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聘了一个富豪家的保姆。
给少爷送水时，他正靠在床上看视频。
见有人进来，他很快关了手中的 IPAD。
一个熟悉且夹着哭腔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猛然定在原地。是我妹妹的声音。
不久前，她刚刚从七楼一跃而下。
1
「会做饭吗？」
富丽堂皇的大厅。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身昂贵的华伦天奴，手里抱着一只贵宾犬，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我一眼。
看面相，她眉骨突出，颧骨很高，一看就是难相处的角色。
旁边的中介人员推了推我。
「雇主在问你话。」
我看着对方，轻声回道：「会的。」
女人略微颌首，又挑高声音问我，「哪里人？」
「A 市。」
「什么学历？」
「大专。」
对方眼角立刻浮出一丝轻蔑，好像这学历压根不配来面试她家保姆。
好在，最后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先试试看吧，不行再换。事先申明，在我们家做事勤快一点。」
「好的。」
对方抱着贵宾犬，满意地出门了。
2
刚才离去的女人名叫萧宝荣，是这幢别墅的女主人。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是在妹妹周雨出租房楼道的摄像头里。
她大白天趾高气昂地踏进出租房，傍晚我妹就从楼上跳下来，这也正是我来别墅应聘保姆的原因。
客厅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里，一家人看起来格外幸福美满。
我紧紧盯着那个长相美艳的女孩子。
想必她就是我妹妹口中「噩梦一般的女生」。
那个在学校带头孤立她，无时无刻不在霸凌欺侮她，甚至朝她饭菜里吐口水，再逼她咽下去的女生。
果然长得很漂亮。
不愧是 C 大校花。
我下意识攥紧手心。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留下来。
我一定要查出这对母女究竟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才让她奋不顾身从七楼一跃而下。
2
整整一个星期，我不知疲倦地打扫卫生、做饭。
楼上楼下擦试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甚至院子里都没有一片落叶。
终于，我成功留下来，成了这里的保姆。
这天下午，萧宝荣出门逛街之前，交待我跟另外一位厨房阿姨张嫂：
「晚上多做些菜，家里有客人，我宝贝儿子跟女儿今晚要回来。」
我手里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宋梦瑶今晚要回来？
「你们听到没？」
萧宝荣蹙着眉头，语气很不好。
她脾气暴燥易怒，稍不如意就会斥责别人。
所以，在她们家做工的保姆一般待的时间都很短。
我放下手中的活，站在门边回应道：
「好的。」
3
晚上，宋梦瑶果然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是她哥哥宋司哲。
而萧宝荣口中的客人，似乎就是宋梦瑶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很是热闹。
不用猜我也知道宋梦瑶的这位男朋友，家境必然殷实显赫。
萧宝荣跟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可以称之为谄媚。
而且以那个男生的言辞谈吐、餐厅礼仪等方面来看，也能判断出这个人有着非常好的家教与修养。
这种修养，不是一般家境能熏陶出来的。
宋梦瑶好像很喜欢他。
毕竟，女人谈恋爱时那种娇羞带俏的模样作不得假。
当然，或许她喜欢的就是他的家境。
我端着汤走到餐桌前。
宋梦瑶朝我投过来一眼，「妈，家里换保姆了吗？」
「嗯。」
萧宝荣并没有看我，侧过头继续和客人攀谈。
宋梦瑶淡淡打量我一番，没再说什么。
倒是她哥哥宋司哲，颇为轻挑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唇边一抹玩味的笑容。
「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典型的浪荡公子哥。
萧宝荣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随后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明白她在示意我下去。
3
第二天。
早上九点，张嫂吩咐我上二楼给宋司哲送早餐。
看来这位宋公子还挺娇生惯养的。
脑子里浮现出他昨晚玩味轻挑的模样，我不免蹙眉。
但事已如此，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走进房间时，宋司哲正半裸着上身靠在床上看视频。
见有人进来，他很快关了手中的 IPAD。
一个熟悉且夹着哭腔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猛然定在原地。
「怎么了？」那人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倏然回过神，赶紧侧过脸，腾出一只手遮出眼帘，作出窘迫的模样。
「张嫂让我送早餐上来。」
浪荡戏谑的笑声响起，宋司哲随意用浴巾裹住下半身，走到我面边。
「给我吧。」
我怔怔地将餐盘递到对方手里。
「美女贵姓？」对方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顿了顿，「姓林。」
「哪里人？」
「A 市。」
一阵安静。
我感觉这人的视线在若有若无瞟过我的胸前，身上迅速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只好拼命压制从胃里涌上来的那股恶心感。
接下来他又问了几句话，一一回答之后，我退出房间。
5
失魂落魄地走到厨房，我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如果没有听错，刚刚宋司哲 IPAD 里那个哭泣的声音，像是妹妹周雨的声音。
难道宋司哲跟妹妹认识？
又或者他对她做了什么？
会不会宋司哲才是妹妹周雨跳楼的直接原因？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萧宝荣会出去找妹妹。
单单只是校园霸凌，她或许不会那么绝决地从七楼一跃而下。
脑子里一片慌乱。
我得尽快查明真相。
可是，要怎么才能看到刚刚的视频。
5
客厅里，宋梦瑶下楼了。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镂空连衣裙，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十分惹眼，长发微卷，看起来像个公主。
?宝荣看到女儿，一脸慈爱的表情。
「打扮这么漂亮，要跟以宁去约会吗？」
宋梦瑶点点头。
「嗯。」
「你跟以宁说说，什么时候我们跟他爸妈一起吃个饭。」
「干吗？」
「当然是商量你们俩订婚的事情，最好今年能订婚，等你明年毕业就结婚。」
「那么着急干吗。」
宋梦瑶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傻丫头，妈是为你好，没听过夜长梦多吗？赵以宁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万一被外面哪个妖艳贱货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对方「哼」了一声，显然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我倒是想看看，谁敢跟我抢。」
萧宝荣听了，颇为赞同。
「那倒也是，谁敢抢我女儿的男朋友。」
宋梦瑶补完妆，看来是准备要出门了。
「我哥呢，还没起床？」
「他昨天睡得晚，对了，妈妈问你，你那个女同学怎么样了？」
宋梦瑶从包里拿出墨镜，听闻萧宝荣的问话，嘴角撇了撇。
「跳楼自杀了。」
「真的啊。」
萧宝荣的反应简直称得上是喜上眉梢，她高兴地又问：「死了吗？」
「听说摔成了植物人。」
「没死啊。」对方一脸失望，很是惋惜，「这种贱丫头的命可真硬，跳楼都没死。」
「反正都成植物人了，死不死又没差。」
宋梦瑶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夹带着一股明显的嫌弃，像是在评论一件极为普通的小事。
5
一旁擦着橱窗的我，手却是颤抖个不停，险些将那只纯白瓷的小马摆件给碰倒。
转过头，望向那对母女。
此刻的她们，就像两条毒蛇一般，盘据在客厅吐着嘴里的信子。
「也是，那种杂草一样的丫头，就算没跳楼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当初还想着拿十万块封住她的嘴，现在倒替我省钱了。」
萧宝荣冷哼一声。
原来那日萧宝荣会出现在出租房楼道里，是这个原因。
如我所料，妹妹跳楼，果然跟这家人有关系。
「那个，你去把司哲叫下来。」
萧宝荣突然对着橱窗这边的我说道。
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来月，之前还从没听她直呼过我的名字，一般都是用「喂」「那个谁」这种称呼。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查明妹妹跳楼的真相，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萧宝荣简直是世界上最势力、最现实、最恶心，现在看来也最恶毒的女人。
有其母必有其子女，所以她的儿女们也是这么冷血卑劣。
这就是一个罪恶之家。
7
我来到宋司哲房间门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拿到那个 IPAD 的密码。
实在不行只能冒险去买个隐形摄像头，趁人不备装在宋司哲的房间。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去想会不会涉及违法，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都要查清楚这件事。
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很快传来回应。
「进来。」
宋司哲似乎刚洗完澡，浴袍松散地系着。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 IPAD，和餐盘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看着餐盘里那半杯还没喝完的牛奶，我忽然心生一计。
「宋太太让我叫你下去，顺便把餐盘拿下去。」
对方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拿餐盘时我故意弄翻那杯牛奶，白色液体很快溢到 IPAD 屏幕上，几乎漫延到大半个屏幕。
我慌乱地寻找纸巾。
「对不起对不起。」
宋司哲过来拿起 IPAD。
我递给他一张薄薄的抽纸，那张抽纸显然不够，因为 IPAD 的两面都沾上了牛奶。
宋司哲蹙着眉头，表情不耐地甩了甩粘乎乎的手指。
随后按向 IPAD 侧面的按键。
我的心一阵砰砰乱跳。
但是......
对方最终在输入密码的屏幕前停下动作，将大拇指在身上擦了擦，然后用指纹解开了锁。
我满心失望。
8
中午，宋梦瑶和宋司哲分别出门了。
萧宝荣也和朋友约了下午茶。
我跟张嫂说出去有点事，然后去了医院。
妹妹还是安静地躺在病房里，就像睡着了一般，乖巧听话，一动不动。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像从前一样，开心地跟我一起聊天，一起逛街。
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长大。
我拼命地赚钱供她读书，想让她有机会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拥有更明媚耀眼的未来。
哪成想落到这步田地。
或许有一天，她会醒过来。
又或许，她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看着病床上仿佛陷入沉睡魔咒的妹妹，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将残害她的人送入地狱。
9
晚餐过后，收拾完厨房，张嫂又吩咐我，一会儿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记得去二楼给宋司哲送杯牛奶。
宋司哲果然有早晚喝牛奶的习惯。
我点头应允。
十点半，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放进牛奶里面搅匀，随后送到宋司哲的房间。
他还没睡，躺在床上打着手游。
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后，我便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
回到一楼的保姆房，我看着时间，踱着步伐。
一直到凌晨三点。
别墅里一片寂静。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在宋司哲的房门前驻足片刻。
确定里面没有声音，我轻轻推开门。
借着窗边的月光，我看到宋司哲睡得很沉。
打开旁边的床头柜，很轻易就找到了 IPA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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