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将令
作者:疯狂小麻花
简介:
CP:擅长阴谋诡计疯批攻(许卿湖)X卷入权势纷争白切黑受(曹错)
许卿湖出任尹安刺史,除狼灾时带回一个被狼养大的少年,少年腕戴金锁,身份不同寻常,许卿湖暗自将人藏在府中养着,一场阴谋由此展开。
竟京派来尹安巡视的使者认出了少年腕间的锁,将人带回竟京,此子贵为秦王世子,跟随秦王出征,屡立战功,年少成名。
一别经年,许卿湖奉旨回到竟京,少年打马出城关,许卿湖远望风尘仆仆,听得马蹄疾声震耳。但见少年冠已成,狐裘加身马蹄疾。
第0001章 狼行
“尹安这穷乡僻壤的地儿,真是越想越憋屈。”管豹哈了一口热气去搓冻僵的手,随即拢紧氅衣,拉着马绳,道:“话说今年冬天也忒冷了。”
许卿湖勒马停在前头,忽而抬手,示意管豹停下,道:“情况不对。”
“什么情况主子?”管豹环顾四周,除了积雪和枯草,什么也没看见,道:“我瞧着这荒道上没什么异常啊。”
话音一落,丛林间传来些许动静,树枝之间的摇晃被许卿湖敏锐地捕捉到,此时风声飒飒萧萧,为藏在林间的东西打了个巧妙的掩护。
许卿湖专注地留意着躲在道路两侧枯草间的动静,越来越近,他徐徐拔出腰间的落月刀,刀一出鞘就露了锋芒,刀身映着日光发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冷光。
刀光像是吓住了躲在枯草间的东西,枯草间发出不小的碰撞声,许卿湖目光如他的剑光一般冰冷地看过去,恍惚间他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东西仓皇而逃,许卿湖把刀收回刀鞘,刚才那个东西的眼睛看着分明是一双人的眼睛,可是这大冷天的,连着好几天赶路,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人,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冒着风雪躲在枯草里面?
“还真有动静啊,”管豹拉着马绳前后虚晃了两步,道:“听说尹安这片儿有狼出没,我们该不会是遇到狼了吧?”
“赶路吧,最迟下午也该到尹安了,”许卿湖双腿夹紧马儿,“驾。”
管豹朝身后的几个护卫喊道:“跟紧大人,继续赶路。”
到尹安已经是下午的事情,到了府上之后,许卿湖命人去打理收拾,管豹不满道:“主子,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尹安刺史,皇上亲封的,怎么连个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
“不打紧。”许卿湖走到里屋,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管豹边往里走边抱怨,道:“这破屋子跟萧丞相的宅子比可差得太远的,还不如竟京的酒楼修得气派,好歹你也是朝廷的三品官,就算是挂个虚衔,也不至于如此冷清吧。”
本来许卿湖还闭目坐在木椅上,单手撑着脑袋休息,一听到虚衔两个字他就睁开了眼睛,“虚衔?”
管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改口,道:“不是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许卿湖忽而轻笑一声,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养神,道:“管它虚的实的,迟早是真的。”
“那是当然,”管豹:“迟早的事儿。”
许卿湖散漫地抬了一下手,道:“你明日一早就派文台去竟京把我母亲接到尹安来。”
“是。”
“你现在去尹安最好的馆楼备一桌酒菜,人不愿意见我们,那就我们去见,”许卿湖道:“钱从我的俸禄里拨就行。”
管豹:“大人,既然人家不愿意待见我们,咱也没必要这么卑微吧,我们远道而来,张太守不出城相迎就算了,我们反而请他吃酒是什么道理?”
“他没有待客之道,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许卿湖起身,道:“去吧,置办好之后就去请太守大人和兵马指挥。”
尽管心头不乐意,但管豹也没多说什么,只得应好。
张肃和孔牧一同前来的,张肃是尹安太守,孔牧则是尹安的兵马指挥,要说兵马,他手底下的兵马还不足两百,穷啊,别说招兵买马了,就连娶个小妾他都没有余钱。
两人在位多年几乎没什么作为,这倒是也怪不着他们,主要是尹安地处的位置着实尴尬,是宁西五州之一,东挨牙括,西临聊西。
牙括聊西两州都比尹安繁华太多,牙括靠着运河,水运发达,什么稀奇物放在牙括的市面上都不稀奇。
聊西四通八达,无论通向宁西五州中的哪一州都有直道,是宁西名副其实的交通枢纽。
张肃一见到许卿湖就跟见到自己家的亲儿子一样,一个箭步上去抬住他的手臂,道:“锦侯,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张大人,”许卿湖朝他作揖行礼,道:“路上雪下得紧,耽搁了时日,我这来的不算太晚吧?”
“不晚不晚,”张肃笑着摆了摆手,与他一同入席,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天气又这么寒冷,肯定没少受罪。”
“哪里话?”许卿湖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酒,道:“皇上有命让我来尹安任职,我只能快马加鞭地赶来,这是本分的事儿。”
张肃见他态度谦恭,不由得放声而笑,原本还担心这冷不丁地多出一个刺史,会搅得尹安一塌糊涂,今日一见,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小娃,想来也搅不出什么动静来。
孔牧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发话。
“锦侯啊!”张肃放下酒杯,道:“这位是尹安的兵马指挥,”说完他又拍了拍孔牧的肩膀,道:“怀远,这位就是朝廷新派来的刺史大人许锦侯。”
孔牧双手作揖,奉承道:“久闻大名,许大人。”
许卿湖摇了摇头,忽而一笑,道:“什么大人?我只是初到贵宝地的闲人罢了,我头顶上的什么头衔都是虚的,哪儿有和两位大人喝酒来得痛快?”
“那是自然,”张肃端起酒杯喝酒,道:“尹安向来太平,没什么要紧事留给我们做,以后喝酒的日子多的很。”
孔牧喝酒都是小口小口地喝,倒不是他这人有多儒雅,属实是穷怕了,逢年过节他都得勒紧了裤腰带,朝廷每年拨过来的银子是一拖再拖,拖着拖着就忘了这事儿。
喝了两杯酒许卿湖身上就热了,脸上晕上一层薄红,他问:“我方才来的路上,听路上的人在说什么恶狼的事,尹安近日在闹狼灾吗?”
一提到狼张肃和孔牧的脸色就变了,孔牧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道:“实不相瞒,自入冬以后,尹安恶狼猖獗横行,光天白日就敢跑下山来抢掠居民,不知道吃了多少牲畜,本来今年的物资就匮乏,天又冷,再加上狼灾就更是苦不堪言。”
“还有这等事?”许卿湖放下手中的酒杯,道:“那为何不杀掉这些狼呢?”
张肃摆了摆手,道:“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锦侯,我早就想派人去杀狼了,还贴了公告找能人异士,但是没有人敢应,尹安商讨治狼者众多,但甘愿犯险者无一。”
“原来如此,”许卿湖又喝了一口酒,笑道:“只是那狼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畜生,带上兵器,照样得束手就擒。”
“你不明白,那狼是迅捷无比,且先不论追不追得上,就是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狼咬断脖子,”张肃摇摇头,端起酒杯,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一亮,道:“对了,山上还有个被狼养大的少年,十分的凶猛可恶。”
许卿湖顿时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将酒杯搁在嘴边,抬眼去看张肃,哼笑道:“被狼养大的少年?”
张肃道:“对,那少年看着不过十岁出头,举动却和恶狼一模一样,牙口锋利得很,逮着鸡鸭就开始撕咬,凶残得很。”
“那少年在何处?”许卿湖问。
“跟那群恶狼一起躲在山上,”孔牧道:“话说许大人你也是从经过山路来的,就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许卿湖道:“时常听到林间有徐徐动静,起初我还以为是风声,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被狼盯上了。”
张肃神情严肃,道:“恶狼凶残,还好你福大命大,那狼才不敢贸然行动。”
许卿湖突然起身,把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道:“有没有什么近路可走?下官……这就去斩狼。”
他看着像是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张肃连忙扶了他一把,道:“这断断不行,明知山上危险,我怎么能让你去?”
“我知道府君体恤下官,”许卿湖笑道:“但是这样耗下去总归不是办法,恶狼杀百姓的鸡犬也就罢了,这畜生如今猖獗横行,伤及百姓,恶狼一日不除,百姓就没有一日安宁,杀狼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张肃点点头,道:“只是那狼生性凶猛,鲁莽行事也只是给恶狼添口食,与其如此,还不如招募能人异士上山杀狼,再解这燃眉之急。”
孔牧也劝道:“是啊许大人,你这日夜奔波,不如先回去睡一觉,除狼的事情明日再去也不迟。”
“不可,”许卿湖带着酒后的猛劲儿,道:“能人异士难求,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要是此人十余载后才出现,尹安岂不成了狼城?时不我待,今日能做的事断不能推到明日。”
张肃和孔牧相视,最终决定给他引了路,许卿湖踉跄了两步,随后提刀上马,上身些微摇晃。
飘着雪的原因,山路很滑,马儿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许卿湖并不在意什么被狼养大的少年,只是他母亲过来尹安时必然会经过这条路,到时候狼群一拥而上的话太凶险了,山上的狼不能不除。
林间传来细微的动静,许卿湖迅速下马,放轻了脚步行走,林间的脚步与他的一致,他一动藏在林间的狼也跟着动,他停林间的脚步声也停,根本没办法定位到狼的位置。
第0002章 斩狼
许卿湖停下了脚步,迎面的寒风吹动他的发,一头狼从林间窜出,朝他扑过来。
许卿湖眯起眼睛,往后撤了一步,往后仰身,狼从他的上方掠过,肚子展露在他面前,许卿湖抬刀迅速砍到它肚子上,开膛破肚。
温热的血洒在许卿湖的脸侧,那头被攻击的狼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四周包围,在朝着许卿湖靠近,许卿湖站在原地,握紧了落月刀的刀柄,专注地留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在这场与狼的博弈中,他仿佛也变成了雪夜的一匹孤狼。
接着朝他扑过来的是一个少年,但是这个少年和平常人家的儿郎完全不同,一举一动俨然是一副畜生的做派,想必他就是张肃和孔牧说的那个被狼养大的少年。
许卿湖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变冷了的狼血,森然笑道:“有点意思。”
许卿湖把刀收进刀鞘,用藏了刀锋的鞘去对付这名狼少年,少年被刀鞘打得胸膛一麻,恶狠狠地瞪着许卿湖,朝他乱嚎。
许卿湖抬腿将少年踢到枯树干上,少年从树上滚下,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继续朝许卿湖扑过去。
“果然是畜生,人话都说不成。”许卿湖进而拔刀,用刀背打折了狼少年的腿。
狼少年吃痛地吼叫了一声,单腿跪在地上,许卿湖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冷笑了一声,道:“畜生而已,杀了你也不会被视为行恶。”
说完他就要提刀动手,狼少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目光坚韧地盯着许卿湖的手臂,他在等待一个时机,而许卿湖抬手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狼少年向上跃去,直扑许卿湖,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他的胳膊,虽说他的牙齿不像狼牙那般锋利,但是劲儿特别大,像是要从许卿湖的手上咬下一块儿肉来才肯罢休。
“嘶。”许卿湖蹙眉,发出一声吃痛的轻哼,随即掐住少年的下巴,腾出被咬出血印子的手臂,握着刀鞘往他后脑勺猛拍,拍晕了将他驮在马上。
周围的狼群越靠越近,许卿湖翻身上马,一手拽着少年的脖子不让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拉近了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嘶鸣几声就开始疾行,身后的狼穷追不舍,到一个拐弯的下坡口才将其甩掉。
许卿湖醉酒斩狼的事被传神了,不光街市上往来的人会闲说两句,就连花楼里听曲儿吃酒的纨绔也要笑说几句。
这日,好些拿着工具的民众都聚在刺史府大门口,要求处死那名被狼养大的少年,要不是这些人这么一闹,许卿湖险些把这人给忘了,当时把人捆起来扔马棚里就管过,到现在都都差不多两天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
许卿湖道:“豹子,把人带过来。”
管豹压根就不知道府上多出了个人来,云里雾里道:“什么人?府上进贼了吗?”
“我前些天吃醉了酒,带了个狼养大的少年回来,”许卿湖道:“酒醒后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你把他交给外面那些人。”
“外面那些人又拿长枪又拿铁器的,也忒不懂规矩了,”管豹道:“那小子要是落到他们手里,怕今日就得见阎王。”
许卿湖道:“带出去,他跟着恶狼吃了尹安众民这么多的鸡犬牲畜,死不足惜。”
管豹走到马棚,那少年正睡在枯草堆里,枯草上的马粪粘得他头发和衣服上到处都是,这人的脸上积了厚厚的污垢,那身衣服更是脏得不堪入目。
脏就脏吧,味儿还特别大,管豹嫌弃得要死,当下就捂住了鼻子,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背部,道:“小子,你吃粪长大的吧,身上这么臭?”
少年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猛然起身,四肢爬在地上与管豹周旋,俨然一副野兽的样子。
“嘿,臭小子,”管豹撸起袖子,道:“找死是吧?还不乖乖让老子抓了去。”
许卿湖披着氅衣站在内院,雪花落在他肩头,堆了薄薄的一层,管豹骂骂咧咧地拖着少年的脖子出来。
少年的脖子被紧紧勒住,险些就要背过气去,他用力地想去避开勒住自己的粗布衣领,但是管豹的力气比他大了十倍不止,根本就没法挣开。
经过内院时,少年一见站在内院雪中的许卿湖,挣扎地越发地厉害,管豹差点没有拉的住他。
管豹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小畜生,老实点儿,要不然老子宰了你。”
许卿湖甚至都没有偏头去看这脏兮兮的小子一眼,但是很快少年身上传来的铃铛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这才偏头去打量这个脏得让人不忍直视的少年,他的腕间系着一条手串。
“等一下,择端。”许卿湖道。
管豹闻言便停下了脚步,道:“这小子忒像个野猴子了,劲儿还挺大。”
少年拼命地去去扑管豹,却被管豹一胳膊把脑袋都给抡晕乎了,倔强地趴在地上等待时机。
许卿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那少年一逮到机会就跃起想去咬他,许卿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少年不停地抬手拍打他,铃铛声越来越清亮。
许卿湖垂眸,见他腕间系着的像是一条红绳,只不过红绳已经沾染了太深的污垢,不太容易分辨出颜色,绳上挂着一枚黄金打造的长命锁,锁的下端悬挂着好几个铃铛,有几个已经脱落,只剩了两个摇摇欲坠的铃铛。
“主子,”管豹道:“这样的畜生,趁早交给外面那些人打死算了,留在府上反而是祸患,省得等夫人过来了,污了夫人的眼睛。”
许卿湖捏着少年脏兮兮的脸,他的脸被乱糟糟又恶心的头发遮了一大半,只能勉强看出个下巴的轮廓来。
许卿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你去跟外头的人说,我府上没有什么被狼养大的畜生,让他们上别处寻。”
管豹不明所以,玩笑的语气道:“主子,你留着这小子干嘛?莫不是养肥了过年宰了吃?”
“谁知道呢?”许卿湖透过杂乱的发丝盯着少年那双愠怒的眼睛,笑道:“说不定这畜生是天意顺到我跟前的。”
没一会儿姚何就从门口匆匆跑进内院,道:“主子,张太守和孔大人来了。”
许卿湖:“大堂奉茶,我随后就来。”
姚何又匆匆跑到大门口招呼张肃和孔牧,许卿湖松开了少年的下巴,就着管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择端,你把他看好了,千万别放他出来。”
管豹不满道:“不是,为什么呀?这小畜生交给那些人就是了,怎么弄得这么麻烦?”
许卿湖偏过身,侧目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就能让管豹闭嘴,管豹将少年扛在肩头,道:“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让他乱跑半步。”
到了大堂,许卿湖接下了外氅,热切地招呼着坐在室内的人,道:“下官不知道二位大人会来府上,未能出门相迎,失敬失敬。”
张肃笑道:“这是哪里话?你醉酒斩狼的事到处都传遍了,尹安城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在说这事,街头还传了一首童谣。”
许卿湖吃了口茶,道:“什么童谣?”
孔牧拨弄着茶盖,似是感慨,说:“尹安狼,猖獗行,大人酒醉,斩狼行……”
许卿湖连忙摆手,笑说:“那晚酒喝得太多了,酒一醒就记不清事儿了,要是让我醒着去对付恶狼,那是断断不敢的。”
孔牧微微点头,不多言,张肃倾身道:“锦侯,我刚才听你府外面的那些人说,你把被狼养大的少年带回来了。”
“嗐,”许卿湖忽而一笑,道:“我没事儿逮那畜生做什么?估计是谁恍惚看错了。”
张肃和孔牧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孔牧只端着杯子假意吃茶,并不接话,这要是哪句话接得不对,就会得罪一个,他一个六品兵马指挥使,哪一个他都开罪不起。
许卿湖提刀夜行斩狼那天,张肃特意派了两个耳目去山下侯着,两人的说法都是——许锦侯逮着狼少年打马过街。
要说一个看错也就罢了,可两个都看错就不应该了,不是他的耳目说谎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许卿湖在说谎。
张肃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道:“锦侯啊,那畜生跟着恶狼一起不知道伤了多少人,吃了多少口粮,此时才付出代价已经为时尚晚。”
许卿湖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道:“是这样,府君说得不错。”
“你真不曾见过那少年?”张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许卿湖把弄着茶盖,答道:“不曾。”
没待多久两人就离开了刺史府,张肃道:“怪了,我底下的人分明看到他带回了那个畜生,他何故要撒谎?”
“兴许是真的看错的呢?”孔牧拢了拢衣襟挡风,道:“星夜不比白天,看东西也不像白天看得这么清楚。”
张肃:“但愿吧,真看错了倒是好事。”
孔牧:“为何是好事?”
第0003章 驯狼
“如果看错了,就是说许锦侯的确不曾见过那个少年,”张肃:“如果没看错的话,就定是许锦侯把人藏起来了。”
孔牧并没有觉得这名狼少年有何分量,就算他的习惯再怎么像狼,本质上也还是人,和山头的恶狼相比威胁相对较小。
孔牧道:“依在下看,少年事小,除狼事大,许大人醉酒后还能有此等斩狼的本事,着实是本领过人。”
“大人?”张肃不屑地嗤笑一声,道:“他算哪门子大人?不过是刺史的头衔听着好听罢了,如今肯对他笑脸相迎的一众人里面,哪个不是为着他舅父萧相的面子?也只有我们这些闲人理睬他几句,放在竟京,有几人卖他这个面子?”
自许卿湖来到尹安之后,孔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直又没找出疑惑的点,但是张肃刚才那番话,让他大梦方觉。
尹安是什么地方?要什么没什么,物资匮乏,穷得从高官到平民都各自勒紧了裤腰带。
许卿湖的亲舅舅贵为当今丞相,按理来说给他谋个好差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偏偏来了尹安当刺史,这个差还不如在竟京混个锦衣卫驯马的官,究竟何至于此?
张肃见他发呆,声音大了几分,道:“怀远……”
“啊?何事?”孔牧这才回神。
张肃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孔牧道:“我在想,许大人的舅舅萧玄贵为当今丞相,怎么会让外甥来尹安做刺史?尹安这个地儿,难道还有什么值得萧家谋求算计的吗?”
“尹安没什么值得萧家谋求的,”张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渐远的刺史府,道:“就是不知道这个许锦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有没有谋求就难说了。”
孔牧放声笑了,摇摇头,道:“你多虑了大人,你仔细想想,他一个刚及冠血性方刚的男子,尹安这里要佳人没有,要钱财也没有,既没有风韵事,也没有凌云道,就算他有天大的谋求,在尹安这地儿也施展不开。”****把两人一送走许卿湖就敛起了方才待客时的嬉笑,将茶盖一盖上,就唤了姚何过来。
姚何正站在门口剥花生吃,此时花生壳都没来得及扔,就听见他主子在唤他,立即匆匆跑过去,将包着花生壳的手藏在背后,道:“怎么了主子?”
许卿湖道:“把府上的大门守紧了,谁也不让进,就说我醉得不省人事,不能待客。”
“发生什么事了吗?”姚何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道:“你分明没有醉。”
许卿湖挑眉,扬起嘴角笑了笑,笑得忒坏,道:“怎么,你很好奇?”
姚何点点头,他一个刚满十四的小少年,有点儿什么动静都觉得稀奇。
姚何:“为什么明明没醉却要装醉啊?”
许卿湖笑问:“花生好吃吗?”
姚何:“好吃。”
“你以后的瓜果点心一律减半,”许卿湖顿时敛起了笑,在转瞬之间变得不近人情,前后判若两人,道:“把大门守严了,但凡你放一个人,或者一只畜生进来,我唯你是问。”
说完许卿湖还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姚何一脸见鬼的表情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克扣点心瓜果。
许卿湖走到马棚,管豹拿着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着身后的木柱子。
而那名少年则是被他五花大绑地扔在沾满了马粪的草堆里面,像只被炙烤的蚯蚓一样挣扎得厉害,一双似狼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管豹,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许卿湖在马棚外停下了脚步,道:“把他松开。”
管豹:“这玩意儿气性大的很,不好驯服,逮着人就咬,松开咬着你可就不好了。”
“不好驯服吗?”许卿湖看着躺在乱糟糟马草堆里的腌臜少年,露出了一个既狡黠又不明显的笑容,道:“锦衣卫有驯马的,也有驯象的,我驯不了象,好歹驯一只狼来玩玩儿。”
管豹看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少年,被绑成那样了还冲着人乱叫,但是很快管豹就知道为什么许卿湖对这个少年感兴趣了。
许卿湖极为喜欢驯化的过程,但是此事……难,这少年就活脱脱的一个人形畜生,驯服的难度忒大了。
管豹:“大人,你想驯畜生,我可以去聊西给你物色几匹好马来,就这瘦唧唧的野猴子,就算驯化了又有何用?”
“都是畜生,我倒要看看,他和我驯过的那些马有什么区别?”许卿湖道:“你去烧一壶热水,他这个样子下去,有点儿麻烦。”
管豹见劝说没用,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便离开了马厩。
少年朝许卿湖猛扑过来,许卿湖单手钳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撞在坚固的木柱上,抬起膝盖往他肚子上撞了好几下。
那少年好些天没进食,本来就已经没多大力气了,上次在山上就被许卿湖打伤了,现在这么撞几下,撞得他咳出来一口鲜血,却依旧瞪着许卿湖。
许卿湖把他扔到地上,抬脚踩着他的肩膀,以完全压倒性的姿态盘踞高位,他与这只小狼的较量,暂时用不着言语,仅是眼神就能泄露许多信息。
这少年身上脏得不像样子,再加上没经过驯化,浑身上下都是兽性,让丫鬟来伺候他洗澡是断断行不通的。
许卿湖亲自上手,拎起他的脖子就把人扔到浴池里,浴池里头的水不深,四周都是石壁,一碰到水就彻底激发了小狼的怒气和恐惧,死死地咬住许卿湖的胳膊。
少年从未碰过温水,温水对于这头错愕的小狼而言是某种带着威胁的柔软怪物,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只能出自本能的乱叫乱撕咬,还伴随着他腕间清脆的银铃声。
然而小狼的暴怒并没有激起许卿湖的一丁点儿慌乱,他揪住少年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摁在水里,少年全身的肌肉都在反抗,但是他挣不开。
他在水里渐渐被抽走了力气,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许卿湖这才松开他,刚从水面探出头他就开始奋力挣扎。
“真是个不安分的畜生。”许卿湖手疾眼快地再次将他的脑袋摁进水里。
强烈的窒息漫过小狼的四肢百骸,在如此几次的循环中,他安分了不少,放弃了反抗,决定等待一个时机给对方致命的一致。
小狼顺从的模样让许卿湖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许多,拿起木瓢给他洗除身上的污垢。
换了两次水许卿湖才将他洗出了个人样,少年的左唇角下方有一颗朱砂痣,许卿湖以为是污渍,用力去搓。
这一举动像是触发到了少年身上的暴虐开关,他突然朝许卿湖扑过去,想咬断他的咽喉。
许卿湖往一旁偏了偏,被少年咬住了肩膀,尖锐的疼痛让许卿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一声痛也没叫,翻身带着少年一起浸入水中。
水再次漫过少年的头顶,方才的恐惧让他松了牙口,拼命想钻出水中,许卿湖摁住他的头让他无处可逃,铃铛声在水中不绝于耳。
少年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可是现在这个人也和他一样完全浸在水里,就算会死,也不会是他单独的一个上黄泉路。
许卿湖冷静地观察着小狼的举动,等在水里喘不过气之后,许卿湖才带着他钻出水面。
水中的恐惧让小狼心有余悸,不敢妄自行动,只能等待下一个时机,许卿湖命守在门外的管豹重新拿了壶热水来。
这才脱下衣服和少年泡在一个池子里洗澡,少年偏过头,黑沉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许卿湖,此人正闭着双眼,肩膀上还有一个明显的血压印。
良久许卿湖才起身穿了里衣,少年在水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咬碎他。
许卿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他,略微怔了怔,小狼洗干净之后倒不像是个畜生了,像是寻常人家生的儿郎。
是夜,许卿湖将少年打横抱起,坐在扶手刻有雕花的木椅上,起初少年挣扎得厉害,许卿湖拿过桌上瓷盘里的一块儿糖糕塞到他嘴里。
少年惊吓的厉害,作势就要吐出来,许卿湖掐紧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去嚼嘴里的糖糕。
甜糯的口感让少年放松了警惕,他安静了许多,安分的坐在许卿湖腿上,咀嚼着嘴里的糖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唇齿间的甜。
许卿湖拿剪刀剪掉了他不规则的指甲,道:“短的指甲方便一些,以后别留太长。”
少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疑惑地盯着他看,那颗鲜红的朱砂痣在他唇角下,被烛光照得更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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