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写给断尾鱼的日记》作者:归无里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3分类:小说浏览:21评论:0

书名: 写给断尾鱼的日记

作者: 归无里

简介: 【周三v/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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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某天陈淮含着一口牙膏沫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晃晃悠悠飘出一个蓝色的鬼魂。

鬼魂凄凄惨惨地哀嚎:“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他“啪嗒”一下把柜门合上。

可能昨夜没睡好,他见了鬼。

后来蓝色鬼魂在家里活蹦乱跳,扬言要找到她生前的记忆才能送她超度,不然就日日相缠,吸他精气。

陈淮躺平张嘴:“你吸吧。”

秦瑶:?

“我正好想死得不得了。”

“……”

老旧窗台上的红色不倒翁被秦瑶戳得左摇右晃,窗户外面是连成一片的铁线莲,她亲手串的风铃挂在窗沿叮铃铃响。

她怅惘说:“我总是记得要去山城巷里的一个寺庙里祈福,要给马蹄街135号的住户写一封信。”

陈淮躺在一边摁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黑夜里的眼睛。他眉毛动了动,笑骂她文艺病:

“怎么,女鬼吸我的精气还不够,还要去找以前的老情人?”

2/

亲爱的断尾鱼:

今日霖城有雨。

突然记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报亭门口,我的相机卡壳,拍不出东西。

头发潮湿,四下都是闷热雨汽,你狐疑看我,问我是不是偷偷窥视你。

我结舌半晌,说人不要这么自信,你还是醒醒。

醒醒。

【你之于我,是旧事重提。

再重提。】

——————

*一场奇幻的重逢,颠倒的黑白,倒影里的真相,究极大反转。

*不长,随便写写

第01章 第 1 章

《写给断尾鱼的日记》

文/归无里

晋江文学城首发

·

楼上姓孙的老头在冬天跳楼死了。

死的时候陈淮正蹲在外面刷牙,老家伙坠楼的时候他还含着一嘴的泡沫,然后听见“嘭嗵”一声,像内脏摔碎的声音,那件洗得皱巴巴的白色老头衫就那样泡在血泊里,热的血融化了冰的雪,红色铺在白色上。

陈淮没叫,呛了一口,把牙膏沫咽了个干净,将搪瓷杯子里放在地上,拉开自己出租屋吱呀叫的旧门,侧身进去。

在他往床边走的时候,听见住在他隔壁的婆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陈淮伸出去的手停了一下,又转了脚步走回去,从窗户往外看,隔壁住户已经操作着小灵通一样的老人机打起了120。

如果陈淮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今年死的第三个人了。

这是这片儿租金最便宜的一栋老楼,住户也多是一些孤寡老人,有不少孤独死的,一年到头清扫团队要过来好几次。

陈淮进屋以后又漱了一遍口,把嘴里的牙膏沫全部冲掉,听着外面咿咿呀呀的议论声,脑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抬抬眼睛看了天花板,发现又掉下来一块墙皮,砸中他脑袋以后飘在洗脸盆的水面上。

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咂舌议论的,没几个人真的在缅怀死了的老头。

陈淮穿好提前放在床上的一件打折的新羽绒服,把拉链拉到顶,然后又跑到大门旁边的窗户那儿,人群把孙福生的尸体团团围住,他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愣,最后只能收回视线,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陈淮自己知道,他在那一刻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更换一个死期,先帮孙老头处理一下后事,毕竟也吃过老头几个包子。

下一秒他又觉得还是算了,总归会有社区的人料理老人的后事,他跟孙老头非亲非故,何必趟这趟浑水?自己还是按照计划,在今天悄悄地死去,等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孙老头的事情应该也都处理完了,正好可以把时间错开。

衣柜里放着他从五金店里买好的粗麻绳子,吊一个人完全不费力气。

陈淮很迷信,还往羽绒服的兜里揣了只喷漆的金龟,希望下辈子给自己招点财。

一切准备就绪,他摆好了凳子,最后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悬梁,然后一鼓作气拉开衣柜,把视线落下去、僵住。

一团蓝色的、像染色的蒲公英团、看起来又轻又松软的、幽魂鬼火一样的东西从他散发着潮味的衣柜里飘了出来。

鬼魂凄凄惨惨地哀嚎:“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我是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陈淮站定在原处,眉毛都没动一下,掀了一下眼皮。

兴许是昨夜没睡好,他见鬼了。

蓝色鬼火见他不为所动,连脑袋顶上的小火苗都摆得更厉害了,好像窜高了一点儿,像冒烟的锅气。

“你没看见我吗?”它说。

陈淮在衣柜里找自己买的绳子,大半个身子都埋进了进去,闻见很浓的潮味,心里怀疑这木头柜子这么潮,怪不得生出一个蓝色的脏东西,人在临死前原来真的会看见这样乱七八糟的幻觉,但他明明还没上吊,怎么就到走马观花的那一步了。

他一边找一边懒懒跟鬼火搭一句腔:“你谁?”

“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哦。不认识,找错人了,离开我家,谢谢合作。”

鬼火磨了磨牙齿,开始威胁他:“你被我选中了,需要帮我完成一个心愿,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像刚刚死的那个老头一样!”

陈淮没在衣柜里摸到自己的绳子,疑心是被这小东西吞了,扭过身子瞥了它一眼,两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冰凉的双手被自己的体温捂热了一点。

他突然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你威胁错人了,如果你没来碍事,我现在就已经如愿死掉了。”

按理说正常人看到这样超自然的事情一般都会慌一下,陈淮却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就好像这种事会发生无数次一样。

鬼火安静地在他眼前飘了一会儿,陈淮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一点儿蓝色的亮光,外头救护车的声音覆盖了鸟鸣,宽大的车努力颤颤巍巍地挤进这样窄小的破巷子里,但那条不值钱的命早就失去了挽救的余地。

一人一鬼就在这样的喧哗中安静对视了两秒,鬼甚至没有眼睛的实体。

陈淮低下眼,平静道:“你这鬼的运气也是挺差的,找上我这么个货色,我本来就没打算活,你不如再偷偷躲进别人的衣柜里吧,我可以告诉你哪户人家最有善心。”

它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就是我找的最有善心的人。”

陈淮扬了下嘴角,但并不想笑:“你眼瞎?”

它开始转着圈地细数:“半年前,你家门口来了一只躲阴凉的瘸腿猫,你给猫洗了澡喂了饭,把猫装进自行车的篓子里,骑了一个小时送去了救助站。”

“三个月前,一楼尽头的周奶奶一个人死在家里,周奶奶没有家人,你给她雕了块木牌,烧了香磕了头。”

陈淮定定看着它,表情变得沉默,眼里无波无澜,最后也一个字都没说。

鬼魂继续叙述:“今天跳楼死的孙老头,他以前没糊涂的时候偶尔会把你叫到家里去吃饭,你昨天晚上往他窗台上放了一千五百二十三块五,把你全部的钱都留给了他,然后打算今天干干净净地死去。”

仅仅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只有两扇脑袋大的窗户能往死气沉沉的屋子里透来一些光线,窗户下面的小桌子上摆了没用几次的锅灶,跟洗手池挨在一起。

逼仄到喘气和呼吸都没办法掩盖的屋子里,此刻安静了下来。

陈淮关了柜门,转过身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你牙都没刷完就跑进屋子里就是想拿你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叫救护车,只是有人比你快而已。”

陈淮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种被人猜中心思的心虚,他错开眼嗤笑:“鬼怎么会懂人心。”

蓝火荡了几下:“鬼,怎么不能懂人心?”

它飘向陈淮的方向,在他肩膀上跃来跃去,陈淮眼前不断闪过蓝色的虚影,鼻间嗅到一点玉兰花的香气,他恍惚两秒,又听见它的声音:

“我知道你的一切。”

鬼火往下坠,陈淮抽手出来接住它,掌心像落入了一团蓝色的羽毛,轻得没有任何重量。

“陈淮,你别不信。”它落在他温热的掌心,“我是来救你的。”

“砰砰”几声,外头有人叩响了门,陈淮回过神来,往门外看去,斑驳的窗户上出现几个攒动的人影。

“刚刚老头跳楼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外头看着呢?警察局的人来了,要问问情况。”

鬼火和陈淮那种莫名其妙的对话被这声音打断,陈淮甫一眨了下眼睛,两手一撒,小火苗就从他掌心坠下去,晃了几下又很努力地往上飘,像什么笨重的鸟。

陈淮往大门处走去,先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把门拉开,外头乌泱泱的聚了不少人,视线交错落在他身上。

寒风一下子往屋子里灌,鬼火毫无避讳地飘到陈淮肩头,外面的人表情未动,看样子什么也没看见。

刚才第一个到处叫人的就是陈淮的邻居,他连对方姓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很喜欢穿颜色鲜亮的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跟朵花儿似的。

还有几个穿警服的,应该才来不久,挤过来问了他几句,比如老头什么时间跳楼的,当时他在做什么,是不是除了孙老头,没别人在楼上。

陈淮面色很镇静,语气也平淡:“楼上没人。他年纪太大,得了痴呆,挺多人都知道。”

对方粗略地点了几下头,又问张老头在这儿有没有熟人,难道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吗,陈淮没说话,边上人替他答了:“喏喏喏,就你边上那孩子,以前经常上姓孙的家里吃饭,就他跟跳楼的老头最熟了。”

陈淮还是没说话,警察打量了他几眼,说行,去警局做个笔录。

他进了警车,鬼火还趴在他肩膀上,跟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话也很多。

“我猜你刚刚一定想翻白眼骂他,明明孙老头有自己的亲孙子,要了解孙老头的事儿怎么非得把你这个假孙子扯上。”

陈淮侧目看了它一眼,因为不能平白无故在警车里自言自语,他索性不理。

它倒是不依不饶:“你又在想,这幻觉什么时候才会消失,自己一定是发神经了。”

车里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警察就跟他唠了几句,问他怎么认识孙老头的。

他直白地说:“之前穷得要饿死了,他给了我几个包子,我看他人傻,就一直去他家里吃饭,老头认不清人,把我认成他孙子了。”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穷到这种地步,你爸妈呢?”

“死了。”

“都死光了?”

“差不多吧。”

警察咂舌一下,又开始跟他说起国家的政策,说像他这种孤儿可以去申请各种补助,好好念一个大学,还能为社会做一点贡献。

车轮在厚厚的雪堆里轧出几道车印,陈淮的身子晃来晃去,他听不进去,扭一下头,把车窗摇下来一半,刺骨的风就钻入他的鼻息,陈淮眯住眼睛,喘了一口气。

鬼火往他身后躲了躲,幽怨道:“真是的……都要把我吹灭了。”

它开始提议:“陈淮,待会儿做完笔录,你再去孙老头家里一趟吧。”

陈淮无声看它一眼,鬼火开始解释:“把你留在窗台的钱拿回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孙老头那里有我生前的一个日记本,我得要回来。”

他把视线转回去,摸了下羽绒服的口袋,把手机掏出来打字:【我从没说过要帮忙,你自求多福吧。】

虽然这么说了,陈淮还是把车窗往上升了。

倒不是说多怜惜,毕竟他跟这鬼东西认识才不到两个小时。

只是在那一刻,陈淮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想着,如果自己刚刚顺利死掉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一团没有重量的魂火,孙福生是不是也是这样。

像这个蓝色的小东西一样,活过又死去。

第02章 第 2 章

它开口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后都会像我一样变成一团鬼火。”

沉吟了许久,它又说:“也许你妈妈——”

陈淮突然伸手抓了它一下,但是鬼火没有尸体,他的手指很用力地从那团蓝色的虚影中间穿过去了。

很明显陈淮不想提那件事,但是这蓝色的鬼魂很不识趣,紧接着还在继续讲:“你帮我找到生前的记忆,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找到你妈妈的鬼魂。”

它飘到车窗前,浑浊的玻璃上却没有任何蓝色的踪迹,鬼魂静静待了一会儿,知道陈淮此刻没办法开口跟他讲话,于是就不再继续说了,给他考虑的时间。

警车拐进了中新路的警局分部,两个警察领着陈淮进去,让他坐在大厅的凳子上稍等一下,然后拉开门进了办公室。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大厅里没几个人,只有一两个在接电话的女警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陈淮坐了一会儿,被鬼火靠着。

“你总贴我这么近做什么?”陈淮挪了一寸距离。

它逼过来:“我太虚了,需要一点成年男人的阳气。”

他冷笑一声:“你是女妖精?”

“以前是个人。”它嗓音怅惘,“现在是个魂。”

“刚刚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鬼火在他手背上玩儿蹦床一样跳来跳去。

陈淮两眼望着前方,虚掩的办公室门里透出来微弱的说话声,几个办公的警察在吃饭时间讲着闲言碎语,说裕中区廉租房那片儿最近怎么又死人了,搞得人心惶惶的。

另一个人说死的都是老家伙,反正命数本来也到头了。

陈淮突然想到孙老头。

他第一次见孙老头的时候,人就是傻的。

那时候陈淮刚从家里逃出来,屋子里太闷,他就蹲在门口吹风,孙老头从大门口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包子,拖着步子从他眼前经过,又退回来,平静苍老的脸上突然变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厉声喊他“小曜”,具体是哪个“yao”,陈淮不知道,也许是带了口音的“小幺”,无所谓了,反正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孙老头唉声叹气,说他怎么又到处乱跑,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等着妈妈来接他。

陈淮皱着眉,知道他认错了人,刚要不耐烦,老家伙又叹气道:“真是的,一直等你回去吃饭,给你买的那鸭肠鸭掌、毛豆,从昨天放到今天,再不吃就坏喽,我刚刚又去买了两个鲜肉包子,前几天不是还一直缠着我要?”

他怔了一会儿,想到妈妈以前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是吃这些便宜的卤菜,三四块钱能吃两顿,煮一碗稀稀拉拉又烫的粥,有时候还能再买点儿鸡爪鸭架什么的,但是他妈不吃内脏,他爸又不着家,基本买回来就只有陈淮一个人吃。

就那么点儿犹豫的功夫,陈淮就被老头领回了家,被摁在椅子上逼着吃饭。

不吃白不吃,有人包饭是个好事。

所以陈淮决定吃饱了再想明天的事,再怎么样也比当饿死鬼强。

这些都是夏天时候的事了,现在已经冬天了,都快过年了,孙老头也死了。

警察局的大门敞着,外头的冷风呼呼往大厅里灌,穿棉服的女警察跺着脚去关门,蓦然听见坐在凳子上的少年莫名其妙说着话:

“我帮你的话,就能再见我妈一面?”

“……”

“我知道了。”

女警察看了看周围,她也没太听清,觉得瘆人,仅仅是往陈淮的方向看了几眼,什么话也没说,拿着饭盒吃饭去了。

没过多久,领着他来的警察把他叫进办公室里做笔录,问了一些很细的问题,笔录做了整整两个小时,随后警察让他在打印出来的笔录上签了字摁了手印,就放他出去了。

陈淮走出警局的时候,外面飘了小雪,鞋子一步一步踩在旧雪和新雪聚成的雪堆上,发出闷闷的响音。

小鬼火怕自己灭了,颤颤巍巍地往他羽绒服的领口钻,陈淮低眼看它一下,说话的时候喉咙会震:“你以前是女的吧,有没有点羞耻心?”

“但我现在是鬼啊,要什么羞耻心,我只要点儿阳气。”

陈淮皱眉:“你不会把我吸死吧?”

它很大方:“不会,我给你留点儿。”

“再说了。”它很笃定地说,“你要那么多阳气做什么?不如分我一点儿。”

陈淮默然,接不上这种没皮没脸的话。

它又开始说他羽绒服里好暖和。

他把冻红的手揣进兜里,喘气的时候,嘴里的热流就像尼古丁聚成的烟雾一样打着旋往上飘,模糊了人的视线。

在等公交车的间隙,陈淮觉得无聊,跟衣服里的东西唠起嗑来:“你叫什么?”

它答:“一具忧郁——”

“我说真名。”陈淮截断它的话。

良久以后,它才冒出来一句:“……秦瑶。”

鬼火从他领口钻出来,好像在观察他的表情,见陈淮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又钻了回去。

他只是干巴巴评价:“好普通的名字。”

秦瑶闷闷呛他:“你名字也没好到哪儿去。”

垃圾话都吐干净了,陈淮才记起来说点正经事:“找齐你生前的记忆你就复活了?那我妈,也能这样活么?”

秦瑶说:“不能,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的。”

“那找齐了记忆又怎么样?”他嗓音冷下去一个度。

“会让我快乐吧。”

陈淮发现跟这个鬼东西聊天时常让自己如鲠在喉。

在得到这样的回答以后,秦瑶敏锐地察觉到陈淮的情绪直线下降,她就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吗?人都是由记忆组成的,死后也是。”

“所以?”陈淮面无表情,眼睛都不抬一下。

“所以你如果能见到你妈妈,就是以记忆的方式。”秦瑶说,“我猜你从不知道她在生下你以前的事。”

以前没想过要去探寻,以后又没机会知道。

在生他之前,孙红萍是个女人,生他以后,就只剩下一个“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之前能为了自己活,之后好像只能为了陈淮和丈夫活。

怪不得最后死掉了,因为他们这些人也不够支撑孙红萍活下去。

陈淮只知道他妈妈这辈子都活得很艰难,后半辈子的艰难他亲眼见到了,前半辈子的艰难却无从得知,她从来不提。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记忆只产生于相识的那一刻,倒推的过去都是需要被探究才能大白于天下的。

陈淮不想跟别人说这些,所以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嗓音平平:“……话多。”

因为所有的钱都在前一晚都放到了孙老头窗前种着铃兰花的盆栽底下,陈淮现在只剩几块钱的硬币,刚好能坐几次公交车。

只是因为路面积雪的缘故,市里的公交车开得很慢,陈淮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家,他没有先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进了楼梯间上到五楼,孙老头的房门是锁着的,他应该是没有亲人了,也没人来收他的遗物。

昨天下午陈淮还见过他一次,老人很热情地淘米煮粥,期间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陈淮知道他听不懂,所以就把孙老头当个树洞,说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死。

孙老头居然听懂了,拉着他的手,嘴唇皱巴巴的,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陈淮默默看着他,看着炉灶上煮得烟雾缭绕的白粥,声音很平静:“哪有什么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就死掉呗,住在这里的很多人都想死,又不止我一个,没什么好稀奇的。”

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陈淮觉得当时的孙福生绝对没听懂他想说什么,因为在他说完以后,老头还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转身继续煮东西吃。

结果他却比自己先走一步,警察说他应该是意外跌落,毕竟老楼的装修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高楼的窗户上也没有任何栏杆,晒衣服、浇阳台上的花,可能就一个不小心摔下来了。

陈淮手里有老人家的钥匙,他先把自己那一千多块钱收回兜里,然后转开了门,看见屋子里的陈设都没有任何变动。

老人家虽然痴傻,但是行动能力还健在,平时也爱干净,到处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家里没有沙发,只有两个联排的木头躺椅,上面放着厚厚的软垫,就充当沙发了,电视还是几十年以前的版本,正方形带各种功能键的,电视上的机顶盒用一块白色的蕾丝布盖起来防尘。

桌子上的果盘里只剩下两个生了虫洞皱巴巴的苹果,窗户大大开着,孙老头就是从那里跳出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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