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我跟男友去见他的父母。
吃饭时，男友妈妈看着我手上带着的金手镯，笑眯眯地说：「你瞧，你都戴着金首饰了，结婚就不用我们买三金了吧！」
我看一眼身旁的男友，他为难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于是我大方地对她说：「阿姨，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让你们买三金！」
男友妈满意地笑了，男友也惊喜地抬起头，不再为难。
我继续说：「我跟张远恩就是玩玩而已，没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三金以后我老公会主动给我买，用不着你儿子花钱。」
「你放宽心，别被买三金吓得睡不着觉。来，吃饭吧！」
01
我和张远恩恋爱的第五年，他提出了结婚。
「最近半年家里催得紧，咱俩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我开玩笑似的问他：「你这就算是求婚了吗？」
他结结巴巴：「不……不是啊，我肯定会准备一场浪漫的求婚。」
我满意地笑了。
我很在意仪式感，他是知道的。
「我们得先见见双方父母吧，要不国庆把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接到咱这儿来，一起碰个面？」
张远恩的提议，我觉得不太恰当。
我俩都没有见过对方家长呢，直接把家长聚在一起，太唐突了。
见我不乐意，张远恩又提议：「那你先去我家看看也行，我妈都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让我把媳妇带回去给她看看。」
我傲娇地说：「我还不是你媳妇儿呢！」
「快喽，马上就是了！」
和张远恩说笑间，我们定下了国庆去他老家的计划。
我也抽空在网上请教了一下网友，第一次去男方家带什么礼物合适。
大家都建议，女孩子第一次去男方家，不要带太贵重的礼物。
于是我听劝，就准备了茶叶、阿胶、西洋参和蚕丝丝巾这几样礼物，打算到了当地再买一些水果一起带过去。
02
张远恩家在西南的偏僻小镇。
我们先坐高铁到市里，又坐班车到了镇上。
张远恩的父母在镇上经营一家五金店，听他说，生意还不错。
我们到时，正是中午。
张远恩的妈妈韩娟靠在店门口跟人聊得火热。
看到我们远远走来，她立马迎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哎呀，这就是瑶瑶吧，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呢！」
「阿姨好，我是杨书瑶。」
「好好，瑶瑶可真乖巧，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孩。」韩娟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夸赞道。
见她比我想象得要热情，我的心也安稳一些了。
一楼是五金店，二楼就是张远恩家，韩娟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直接带我们上了二楼。
房子是普通的三室一厅，老式装修，可能因为做生意忙吧，稍微有些凌乱。
韩娟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国庆生意好，阿姨没顾得上收拾，你可别见笑！」
我笑着点头：「没事的阿姨。」
只是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既然知道儿子要带女朋友来，怎么能不整理一下房间呢？
「小卧室都放着杂物，今晚你就跟远恩睡他的卧室吧！」韩娟热情地说。
我微微蹙眉，虽然我跟张远恩是同居状态，但没结婚就在他父母家睡一张床，我觉得不合适。
「阿姨，我还是自己住一个屋吧。」
韩娟正在倒茶，笑着看了我一眼，没接话。
到了午饭时间，韩娟并没有张罗着做饭。
她先是跟我解释：「等远恩爸爸回来，咱们就出去吃饭啊。」
我礼貌地客气着：「不用这么麻烦的，阿姨。」
「应该的嘛，你大老远来。」
只是等到快中午一点，张远恩的爸爸还没回家。
这时韩娟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电话，便神色紧张地嚷起来。
02
「哎呦，你这人可真是不小心，全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
挂断电话，韩娟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远恩爸爸骑摩托车走到半道没油了，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要不，让远恩带你在镇上转转，我们这镇上的好吃的也很多呢！」
「我爸可真是的！」
张远恩嘟囔着，拉着我起身：「走走走，咱俩自己去吃饭。」
我冲着韩娟挤出一个微笑，但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张远恩提前一周就告诉父母，要带着我一起回来了。
再忙还能抽不出时间来整理一下屋子？
连中午怎么吃饭都没安排好，真是一点都不重视。
我有些后悔，不该贸然跟张远恩来她老家。
但眼下，如果突然要走，又显得我太小家子气。
再看看张远恩，他似乎没察觉出不对劲，还在一个劲儿地跟我介绍他小时候最爱的小吃。
我只好整理心情，劝自己就当来旅游的呗。
反正这镇子挺有特色，吃点小吃，四处闲逛一下，也挺好。
于是，我决定先等今天过去再说。
03
等我们回到家时，张远恩的爸爸已经回家了。
他生疏地跟我问好，便再无话可说。
倒是韩娟，开始埋怨起张远恩：「你可真是的，坐车那么累，你也不早点带她回来休息！」
张远恩嘻嘻哈哈地跟她开着玩笑，母子一唱一和，关系似乎很融洽。
可能是我太敏感吧，总觉得我俩从镇上回来后，韩娟看我的眼神没那么热络了。
晚饭时，韩娟关了店门，带我们到了镇上的一家饭店，点了六个菜。
「咱们人少，点多了也吃不完，你尝尝，我点的都是这儿的特色菜。」她张罗着，给张远恩夹了块鱼。
经过一天的相处，我已经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只是为了维持礼貌，才坐在一起装装样子。
我正思索着晚上把票改签了，早点回自己家去。
饭没吃几口，韩娟看着我手上戴着的素圈金手镯，笑眯眯地说：「你瞧，你都戴着金首饰了，结婚就不用我们买三金了吧！」
这话来得太突然，我愣了一下，转头就看身旁的张远恩，他为难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我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于是我大方地对韩娟说：「阿姨，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让你们买三金！」
听到这话，她立马满意地笑了，张远恩也惊喜地抬起头，不再为难。
我继续说：「我跟张远恩就是玩玩而已，没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三金以后我老公会主动给我买，用不着你儿子花钱。」
「你放宽心，别被买三金吓得睡不着觉。来，吃饭吧！」
这话顿时让他们一家三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瑶瑶，你这孩子也太厉害了，我就是提议而已，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阿姨，我不想欺骗你和叔叔，今天来这一趟，让我发现我跟张远恩并不合适，分手是迟早的事，可不就得实话实说！」
「哼，你不就是嫌我家穷嘛！」韩娟瘪瘪嘴。
张远恩爸爸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自顾自地抽起了烟。
我直白地说：「你家可不穷，这家五金店位置好，生意肯定不错，有没有钱跟舍不舍得花钱，可是两回事。」
张远恩赶紧打圆场：「瑶瑶你误会我妈了，我妈的意思是现在金价贵，你手上既然有戴的，那晚点买更划算。」
「我高考语文 142 分，你觉得阅读理解我能会错意？」
张远恩被我怼了回去，这顿饭吃得乌烟瘴气，人人心里都不畅快。
04
饭后，张远恩的父母冷着脸气冲冲地骑着摩托车走了。
张远恩慢吞吞地跟我步行回家。
「对不起瑶瑶，我没想到这次回来会闹得不愉快。」
「我觉得你父母还没做好让你结婚的准备。」
「不是的，他们可着急了，毕竟我都 33 了……」
我直言不讳地指出：「你爸妈所谓的着急，就是跟你打电话时口头上的催促而已，真要提结婚，你们家准备好什么了？」
张远恩急切地说：「你相信我，咱们结婚的时候房子和车、三金肯定都会有的。」
我冷笑着回应：「是啊，都会有，至于是谁买的就不一定了。」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垂着脑袋，又不说话了。
我和张远恩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刚开始只是觉得他人挺好，多个朋友也没什么。
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他这个人勤快且细心，尊重女性，跟他聊天也挺舒服，所以渐渐地，我就接受了他的追求。
我们清楚彼此的家境。
我父母都有稳定工作，收入不低，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所以在恋爱以后，张远恩多次提出，等结婚了，就把我父母接过来同住。
跟父母同住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父母也有以后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打算。
张远恩的家庭并不贫困，小镇上做生意多年，也会有点积蓄，他家里又有一片果园，在当地生活，也算是吃穿不愁的了。
他原本有个姐姐，嫁去了外地，平时也不怎么见他们联系。
我原本以为，张远恩的父母就像他平时形容的那样：朴实、善良。
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05
回来后，张远恩打算顺手把店铺门关了，我就自己往楼梯上走了两步，这时听到韩娟正在不停地抱怨。
「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小气死了，大老远跑过来，就带了点保健品，净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我看她自己倒是描眉画眼，光鲜得很，又是项链又是手镯的，哪像个过日子的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张远恩的爸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想不到他观察得挺仔细，连我的穿着打扮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都三十岁了，耗不起。三金、彩礼都不给，她爱嫁就嫁，不嫁拉倒！」
这时张远恩也上楼了，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神色慌张，忙喊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房间里顿时变得静悄悄。
我笑了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说完我就上楼，推开了门。
张远恩父母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你今晚还是跟远恩睡他卧室吧，客卧里放着杂物呢。」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定好宾馆了。」
张远恩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定的宾馆？」
「吃饭的时候。」
我从他卧室里拉出了我的行李箱。
「何必浪费这个钱呢，你俩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嘛！」韩娟对着我阴阳怪气地说。
我先是看了张远恩一眼，他反应过来，制止道：「妈，你说这个干嘛。」
「我说的可是事实，都这样了还算什么黄花大闺女！」
「她早就是你的人了，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说话间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我是晚市上的一把蔫青菜，只能可怜巴巴地贱卖。
05
韩娟说话这么难听，我再客气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我对上她挑衅的眼神：「我俩是住在一起了，但这跟婚嫁的礼仪、程序没有关系。」
「我初次拜访，你就非要安排我跟你儿子同住，是你失礼了。」
「更何况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儿子，谈着玩玩而已，还轮不到你来婚前杀价、拿捏我！」
说完我拉着箱子就要走，张远恩一个劲儿地阻拦着，不让我出门。
「瑶瑶，我妈就是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她……她这是认准你这个儿媳妇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我直接被气笑了：「怎么，按你的道理，我还得谢谢你妈呗！」
「她看中我了，我可没看中她！」
听到我这么说，韩娟立马手插腰，指着张远恩大骂：「你个没出息的，放开手，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还有几个五年可以耗！」
张远恩嘴上喊着：「妈！你少说两句吧！」
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三分。
我趁机挣脱，提着箱子下了楼。
打车到了宾馆，我便立马退了票，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回家。
晚上坐在窗前，看着夜空，我思绪万千。
如果我真的嫁给张远恩，以后的烦心事就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明暗暗，数不胜数吧。
于是我给张远恩发了条微信：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07
我先是回老家待了几天，在假期快结束时，回到了 D 市。
我跟张远恩租住在一套小两室里，我想着趁他不在，收拾好东西就走人。
没想到张远恩在家。
他似乎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已经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做了好几道菜。
听到响声，他从厨房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说：「回来啦，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有些惊讶。
离开他家后，我们没有再联系过。
就连我发的分手信息，他也没有回复。
这会儿，他是怎么做到这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的？
「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说着我就径直走进了卧室。
他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你不用急着搬走，找房子也需要时间的。」
「我先住青青那儿。」我低着头，忙着装衣服。
「她跟男朋友分分合合的，你住那儿也不方便。」
我不想多说，就继续收拾东西。
「瑶瑶，这次都怪我，是我没跟我妈说清楚，才让你不舒服了。」
见我执意要走，他也啪地拉出了行李箱。
「你走我也走，我跟着你住到青青家里去！」
我惊讶于他的话，顿了一下说：「我们不合适，我已经说过了。」
「如果真不合适，我们就不会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他眼神恳切地看着我。
我迟疑了。
这五年的恋爱，谈得确实挺愉快。
说我没有爱，那是假的。
08
张远恩捕捉到了我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犹豫。
他几乎央求着说道：「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最起码吃了饭再走吧。」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立马开心地钻进了厨房。
饭桌上，一如既往摆着我爱吃的菜，张远恩一边给我剥虾，一边叮嘱我：「你先尝尝鸡汤，我煲了两个小时呢。」
汤很鲜，鱼也很入味。
跟张远恩在一起的五年，他深知我的口味，而且他总说外面的饭菜不干净，所以基本晚饭都是他做的。
他不是没有优点，我们也有感情基础，原本应该顺利的感情，却因为去了一趟他老家，就变成了这样……
我心里暗自难过着，这时忽然收到了好友青青的微信。
「瑶瑶，实在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最近也想过来住，你得另外找地方了……」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没事的。」
张远恩看我盯着手机，关切地问：「怎么了，青青那儿有变动了吗？」
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先在这儿住着吧，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搬也得找个好点的房子。」
「现在变态那么多，一个人住，安全肯定是最重要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往常出差前一样，各种不放心。
我心里一阵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09
见我哭了，张远恩也泪眼朦胧，不住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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