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小城之春》作者:刘八宝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2分类:小说浏览:13评论:0

小城之春

作者:刘八宝

简介:

【浪荡野狗少爷攻 x 苦命坚韧蒲草受】

陈藩做了场旧梦。

梦里他把十八岁的贺春景掼倒在地,衣角滑落,遮去一片寥落淤血痕。

满腔滚热爱意全数化作怒火,五内俱焚。

“谁弄的?”

他捏着贺春景的脖子,看身下人的脸慢慢涨红。

贺春景不反抗也不说话,手背捣着湿漉漉的眼睛。

分不清是谁的眼泪一直流到陈藩指缝里,冷得像河。

“明明可以离开我,”陈藩又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次贺春景肯开口了——

“我舍不得你。”

蓦然惊醒,陈藩发现自己伫立在漫天的鹅毛雪里。

对面是三十二岁的贺春景,站在冰窟上。

“我欠你家两条人命,那年还了一条,现在来还另一条。”

贺春景说。

彻骨的寒意由内而外翻搅着陈藩骨血,刮得他浑身冰凉。

陈藩踉跄上前,求他别往下跳。

“贺春景,你不是舍不得我吗?”

“现在......舍得了。”

*

第1章 水气球

“这几个都是默写,还是一样,每首三遍,字迹别太一样。剩下的英语和数学卷子乱写写ABCD,还是明天早上七点钟放在这门口就行。这是语文书,拿着。”

贺春景拨开眼前密密凑着的爬山虎叶,从铁门栏杆之间伸手接过一厚沓作业本。

本子里夹杂的试卷,蹭过斑驳开翘的蓝油漆,刮掉一阵碎屑。

他翻看了两眼,把里面正要离开的人叫住。

“哎哎,等会儿,”贺春景拿起最上面的那本语文书卷在手上,塞回栏杆之间,大有一副坐地起价的样子,“你这默写又是离骚又是氓的,这么长,要加钱。”

果然,眼前的爬山虎叶子呼啦被扯出条巴掌宽的缝隙,一张圆脸挤了过来,连带着第二层下巴的肉褶子都写满了震惊:“坐地起价啊?!”

贺春景顺着缝隙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对方的大致形状之后松了一口气,暂时没有了那人从栏杆中间探出胳膊来揪他领子的顾虑。

所以他仍然保持着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耐烦地用手上的书敲了敲栏杆:“看你也是老客户了,我也不多要,每本加一块半总成吧?”

“行吧。”对面的胖子听到这个数字,感觉也还算过得去,正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啪一声什么东西打在他背后。

胖子鼓着一张圆脸往后骂了句操,又扯脖子骂了一声:“给你爹等着!”随后摆摆手让贺春景离开,自己也转身跑走了。

“快点儿的,一会儿老高又出来咬人了!”里面有个声音喊他。

“知道了,催你爹呢!”胖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是彻底跑开了。

贺春景顺着那道没合拢的爬山虎缝隙往里瞧了瞧,还没等看清些什么,迎面一个粉红色的东西飞过来,啪地砸在眼前栏杆上。

他贴得近,被崩了一脸的水,再看看挂在叶子上的粉红色胶皮渣,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里面在打水气球,贺春景心想,幼稚。

他抹了把脸,胡乱揪了一把爬山虎,让它们重新成为绿色屏障。

“三块五……两块,两块……”贺春景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作业本,手上一边扒拉着查数,一边顺着墙根慢慢坐下。

他心情不错,今晚差不多又能多赚个十块钱,食堂三毛一个的椒盐烧饼够买一个月的。

小孩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趁着天色还亮,赶快去旁边公园的石桌上开工。

他脚下的巷子弯弯折折,是二中校墙和旁边居民楼之间形成的夹缝。这巷子是死胡同,深处是挂了爬山虎的废弃铁门,再往外走走,多是些居民堆放在户外的杂物,权当这是自家的露天仓库。

一人多高的水泥墙跟楼体之间,就隔出这么段半封闭的空间。

地形复杂,一般人走起来容易磕绊,细骨伶仃的少年人穿梭在其中却是不费什么事。贺春景仿佛走大路一般顺当,可见是这里的常客。

他七拐八拐地走着,没注意到自己发梢正挂着一滴水,随着行进的动作落进了眼中。滴答。

是水气球的水。

他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身侧的高墙。我就看一眼。

贺春景默默对自己说,不耽搁什么时间的,我就看一眼。

他抱着一沓作业本,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好爬的麻袋堆堆,吭哧吭哧爬到顶,直起腰往里一看——头顶被居民楼和高墙隔出的一线天空豁然开朗,夕阳斜照里,烟粉色的云长长浮在半空。整个操场上嬉笑声喧闹不止,蒸发出的青春肆意如数被卷在晚风里,轻轻扑在贺春景面庞上。

贺春景远远望到一组正在踢毽子的学生,大概有六、七个人,拉成个大圈,把那只彩色的毛毽儿踢得满天乱飞。

正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炸开一片嘈杂声音,连带着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一路朝着自己过来。

“一群兔崽子,都给我站那儿——”

“我操老高来了!”

“藩哥,是老高!”

“胖儿,咱各自飞吧!”

“高一二班陈藩我认得你!你给我站住!陈藩!”

趴在墙头的贺春景收回目光,还没等低头把声源锁定,眼前就蓦然出现了一张脸。

从表情上来看,那张脸的主人也很震惊,没想到自己这条通往广阔天地的逃逸通道会莫名被人堵截。

可他也确实收不住势了,只来得及把怀里的东西一放,腾出手,来把眼前的意外来客拦腰搂住。

贺春景吓了一大跳,张开嘴还没等出声,就眼睁睁看着对面人的一双长腿从墙那边甩了出来,随即二人便滚作一团,齐齐摔下了麻袋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贺春景似乎是落地的时候不幸摔了后脑勺,再次回过神来之后,一时间竟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又是身处在哪里。他只觉得身上又湿又凉,嘴巴上也又湿又凉,伸手往鼻子下面一摸,居然摸了一手血迹。

“小孩,小孩!”

贺春景又缓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人正在喊他。

“你没事吧?”

贺春景定神抬眼一看,只觉得自己目光撞进了一蓬凉津津的星子里。

那是一双狭长且浓深的眉眼,目光精而亮,眼角带着些稍向上飞翘的姿态,一张脸写满了命犯桃花四个大字。

这人额发湿漉漉垂下来遮在眼前,但架不住眉眼生得实在好看,透过碎发也能看出是个俊男。

只不过此刻俊男挂彩,颧骨上擦破一块皮,正神色紧张地托着贺春景的头,试图让他抬头看自己:“小孩,没事吱个声!”

“……没事。”

贺春景再闭了一闭眼睛,心想你他妈才几岁就喊我小孩,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是遭受了怎么一场飞来横祸。

眼前这个叫……陈藩的大概率就是肇事分子——他想起先前墙内的那声暴喝,断定这就是被教导主任摸清了根底的高一二班陈藩。

恰逢此人嫌头发碍事,伸手随意向后一抹。贺春景借机上下打量了一眼,姓陈的把湿漉漉的头发胡乱捋到脑后,一双生得极为明亮的眉眼展露出来,贺春景被这双眼睛灼灼盯着久了,竟感到些莫名的扭捏。

“你先把我放开。”贺春景小心地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脚都完好无损,便想要坐起身来。

陈藩察觉到他的动作,一只手覆在贺春景脑门上,不让他乱动,“再躺一会儿,把鼻血止住。”他说。

也不知道是对方手太大,还是贺春景脸太小,一个巴掌压下来,连带着眼睛都给遮住了。

贺春景什么都瞧不见了,便不再反抗。忽地,他又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开门声,连带着一阵刷拉拉撕扯的声音。

原来那扇铁门是可以打开的,只是被爬山虎缠得紧了,不用力推的话就像是锁住了一样,贺春景想。

一阵乒乒乓乓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有两个人绕开满地的杂物赶了过来。

“陈老师,咱们发通知明令禁止好几回了,说不让打水气球,不让打水气球,打到女同学身上,那不是耍流氓吗?人家家长是要来找的!”

“不好意思,高主任。”

“而且他还跳墙!那熟练度你看见了吧,逃课没有一百次也有个八十回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春景听到捂着自己眼睛的人小声骂了句操。

“这,这怎么回事?”老高被眼前两人的阵势吓了一跳,“陈藩!你干什么了!”

“就……我撞了他一下。”陈藩把手掌拿开,低头看向贺春景,“鼻子好了吗?”

贺春景又被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盯着看,看得浑身不自在,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不流血了。”他慢吞吞坐起来,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被陈藩半抱在怀里,伸手推了他一下,这才脱离出来。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我不是同学。” 贺春景动了动手脚,被陈藩半扶半抱的坐起身,“也没什么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巷里一高一矮站了两个男人。矮的那个半秃,正用手背擦着额上的汗,应当是一路撵着学生跑的那位高主任。

同贺春景说话的是另一位,高个儿的那个。

这人体态端正颀长,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长得温文尔雅,书生气里还带了些紧绷绷的威严,是个标准出品的老师模样。

哪个老师看到学生捣蛋都不会给出太好的脸色,这位也不例外。他垂下眼自上而下地瞧了一眼陈藩,目光柔中藏利,不怒自威。

“就没有一天不闯祸的。” 这位老师瞪了一眼陈藩,又转头缓和了脸色问贺春景,“先起来吧,还能起来吗?”

贺春景点点头,由陈藩半拖半抱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蓝裤子上头配了件白衬衣,确实和校服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被错认成学生。

可眼下他的衬衣从袖口到肚皮都湿透了,前襟上还挂着黄的蓝的橡胶碎屑,周围也零星滚落着几只水气球。

原来陈藩越墙而过时,怀里抱的东西竟是一兜子水气球。

“二叔,我……”

“叫老师。”

“陈老师,”陈藩从善如流,知道自己闯了祸又被抓包,变得浑身上下服服帖帖一根刺儿没有,“我错了。”

陈老师懒得搭理他,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灰白格子的手帕,凑近了给贺春景擦脸。贺春景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手足无措,瞪圆了眼睛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姓陈的这家人怎么都有突然动手的习惯呢,贺春景在心里嘀咕。

“校医下班了,你们俩都到我办公室去,上药。”陈老师把沾了血的手帕三折两折揣进口袋里,对高主任点点头,“辛苦主任,人我先领走了。”

高主任苦着脸摆摆手,大致意思是让他赶快把陈藩这尊大佛请走。

贺春景很想再说一遍自己不是这里的学生,但他受到陈老师十数年积攒下来的师威震慑,不自禁地跟着走进了那扇挂着爬山虎的小铁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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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姓陈的

“你,走廊上面壁。你,进来。”

办公室的门关上,陈藩被留在了门外。

陈老师进屋之后并没有先开灯。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往里走了一阵,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随后按亮了桌上的一盏台灯。

这个时间没有晚课的老师已经下班回了家,有晚课的老师早都已经到教室去了,贺春景站在办公室里左右看看,不整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教辅书和作业本东垒一摞西叠一堆,被暗灯照得影影绰绰,像遮了迷障。

“你过来吧,”陈老师招呼到,“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收拾多少陈藩闯的祸了,今天真不好意思。”

贺春景跟过去,看见陈老师从底层抽屉里拿出一件叠得板板正正的白衬衣,又翻找出一条看上去很崭新的粉红色毛巾。

“运动会发的,还没用过。”陈老师似乎是笑了一下,贺春景看不大清。

“我叫陈玉辉,叫我陈老师就行。”陈玉辉的表情变得和蔼起来。

“可我不是学生。”贺春景说。

“那有什么关系,又没有规定只有学生才能叫老师。”陈玉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把湿衣服换了吧,晚上风凉,别吹感冒了。”

湿嗒嗒的布料贴在身上确实难受得紧,贺春景一颗颗解开扣子,把湿透的衬衫脱下来抓在手里。陈玉辉自然而然地接过去,又递上那块粉红色干毛巾:“擦擦。”

贺春景抓着毛巾胡乱在身上抹了两把。

他老家在东北,从小在澡堂子里什么场面没见过,完全不觉得当着别人的面擦拭身体有什么不妥,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个男人。他随手把毛巾放在桌边,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衬衣,却被陈玉辉抓住了手。

“我都忘了,还没上药呢。”他说。

贺春景哦了一声,又等对方把酒精和棉签翻出来。

“怎么这么多伤,回头真得揍陈藩那小子一顿!”陈玉辉伸手在一块青紫痕迹上按了按,看到贺春景打了个激灵,“我这没有红花油,要不给你把淤血揉开了,好得快。”

贺春景咬咬牙,想说不是,但又怕陈玉辉深究,于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手肘和小臂上的擦伤都好说,麻烦的是贺春景后背蝴蝶骨上蹭破了一片,自己伸手够不着不说,还牵扯的皮肉生疼。

陈玉辉见他无从下手,接过棉签扳着肩膀把他按在桌上,又拉近了台灯照着伤口。

蘸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抵上去,贺春景吃痛,嘶嘶吸着凉气。

陈玉辉听见后把动作放得更轻,一只手落在贺春景腰上,轻轻按着他,让他在疼痛中又觉出几分痒来。

“疼了?”他问。

“还行。”贺春景老老实实回答。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廊上的灯光猛地打在暗屋里,贺春景被吓了一跳,挣扎着从桌上爬起来,抓住毛巾挡在了身前。只见陈藩站在门口,手放在开关上正要打开,却立刻被陈玉辉制止了。

“别开灯!”陈玉辉的声音竟带了几分严厉。

“怎么了?”陈藩不明所以。

陈玉辉把干净衬衫抖开,披在贺春景身上:“换衣服呢,这是二楼,你想让操场上所有人都看到屋里有人光着身子换衣服?”

原来是这样,贺春景恍然大悟。

“自己滚过来上药!”陈玉辉对着陈藩毫不客气,“给人家道歉了没有?”

陈藩乖乖滚过来,拆了几只棉签蘸上酒精涂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二叔,我的衣服呢?”

“没有。你溻着回去。”

“那是不可能的,”陈藩闻言把身上的背心一把撩下来,和用过的棉签一起丢进垃圾桶里,“那我就这么回去吧。”

贺春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陈藩不以为意,从陈玉辉桌上找了瓶口香糖,撬开盖子扔了两粒进嘴里。

“二叔,你下次能不能收个哈密瓜味的,”陈藩吧唧吧唧嚼起来,“或者我举报三班二柱桌膛里有瓶柠檬味儿的,你收缴一下?”

陈玉辉气得一巴掌扇在他后脑上:“道歉!”

陈藩这才想起来自己刚肇了事,全场唯一受害人正在旁边打立正。

他收整了一下表情,十分严肃地拉住贺春景的手:“今天实在对不住你,以后但凡兄弟你有难,喊我一声,虽远必诛!”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玉辉更火大了,给了陈藩一脚,转身到窗边立着的大铁柜里找出一件篮球背心,甩给这个不争气的侄子,“穿上!”

趁着陈藩穿衣服的功夫,陈玉辉问贺春景吃饭了没有。

贺春景本不想占人家的便宜,但一想到这时候回了宿舍只能喝自己做的冲汤,便犹豫了起来。正在陈玉辉打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吃饭的时候,老高敲门进来了。

“太好了陈老师你还在,这屋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老高啪地打开灯。

“还有事?”陈玉辉问。

老高把一沓作业本拍在陈玉辉桌上,贺春景一看到顶上的那本语文书,在心里恨得直抽自己嘴巴——他怎么把这份兼职给摔忘了?!

“刚才你们走了,我就看见旁边地上散落着好些作业本,给你拿来我就走。”老高翻开作业本名字给陈玉辉指认,“都写了名,这还有陈藩的。”

陈藩在旁边刚巧吹出一个响泡。

“这怎么回事?”陈玉辉指着作业本问陈藩。

“有人偷我作业本。”陈藩说得斩钉截铁,好像面对的不是老师,而是派出所的人民警察。

陈玉辉抄起作业本兜头给这不争气的侄子来了一下:“回回抓逃课都有你,课本到了期末跟新书一样,哪个不长眼的嫌自己分数高了去偷你作业!”

陈藩往旁边一躲,作业本砸在他肩膀上:“谬赞了。”

陈玉辉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啪地划开盖子。

陈藩也不见外,凑近了边看边点评,“哟,二叔,又换新手机啦?但人家都说滑盖那个韧带容易出问题……”

陈玉辉压根不搭理他,手里自顾自啪啪按着键。直到盯着屏幕看的陈藩不知看到了什么,笑意一收,伸出手指啪嗒把手机滑盖推进去,屏幕暗下来。

陈玉辉姿势没变,捏着手机斜了他一眼。陈藩再次咧开嘴,恢复成先前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训我就训我,找那个老登干什么。”他说。

“好好说话,那是你爸!”陈玉辉一巴掌把挂在自己身上的陈藩拍开。

“啊好好好,是是是。”陈藩敷衍。

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陈玉辉直起腰,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叹了口气:“六月都过去一半了,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你才高一,脑子也不笨,是想这三年和以前一样混过去吗?”

陈藩低着头没说话。

“中考你都吃了大亏了,怎么进了高中还不长点记性!”陈玉辉声音变得冷冽严厉,贺春景明明没挨骂,却也听得不敢抬头,“代写作业都批量接单了,也是能耐,哪个班哪个学生接的单?”

“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直接让胖儿去办的。”陈藩摊手。

“……是我。”贺春景小声说。

眼前的叔侄二人闻言都把目光落在贺春景身上。

贺春景自知理亏,很快就当着陈玉辉的面,把自己姓甚名谁,以及收费代写作业的事情大概都交代了。

他绞着手指站在办公桌前,此前做学生的时候,他表现是很好的,很少面对被老师叫到跟前质问什么事情的场面,故而有些无措。

“你多大了?”陈玉辉问。

贺春景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发出声音来。

“……你需要钱?”陈玉辉沉默了一下,再问,“你不上学了?家里人呢?”

贺春景还是静静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宽大的上衣挂在他身上,细瘦的手脚从旁支棱出来,像一丛不发芽的连翘。

“别审了,二叔,我都饿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去啊?”陈藩这会儿又变成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嘴里口香糖都嚼得没味儿了,于是毫不留恋地将那一小坨胶质呸进垃圾桶,回手搂住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贺春景:“我请就行,还得跟他赔罪呢。”

“怎么就不饿死你呢!”陈玉辉骂他。

“吃西餐、粤菜,还是淮扬菜?”陈藩这人好像偏就有左脸挨了打,就再笑着把右脸伸过去的本事。

“校门口面馆,吃完给我滚回家写作业。”陈玉辉直截了当,回头又吩咐贺春景,“你也一起。”

贺春景抿着嘴点点头。

陈玉辉叹了口气,起身找了只塑料袋,把贺春景脱下来的湿衣服装起来:“回去洗了给你,有空来拿,先吃饭去吧。”

“那……”贺春景目光黏在桌上那些作业本之间,又求助似的看看陈玉辉。

陈玉辉笑了一声,推了一把眼镜:“明天挨个儿找他们算账。”

贺春景能吃一个月的椒盐烧饼经费不翼而飞,又有极大的可能此后不能再做这门生意,难免有些垂头丧气。没成想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陈玉辉忽然又折回办公桌前,把那本收缴上来的语文教材拿过来交给贺春景。

“拿去看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浅修了一下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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