申,坐草地喘气叫道:

“来不及了,你们看陈所长身上都烧着了,救不了了,救不了了!我他妈不能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袁文海刚才急得骂娘,但他没有怀疑萧良是故意拖延;这时候连他自己都在犹豫,更没有道理强迫萧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杜江欲哭无泪。

这一刻陈申却从大火中惊醒过来,胳膊扭曲夸张的伸出来,人在车里嘶哑大叫:“袁队长、杜江,救我,我没死!我没死!”

看到袁文海跌跌撞撞爬起来,不管不顾朝快被大火吞没的警车跑过去,萧良这一刻宁愿是在做梦,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

“操!”

萧良抽自己一巴掌,人像弹簧一样跳起来,追过袁文海,跑到快被大火淹没的警车旁,不顾灼热的门把手,打开反锁,猛然拉开车门,将自己挣扎着解开安全带的陈申,一把从车里拖出来。

“我TM就是个SB!”

萧良狠狠将身上警服被点着的陈申扔到一旁。

他这些年经历那么多坎坷,早非年轻时优柔寡断的性子。

他知道即便救下陈申,会令他心头极度不爽,但他不可能坐看袁文海为了救陈申将他自己搭进去。

他不能忘了袁文海前世为他做的那一切。

袁文海不仅为他无罪释放奔波了大半年,由于肖裕军的影响力早就渗透到县里,他也不可避免遭到肖裕军的打击报复。

不过,袁文海毫无怨言,与他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友谊。

“你发什么愣?快帮我一起将陈所长身上的火头扑灭!”

袁文海跑过来,催促萧良灭陈申身上的火。

见陈申再次错迷过去,萧良抬脚就朝插着碎玻璃的左肩又狠狠踩了一脚,然后朝陈申身上着火的部位拼命踢踹。

“哪有你踏马这样灭火的?”袁文海急得骂娘,将萧良推开,与爬过来的杜江手忙脚乱将陈申身上的火头扑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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