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求佛》作者:迟归鹤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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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佛》作者:迟归鹤

简介:

同悲和尚生来无情,远离红尘二十余载却始终难悟禅机。

慈光寺的住持师父明言他命中尚有一劫数未消,此劫不解,永难成佛。

奉师命一路向北,于歧阳山中仙人庙外初遇那一抹妖异的红。

世人眼中,裴锦春既是不问缘由便杀妖取丹的恶道歧阳子,也是受百姓世代香火供奉的慈悲上仙。

本都是无情人,却被一道命中劫连在了一起。

冷心冷情 和尚攻 X 人美心狠 妖道受

同悲 X 裴锦春(歧阳子)

*非传统佛道,有作者私设,不能接受者慎入。

*有前世今生设定,所以没有明确的年上年下之分。

一句话文案:和尚x妖道

标签:前世今生、和尚攻、美人受、微虐、阴差阳错

第1章 歧阳“仙”(一)

辽西之地向来苦寒。

且不说这里本就是中原天朝与匈奴接壤之处,连年战事不断、民不聊生,单是土地贫瘠难有收成这一条,便足够令百姓活得艰难了。

辽西地处北方,风虽大却异常干燥。七月的正日头晒着,刮来的风竟也是热的,徒步走上一阵便大汗淋漓,只觉闷热得厉害。

这般磋磨人的天气,便是苦修行者也未见得能顶得住。

在途径第三座空城而未见一个活人后,僧人中终是有年少些的捱不住,出声唤住走在最前的师兄。

“了觉师兄,我…我渴得实在难受…”

小和尚虽羞于开这个口,奈何身子实在撑不住,不得不说了。

被唤作了觉的僧人闻言面露难色却并未苛责,只因他们随身带的水早已消耗殆尽。如今各自水囊即便还有剩余,那一小口水也不过是聊以慰藉,解渴却是不够的。

自十余日前入了辽西,他们便再未见过一个活人,入目皆是沙地或是干裂的田地。莫说寻人讨口水喝了,沿途便是连一池水都没见到。

即便他们并非只会念经的僧人,可再深厚的修为如今也不能凭空变出一瓢水来,至多是让他们能比寻常人多捱上些时日。如此下去,莫说住持遣他们下山办的事做不成,怕是寻到目的地前便会先被渴死。

思及此,了觉不由面露愁色。正此时,一只几近干瘪的水囊被递到小和尚眼前,摇晃间还是能听到里面有水。

了觉扭头看去,迟疑了下开口道:“同悲师叔,水给了小师弟,你……”

面容颇为年轻的灰衣僧人只是双手合十,尽管他此刻嘴唇也已苍白破皮,面上却始终无悲无喜,只淡淡道:“无妨。”

“多谢小师叔!”

小和尚感激地看了眼对方,只稍稍犹豫了下便接过了那水囊。余下的水其实也不多,可总归是能让几近干涸的嗓子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了觉不敢再多逗留,毕竟这一行中唯有他和小师叔同悲年岁辈分最长,可他们的水也都给了年轻些的师弟们,若再来一回,可就真是无计可施了。

幸而此行离寺是为镇邪除恶,同行的几位师弟虽年少不经事,可到底是寺中选出的出众僧人,多少还是有些智慧与定力的。

如今不需了觉多说什么,众人也都能明白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也因未在沿途的几个镇子里探查到邪祟痕迹,心中虽仍对这里空无一人的景象感到疑惑,但到底是无需过多担忧的。

山穷水尽之前,一行人终是遇上了人。所幸对方也是个好心的,回乡的行商自是不缺吃食与水,僧人们只求了些水,吃食说什么也是不肯收的。

交谈间提及辽西境内的古怪,那行商便道出了原由。众僧初时听着,倒是与邪祟异象无关,只是百姓在那些穷地方实在活不下去了,又兼辽西歧阳镇有仙人显灵之说,人们见那里日子过得富足安乐,便举镇都搬了去。

如今一个地方不算大的歧阳镇竟几乎容纳了整个辽西的百姓,实在住不下的便在镇子方圆几里自己盖房搭棚住了下来。

说起歧阳镇的仙人传言时,那行商眉飞色舞,言语之中更透露出笃信之意,听得众僧不由心生猜测来。

倒不是说这世上不能有修仙的渡劫成仙去,毕竟连他们这些出家的僧人都有可能一朝参悟禅机,修出佛骨金身来。只不过此前离寺时,住持曾明言邪祟阵眼便在这辽西之地,此刻又听得那玄乎其玄的仙人传说,诸事串联起来就未免多出几分蹊跷古怪来。

“幸得施主慈心,贫僧等在此谢过。”

了觉等僧人双手合十,谢过了那行商。后者忙摆摆手,谦虚道:“师傅们这是说哪里的话!做善事本就是应该的!这歧阳镇上的人能过如今的太平好日子,都是百年前得了上仙赐福庇佑。仙人都做善事,咱们更不能落下!我瞧几位小师傅多日奔波疲乏,若是要寻个落脚的地方,不妨去镇子上歇歇,也不远!咱们歧阳镇虽说信仙不信佛,可都是老实人,定会好好招待几位师傅的!”

那行商说得真诚,众僧心中亦有探查歧阳镇之意,便没有推辞,与商人一道去了。

此去路途并不远,临近了倒真如那行商所言,镇子外住了不少人家。往来并无查验通关符碟的官兵,一问方知这里早几十年前便没有官府的人了。

按理说,这歧阳镇背靠连绵高山又不临海,水路不通、陆路亦不通达,原该是贫瘠穷困之地。然而众僧眼中所见,却完全是一派富足安乐的景象,俨然与世隔绝一般,心中怀疑愈发加深了。

沉默寡言的灰衣僧人在踏进城门后忽得停住脚步,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一般,目光转向西北靠山的方向。

了觉走近他,虽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靠山的那边,可他并没能察觉到什么异样。

论觉察妖邪的本事,他们这一行人之中无人能胜过同悲,了觉虽不知同悲驻足的缘由,可却相信小师叔的本领,便问道:“师叔可是觉察到了什么?”

领他们来的行商没听到了觉的话,只是好奇地顺着同悲和尚的视线望去,随即笑道:“这位师傅应是在瞧仙人观吧!”

了觉面向那行商问道:“施主提及的仙人观可是方才所说庇佑此地百姓的那位上仙的道观?”

“上仙哪里会轻易驻足凡间!听祖辈说起,那道观原是百年前镇上百姓感念上仙恩德自发修的,奉了仙人的石像,灵验得很!因为建在半山腰,在镇上也能远远看见道观的顶儿!”

商人绘声绘色说着,还伸手为僧人们指了指,若非眼前人是一群和尚,只怕商人真要拉了他们去拜一拜仙人。

便在此时,那被唤作同悲的灰衣僧人忽得开口,语气笃定道:“有妖邪之气,只是不强。”

了觉面色一沉,当即严肃起来道:“仙人观?”

原本还笑着的行商听了两个和尚言语间竟疑上了仙人观,登时脸色一变。而且不仅仅是他,附近往来的百姓也有不少闻言停下脚步的,一个个脸色难看地盯着几个陌生的僧人。

尽管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并不能将身有修为的僧人们怎么样,可他们的眼神委实太过瘆人,好似再说一句仙人的坏话,他们便要举刀相向一般。

显然那位传说中的上仙在歧阳镇百姓心中的地位超然,甚至可以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眼下情景,饶是头次离寺游历的年轻僧人也纷纷觉察到了不对劲。

“不,就在附近。”

好在同悲和尚此时摇头否认,语气一如方才那般笃定。

镇上百姓闻言才撤去了方才的警惕与敌意,行商也重新露出客气的笑容,仿佛刚刚那诡异一幕不曾发生过一般。

既不是猜疑上仙,那便无大碍。仙人赐福乃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若是镇上真有妖物作乱,有人愿意帮忙降服,他们自然也是乐意的。

行商本想领路,可见那灰衣僧人对旁人不理不睬,就那么直直地往方才望的方向走,心中虽也疑惑,但脚下却没有停住,同其他僧人一同跟上那灰衣僧。

同悲并不理会沿途周遭投来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向前走,直到走到一户颇为阔绰的门庭前才停下脚步。

那户人家在宅子正门外支了个粥棚,施粥的家丁见几个面容憔悴的布衣僧人站在粥棚外,只当是来讨粥的,便招呼着他们过来。

同悲目光未偏一下,只盯着宅子的方向看,开口道:“府中有妖邪之气,若是凡躯沾染,该是害了难治之症。”

递粥碗的家丁闻言脸色一变。恰巧那领路的行商与富户家中多有生意往来,见状主动上前询问,听说富户独女确实身染疑症,求医问药许久都难有起色,正应了灰衣僧人所言,再看向那僧人时,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尊敬。

一众僧人被客气请进宅子,还是那富户老爷亲自招待的,只不过见同悲面容年轻俊朗,实不像是修为高深的大师,心中便有些没底。

“这位师傅当真能医好小女的病症?”

面对那富人老爷的反复询问,同悲面上没有一丝变化。相较于为他鸣不平的旁人,其本人显得格外平静,更像是一尊冰冷的佛像,对外界无知无觉。

见同悲先自己一步准确寻到了女儿的院子,似是真有些本事在,那喋喋不休的富户老爷才终于闭了口。

了觉将几位师弟留在了院中,自己同小师叔一起跟随主人家进了女孩的闺房。房中尽是药草药汤的气味,尚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被母亲抱在怀里,一张小脸惨白全无血色。

离得近了,了觉方才能清晰感知到那小姑娘身上盘踞的妖邪之气。他不由看向同悲,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小师叔可是一进了歧阳镇便觉察到了这股妖气。

此刻,他才是彻底服气了,站在同悲身边,不再多言半个字。

同悲只瞧了那小姑娘一眼便有了数,他走到女孩身边。原本一直合十的右手微微垂下,将掩在僧衣宽袖下的一条菩提子手串露出来。

与寻常僧人所持佛珠不同的是,同悲的那串正中是一颗泛着彩光的圆珠,只是那珠子上尽是裂纹坑洼,瞧着像是快要碎掉的模样。

屋内众人只见同悲将那残珠置于虎口处,左手立掌于胸前,口中似是低声念诵经文,随后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点在那女孩眉心处。

少时,竟真令众人亲眼见着一股淡淡黑气自女孩身上掠过,被吸引着慢慢收入同悲手中。与此同时,女孩面上渐渐红润,原本因病痛折磨而紊乱的呼吸也逐渐平复下来。

待同悲收手,原本昏迷不醒的女孩竟立刻睁开了眼,虽气息还有些弱,可听到女儿轻轻喊了声爹娘,原本还对同悲怀疑的夫妇只恨不得立刻跪下来叩谢大师恩德。

那领路的行商此刻在旁也是有些傻了眼,不成想同悲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大的本事。

同悲对那对夫妇的感激以及屋内众人的吹捧似是充耳不闻,他张开手掌,一团黑气如有形体般凝聚在他掌心。

了觉凑近,发觉那股被抽离的黑气虽源自妖邪,却与他们此行真正所寻邪祟不同,妖力也并不强劲,倒还能轻松应付得了。

同悲此时手掌一攥,那股黑气便消散在他指缝间。

一旁瞧着的富人老爷犹豫着开口询问道:“请问大师,您方才自小女身上吸走的黑气究竟是何物?日后可还会有再缠上小女?”

同悲平静抬眸看他,答道:“妖气并非生魂,若不再沾染则性命无忧。”

“小女年幼乖巧,平日即便出门,也是由她母亲带着,断然不会轻易碰什么腌臜东西。不知…能否请大师帮着瞧瞧府上可还有哪里不妥?若是有那劳什子妖气,便请大师一并拔除干净才好!”

“无。”

同悲只说了一个字,见屋内几人还有些呆愣,了觉出言转圜,称师叔一心向佛,极少同人说话,性子也是格外冷些。

不过刚刚眼见同悲的‘神通’,那富人老爷倒是没有半点脾气,甚至仍是笑脸相对。

了觉接过话向那老爷询问道:“施主可记得令爱是何时突然恶症的?此前可遇上不同寻常之事?”

“不瞒两位大师说,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大夫都说难以养大。约莫大半年前,仙人显灵,赐下仙露,我这女儿才能如寻常孩儿般康健。只是月前不知怎么的,人好好的,突然就病得厉害了!”

了觉微微蹙眉问道:“施主所说‘仙露’是何物?如何求得的?”

那富人一五一十答了,只说仙人显灵,自那石头雕的仙像眼中留下几滴血泪来。当日服下仙露的还有几人,除了他女儿此次生了场疾病,其他人皆是安好无恙的。

同悲虽一直沉默不语,可了觉问的这几句话令富人与行商皆神情紧张起来,更是急着驳道:“仙人庇佑歧阳镇百年,我们祖祖辈辈皆曾亲眼见证神迹,请二位大师莫要再问这些冲撞仙人的话了!”

富人的反应同方才刚入小镇时百姓的反应如出一辙,许是念着同悲刚刚出手救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他呛这句时还收敛着用了‘请’字,只是仍不许僧人们揣测仙人半句不好。

“施主多虑。贫僧等只是担忧有妖邪趁机戕害无辜,断不会无端造口业。”

闻言,众人面色才又缓和,富人出言挽留僧人们今夜暂住自己家中,了觉却代师叔师弟婉拒了。

被问及今日要去何处歇脚时,僧人双手合十道:“仙人观。”

第2章 歧阳“仙”(二)

仙人观建在离镇子最近的一处半山腰,想是为了方便百姓上山,山路还算畅通易行。

僧人们到时,天刚擦黑。

那道观顶建得尤为高,观门口点着烛灯,却并未见有道人守观。

起先众僧心中猜疑这仙人观及其中‘仙人’定有古怪蹊跷,才令歧阳镇百姓对其盲从盲信,又有那仙露一事加重了猜疑。只是甫一踏进道观,众僧齐齐顿住了脚步,心中怀疑竟烟消云散。

只因这道观功德充盈,几人踏足其中,立时觉得身心平静,多日来的饥渴疲乏之感竟也荡然无存。

这般圆满的功德绝非寻常妖邪的障眼法便可替代,可见这观中供奉的仙人确如镇上百姓所言,曾赐福苍生、救苦救难过。

他们走进大殿,便见殿中供奉着一尊石雕的仙像。

被供奉的仙人一手捏剑诀、一手揽拂尘,面容雕琢得更是精细。虽只是石像,仍可见其天人之貌,确有几分出尘仙人之姿,只是不知为何,那仙人石像竟是闭目的模样。

“同悲师叔。”

了觉走近,眉间愁绪难解。见同悲转过身来,他开口直抒心中疑惑道:“师叔不觉得自入这歧阳镇中便有诸多蹊跷之处么?那妖气……”

同悲并未立刻答他,而是转回头盯着那石像看得有些入神,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确有诸多不通之处,只是与混沌阵眼无关。”

他们此次离寺,本是奉了住持之命前往北地寻松动的混沌阵眼重新封印,以免祸兽‘浑沌’重现于世。

祸兽以私心邪念为食,遇强则强,此前四界大劫时唯有修得金身佛骨的高僧尊者方能一战,可饶是如此,最后所付代价依旧沉重。

约莫一二百年前,幸得一位佛界高僧以自创阵法镇伏四方,才得这百余年来人间太平。只是如今封印不再稳固,那位高僧也早已圆寂,身为佛门弟子,自当以苍生为先。

“我佛慈悲,万物苍生并无轻重尊卑之分。我观那施法妖物道行不深,既是举手之劳的善事,我等佛门弟子便不该罔顾。”

了觉本意并非针对同悲,只是这话出口,听来总不免有些指责对方的意味来。

灰衣僧人却恍若未闻一般,只仰首盯着那仙像有些失神。听到耳边几声呼唤,他像是才自梦中醒转一般,慢慢转过身子面向了觉,只是面上冷漠依旧,恍若一座没有情感的石像。

在了觉提出要去见一见其他饮下‘仙露’的人时,同悲才缓缓道:“参悟禅机须得六根清净,不涉红尘因果。我且问,那小施主身子好转后,她爹娘可有请你援手?”

了觉摇头,但立刻驳道:“眼见世人受苦受难却袖手旁观,岂非与我佛慈悲济世的本义相悖?”

同悲并非无心但更胜无心,他虽也会照拂同行僧人,可多数时候心冷得不似活人。若是寻常人被同门埋怨指责,伤感也好、愤懑也罢,是人总是会有些脾气的。

可同悲并没有,他一双黑眸只静静地看着,眼中如无波古井,激不起一点点波澜。

“万物皆有各自的缘法,我等在红尘之外,不该擅自插手他人因果。若将私心强加于人,可还算是慈悲渡人?”

众僧被噎了一下,却无人反驳,只因同悲所言不错,就是那话听来委实无情了些。

了觉性子沉稳些,被师叔点拨一句也冷静了下来,他垂眸想了想才道:“师叔方才说得是,只是妖物盘踞此地害人,很难说不是因封印松动,受混沌邪气滋养才变得如此猖獗。不论凡尘因果,便是只为住持叮嘱,去寻一寻也并非坏事。”

“……早些歇息,明日入山。”

见同悲同意了自己的话,了觉松了口气。他走到石像跟前,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后弯腰提起几只蒲团挪到一边让师弟们坐下歇着。他们到底是凡人之躯,纵有观中灵气功德滋养,少不得也是要休息一晚的。

同悲走过来,背靠漆红柱子席地而坐,可就是闭目小憩的这一会儿,他竟做起了梦来。

自小到大都从不曾入梦的人,此刻却身处梦中。目之所及尽是模糊的,似有人在眼前走过,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摸不到;忽然间,整个人更是如同自悬崖坠落一般,挥动四肢却徒劳无功。

同悲自噩梦中醒转,面上尽是虚汗,他长舒一口气稳定心神,耳边却忽然听得嘈杂人声。

原本在大殿内浅眠的僧人们也被吵醒,睁眼便见许多人冲开殿门,整整齐齐匍匐跪倒在仙像脚下,然而向殿外望去,此刻夜空仍是一片漆黑。

还不待僧人们理清缘由,殿中供奉的那尊仙像周身忽得发出刺目白光。

光芒散去,只见一人影正立于石像前。

那人身着五彩上清道袍,银白长发用莲冠束起,腰别桃木剑,右臂揽着一柄拂尘,左手于胸前捏剑诀,貌若天人却双目紧闭,赫然便是供奉的那仙人模样。

“上仙果然显灵了!拜见上仙!”

跪着的人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眼见着仙人现身的镇上百姓纷纷跟着叩拜高呼上仙。

一旁的僧人们倒不像百姓们这般激动,只那一两个年轻没历练过的僧人见此情景,不由面露震惊之色。

了觉同师叔肩并肩站在一起,在一旁谨慎打量着那位‘仙人’。毕竟歧阳镇妖物害人之事尚未弄个清楚,这时候却毫无征兆冒出来个仙人,说不怀疑那是假的。

但歧阳镇的百姓对此全然没有质疑,他们虔诚叩首祈求上仙继续庇佑全镇,更希望能再如祖辈那般得到延年益寿的仙丹灵药。

今日那富商老爷也在,他那年幼的女儿被家人带着,懵懵懂懂地跪在后面。虽说同悲已将女孩体内妖气驱除,可人病了那么久,还未能好好休养一番,竟又被半夜带来山上拜神仙,孩子的面色瞧着并不算好。

赶来寻仙的也不都是身体康健的青壮,还有不少病弱的妇孺老者在列,可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诚心祈求上仙施恩赐福。

‘仙人’虽目不能视,可闻听下跪百姓呼喊,面上也露出慈悲不忍之色,拂尘一扫,带起一阵清风拂过,随后百姓听得上仙开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区区丹药,不必如此叩拜。”

仙人口中‘区区仙丹’于凡人而言却是至宝,听到如此说,百姓无不感激涕零。那些有点子身家的人更是急切地说要出钱为上仙重新盖道观、加金身。

‘仙人’闻言蹙眉摇头道:“贫道已得道成仙,金银玉帛皆为粪土。诸位若是当真诚心,在家中为贫道每日奉上两炷香也便罢了。”

不求金银,只要几炷香供奉,如此慈悲善行,如何能不是仙人?

百姓们求得仙丹灵药又能省下金银,对显灵现身的上仙越发笃信尊崇。

一双双眼直勾勾盯着瞧,只见那‘仙人’一挥手,拂尘便消失不见,他双手于身前捏起法诀,如莲花之状,而当双掌摊开时,掌心竟出现数颗红褐丹丸。

仙丹只有寥寥数颗,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众人虽也心急,但只敢眼巴巴望着,并不敢去上仙手中抢夺。

僧人们白日见过的那富人将自己的女儿拉到身前,恭恭敬敬同上仙请求道:“恳求上仙垂怜小女!小女曾得仙露赐福,却不想半月前怎么沾染到了妖气,险些丢了命去!若能再得上仙恩赐,小民愿令全族世世代代为您供奉香火!”

“天可怜见。孩子,来…”

‘仙人’二指捏起一颗丹药欲给那女孩,富人忙让女儿伸出双手恭敬去接。便在此时,一只手牢牢扣住了‘仙人’的腕子,扼住了他的动作。

见是白日里才来到小镇的和尚阻拦,殿中百姓登时变了脸色,尤其是那差一点就得到仙丹赐福的富人,此刻已全然忘记同悲刚刚救了他女儿一命,挥手便朝对方打去。

了觉没想到师叔竟会忽然过去阻止,起先他虽也猜疑这仙人真假,可盯了好一会儿实在没能觉察出妖气,又见对方确是一副慈悲心肠,便也相信了。见状,他楞了一下才提步过去想转圜劝和。

‘仙人’微微侧头,面上只露出淡淡疑惑,平静询问道:“小师傅也是来求丹的?不急,这里还有。”

只这一句便点燃了镇上百姓的怒火,原本同悲来搅局阻止他们获赐仙丹便已招来不满,此刻听到上仙说他可能是来抢属于他们的仙丹时,想也不想便信以为真,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几名僧人。

“师叔。”

师兄弟几人倒是齐心,此刻站到了同悲身边,他们心中虽也有疑惑,却并未倒戈质问。

同悲并不理会旁人指责叫骂,也不顾有人拉扯他僧袍的袖子,薄唇紧抿,只紧紧攥住那‘仙人’手腕不给对方挣脱的机会。

然而不待人们将同悲拉扯开,异变突生。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仙人’忽得变了脸色,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痛呼,听着不似人声,反倒像是野兽嘶鸣。紧接着,‘仙人’痛到身形佝偻,掌中仙丹滚落在地,勉强抬起头时,那双眼已然睁开,被同悲扣住的手背上已冒出白色长毛,五指长出尖锐的长爪,俨然已现出妖物原形来。

“是妖!”

了觉高喝一声,唤醒了原本一拥而上哄抢‘仙丹’的人们。此刻他们呆呆看向已幻化出妖兽形貌的‘仙人’,原本抢到丹药的人纷纷尖叫一声将所谓的‘仙丹’扔了出去。

辱骂讨伐的对象从同悲变成了那妖物,但凡手里能摸到什么物件都掷了过去。

已没了半分出尘气质的‘仙人’忽得反转兽爪,拼着手腕几乎折断的疼痛袭向同悲,借着和尚一时退让的空隙挣脱逃开,化作一阵白雾逃了出去。

“师叔没事吧?”

同悲摇摇头,他转头看了一眼掀了供桌、打砸石像的人们,面上闪过一瞬疑惑,而后头也不回追着那妖物出了仙人观。

了觉同师弟们紧跟其后,众僧迎着夜色追入山林,幸而那妖物刚刚被同悲识破伤到,此刻妖气外泄,即便混在妖物遍布的山林中也能轻易辨出方位。

不出一个多时辰,那妖物便被僧人们围困在阵法中动弹不得。

妖物已现出狐耳狐尾,顶着一张倾城容颜面对着同悲楚楚可怜祈求道:“小妖一时贪心,见那观中仙主数十年未曾露面,便想着骗了凡人供奉给自己增长修为,但小妖发誓,我绝不曾有过害人性命的念头、更不曾沾过杀孽!恳请大师饶恕小妖这一次,小妖日后一定不敢再犯!”

那狐妖也是仿的一副好面孔,虽是个公狐狸,可瞧着那张脸冲自己落泪,饶是出家的和尚,也免不得被勾出一丝凡念来。

“狐媚惑术。”同悲面上始终没有半分动容之色,他开口,了觉等人才恍若梦醒。意识到自己的术法被看破,狐妖抖若筛糠,只一个劲磕头请求僧人们饶恕。

“你虽无心,但妖物浊气非凡人身躯能够承受,稚童体弱,一丝妖气亦能害命。”

那狐妖闻言忙叩首应道:“是是是,小妖谨记大师提点,必不敢再犯!求大师念在小妖并无害人之心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日后,我必定多做善事,一心清修!”

“阿弥陀佛。”同悲敛眸,双手合十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佛慈悲,若你有心改正,亦非不可饶恕。只是你需谨记今日诺言,不得再生贪念。”

听到自己有机会苟活,狐妖连连叩头称是。

了觉此时走到同悲身侧,他看了眼那妖物后说道:“方才幸亏师叔敏锐辨出这妖物真身来,不然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此一劫。只是不知是否与混沌阵眼有关,可要留下细问一问?”

同悲却摇头,明言道:“此妖身上并无混沌邪祟气息,我观它年岁尚浅,先前之所以能假扮仙者而不被识破,多半是偷了那观中灵气功德充作己用。恰逢修行瓶颈,又见那观中仙者数十年不曾露面,生了歹念想要移花接木,占了旁人的香火供奉。”

“是是!大师所言一字不差,小妖数十年前误入仙人观,贪慕观中灵气,才假冒仙主名头,但绝不曾害人!更不知道什么混沌邪祟!求几位大师明鉴!”

了觉点点头,算是认同那狐妖与混沌无关,旋即又追问几句,不过那狐妖几十年间几乎不曾出观,平日也是在山中游走居多,丝毫不知半点有关混沌阵眼的消息。

知它确实不曾蓄意害过人,众僧才撤去阵法准备放狐妖归山。

狐妖伏地叩谢,转身正欲离去之时,一道光束自上而下将它笼住。怔愣的片刻,剧痛袭来,狐妖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众僧皆是一惊,回过神来只见一铜制的小佛塔悬于狐妖头顶,任那狐妖在压制之下如何翻滚嚎哭都离不开那无形的牢笼,转眼功夫便连人形都难以维持,变回了原本的白狐模样。

一颗莹白的珠子自狐妖躯壳中剥离而出,倏地飞向旁边,众僧循着方向看去,呼吸不由一滞。

一人踏风而来,先前那狐妖幻化的绝美面孔在本尊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赤衣乌发,美得不可方物。

道人素手一翻,那狐妖离体的内丹便到了他手中。

明明双目紧闭不能视,红衣道人却微仰起头,二指捏着那颗狐妖内丹举到面前‘看’。

同悲微微蹙眉,迎着向前走了两步,开口唤道:“施主,还请……”

话音未落,道人便松开手,红舌一卷,竟将那妖丹囫囵吞了下去。

第3章 歧阳“仙”(三)

眼前一幕令众僧不由怔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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