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母女大作战
本书作者: 金一
本书简介: “给我滚!”“那你给我钱!”“你还有脸要钱?”“亲妈赚的钱凭什么不要?”妈成了高中生,背起书包去上学;闺女当了老板,拎着Birkin去签单。生活高歌猛进,是恶毒的诅咒还是命运的厚礼,答案自会揭晓。
01.今天的学就上到这
“家长你好,我是班主任萧晴。“
“您好。”
“麻烦你来趟学校,闵语智出事了。”
韩韫一怔,在走廊停住。
“她病了?”
“她打人了。”
韩韫的脸骤然黑了,“她受伤没?”
“她好好的,被打的男生刚被救护车接走。”
李逊涛劈手夺过手机,“给老子滚过来!你他——”
萧晴抢回手机,挂断电话,男人要说的下个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啥。
“滴滴”的提示音在韩韫耳边叫个不停,她的情绪就像弹珠机里的玻璃小球四处冲撞,老是这样,她想,人生中的阴差阳错从没停过。
何秀雪扶了下眼镜,“韩总,怎么了?”
她把手机往兜儿里一揣,挺胸抬头,“语智在学校有点麻烦。”
何秀雪正要继续问,手机响了。她扫了眼屏幕,一板一眼地汇报说:“刘经理她们堵车了,得迟到十几分钟。”
“正好,让她不用来了,”韩韫手一抬,像在酝酿一个计划,“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天空湛蓝,流云缕缕,韩韫开着黑色大G驶入索尔兰私立高中。
车子停稳,韩韫连做三个深呼吸,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人生在世都不易”,接着拉下遮阳板化妆镜。
她不信女儿能动手打人,她这辈子没跟人吵过架,就连商量离婚都平生静气,前夫更是一个把温和贯彻到底的虚伪男人,这种父母生下的孩子必定是和平主义者。
韩韫掏出手机给萧晴去了电话,问萧晴有没有报警。
“哦,没报警。语智妈妈,你还有多久到?”
她觉察出萧晴话里的闪烁,迈出车门的脚顿时收住,“路上堵车,再等个十几分钟吧。”
“那好。”
“语智人呢?让她接电话。”
“她不在,打完人就跑了,已经让保安去找了。”
“刚才那男的是谁?”
“被打学生的家长。”
“我知道,”韩韫像受够了似的垮下脸,“我问他叫什么?”
“呃,”萧晴吞吞吐吐,“李逊涛。”
挂掉电话,韩韫稍加思索,果断拨了110。
去年冬天,她跟客户应酬,对方是一对夫妻,孩子跟闵语智同班。那男客户喝醉了,聊起孩子班上的家长丑闻:
“那男的干老多缺德事了。”
“比如?”韩韫把酒杯拿在手里,没有要喝的意思。
“拖欠工资,跟员工老婆搞婚外情,末了逼人家去夜总会陪酒!”
“这都没抓起来?”
“拿不出证据啊!最后还是他老婆报警了,理由是家暴!”
“警察上门了?”
“去是去了,被打发走了。”
“怎么弄的?”
“哎老婆你别喝了!明早晨你得送闺女上学!”男人从妻子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以豪迈的姿态继续讲:
“要不就说不是人干的事儿呢!他把他老婆关起来了!还打电话叫亲戚过去,演得那叫一个真啊!说什么夫妻感情好,伤都是打高尔夫摔的,一群人乌泱乌泱地解释,把警察都给骗了!”
心眼子全用歪门邪道上了,韩韫冷笑着摸摸杯沿,到处都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人。
“最后呢?”
“没证据啊!”男人两手一拍,跟茶馆门口说书人似的,“警察走之后,他把他老婆送精神病院了。”
要是她没记错,那人就叫李什么涛。
韩韫的视线落在前方水泥墙上,人脉总能在莫名其妙的场合发挥妙用。
十分钟后,她慢悠悠推开车门,拎着宝蓝色Birkin走下车。Manolo Blahnik的缎面高跟鞋配上一身意大利定制的香槟色西装,谁看了都得高呼一声“总裁”,可惜都是借来的,包括车。
萧晴一见韩韫就挤出笑脸,“你好,这位是——”
“语智呢?”韩韫毫不留情打断,四下张望。
“保安还在找。”
李逊涛慢吞吞地站起来,他一米七不到,大肚子、短脖子、厚嘴唇。
“你就是兔崽子她妈?”
韩韫用眼神提醒他: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萧晴见势不妙,上来当和事佬,“这位是语智同学的妈妈,韩女士。”
李逊涛抡起胳膊,手腕上粗制滥造的链子叮当作响。
“赔钱!我儿子进医院了,坐救护车走的,必须赔钱!”
他打着手势,兴致高昂地胡乱比划,让韩韫想到夏天夜里在大排档吃着廉价烧烤指点江山的男人。
“你确定是语智打的?”
“少岔开话题!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伙食费,还有那什么,一样都别想逃!”
韩韫双手叉腰,做出教训人的架势,“你儿子都伤那么重了,你怎么忍心让他自己进救护车?”
“哪这么多废话?”
韩韫继续逼问:“你老婆呢?去陪你儿子了?”
“我老婆在哪儿关你屁事?”
她故作认同地点点头,“是,我又不是警察。”
话音刚落,窗外的警笛由远及近。李逊涛甩开两条小短腿儿,扒着窗檐儿往外瞧,接着后知后觉地转向韩韫,“你报警了?”
韩韫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要不呢?”
两位女警火速来到办公室,出示证件之后环顾四周,“请问韩女士是哪位?”
韩韫换上恭敬的脸,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李逊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极力躲避警察的审视,几度想逃都被韩韫拽着胳膊抓了回来。
办公室门口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葛然峻跑急了没刹住车,撞门框上了。
“老——”他刚要叫萧晴,猛然发现韩韫在场,“阿姨!”
“谁是老阿姨?”
葛然峻当场深鞠躬,正儿八经地解释:“我们跟警察说了,闵语智根本没打人!”
李逊涛恶狠狠瞪着葛然峻,后者完全不怕他,论后台,指不定谁的硬。
“他是自己摔的!”葛然峻大声强调,像要把这几个字刻进所有人心里。
五分钟后,医院打来电话,李付晗除了腿上的淤青一切正常。根据在场同学的描述,那是他躲闵语智的时候被椅子绊倒,磕的。
证据确凿,李逊涛没辙了。他正要溜之大吉,一位男警从外面进来,他跟同事商量几句,一齐把李逊涛带走了。
韩韫呼了一口气,“语智呢,还没找到?”
葛然峻指指窗外的红顶建筑,“她不是在社团么?”
“社团?”
“艺术楼里,我带你过去!”
进了艺术楼,两人沿着弯弯绕绕的走廊一直向前,韩韫听到有人用管风琴演奏巴赫的赋格,她立即想起毫无音乐细胞的女儿。
“到了。”
葛然峻推开刷蓝漆的大门,刺耳的节奏奔涌而出,墙上贴着无数海报,像色彩鲜艳的狗皮膏药。贝司、电吉他、手碟、架子鼓、键盘毫无秩序地堆积,俨然一座废品回收站。
Rebel girl, Rebel girl
You are the queen of my world!
Rebel girl, Rebel girl
I think I wanna——
歌名Rebel girl(叛逆女孩),发布于九十年代,是英国全女子朋克乐队bikini kill的代表作。
“咔”,音乐戛然而止,站在凳子上的闵语智一回头,瞬间错愕之后险些跌下来。
“妈?”她小心翼翼地站稳,“你怎么来了?”
“给我下来!”
闵语智缩着肩膀,悻悻跳下凳子,剜了一眼葛然峻。
韩韫想起十六年前女儿出生的画面,那个六斤的小肉团子白嫩可爱,抱到她面前就像天降的奇迹。
可现在呢?
“上课时间,你这是干什么?”韩韫的表情像在看仇敌。
“这节课自由安排。”
女儿的眼神让她想起前夫。她时常把女儿的脸像拼图一样在脑海中拆解,仔细寻找是否有前夫的痕迹,最后的结论一定是自欺欺人的否决,不像,一点都不像。
“我刚才去你们教室看了,”韩韫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人家都在教室自习,就你特殊?”
“我没说我特殊。”
从某种程度上说,闵语智够特殊的。她两岁认字,三岁背古诗,韩韫一度以为她是神童,即便当不了十六岁进清华北大的天才,也必定会大放异彩,可惜她上学后成绩平平,升入初中后更是退到班级后半,进了高中,直接成倒数。
真的有人了解自己的孩子吗?当父母的总想给孩子筹划人生,成功机率还不如买彩票。
葛然峻跳出来,赔着笑横在母女俩之间,“阿姨,这是正规社团,我俩都是刚进来的,最近在这跟乐器培养感情呢……”
韩韫推开碍事的葛然峻,“我送你上私立是为了跟这些东西培养感情的?”
闵语智不敢看她刀子似的眼神,低头绞着手指一声不敢吭。
“做事之前想没想过后果?”
闵语智摇摇头,发出蚊子哼哼的声音。
“收拾东西回家反省!“韩韫的手直指门口,声音在楼下广场都听得见,”赶紧走!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每当被女儿惹怒,她都想变卖一切家当去异国流浪,她现在急需一粒解药,电影里那种吃上一粒就能心情好转的解药。
房间里什么东西绷紧了,闵语智把解释咽了回去,赌气似的快步走开。葛然峻见状,尴尬地说了声“阿姨再见”就逃了。
“还真走啊?”
教室里,见闵语智收拾书包,葛然峻目瞪口呆。
“你不都听着了么?”
“那是气话吧?”
“我妈从不说气话。”闵语智把折叠伞用力塞进书包侧兜,“小学那会儿我练柔道,她说要是语文不及格就给我把课退了,后来我没及格,她饭都没吃就去把课退了。”
葛然峻露出震惊的眼神。
“她出门之前,气象台还发了红色暴雨预警!”闵语智把书包往后一甩,走出教室,拉锁上的阿拉蕾挂件一晃一晃的。
微风把云彩拉扯成小小的碎片,葛然峻追着她出了教学楼,“我送你出校门!”
“可别!”闵语智伸直胳膊拦住他。
葛然峻稍作犹豫,找了个见面的借口:送饭。
傍晚六点半,他如约而至。门铃一响,闵语智很快出来开门了。
“我家换厨师了!做饭特好吃!”
没等他展开唠唠这三菜一汤有多香,刺眼的车灯从身后打过来,韩韫开着十年前买的白色小福特驶进大门,随便一停就熄了火。
车灯一暗,她二话不说摔门下车,目光锁定在闵语智脸上:
“你被开除了,明天去新学校报道!”
02.小偷和棋子
“不是跟警察说了吗?是李付晗先开黄腔,而且闵语智根本没碰着他!那是碰瓷儿!”葛然峻急赤白脸的,好像他才是被开除的人。
“学生守则第三条,但凡打架斗殴,一律开除!”韩韫在极力克制怒火。
闵语智憋不住了,“我踹的是凳子!”
“但是!”在院子灯光照射下,韩韫的脸看上去凶神恶煞,“把语言冲突上升到肢体冲突的人是你!”
闵语智愤愤不平地哼着气,心里不服却也没话好讲。
“阿姨,”葛然峻委屈巴巴的,“能不能跟校长求求情?”
韩韫用不悦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我们家的事。”潜台词是跟他无关。
闵语智一跺脚,“我不转学!”
“手续已经办好了,”韩韫指着车后座,“你的东西都在车里,自己去拿。”
说完,她无动于衷地跟女儿擦肩而过,迈着坚决的步子进了家门。
葛然峻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别慌!我去问问我爸妈,他俩都是董事会的,说不定能把你留下!”
“那你快去!”
“好好好,等我消息啊!”葛然峻忙不迭骑上自行车,逃荒似的在路灯下飞驰而去。
雨滴落在肩上,闵语智锁好院门,拎着葛然峻送来的晚餐进了客厅。
二楼传来哧拉哧拉撕纸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响,她先是愣着,像在琢磨声音的源头,接着像恍然大悟了,转身冲上楼梯。
人所担心的事有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发生,现在她就站在那百分之一面前。白瓷摆件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在她脚边停下。
“你——”
闵语智僵在卧室门口,像被大头针钉住的蝴蝶一动不动。半空中飘着片片纸屑,而韩韫就站在房间正中央,手上还攥着刚从墙上撕下来的海报。
木地板上躺着海报残骸,或被揉成一团,或被扯得粉碎。墙上残留着白色胶印,米黄色的壁纸全露了出来,被遮挡过的部分在边缘处形成了明显痕迹。琼杰特的照片残留一半在墙上,正以扭曲的角度微微摇摆。
闵语智刚要开口,韩韫已经预判了她的反应,抬手让她闭嘴。
“上次是倒数第三,上上次是倒数第五。语文总分七十,作文三分……三分!”
“不就是作文写跑题了吗!”闵语智的眼红了,“你至于吗!”
“好,跑题了是吧?怎么别人跑不了题,就你跑题?”韩韫脖子上青筋暴起,“还有你那个生物,三十六分!全校就找不出来个比你更低的!”
韩韫学生时代的理科成绩数一数二,要不是家庭条件限制了发展空间,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成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了。
“我学不会啊!”
“你放——”她把脏话憋了回去,绝不在家说粗话是韩韫的原则,“考倒数还有理了?”
闵语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捞起碎掉的海报翻来覆去看着,好像多看几眼就能恢复原状。“你凭什么撕我东西!”
“就凭是花我的钱买的!”韩韫的视线黏在女儿的后脑勺上,“为了让你上最好的学校,我那辆车开了十一年都没换!包是借的!衣服是借的!全是借的!”
窗户大开着,夜风拂过,她的痛苦又加重了一层,“要装门面了就去找你阿姨,借这个、借那个!你呢?该上的补习一个不落,该交的钱一分不少!”
她盯着木偶般的女儿,记忆往前飞,回到怀孕那年,因为挺着大肚子鞋带开了都系不了、小便几乎失禁、胃里成天翻江倒海、晾衣服的时候突然就伸不直胳膊、每次进厨房总得碰掉点什么东西,她照顾着肚子里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小东西,自己的人格却被吞噬了。
说什么为母则刚,就是因为成了母亲才越来越脆弱,那个一腔热血杀进研究院的女学生不见了,被重病患者一样的麻木女人取代。
如果时间倒流还会选择怀孕生子吗?这个问题恐怕所有女人都自问过,答案无非两种,理由却各有不同。
雨滴拍打玻璃,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弱响声,闵语智的眼泪夺眶而出。
韩韫拽着女儿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从地上拽起来,“你还有脸哭?”
闵语智继续哭。
“学习学习搞不好,家务家务不会做,我养你这么多年图什么?”
图什么?韩韫在心里冷笑一声,说为人父母什么都不图,都是瞎扯。
闵语智一把推开她,扭头朝门外跑去。
“给我回来!”韩韫一声怒斥,反手指向橱柜最上层的CD,“你喜欢音乐是吧?好,我告诉你,能吃那碗饭的人六岁就会乐器了!十岁都会写歌了!十六岁都扬名四海了!你倒是搞点名堂给我看看啊!”
她说着就去开橱门,闵语智蹿过去用后背死死抵住。
“不准动!这是我的精神支柱!”
“语文考七十分的人跟我谈精神支柱?”韩韫的手从半空收回,脸上写满筋疲力尽,“明天八点去二中报道,你知道学校在哪儿,自己骑车过去,高一八班。”
闵语智瞪着她,“这些根本不是用你的钱买的!”
这句话之后,局面正朝着无法挽回的地步发展。韩韫正要出门,听到这句话就不动了。
“你说什么?”她像被神秘力量召唤一样缓慢转身。
“都是爸的钱!都是爸留给你的!”
过去的东西只属于过去,韩韫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想通这个道理。
“别跟我提你爸。”
“你是靠着他的钱开公司的!”
“闭嘴!”
“都是因为——”
“啪!”
闵语智话音刚落,响亮的耳光掴在脸上。
打完这一巴掌,韩韫想起自己要来月经了,这就是严重的经前综合症吧?女人上了年纪,情绪暴躁是难免的,她无法理解那些对丈夫孩子温言软语的女人,尽管她现在没丈夫。
“给我滚。”韩韫手心火辣辣的,五指不听使唤地打颤。
“那你给我钱!”闵语智一手捂脸,一手要钱。
“你还有脸要钱?”
“亲妈赚的钱凭什么不要?”
“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我开公司都是靠他吗?”
母女之间曾有过敞开的门,但在谈及闵军泰的瞬间彻底关上了。闵语智瞪着韩韫,用力吸着鼻涕,肩膀一抽一抽的,没过多久,她从妈妈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母女二人的对话就此结束,闵语智抹干眼泪,抓起书包带冲出家门。
韩韫回到卧室,打开衣橱挑选明天见客户要穿的衣服,视线却落在角落的黑西装,她想起衣服的主人,那个先出轨后去世的前夫。
闵军泰搬走之后还特地打电话给她找这西装,韩韫盯着挂在阳台的西装看了一会儿,装出仔细回忆的样子,然后果断否认:没见过。
此刻,韩韫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又像有奇怪收藏癖的精神病患者,时至今日,她依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偷”这件西装。
“怎么还不接电话?”
于彬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每次见面,韩韫都像在执行紧急任务,说完该说的立马就走,一分钟不多待。越是这样,于彬就越放不下。
书房里,枝形吊灯亮着微弱的光,于彬一抬头发现有个人影站在门口。
“爸?”他一惊,“进来之前怎么不敲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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