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BG115】《清穿十福晋》作者:空巢独居客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27评论:0



书名: 清穿十福晋

作者: 空巢独居客

简介: 又名《九龙夺嫡小透明联盟》

专栏有预收文《大明生活日常》《下山嫁人》

禾嘉穿越到清穿草原上的第一件事,是先吃了一顿传说中一点都不膻反而有奶香的羊肉。

从此向来骄矜都传言养不活的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就成了草原上最独特的风景线。

口头禅:这是什么?这个能吃吗?这么做好吃吗?

前一世病死,这一世白赚的禾嘉发誓今生决不能亏待自己,哪怕身在几百年前的草原上也能自己做自己的霸总。

可谁知阴差阳错,博尔济吉特氏禾嘉就从郡王家的格格成了要嫁给十阿哥的冤大头。

原以为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的九龙夺嫡,一下子就成了生命里绕不过去的天坑。

唯一的安慰大概只有,因为未来丈夫出身好后台硬,四大爷再狠也留了他一条命。

秉承着好死不如赖活的原则,禾嘉觉得嫁给老十那个传说中的傻愣子,也不是太坏的事情。

但,唯一的问题只有一个。能熬过九龙夺嫡,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拥有一席之地。

身为落败一方留存了性命,因为名字太难打甚至在绿江文学里不能拥有自己姓名的十阿哥,真的是一个傻愣子吗?

【高亮】

1、清宫文 非双c 整体走向是互相身心靠拢互相理解依偎

2、清朝的姐弟恋 比男主大一岁多

3、副线胤祐、胤祉等九龙夺嫡时期小透明们

4、私设成山,请勿过分考据。

专栏有完结文《长女》《清穿七福晋》等文,欢迎大家多多收藏。

第001章 一命

禾嘉是康熙三十年穿越过来的,一睁眼满三十减二十,成了个十岁的蒙古小姑娘乌仁图娅。禾嘉是她的汉族名字,跟她前世没穿越的名字一模一样,宛如天定的命数。

上辈子的禾嘉命不好,离三十一岁生日还差一天因病去世。这辈子捡回一条命,魂穿几百年成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家的大格格。

禾嘉第一次醒来时,身上是极熟悉的无力感。因为生病在床上躺久了的酸疼和疲惫很难说清,却也很磨人。那一瞬禾嘉还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抢救过来,失去意识之前那些遗言又白说了。

直到看见坐在自己床边小声啜泣的美妇人,又被原身汹涌的记忆拍了满脸,禾嘉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是真死透了。

阿霸垓部的这个大格格也是个从小娇养着时常生病的身子,但到底没有要紧的毛病。禾嘉不挑,能再活一回对她来说就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毕竟人真的只有到了要死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活。

不过一饮一啄都有天定,白捡来一条命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禾嘉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两年好日子,这不刚把原主那说好不好说不好又还行的身体彻底养好,万事不用操心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大格格,郡王派人来请您去大帐议事。”

“赛音和巴雅尔都到了?”

“到了,在帐外面等着。”

禾嘉放下手里的奶茶碗,看了眼自己亲手一点点布置起来的帐篷,深吸一口气便拿起桌上的弯刀,起身往外走。

帐子外面站着两个蒙古打扮的副将,赛音身板壮实是典型脂包肌的体格,颜色鲜亮布料结实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禾嘉总免不了担心他动作幅度大,不小心再把衣裳撑坏了。

巴雅尔站在他身边被衬托得像根竹竿,只有亲近的人和他手下的亲卫知道,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格。禾嘉手边灵巧些需要动脑子的差事,都是他在负责。

两人站在帐子外面脸色都很凝重,尤其赛音那双眼睛都涨红了,一副‘现在谁敢惹禾嘉,他就要上去把人撕碎’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行了啊,等会儿到了王爷的大帐里不许这幅样子,事情都还没开始聊轮得到你来耍狠?”

倒是禾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跟两人打趣,“你们也别以为你们多吃香,额娘把你们留给我我还得想法子养活你们,这次去大帐说不定阿玛压根就不想要你们,只不过把我两个舅舅喊过来做个见证罢了。”

“真要是格格说的这样就好了,格格放心我赛音能吃但也能干活儿。以后放牛牧羊的活计我都包了,咱们的口粮肯定不缺。”

原身的生母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福晋敖登,娘家在科尔沁部的领地与盛京挨着,即便家中只有个一等台吉的爵位传给弟弟,也比别的人家更富饶尊贵些,要不然乌尔锦噶喇普也不会主动带着人去提亲。

蒙古贵族联姻,福晋带来的嫁妆除了金银珠宝更多的还是牛羊马匹和陪嫁的属人。在草原上生活不容易,即便是郡王也要随着季节水草更换牧场,手里少了可用的人和牛羊马匹,再是抱着金山银山也要气短一截。

敖登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些人和牛马便是她这些年福晋地位坚不可摧的倚仗,哪怕这些年敖登只生了禾嘉一个女儿,其余侧妃庶妃和侍妾也完全不敢有半分逾矩。

但没有儿子这件事,总归是敖登心头的一根刺。

就算近两年禾嘉已养好身体,一步一步把敖登的嫁妆和阿霸垓部亲近福晋的势力都收拢在自己手中,让郡王的女人和孩子远远看着她都发怵害怕,她还是会在无人的时候看着女儿发呆出神。

禾嘉明白她的心思,也从没想过要去说服她。两人的灵魂隔着比山海还可怕的几百年时间,所以当敖登不顾身体虚弱又一次怀上孩子以后,禾嘉也只是尽心去了趟盛京,仔细挑选重金请了两个医女两个稳婆回来。

把人带回来,禾嘉又在郡王大帐旁重新张罗出一个帐子,专门给敖登养胎住着。自己则完全接替了母亲的责任,不管是部落里该由福晋处理的大小事务,还是参与郡王升帐议事,甚至连自己那些庶母和异母弟妹们的日常生活,都归了禾嘉来管。

起初郡王反对,觉得升帐议事这种大事禾嘉一个没嫁人的女孩子不该参与。但禾嘉能干,不光能替福晋理事,还能在部落每月跟盛京商人互市的时候讨着便宜,甚至还能破了中原商人一直定价不公平,草原各部一直吃亏的局面。

大清入关有些年头了,却又算不上太久。听说京城皇宫里的皇上还有好些国家大事没调理明白,就更别说草原上的这些部落了,只要漠南不乱细节上哪里顾及得到。

每月的互市是盛京城里的盛京将军牵头弄起来的,盛京城里也跟京城一样设立了六部,平时多处理东北几省的事务。连带跟大清关系密切的漠南各部往来也多,是安抚也是监视。

就好比这互市,摆在台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是为了给漠南各部行个方便,每月初八开市好让各部的人能买到足量的茶和盐,但其实又何尝不是盛京上下官员们想要从中捞一笔。

蒙古人吃肉多,对盐和茶的需求巨大,自从康熙登基以来为了安抚漠南蒙古各部,在盐和茶的管制上很松,几乎不再像以前的那样限制严苛。

不管是官家的盐商茶商还是民间贩茶贩盐的商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多赚银子,开市之前总要私底下通个气儿,互市上的盐茶价格或有波动但总体一直要比别处贵上一大截。

毕竟人人都知道草原上各部落都要随着水草而居,放牧又是一件极辛苦的事情,每次派人来盛京买东西,银钱牛羊带来了总要把茶盐布匹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买回去。

要不然部落里缺了什么可不是那么好补的,衣服可以不穿新的,难道茶和盐都不吃了?草原上没蔬菜,长时间不吃茶不吃盐那可是要命的事。

再者蒙古各部除了王爷贝勒和一些家底厚实的台吉,再往下的勋贵和小部落首领,大多都是直接赶着牛羊来换东西。要是为了贵就不买了,好不容易赶到盛京的牛羊再赶回去,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就算不死瘦了病了也是损失。

所以即便知道互市的价格不公道,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买下那些高价的盐茶。

但禾嘉不肯吃这个亏,跟着采买东西的人来了两趟盛京,便私底下联系了外祖家的两个舅舅,他们出钱自己带人往关内跑了一趟,找

来了新的茶商盐商。

虽价格还是比不得中原,甚至比盛京城内平日的价格还要高上半成,但对于各部落来说已经是好了太多。

盛京将军心中即便不快,可蒙古这些王爷贝勒们不是好惹的,也只能讪讪收手,让自己手底下的商人也跟着降价,才勉强维持住他的进项。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盐商茶商每年上供到他那里的银钱再少总比没有强,细水长流也是种活法。

经此一事,禾嘉算是正式守住了在她阿玛大帐中的一席之地。乌尔锦噶喇普也曾好奇,以前自己那个骄矜多病的大格格现在怎么转了性情。

但看到她摆在自己帐中的汉文书籍,和女儿挺直着脊背神情严肃高傲地跟自己说,她是阿玛和额娘的女儿,就该替额娘守住只属于福晋的地位和尊崇以后,便默认了禾嘉一天一天的改变和在阿霸垓部渐盛的声望。

第002章 二运

不过人做得再多,有时候也争不过命。敖登生下原身之后这十来年还流产过两次,再次怀孕对她来说,是一个注定承受不了熬不到头的负担。

哪怕她对再次有孕是满怀期待的,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敖登还是不可避免虚弱萎靡下来。禾嘉曾想过要把她带去盛京找大夫把孩子打掉,可敖登说什么也不肯。

直到两个月前,怀孕六个月的敖登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起身,却引起了肚腹剧痛。等到稳婆和医女过来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六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了,就算活不了也一定要赶快拿下来,可敖登不光没了力气连心气儿也散了大半。要不是禾嘉一直跪在床边陪着她求着她,恐怕当天人就不行了。

“额娘,你再撑一撑别泄气,你还年轻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咱们闯过了这一关以后就都好了。”

“好、好……额娘听乌仁图雅的,以后肯定就都好了……”

人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会知道活着多好多可贵,一直觉得一定要生一个儿子的敖登此刻终于有些后悔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很怕死,自己还没活够。

有了这一口想活着的劲儿,医女和稳婆总算合力替敖登把六个月的胎儿拿了下来,早已经脱力的敖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起身看了一眼,确定是个成型的男胎以后,便彻底往后软倒昏厥过去。

过后几天一直拿天材地宝吊着才能勉强续命,最后实在是一口药都喂不下去了,敖登才干嚼了半支老山参攒了些力气,把丈夫和女儿都叫到床前,当着乌尔锦噶喇普的面把自己的私印交给禾嘉。

又强撑着一口气让乌尔锦噶喇普亲口答应,自己所有的嫁妆牛羊马匹和人全归禾嘉所有,这才安心闭了眼。

禾嘉作为福晋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在葬礼过后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起初人人都觉得禾嘉可怜,才十二岁的孩子连亲事都还没定下就没了额娘,就算是郡王嫡出的长女,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但人心易变,敖登死了不过一个来月,那点儿本就不多的哀意也就散尽了。毕竟日子还要照常过,谁还能长长久久地惦记一个死人呢。

乌尔锦噶喇普有两个侧福晋,出身虽比不过敖登但也是周边小部落头领的女儿,嫁过来有陪嫁,跟平民或奴隶出身的侍妾压根不是一回事。她们也是主子,只不过势力不如敖登大罢了。

敖登一死,乌尔锦噶喇普又没表露出要跟周边部落接亲迎娶新福晋的打算,两人自然就动了想要扶正的心思。

禾嘉这个嫡出的大格格是可怜,但侧福晋们扭头看看自己生的孩子,也就顾不上禾嘉可怜不可怜了。

敖登做了多年郡王的福晋,手里攥着的不仅仅是当年她带过来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替郡王料理王帐和部落所得,十好几年哪怕只私自留下一点也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孤女手里攥着那么些人马做什么,倒不如给底下的兄弟们分了更好些。

侧福晋起了心思就忍不住跟乌尔锦噶喇普吹枕头风,先是以禾嘉没嫁人当借口,担心她一直这么替郡王管着庶母弟妹不合规矩。

等到乌尔锦噶喇普被说动了心又进一步试探,空悬的福晋之位和敖登这些年留下来的财产。毕竟禾嘉只是一个女孩儿过几年总要嫁人的,大格格的嫁妆再多总也不能把福晋留下的东西全带走。

毕竟漠南蒙古各部之间也不是没竞争,让禾嘉多带些金银走也就罢了,那么多牛羊马匹和属人,陪嫁得多了对阿霸垓部来说也是损失。

禾嘉本就没打算替乌尔锦噶喇普长久管家,蒙古郡王的后院再是不比盛京城里那些王爷复杂,但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况且管家三年猫狗都嫌这话可一点没夸张,禾嘉在知道侧福晋们背地里的小动作以后,便带着之前敖登交到自己手里,象征福晋主母之权的印章去了郡王的大帐。

把自己重新整理过的账册和印章一起交给乌尔锦噶喇普,只留下母亲死之前留给自己的私印表明态度。往后谁要做新福晋自己不管,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和自己如今手里的人和牛羊马匹,她一点都不能让。

十二岁的少女已经开始抽条长身体了,禾嘉长得像她额娘,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五官轮廓分明,薄唇即便不说话时嘴角也微微往上扬着,正好能中和过于浓烈张扬的五官,部落里都说大格格便是阿霸垓部最美丽最耀眼的明珠。

这样的禾嘉站在乌尔锦噶喇普面前,除了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俨然是个大姑娘了。尤其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就连乌尔锦噶喇普也看不透她心中所求。原本已经被侧福晋说动了的心,不知怎么回事又改了主意。

但乌尔锦噶喇普到底是郡王是首领,也不可能就这么由着禾嘉的性子,她想如何就如何。

那之后没过多久禾嘉收到他派人去科尔沁部的消息,就知道这是要请她两个舅舅过来,就是不知道是过来商量如何分了自己手里的牛羊,还是商量再嫁一个福晋过来,好维系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

“舅舅带了多少人来,赵先生有跟着一起来吗?”

“人来了二十来个,带刀的有八个。”

禾嘉母族也姓博尔济吉特氏,只不过他们家在科尔沁部只能算是旁支的小部落。

如今只有大舅舅承袭了一等台吉的爵位,领地虽靠近盛京比别处更富庶,但地少人也不多,这些年算得上是半依附着乌尔锦噶喇普,才没被科尔沁其他部族欺负。

这次乌尔锦噶喇普派人去把他们请过来议事,禾嘉不敢派人跟在后面一起过去以免惹他发怒,就只能从这些细节里猜测乌尔锦噶喇普的心思。

“那就好,只带了这么一点人过来,想必阿玛派去舅舅那里的人态度还算恭顺。只要阿玛没全听信侧福晋的话,我们的事就还有缓。”

禾嘉以自己汉文学得不好做借口,托自家舅舅在盛京城里找了个落第的举子当先生,两年时间下来整个部落里已经渐渐习惯禾嘉说话越来越像个汉家姑娘的事实。

甚至乌尔锦噶喇普见禾嘉越来越能干,也学着她去盛京请了两个先生回来,一股脑地把禾嘉底下那些庶弟庶妹们塞进一个帐子里读书,连赛音跟巴雅尔也习惯在禾嘉跟前用汉话交流了。

“反正格格别怕,到了咱们手里的东西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王爷实在要替侧福晋抢你的东西,那就找人光明正大跟咱们打一场,赢了就给,输了滚蛋。”

“就你这憨货打得赢几个?快闭嘴吧。格格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王爷要是真向着侧福晋她们,我就自己去把侧福晋的牛马都宰了。”

巴雅尔人看着内敛些,其实是个心狠手黑的货。草原上向来是谁的牛马多谁的拳头就大。真要是逼急了他,巴雅尔可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大不了自己去赔命就是,反正不能叫主子吃了亏。

不过两人嘴上说的再厉害,到了郡王大帐之外还是老老实实收敛了脾气,只不过替禾嘉掀帘子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带着脾气,连带跪在帐外的侍女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大帐里除了乌尔锦噶喇普和两个舅舅,就只有平时出入大帐最多的两个佐领和笔帖式梅先生。

梅先生原本也是京城里官宦人家的出身,因当官犯了事才带着

妻小来了盛京谋生。前些年乌尔锦噶喇普身边缺个精通汉文和满文的笔帖式,他托人找了关系又出钱找了向导,独自出了盛京城进了草原一路找到郡王大帐,这才成了王爷身边笔帖式。

“阿玛,舅舅。”禾嘉进了大帐行过礼便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只等着他们要用什么借口来瓜分自己手中的牛羊马匹和属人。

却不想前些天还对自己不甚满意的男人,这会子又变了个态度。笑呵呵地问过禾嘉这些天在干嘛,手底下的人可还听话,天气渐渐热了想不想跟舅舅去盛京城的王府里避暑。

“阿玛,有什么话您就直说,这才什么时节哪里就热了。再过几天我们不是要换草场,我现在哪有空去盛京。”

禾嘉见乌尔锦噶喇普这个态度,一时间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有时候绕弯子容易把自己绕进去,禾嘉只顿了一瞬便决定有话直说。反正自己才十二岁,说话直率些也不是错。

“你这孩子,以前我跟你额娘总怕你养得太娇气以后吃亏。现在你这又太不娇气了,换草场的事你让巴雅尔和赛音去安排,不用你盯着。”

到底是福晋生的长女,又从小长得好看,乌尔锦噶喇普对禾嘉大部分时候还是偏心偏爱的,甚至不止一次说过禾嘉以后嫁人,他要把半个阿霸垓部都陪嫁给她。

这话虽是玩笑,但比起郡王已经满了两岁还没个名字的孩子,禾嘉这地位就显得格外稀罕了。

乌尔锦噶喇普看着看向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儿,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抬手把禾嘉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你上次跟本王说的事,本王跟你舅舅商量了。你额娘留给你的东西谁也不动,不管以后谁做福晋,我们跟你舅舅的关系都是一样的。”

禾嘉不知道两个舅舅是怎么说服的乌尔锦噶喇普,但看来老祖宗那句娘亲舅大果然到哪里都适用。

不过也是,舅舅家眼下并没有年龄身份适合的女子能嫁过来,以后即便是继续跟科尔沁部联姻,也大概率不会再是舅舅这一支的人,说是说一家子可这里面又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既然自己能干,能守得住家业又跟舅舅们亲近,就倒不如支持自己在阿霸垓部扎得稳稳当当的,以后管他什么福晋总也还有他们和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次让你去盛京,是因为万岁爷要东巡来盛京。到时候漠南各部都要去,你汉文学得好又聪明想让你先去盛京准备,等换完草场我就带人过来。”

万岁爷?康熙?康师傅啊!禾嘉一听是康熙要东巡来盛京,原本还板着脸不愿意去盛京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来了两年了终于也能见见皇帝到底什么模样什么排场。

“那父王把梅先生借给我,我好些场面没见过,他是京城来的女儿用得上。”

“就知道你要找我要人,梅先生可是大才,你带在身边可以但不许任性,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多问他,千万稳重些。”

即便是亲父女,把人派去盛京乌尔锦噶喇普也不可能全然放心,与其等他给自己派人不如自己主动要,还能让他更放心些。

果然,等到临出发的时候,乌尔锦噶喇普又派人送来了好些银票,又一再嘱咐禾嘉要是遇上什么事别怕,实在不行就立马出城回来,不要怕闯祸。

禾嘉一脸欣喜的接过乌尔锦噶喇普给的东西,骑上马背又一直回头往王帐的方向看,直到自己已经看不见王帐了才收敛了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

第003章 三风水

康熙三十二年五月刚过完端午,天就渐渐热起来了。

年初太监们份例不够用衣衫褴褛被万岁爷看在眼里,回头便着内务府和户部借给太监官银,以改善他们生活。

这事在宫里宫外都算是一桩佳话,且不管这事办下来最终是鼓了谁家的荷包,但宫里上下对康熙的感激却不是假的,毕竟主子爷还能瞧见奴才身上的衣裳,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这事来回来去热闹了几个月,直到最近天热了看不见太监身上那些破旧棉袍才慢慢没人说了。但宫里从来不缺热闹,刚进五月宫里就又因为策旺阿拉布坦入贡热闹起来。

策旺阿拉布坦派使节来京,说是朝贡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商讨如何打噶尔丹的事。

第一次征噶尔丹虽大胜,但逃脱了噶尔丹就总归留了隐患。前两年倒还过了些清净日子,从去年起随着噶尔丹慢慢收拢旧部恢复元气,草原上就又不太平了。

策旺阿拉布坦的弟弟当年就是死在噶尔丹手中,他比康熙更想杀了噶尔丹一劳永逸,所以这次派人进京可谓是诚意十足。

征噶尔丹是大事,宫里人人都知道万岁爷早早晚晚还要亲征,如今策旺阿拉布坦的使者进京,宫里不管是皇子还是后妃心里都紧着一根弦。

人人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万岁爷不高兴,又都琢磨着怎么能在圣驾跟前露露脸。要是是能提前捞着个随行出征的机会,就最好不过了。

但这些事暂时都跟眼下住在乾西五所里的几个阿哥关系不大,胤俄和胤禟是四年前才从母妃宫里搬进乾西五所,今年才十岁。

万岁爷要是晚两年出征倒还有个盼头,如今?还是先想想怎么能去上书房的时候别挨先生的训,能让身边哈哈珠子少挨几顿手板子更要紧些。

七阿哥胤祐十三岁,年纪倒是勉强够了,但出生就带着腿瘸身子向来不好。

六岁起随跟着兄弟们一起进上书房读书,一直没住进乾西五所。一直等胤俄到了年纪从永寿宫搬出来,贵妃亲自找了戴佳氏一次,胤祐才跟着胤俄一起从永寿宫搬过来。

他身边的奶嬷嬷和奴才整天都悬着心,只要七阿哥能少生几次病就阿弥陀佛了,随驾出征那是什么?更加想都没想过。

胤禩只比胤祐小一岁,生母卫氏辛者库的出身至今还只是个贵人,随万岁爷出征这样的大事他和卫氏都不敢谋求,只能安安静静等着,盼着皇上万一还记得这个儿子就好了。

再往下的阿哥更小,去年新进上书房的胤祥才七岁,虎头虎脑的一个娃娃,至今在上书房里读着书还能睡着,谁还能指望他去打仗不成。

“阿哥,该起了。”

“别吵,再睡会儿。”

昨天胤禟从哈哈珠子那里弄来几个大小各异的空竹,都是宫里少见的玩意儿。两个小孩儿晚上关起院门玩得忘了时辰,睡下的时候都过了丑时(凌晨一点)了。这会儿才寅时中(凌晨四点),自然起不来。

胤俄身边几个太监,都是钮祜禄家想法子精心挑选过再过了内务府的手送到胤俄身边的。

除了忠顺家里人死绝了户之外,其他几个的家里人都被钮祜禄家找着,买进府里当差。一来好让他们在宫里安心伺候阿哥,二来也不怕他们被旁人收买了去。

这样一来好也不好,一家子身家性命都系在主子身上,时间长了难免处处依着主子,生怕胤俄一个不高兴再连累了家里。

“阿哥,再不起今日又要迟了。”只有忠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是奴才但性子里总有一股子磨不干净的轴劲儿,敢在主子赖床逃学的时候‘忠言逆耳’。

“忠顺你闭嘴,去换忠全进来。”胤俄知道忠顺胆子大又不怕挨打,懒得跟他生闲气,只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胡乱摆动赶人出去。

忠顺哪能那么听话,他倒是闭嘴了也把忠全给换了进来。可他自己没走远,就在窗外廊下来回来去地捣鼓些动静出来,吵得胤俄实在没法再睡,气鼓鼓的顶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反手拿了个枕头摔过去这才得了片刻清净。

上书房卯时初上课,胤俄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踩着点,前后脚一起到的还有跟他紧挨隔壁院子住着七阿哥胤祐。

“七哥,都说了今儿别等我了,待会儿先生要罚你就说是我耽误了时辰,我的哈哈珠子挨打挨惯了,没事儿!”

“啰嗦什么,赶紧进去老实待着。”

庶妃戴佳氏自康熙十四年入宫以来便住在永寿宫里,最开始跟同一年进宫的几个庶妃和格格住在侧殿后头的倒座房里,后来承宠生下七阿哥胤祐,才搬到永寿宫偏殿里住着。

也许是因为从小病得多经历得多的缘故,胤祐的性子比同龄的

兄弟都要左性些,平时没事的时候还好说,真要遇上了事那股子混不吝的犟劲儿谁碰上都吃不消。所以尽管母妃戴佳氏还只是个庶妃,底下几个弟弟还都有些怵他。

尤其胤俄作为贵妃的独子在永寿宫里谁也不怕,唯独比他大三岁的胤祐把脸板下来,连话都不用多说一句他就乖乖老实了。

起初兄弟两个这般相处,胤俄身边的奶嬷嬷还颇有微词。一个庶妃生的瘸腿阿哥,哪里就养出来这么个脾性,难不成他还能金贵过十阿哥去?

倒是贵妃钮祜禄氏对此乐见其成,还不止一次在康熙跟前说起过,永寿宫里人人都惯着胤俄就怕把孩子惯坏了,幸好还有个胤祐镇着,要不然着实叫人头疼得紧。

康熙不傻,戴佳氏因为生了胤祐这么个生来残疾的阿哥,在宫里一向活得跟隐形人一样,这几年永寿宫里的官女子都承宠过唯独她没有。她就老老实实守着胤祐过日子,半点多余的心思都不敢有。

贵妃不需要在自己跟前给一个庶妃上眼药,抬举胤祐只是为了替胤俄拉拢一个兄弟。毕竟胤俄的身份在宫里也就只比太子爷稍微低那么一点点了,贵妃再替儿子拉拢哪个皇子都不合适。

只有胤祐,因为腿疾注定对储君和以后的皇位都没有威胁,自身的脾性和能力又足够立得住,让胤俄跟这样一个兄长交好,即便日后没什么大好处也一定不会坏事。

康熙看明白了钮祜禄氏的心,也容下了她这份小心思。是以即便胤俄平时跟胤禟玩得最投契,但有什么事了还是总得多往胤祐那里看一眼,非得他点了头才安心。

胤祐看着胤俄老老实实坐定了,才慢他一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他跟胤祺是同年生的阿哥,一个因为身体不好从小话不多,一个因为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只会蒙语话更少些。

这些年两人都有默契了,胤祐刚坐下就看见胤祺跟自己使眼色,顺着他的目光往坐在最前面脊背挺直得有些过分的太子身上,便轻轻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动作又放轻了三分。

胤俄没人跟他使眼色,但他跟胤禟是上书房里出了名最不省心的两个阿哥。这几年被康熙太子和老师罚得太多,他都不用问只看一眼胤禟夹着尾巴坐在那里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肯定不顺。

凝重气氛的源头是坐在最前面的太子爷,黑脸阎王似的坐在上首,两个汉学师傅和一个满学谙达坐在一旁都一言不发,摆明了就是不愿在这个时候触太子的霉头。

太子胤礽今年虚岁都二十了,大阿哥胤禔只比他大两岁,福晋都已经给他生了四个女儿了,自己却连太子妃都还没迎娶过门。

这也就罢了,昨天皇阿玛居然又亲自点了胤禔去兵部行走。而自己这个储君却还是只能待在上书房里,领着弟弟们读书。

即便胤礽自幼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兄弟不一样,自己的身份也不宜过早与朝臣们接触过密,但谁家的儿子二十了不成家不立业还天天读书,这不笑话嘛。

胤礽看着摆在案头的书直发愣,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去问问自己的皇阿玛,要不自己去给他考个状元回来吧,不然都浪费了自己读这么多年的书。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等暗自把心头那把火给强压下来,又成了人前那个气度不凡不怒自威的太子爷。

第004章 永寿

只是太子爷的火气总要有个出处,不敢对着康熙发胤禔又不在,倒霉的就成了底下这些弟弟。

胤礽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三阿哥胤祉嘴拙笨些,但对汉学诗文一道向来喜爱,每日来上书房总是最早的那一个。

他今年也十六了,年底娶了福晋就该出了上书房,入六部上朝参政。即便胤礽是太子,也不愿跟一个同自己年岁相近的兄弟无端结仇。

胤禛是个冷性子,尤其孝懿仁皇后走后,回了永和宫的老四那性子就越发的阴晴不定。胤礽已算是跟他最亲近的兄长,也轻易不敢撩拨他炸了性儿。

老七今日倒是来得稍晚了些,可他向来跟其他兄弟不同,跟他计较这些小事被皇阿玛知道了,老七没事反正自己要落个不爱护弟弟的名声。

况且欺负一个瘸子算什么本事,太子爷有自己的骄傲,自然不能在这种事上落了把柄。

年纪更小的那几个这会儿还在打瞌睡,只剩躲在老七后面的胤俄和胤禟,还以为自己缩在脖子装老实自己就瞧不见他俩,岂不知从自己这里看过去,就属他俩最心虚。

想了这么多不过一个转念,太子打定了主意要拿弟弟作筏子,自然不能放过那两小的。皇阿玛不是要把弟弟们托付给自己吗,自己这个当太子的哥哥,管教弟弟也是应该的。

“老九、小十,你俩说说吧,昨晚上到底玩什么玩得入了迷,一个来了就打瞌睡一个干脆来迟了,这上书房的规矩你们两个都忘了?”

“弟弟知错,还请太子哥哥责罚。”

一听太子点名,胤俄和胤禟就乖乖跪下认错。反正他俩的额娘一个是性子泼辣的宠妃,一个是位份极高的贵妃,这些年闯祸难道还少了?认个错罢了算不得什么。

却不想太子被大阿哥入兵部的事气狠了,殃及池鱼倒霉了胤俄和胤禟。既是自己认了错胤礽也不手软,叫人拿来马鞭一人赏了五鞭。

挨了太子的训,胤俄跟胤禟总算老实了些。鞭子隔着衣服抽在屁股上算不上多疼,但十多岁的孩子正是要脸的时候,整个上午都蔫嗒嗒地躲在书桌后头,安静得不像话。

还是胤祺和胤祐看不过眼,还没下课就吩咐贴身太监回乾西五所找了干净衣裳来给他俩换上,两个小的下午才强撑起些精神来,爬上马背继续上下午的骑射课。

皇子们的骑射师傅都是练家子,除了总教习还各自有有个的骑射老师。都是按着皇子们的性子专门挑的,不能太莽也不能太顺着皇子们的意,能从那么些教习师傅里挑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胤俄从小就长得壮实,进上书房四年都还没把贵妃给儿子养出来的奶膘褪干净。壮墩墩的小胖子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利索归利索就是那姿势不大好看。

骑射师傅教了八百遍改了无数回,有时候私底下上课还好点儿,每次碰上万岁爷过来,小胖子一紧张就又变成了滚身上马。看得康熙嘴角直抽抽,想了半晌想不出什么好词儿,只能干巴巴夸一句老十身子骨真壮实便罢了。

许是上午被太子爷训得狠了丢了面子,胤俄难得没躲懒。老老实实把弓拉满了,整个下午屁股宛如长在马背上。等到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腿上一瘸一拐的样子比早下了马在一旁等他的胤祐还不稳当。

“我说你这小子拿来那么大的气性,太子爷教训弟弟难道不应该。”

“七哥你别拿这话来怄我,我知道二哥哥是太子,他是君咱们是臣比不得的。你放心我就气一小会儿,明天就好了。”

胤俄撇撇嘴,自己一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从斜里伸过来扶了刚起身胤祐一把,等他自己迈开步走稳当了,兄弟两个才并肩往永寿宫走。

“七哥,白天的事等会儿你可不能跟额娘说。”

“明儿个早上什么时辰起来,你自己说。”

“额娘说了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起太早。要不七哥明天你来叫我起床,我肯定不赖。”

“呵,这话你有胆子跟贵额娘说,少跟我这儿耍嘴皮子。”

不过几句玩笑话两人谁也不当真不较劲儿,进了永寿宫便各自分开,一个往主殿去一个往后头偏殿走。

主殿正中间的屋子照老例用来祭祀安神,或要紧的日子册封受赏的时候用,平时并不住人。

钮祜禄氏是贵妃位分高,就没再往她的殿里塞低位妃嫔,把东西两边侧殿收拾出来,西边留给胤俄专等他休沐之日回来住。

东边侧殿中间用来起居会客,右边是一个单独的暖阁和最里面的寝室,左边用碧纱橱隔出里外,外面摆了个罗汉床和贵妃的琴,里边布置成一间小书房,再有两侧耳房做浴房茶水房,算是宫里难得宽敞的住处。

胤俄刚绕过前殿,东暖阁外的宫女太监就知道是阿哥回来了。等胤俄进屋时,原本歪在罗汉床上懒洋洋没什么力气的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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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也已经坐起身来倚在迎枕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异样。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赶紧起来,跟额娘这儿还装什么乖。”

太子在上书房拿鞭子抽打两个弟弟的事,早就传遍后宫。但不管是贵妃还是宜妃都装作不在意,该吃饭吃饭该歇午晌歇午晌。听说宜妃下午还喊了她宫里几个低位妃嫔一起听戏投壶,玩得好不热闹。

贵妃听说以后照旧倚在罗汉床上看宫女打络子,大宫女香云性子直爽些,问她永寿宫里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好让万岁爷知道咱们没为了太子爷打阿哥的事生气。

贵妃却只是笑着摇头,宜妃聪明但性子太着急了些。她只想着让万岁爷知道自己心里没怨气,却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倒不如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着,才自然些。

“额娘别恼,今天的事儿子也有错,那几件顽器已经被五哥和七哥给收了,下次再不会了。”

胤俄在贵妃跟前向来没规矩,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隔着矮几盘腿坐到罗汉床另一头,学着贵妃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迎枕上,“太子哥哥不过是心里有邪火没处发,这会儿罚了我们明儿个又该施恩了。”

说起来胤俄并不讨厌太子,前几年刚进上书房的时候,太子比起储君更多的还是兄长。自己练字的字帖还是太子给的,至今自己写字还跟太子有七分相似,这些情分说起来着实不是假的。

但这几年大哥和太子年岁都大了,心思也跟着重起来。别说前朝的官员和皇子,就连后宫里的妃嫔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卷进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争斗中去。

“额娘知道你懂事,这事虽是你的错但错得也有限。不过一些小玩意儿罢了,玩会儿不妨事,下次再碰上你就别这么老实挨罚,哪怕爬起来跑呢,只要跑回额娘这里来,难道还护不住你。”

钮祜禄贵妃的同母姐姐是孝昭仁皇后,阿玛遏必隆是一等公爵议政大臣,即便受了鳌拜的牵连但死后还得了谥号恪僖,跟贵妃同母的几个兄弟也各有官职,不可谓不显贵,贵妃再恪守礼数也不是那等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

在她看来孩子有些嗜好癖好都不打紧,只要别伤了身体就行。又不是生在那等为了刨食要拿命换的家里,孩子愿意玩那就让他玩个够,等玩尽了兴这一茬也就过去了。

没进宫之前,家里的大小爷们谁还没个入迷的嗜好,可闹腾得再荒唐等那股劲儿过了还不是该怎么扔到一边就扔到一边,何必死乞白赖什么都不让孩子碰。

“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胤俄拿过宫女剥好的松子往空中抛再仰头接住,明明重复一个动作他一个人也玩得挺起劲儿,“小事罢了,太子爷想如何便如何吧。”

胤俄知道自己的出身太显赫了些,甚至单论家世赫舍里家还不一定比得过钮祜禄家,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自然越发尴尬。

自打进了上书房读书,胤俄就能感受到太子对自己的隐约的忌惮和防备,小孩子说不清道理,但‘太子不喜自己’的直觉却是比许多大人还要敏锐。

小时候不懂事,太子越不喜欢自己胤俄就越要闹,等到年纪稍长懂事了性情顽皮跋扈的名声也落下了,胤俄懒得改了自己这秉性,扔出些小辫子由着太子发作换个清净,也不是不好。

第005章 母子

知子莫若母,胤俄的心思贵妃自然明白。十岁的阿哥在宫里实在算不得孩子了,她这个做额娘的也不能强逼着儿子事事都听从自己的。

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贵妃垂下眼眸仔细打量着自己没一丝血色泛着淡紫的指甲,心就忍不住直直往下坠。

前几年自己生了个公主本就伤了身子,没想到那孩子跟自己没缘分,还没满周岁就去了。

自那以后贵妃就总觉得自己打不起精神来,她也请过太医还让娘家人在宫外找过偏方,但这身子就是没法大好。这日子一长啊,人也就跟着泄了气儿。

如今要不是还有个胤俄,她也说不好自己还能撑多久。好在这念头不过在心里打了个滚,再抬眼看着跟前不知愁滋味的儿子,贵妃也重新强打起精神来。

“你大了,上书房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要拿不准就去问老七,别自作主张。”后宫不得干政,万岁爷早早地把阿哥们从后宫搬出去,贵妃就也不能说得太多。

贵妃换了话头,抬手示意宫女把新做好的两套旗装拿过来,“过阵子你皇阿玛要东巡,到时候你得跟着去。这次还要去盛京祭祖,你多少听话些别惹他生气。衣裳你试试,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额娘让她们再改。”

“那额娘去不去,七哥呢?他去不去。”胤俄起身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还不忘问他额娘会不会一起去。

“你七哥自然要去,前些年他身子弱不能跟着万岁爷出宫,如今他也大了总该跟着回盛京告祭祖先,要不然像什么话。”

贵妃拿过胤俄扔在矮几上的扇套,一边把用旧了的络子换下来一边跟儿子说话,“这一次额娘也去,额娘得去给咱们永寿宫的十阿哥相看媳妇。”

这话一出,胤俄的系扣子的手也顿了一下。这几年贵妃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是知道的,不过是当额娘的不愿意让儿子知道,他这个当儿子的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今年还没满十一,婚事皇阿玛还没提起按理说即便是贵妃也不该插手不该问。但偏偏额娘现在主动提起,胤俄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额娘何必如此操心,宫里去年选秀也没个动静,想必皇阿玛那里还没打算给儿子娶福晋,要不还是算了吧。”

“胡说,宜妃可已经跟老九张罗上了。”贵妃看着从屏风后头转过来一脸嬉皮笑脸的儿子,本来还觉得儿子千好万好,这会儿又嫌上了。

“你别以为你是皇阿哥了就是香饽饽了,外头多少好人家不舍得把姑奶奶送进宫里来,就你这狗脾气还不知哪家的格格才能降服得住。”

“额娘您看您这话说得多没劲儿,儿子找福晋又不是找先生,非要降服我做什么。”

半大的小子在男女之事上压根还没开窍,再过两年该给儿子准备的格格这会儿还在后头倒座房里学规矩,贵妃管得严平时里连见都不曾见过胤俄,胤俄也压根想不起来。

胤俄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跟贵妃拌嘴,不过一个福晋罢了只要贵妃喜欢娶谁不是娶。更加不问怎么京城里这么多人家不挑,还要专门去盛京找,总之额娘总不会害了自己。

“额娘,肩膀这里好像紧了一点,好像腰也紧了。”

“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腰。”

贵妃听胤俄这么说,仔细一打量也觉得十来天不见,儿子看上去确实是又比之前长开了些,“把衣裳脱下来,碧荷你让绣房上的人抓紧些,别耽误了日子。”

母子两个关起门来说话,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等宫女把晚膳摆好时胤俄早把什么东巡和福晋忘到天边去,只记得叮嘱嬷嬷明天再送一道红白鸭子炖豆腐去乾西五所,永寿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可比大膳房的手艺强多了。

贵妃在发愁该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福晋,永寿宫侧殿里的庶妃戴佳氏却不用操这个心。

去年宫里选秀,万岁爷只挑了几个出身不高的进宫,最高的位份也不过贵人。倒是皇上和太后认真挑选之后,把胤祺和胤祐的福晋给定了下来。

指给胤祐的福晋哈达纳喇氏出身满洲正红旗,父亲是副都统法喀,曾祖父噶达浑曾任兵部尚书,家世在已经定下的皇子福晋中也算得上显赫。

反倒是五阿哥胤祺的福晋,家中阿玛不过是个员外郎,再往上翻腾也找不出有什么名声显赫的祖宗亲戚。

胤祺是从小养在太后跟前的阿哥,人人都等着看他得找个什么样的福晋相配太后才会满意,却不想竟被一个员外郎的女儿得了便宜。反而七阿哥这么个瘸腿的阿哥,还得了正红旗副都统这么个好妻族。

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热闹怎么议论,戴佳氏也只是老老实实去乾清宫给康熙磕了个头就回来了,连一碟子点心都没想过要给皇上送。看得住在侧殿后头几个常在答应都啧啧称奇,感叹戴佳庶妃真是个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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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多话的人,戴佳氏位份不高但家世并不算很差。虽是包衣佐领出身但祖上有军功,阿玛虽只在内务府任司库,但管着财务登记等事务,戴佳氏从小在家也是娇养的姑奶奶。

万岁爷早年还曾把皇长子送到其叔父噶鲁府上养着,官至内务府总管五年前才去世。全族前几年还拔出包衣入了镶黄旗,戴佳氏在内务府经营多年,已经算得上树大根深。

戴佳氏即便在宫里生了个残疾的儿子再没承宠,这些年守着永寿宫侧殿也从未缺衣少食,日子还算过得去。

她耐得住寂寞,儿子在的时候守着儿子,儿子没回来她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每天除了去贵妃跟前请安点卯,就真这么安安静静待着。

她比谁都清楚,只有自己一直这么安静一直这么不起眼,皇上才会对胤祐多几分怜悯之心。要是自己想要蹦跶得势,胤祐的腿疾就不再是缺憾,总有一天会变成皇上看着厌烦的污点。

“过些天万岁爷东巡,已经定下了要你随驾,随行的宫女和奴才你都挑好了?”

“额娘放心,儿子都准备妥当了。还让岳托找了个大夫,到时候跟他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岳托是胤祐的哈哈珠子,也是他跟戴佳氏之间最方便放心的链接。十三岁的大小伙子已经很知道要强了,出门在外他可不愿有点什么小事就请太医,太招眼了。

胤祐从出生起就左腿无力,小时候不管是翻身爬坐还是学走路,都比兄弟们慢一些。偏康熙又是个心狠的阿玛,连拐杖都不许儿子用。

小孩子本就重心不稳,腿脚再不好使就更加容易摔跤。那些年戴佳氏都数不清为了儿子哭过多少回,连贵妃也忍不住在在皇上跟前求情。

可越是这样康熙就越不肯纵着胤祐整日里被奶嬷嬷抱来抱去,当即就让梁九功去把摔得两个膝盖青紫一片的胤祐抱来,“老七,你自己说,往后一辈子是想自己走路,还是让奶嬷嬷抱着背着。”

父子两个一大一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过三岁的小娃娃哭得眼睛鼻头全是红的,这会儿眼泪不流了却还止不住地打嗝。

但就算这样,人还没康熙小腿高的胤祐还是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跟康熙说,他以后再不要奶嬷嬷抱。

自那以后,小小一个孩子就再没因为摔跤在人前哭过,有时候实在腿疼得厉害了就自己躲起来哭,哭完了把眼泪一抹到了人前他还是七阿哥是七爷,比旁的兄弟哪哪儿都不差。

“倒是额娘,在宫里要保重自己。有什么事差人给儿子传信,儿子大了能护着额娘,别事事都瞒着儿子。”

“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还越啰嗦了。我在这永寿宫里能有什么事,贵妃性子和顺后面那些妃嫔跟我本不相干,等万岁爷带着你们出宫,这宫里啊就更清净了。”

戴佳氏从来不跟儿子说自己在后宫的事,怕越说儿子越不放心,干脆起身亲自去角房里查看早就提前煨好的汤。

庶妃的位份不能弄小厨房,戴佳氏就自己摆了两个炉子放在角房,煨汤热菜或是偶尔给胤祐做个点心都够用,胤祐这些年过得也不比那些母妃位份高的阿哥差什么。

吃过晚饭从贵妃宫里出来,胤俄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回头去看永寿宫正殿还是那么深邃堂皇,可他却好像有些看不清宫道尽头到底通向哪里,就好像自己跟母妃的前路,也没人说得清会走向何处。

“想什么这幅模样,别再让贵额娘身边的人瞧见。”

“瞧见了她们也不敢多嘴,敢让额娘跟着操心爷就把她们全退回内务府去。”

胤俄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拔高了声音,胤祐眼看着拐角处就有个影子哆嗦了一下。胤俄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永寿宫里的奴才不敢拿自己前程开玩笑。

“行了,别吓唬她们了,走吧。”

“七哥你就是性子太好,总纵着她们。”

出了永寿宫两个阿哥很快就走远了,只留下躲在拐角处的宫女抚胸顺气,性子太好?这是说谁呢?反正不是永寿宫里这俩祖宗。

第005章 就吃一碗

万岁爷要东巡还要在盛京城驻跸告祭太祖陵墓,漠南蒙古各部的首领都闻讯往盛京这边赶来。

盛京城不小,城内空闲的大宅院却不多。一则入关以后还有一批不愿跟着去京城的老王爷留在盛京,二来盛京还保留着六部规制和盛京将军驻守,这么多宗室官员都挤在一个盛京城里,再多的地方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盛京城内方外圆,内城满汉融合得不错,规制形式也跟寻常城池没什么区别。

外城的宅子市集就明显更粗犷些,这次往盛京城赶来的好些小部落的头领,在城内没宅子又不愿住得逼仄挤巴,就干脆在外城空旷处拉起大帐倒也自在。

阿霸垓部势大,早些年就请旨在盛京城里得了一座郡王府,府邸虽比不得盛京城里老王爷府那么巍峨峥嵘,但地方离行宫很近,也算得上盛京城里难得的好地方。

禾嘉从乌尔锦噶喇普那里把梅先生要过来之后,当天把换草场的事又重新给赛音嘱咐过一遍,第二天就带着巴雅尔和五十个亲卫跟着舅舅往盛京赶。

带到盛京的亲卫都是敖登留给禾嘉的,从他们作为嫁妆陪嫁给敖登以后,他们一家老小就不再属于科尔沁部,同时也不曾被阿霸垓部收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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