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尘埃》作者:酒猫儿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23分类:小说浏览:33评论:0

尘埃

作者:酒猫儿

简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阳不再叫顾诀哥哥。他对顾诀的偏袒和爱护明目张胆又自然而然,仿佛他才该是两人中的哥哥。顾诀在很多次选择中被很多人舍弃,同时他也在不停舍弃向阳。可即使面对顾诀的抛弃,向阳也只是平静的一句:“我只问你是不是心甘情愿?”

顾诀垂下眼眸,掩盖其中神色:“是,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从那天开始,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一个留在了大山一个走到了沿海。像山里翱翔的雄鹰永远不会遇见碧波上空盘旋的海鸥,顾诀也永远不会在滨城遇到向阳,从此失去唯一的偏爱。

数年重逢,却偏偏都身陷囫囵。

向阳长久的凝视着顾诀,端详他腕上的伤疤,最后轻叹一口气:“顾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愿意。”

爱让倔强的人低头,也让心疼大过原谅。

年下攻,前期攻赌博是有原因的!

双向暗恋、破镜重圆、HE

第1章

向阳出狱那天,天气很好。

半个多月的阴雨绵绵让这座城市常年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唯独这一年的这一天是个例外。

顾诀裹着黑色大衣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半开着,盖在鼻梁上的口罩遮住下半张脸。

他在半个小时前结束了最后一波媒体采访,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

陈暖坐在驾驶座上,右脚轻点在刹车上,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却没有点燃,只偏头透过车窗看见监狱大门缓缓被人推开,轻声开口:“不过去?”

顾诀沉默半响,车窗上升:“不了。”

黑色保时捷缓缓起步,从这段无人的道路上飞快驶过。

而另一边,向阳在狱警的带领下缓缓跨出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伸出手遮挡,适应了半分钟。转眼时,和老狱警的目光对上,先收回了视线。

六年,由于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最后只待了五年半。

向阳冲着老狱警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并不为照到身上的阳光感到自由,甚至觉得有点刺眼。

老狱警眉眼舒展开,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好好生活。”

向阳冲他道谢,转身走进树荫下。

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面,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走了几步,又停留在原地,熟悉的道路变得陌生,从前的旧楼房被大商场取代,巨大的明星海报从楼顶垂落下来。

向阳发现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13路公交车缓缓靠站,车轮扬起灰尘,向阳伸手遮了遮太阳。

“小伙子。”一直坐在旁边等车的大妈忍不住开口询问:“这都过去好几趟车了,你是要去哪啊?”

向阳犹豫了一下:“枫塘巷。”

大妈皱眉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这个地方,她有些疑惑:“你是来找人的吧?枫塘巷现在改名啦,叫月华街。你坐十五路公交车到小李口,再转个三路就能到。”

向阳没解释,只是向她道了谢。

十五路公交上没什么人。

向阳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没零钱。他掏出一张十块的,问司机:“能找零吗?”

司机戴着墨镜,闻言头也没回:“现在都是刷码乘车啦,年轻人出门也不带手机啊?”

向阳在口袋里摸了摸,只有两枚一角硬币,泛着银光。他正要把那枚硬币隐晦的投进去时,排在向阳身后的大叔从包里掏出两张一块的纸币塞进去,催促他:“往后走往后走。”

他往后走几步,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分明是从小长大的城市,却在这一刻无比陌生。

弄堂变成了高楼,细细密密的挤在一处,路口的大槐树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麻将馆。

向阳鬼使神差的踏进去,听见老板娘问:“小伙子,打多少钱的?”

第2章

顾诀结束完自己的戏份,坐在一旁休息。陈暖走过来,给他递了一张纸擦汗,顺嘴夸:“导演说演的还行。”

顾诀笑笑,随手擦掉额上的汗珠,心里却清楚,自己非科班出身,接触演员这个行业也不过一两年,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接到的戏也并不多,可以说是连门路都还没摸到。

但他长得实在过于耀眼,因此很多路人在看过这些电视剧后,连带着他这张脸也被深深记住。大火还完全算不上,不过小火了几次,路人缘还行。

导演这么说,无非是想结个善缘,不愿意得罪人。

陈暖把手机给他:“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怕有急事,让他留言给你。”

顾诀接过手机,滑开信息界面,看见一条未读短信:向崇真死了。

这则信息来的很突然,但并不让人感到惊讶,活到这个岁数,向崇真也该知足了。

他把手机递给陈暖,随口道:“我的戏明天就杀青,先别接别的了,有空帮我买张去四川的机票,我得回去参加葬礼。”

“行,我看看你的档期……”显然,陈暖作为经纪人,确实足够专业,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给顾诀排出三天的空隙。她放下手机,只随口一问:“家里有人去世?”

“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顾诀说的轻描淡写。

隔着围栏,有不少粉丝在外面等着,哪怕不是为了顾诀而来,也很激动冲着他打招呼。

顾诀笑的温和又得体,主动挥了挥手,才迈进一旁的演员休息室。

隔天拍完戏,顾诀回酒店收拾了东西,在本就紧张的行程中踏上回四川的道路。他下了飞机又坐火车,最后还搭了摩托车,在夜晚降临前,终于到了镇子上。

向家门口哭哭打打的声音从街头传到了街尾,白幡搭着白布,挂了满屋。

顾诀拖着行李箱进了屋,赵玉已经快八十了,此刻坐在屋里,一双浑浊的眼睛熬着血丝。

向家大伯先见着他,但没动静,只是侧了头,从鼻子里哼出个声气儿来。

顾诀没出声,径直走到赵玉跟前,叫了声奶。

向家大伯仍旧不看他,只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杵:“我当是哪个贵客呢,原来是我向家养的白眼狼。”

赵玉坐在旁边,见着他回来,脸上的神色分明是高兴的,又在儿子的一番话中沉下去,到底也没跟着向家人一起为难顾诀,跛着一只脚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回来了就好,路上怕没吃东西,奶去给你煮碗面。”

老二媳妇掂一掂手里抱着的孙子,像是在为他解释:“这路上远,老幺家的难得回来一次。”又转头冲着顾诀说:“爸这几年总念叨你,临了回来,也算全一份孝心,去给你爷磕个头。 ”

顾诀不动,只跟着赵玉把箱子提上二楼,留下一句话:“我这次回来不是为的给他磕头。”

向家大伯气的两眼发黑,手里的拐杖直直朝着顾诀的背上抡,拐杖落到皮肉上的声音很沉闷,顾诀整个人顿了顿,伸手截住再次落下来的拐杖,随即用力一掀:“你还没资格动手。”

老二媳妇连忙上前拦住了:“孩子回来就行了,发什么火。”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打断了向家大伯的话:“我倒是宁愿他不回来,养了他这个孽障!”

二楼依旧是陈旧的模样,墙面斑驳,白色的墙皮一片片脱落,要是声音大了点,那些白色的粉尘就会应声落地。墙角堆着赵玉收集的纸皮和空塑料瓶,顶上挂着的灯是几十年前买的,灯泡昏暗无比,烂了好几个也没人换。

顾诀从小到大,就住在二楼。

那床只有一米二,没有床垫,只是一张硬木板,被子上也积满了灰尘。

赵玉把被子拎起来抖了抖,她是一个爱干净的老太太,此刻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我年纪大了,洗不动这些,叫你妈来收拾,也没赶上躺儿。”

顾诀把包放在床角,抱了被子去后面的阳台上:“没事,我自己刷刷就行。”

赵玉正要说什么,楼梯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小身影从那里窜出来,是向铭的小儿子,向军。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背上是个重书包:“哥!你回来啦!”

顾诀抬头又低头,没吱声。

赵玉把向军抱住,替他松了书包,又抹了抹他脸上的汗:“放学啦?哥哥在收拾东西,还有一阵子,饿不饿,奶奶给你留了零嘴,咱们下去吃。”

向军听见零嘴,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似的,推开赵玉:“我不下去,我跟哥玩。”

赵玉就笑笑:“你跟哥感情好,那奶奶下去了。

顾诀把行李箱打开,捞起里面的洗漱用品和一件短袖。他这次回来原本就没打算多待,东西也带的少。

向军蹲在他行李箱旁边,伸手翻找里面的东西:“哥,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东西了没?”

顾诀冷着脸任他翻出箱子夹缝的几百块钱:“没带。”

向军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介意顾诀冷漠的态度,笑嘻嘻的扬了扬手里的钱:“那我就自己买去了!”

这么多年,顾诀早就习惯了。这些钱就算他藏起来,杜艳也会逼他拿出来的。他把箱子合上,从满是灰尘的玻璃窗上往下看,底下仍旧是热热闹闹的街,路上人来人往,对面的铺子换了一家又一家。

顾诀换了拖鞋,冲了个冷水澡,又把衣服连着被子一起洗了。好在现在是夏天,被子又薄,晒不了多久就能干透。

他其实很不想下楼。

向家有五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向崇真一辈子都是传统到骨子里的人,哪怕儿女都结婚了,仍旧受他的管束,尤其是小儿子向铭,几乎将他的一生都拿捏在自己手里。

顾诀叫向崇真一声爷爷,叫向铭一声爸爸,其实是被向家收养的,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逢年过节,几个子女都要回向家吃饭。

顾诀就在一堆热闹里安安静静的坐着,像只可怜虫,怀着渴望和愧疚,享受着女人们因为可怜摸在他头上的手。

可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少,因为她们有了自己的小孩。渐渐的,顾诀就不再渴望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丧事隔天才办,邻里邻居提前都来帮忙,晚上也就留在向家吃饭。

向家大伯好面子,让人抬了好酒好菜来招待。姑姑婶婶都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顾诀坐在杜艳旁边,听她们说他瘦了,白了,好看了,成电视上的大明星了,快认不出来了。

杜艳眼睛是红的,是这几天围着棺材哭太多了。她没管坐在她另一边的亲生儿子向军,反而伸手给顾诀夹了一筷子粉蒸肉:“好久没回来了吧?这孩子上大学就做主把户口迁出去,工作了更是不回家了。”

顾诀没出声,把碗里的粉蒸肉拨到一旁。

向家的小女儿见着,想起什么似的:“杜艳,小诀不吃肥肉你忘了?”

杜艳看他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这几天哭的脑子混沌,当妈的人还真忘了。”

这句话其实有点讽刺。

她是在顾诀读初中的时候嫁进来的,可以说跟顾诀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眼下却认了自己是他妈,平白让人觉得不舒服。

当着人的面,顾诀没说什么,只是那一筷子菜,到底也没能吃进嘴里。

陈家二女儿嘴里闲不住,家长里短的说了一阵子,又劝了杜艳几句,这才问道:“小阳呢?还在里面关着?”

杜艳强撑着笑了笑:“前两天才跟他联系上,说是刚出狱,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陈家二女儿叹口气:“当年要是没那事,小阳现在都该上大学了。”

向阳是向铭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虽说跟了妈姓,但比起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对于向家来说倒是重要了不少。

杜艳嚼菜的嘴一顿,脸上的表情难看了不少。这镇上的人都知道,向铭是个败家子,可底下的儿子却是个顶个的争气。只有这老三,读小学成绩就烂,考试没及过格。俗话说三岁看老,这老三,倒是跟他不争气的爹一模一样。

第3章

向阳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那时小镇上的暮色已经四合,黑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张网,笼罩着,一眼望不到头。

家里有丧事,没人敢触霉头,只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庆祝他回来。向阳一到家,几个姑姑就率先围了上去,帮他把手里提的东西接过来。

顾诀坐在桌子一角,上面穿着简单的黑色体恤,下面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裹在有些洗褪色的牛仔裤里。他低垂着眼睫发呆,没想到向阳会主动搭理他。

“哥,好久不见。”

顾诀抬眼,几乎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这个弟弟。

监狱外的匆匆一瞥,只知道他变了,却没料到变了这么多。身高和脸都长开了,变得菱角分明,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更是带了几分自然而然的锋利和冷漠。

他的视线专注而自然的落在顾诀脸上,像在等他的回应。

顾诀回过神来,敷衍般冲着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杜艳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你们哥俩从小就感情好,你俩坐一起。”

顾诀想拒绝,但向阳已经先一步坐了下来。

向家大伯皱了眉。他旁边的位置正空着,原本是特意给向阳留的,他也不好在此刻说什么,只对着顾诀冷嘲热讽:“成了大明星,坐这儿都嫌脏吧。”

向阳看了一眼身边的顾诀,问的很刻薄:“谁嫌谁脏?这几年,除了他,有谁来看过我吗?”

此话一出,整个桌子的人都不太平静了。

特别是杜艳,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已经十分勉强:“小阳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每次都来探监吗?!”

向阳冷笑一声:“哦,忘了,您来过一次,警告我以后少跟你们联系,免得被人说闲话。”

顾诀偏头看了他一眼,向阳不应该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杜艳对他无论多差,甚至到虐待的地步,他也从来不会对其他人多说一句。

杜艳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顾诀当然是知道这些的。

上高中之后,那个年代国家法律还没那么全面,也没有雇佣童工犯法的意识,只是觉得小孩好使又便宜,反倒是比那些成年人更受欢迎,更何况顾诀这种能吃苦耐劳又不计较钱多钱少的人。

杜艳知道他挣了钱交学费,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让向军来跟他要钱。顾诀不想在向家惹出是非,也就从来不跟这母子计较,只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顾诀给向阳拿钱,是从他大二开始的事情,当时顾诀凭着打工和拿各种奖学金已经存了不少钱,他把自己挣的钱拿出一半来给向阳,一直到他高中毕业。

向家像是一个染缸,各色各样的人混杂在这个大染缸里,顾诀想拼命爬出来,可是不行,还有,向阳和赵玉在里面。

就像现在,他坐在这里,听着杜艳和向阳争吵,听着向家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只觉得好笑。

付出的人一声不吭,站出来的人分明没有付出一丝一毫,却高声争吵,想要维持那点脸面。

脸面被人戳破了,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

晚上顾诀上楼睡觉,向阳穿着睡衣,从二楼厕所里走出来时,两人正好撞上。

他看了顾诀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二楼唯一一个房间里。顾诀皱眉,跟在他身后:“你怎么没回去?”

向阳随手擦了擦还滴水的头发:“我回哪去?人家嫌我坐过牢不吉利。”

顾诀反驳:“那是向铭的房子,不是杜艳的。”

向阳神色很冷,偏偏勾着嘴角:“向军不也是向铭的种?房子最后落到谁头上,咱们心知肚明。”

“……”察觉到他的情绪,顾诀的语气变得平静:“那你想……”

向阳出声打断他的话:“顾诀,说起来,你才是外人吧?怎么,还想赶我走?”

顾诀忽然一顿,他原本没有这个意思。房内只有一张床,他们是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跟向阳睡一起。

一楼除了向家老两口的房间外,其实还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给向阳准备的。在向阳六岁之前,也就是还没跟着向铭生活时,他都是睡在那个房间里的。

房间不大,但床却很大,床垫是赵玉新买的,干净软和,被子枕头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小时候向阳不愿意一个人睡,就拖着顾诀跟他一起睡。顾诀那会儿也不大,一个人住在二楼,有时候也会害怕,就顺水推舟的跟着向阳下了楼,两兄弟睡在一张床上,胳膊搭着胳膊腿挨着腿,又暖和又安全,赵玉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两兄弟就这么睡了好几年。

向阳被向铭接走后,赵玉就把那间房锁上了。

“你说得对。”顾诀冷静点头。

他不至于那么没眼色去找赵玉要钥匙,顾诀随手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打算出去找个招待所将就一晚上。

他和这家人毫无血缘关系,既然现在鸠占鹊巢,那该走的也是他。

向阳却在此时出了声:“帮我吹头发。”

顾诀动作一停,并没有回头:“吹风机在抽屉里。”

向阳坐在床上,一条腿搭在被子上,床就这么大,他的腿几乎能横跨整个面积:“你聋了吗?我说你帮我吹。”

“你是坐过牢,不是断手断脚。”顾诀终于回了头,他看着向阳,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平静:“你自己有手,用不着我。”

“这是你欠我的。”向阳最讨厌他一副恨不得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样子:“顾诀,我的人生被你毁了,你不该愧疚吗?”他像是想到什么,收回腿,一只手撸起自己的袖子。他很白,从小就白,这些年没受过什么苦,一副好皮囊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可他原本光滑的手臂上,有数条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伤疤很长,却并不深,像一条条令人恶心的虫子,留在白嫩的皮肤上,一眼看见,只剩下恐惧:“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这些疤痕出现在顾诀眼里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涟漪不断。

向阳十分满意他此刻的模样,有恃无恐的闭上眼。他知道顾诀一定会妥协。

事实果然如此。

他听见顾诀站起身来,接着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然后他的脖子和头顶吹来温热的暖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穿插在他发丝之间,有些凉,却轻柔的很舒服。

只要他露出胳膊上的疤,顾诀就会变成他的一条狗,他说什么就会做什么。

这让向阳兴奋不已,他拿捏着顾诀的命门。

热风从顾诀手上吹过,经过缓冲后落到向阳头发上。

向阳的头发很黑,发丝也软,跟他小时候的性格很像,温和柔软。哪怕现在变了一个人,头发也还是这么软。

他头发多,吹了好一会儿才干透。

顾诀放下吹风机,打算出门,向阳一手拉住他衣袖:“听说你在演戏?”

顾诀低眸,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静默几秒,又缓缓把自己的衣袖从向阳手里扯回来:“嗯。”

“这么些年,还是一个人,”向阳笑了一下:“怎么,没看上那些小白脸?还是说,已经被睡过了?”

顾诀脸色一变,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他真正体会到了向阳的改变,变得尖酸刻薄,变得毫无廉耻:“向阳,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吗。”

向阳像是觉得好笑,埋头笑了好一阵儿,肩膀也跟着抖个不停:“真把我当弟弟了?”他收敛了神色,目光幽深:“顾诀,你别忘了,当初你说爱我的时候,可比这恶心多了。”

第4章

当年的事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两人从前的兄弟情斩断的一干二净。也是从那个时候顾诀意识到,向阳对于自己来说,早就不是单纯的弟弟,更多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感情,而让他惊惧的是,其中掺杂着恶劣又变态的占有欲。

“五年了,还爱我吗?”向阳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他,良久得不到回答。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不承认?”

那是向铭的户口本,现在,户口本里只剩下向阳和向军的名字。

向阳微笑着看他:“迁走户口,你以后不是我哥哥,和向家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开心吗?”他翻着户口本自言自语:“你觉得这样我们就不算乱伦了是吗?”

顾诀闭眼又睁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胸脯剧烈起伏,最后忍无可忍抬手打了向阳一巴掌。

不偏不倚,打在向阳脸上。

向阳被他的力道打的偏了偏头,笑容仿佛凝固在脸上,他像是疑惑,又充满肯定,抬眼看向顾诀:“你放不下我的。”

顾诀觉得荒唐,而随之涌现的,竟然是被戳中心事后无尽的慌张:“你疯了!”

这些年来,他当然想过和向家断绝一切联系,可向阳在其中,他做不到。他只能这样痛苦的维持着,既不敢彻底脱身,又不敢走的太近。

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像是拿捏住了眼前人的命门:“顾诀,你能狠下心吗?忘了赵玉的瘸腿,忘了我在牢里的五年?”他从顾诀僵硬的神色里得到答案,残忍又冷酷:“你不能,所以你永远也逃不出去。”

向阳看着他,像在可怜一条狗:“可惜,我不喜欢男人。”

顾诀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要不是面前坐着个向阳,他简直想笑出声了。

向家是一潭浑水,每个人都在算计,就连赵玉,这次叫他回来,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现在,他名义上的弟弟,也在算计。

顾诀转身走了。

赵玉起夜,看见他从楼上下来,吓了一跳:“老二你干嘛去?”

顾诀没回头,也没说话。

小镇的灯,从小就昏暗,十几年过去,夜里还是昏暗。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路上,看着记忆里陌生的小镇又渐渐活泛起来。前面的巷子连通着寂静的菜市场里,他记得市场里有一家老板的面包做的很好吃,他和向阳最爱里面的老式南瓜饼。

可惜顾诀也没什么钱,每次只能买得起一个。他就把饼掰成两半,分给向阳一半,看他腮帮子鼓鼓的给他画大饼:“等我长大了,买好多好多的南瓜饼给你吃。”

顾诀看着他吃完手里那一半,又把自己手里的一半都塞进了向阳嘴里:“好。”

两个人的小小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失望吗,想必还是有一点的。

他在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来来去去,记忆里安放着的,就是这些人,这个地方。

他以为,他和向阳之间,至少有那么一点感情在的。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释然。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注定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的对待向阳。向阳对他来说像个定时炸弹,他拆不开,更不敢随意剪掉那些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的线 ,只能让自己渐渐远离这个炸弹,避免某天将两个人炸的粉身碎骨。

隔日是向崇真出殡的日子。

镇上有个习俗,哪家人过世了,出殡那天他的子女要跟在棺材后边儿,一路走一路哭,直到人下葬。

赵玉年纪大了,走不远,没有跟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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