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喜结良缘》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4-20分类:小说浏览:7评论:0

书名: 喜结良缘

作者: 竹笋君

简介: 晚十二日更,有事请假

非典型穿越,家长里短多,轻悬疑,日常生活流。

*

被穿成筛子的清河县,在初春时节多了一对新人,新娘雪腮花容,是绸缎商人之女,新郎剑眉星目,是城中著姓之后。

自幼定亲的两人,看似佳偶天成,良缘天定,内里却仍有许多意难平。

对于新郎崔玉光,他的意难平在于:自己是夺回了“崔玉光”的身份后娶的妻子,那妻子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冒牌货呢?

至于薛蓉,她的意难平是:眼前的丈夫看起来没变,似乎又哪里都变了,那他会不会是借尸还魂的野鬼呢?

喜欢一个野(鬼)丈夫,是下流的、不道德的,既不尊重原来的丈夫,也违反了纯良妇女闺训。

不过身处随时会被穿的危险之中,道德很快就不重要了。

阅读提示:

这是个土著vs穿越者的故事,可能会有悬疑推理,即使有,程度也很轻很轻,最多只有猫堆里找狗的悬。

可能有配角刀,发刀会在章节预警。

大家阅读愉快~不值得为娱乐消遣的小说动真气哦~

第01章 蓉蓉的奇妙婚

没出嫁前,薛蓉想过很多嫁到大家族后的日子,可能会被恶婆婆生吞活剥,可能会跟小妾斗得天翻地覆,也可能少年守寡暗无天日地过后半辈子。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嫁到崔家后要面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丈夫不是人要怎么办?

其实薛蓉能结下这门亲实在有些奇妙。

薛家在清河县算得上中等之家,父亲胡员外家里有几间小绸缎铺,几间小药铺,还有两三百亩良田。

薛蓉的母亲胡娘子精通算学,嫁了人以后跟着夫婿四处经商,没空相夫教子,年过三十方有了薛蓉这滴骨血。

后来崔家要给崔玉郎选姑娘冲喜的消息传到浣纱巷,附近许多街坊都租骡子租马想把姑娘带到崔家相看,但薛蓉一直在家里吃瓜、看花,做新衣,两耳不闻窗外事。

胡娘子抱着女儿跟薛员外道:“我可舍不得让姑娘去那么大的宅子里讨日子,还不如在门口要饭的小乞丐,初一十五还能自己歇一歇,到了大宅子里,给婆婆晨昏定省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薛员外掏出个毛绒绒的小老虎塞到蓉蓉怀里,又用绑了两颗珍珠的红绳给闺女编了个香包儿,赞同道:“对,那脏地方,我们不去。”

薛蓉闭着嘴不吭声地听,很快便从爹娘的闲谈里听到了一点内情。

这个要讨媳妇冲喜的崔家,是玉京台有名的大姓,家里出过公卿也出过王侯,如今没落了许多,但依然是庞然大物。

清河县是玉京台辖下的一处上县,依山傍水、繁华如锦,也是崔家起家之地,所以崔家发达后清河县依然留了不少不太受重视的旁支庶族守着祖宗基业。

需要冲喜的男人叫崔玉光,老百姓都叫他崔七郎,亲近些的则叫他崔玉郎。

崔玉光原来是玉京台主支的郎君,因为从小有弱症,他亲生父母便想借一借贱户的命把儿子藏一藏,只是格外割舍不下亲骨肉一直没有办这桩事,一直到崔玉光八岁那年,眼看着要不行了,才被亲生父母含泪过继到清河县一户崔姓庶支人家。

有了主支的郎君在,这个崔家慢慢发了家,如今摇身一变已成了清河县首富。

胡娘子很纳闷,这人得得什么病家里才会让亲爹娘把他打发到乡下来?她跟胡员外嘀咕:“许是脑子有病呢?”

别说大户人家了,就是寻常老百姓,家里生了个傻子都恨不得藏起来。若崔玉光是个傻子,那他被丢到清河县就说得通了。

至于崔公子的脑子究竟有什么病,胡娘子就没再打听,总归嫁过去的倒霉鬼又不可能是她闺女。

崔家对新娘子的要求很高,不仅要八字吉利,还要家里往上数三代都儿女双全,单子女门户听说在户房带帽子的差爷便提笔叉了。

事关自家,这个胡娘子亲自去打听了一下,差爷一看胡娘子年过三十才生了一个女儿,薛员外除了这个女儿也没别的孩子,当场就要把薛蓉的名字叉了。

为了让老百姓放心,差爷叉之前不忘搓着手暗示:娘子可以亲自叉,自己来更放心。

胡娘子花了半贯铜钱,狠狠在纸上画了两笔,回家什么都不想了。

听见娘子嘀咕,薛员外嘴上不说,心里也这么觉得。夫妻俩又说了一阵,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他把编好的香包儿给女儿戴在腰上,又取了一碟子寸长的炸猫儿鱼招呼蓉蓉吃。

清河县山丰水美,河里有一种银白色的鱼,只能长到一寸长,县里的猫儿常常成群结队在河面捞,人都叫它猫儿鱼。

猫儿鱼捞起来用油炸过,洒点儿细盐下酒格外好吃。

薛蓉苦夏,天一热就吃不下饭,只有炸的猫儿鱼能用一些,薛家也惯着,日日给她买鲜鱼回来炸了给下饭。

薛蓉取了一条放在嘴里嚼,鱼肉外酥里能,薄薄的油香,她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儿。

旁边的伺候的婆子看了都忍不住疼爱地说:“蓉姐儿才五岁,老婆子瞧着,满县里竟无一个好女儿能比得过她。”

这话不是胡说,薛蓉确实在同龄女儿中相貌极为出众。可美貌就是平头百姓最大的祸端。

薛员外听见便有些忧心,他还没告诉胡娘子,尽管女儿年纪尚小,可周围已经有不知羞耻的人家托了媒婆探自己的口风,看能不能订娃娃亲。

好在来问的人家目前还局限于左邻右舍的小儿子小孙子,熟人是可以轻松打发走,要是等到崔家这类人来……

薛员外听着外头崔家选亲的动静,吃着炸猫儿鱼想,或许自己应该早点给女儿定亲。

但要想避祸,把女儿嫁一个平头百姓也无济于事,达官贵人指名道姓要薛蓉走,再多平民也不过血溅三尺。

想明白这个以后,薛员外开始资助周围的穷学生,广行善举,帮着衙门修路、赈灾、春夏免费送行人解暑汤和驱虫香包儿,薛蓉也很少在外露脸了。

美貌和有钱都瞒不住人,到了薛蓉七八岁,来提亲的人家不出所料地从开酱油铺的李老三变成了要娶第十八房小妾的老赵举人。

可薛员外这边资助的学生却连秀才都还没考上,幸好他还赚了些名声,仗着这个,薛家略感委屈地回绝了老赵举人美意。

老赵举人显然不觉得薛家的拒绝也是美意,很快薛家药铺的乌头就吃死了人。

买药的边吐血边说要告薛员外把生乌当熟乌卖,薛家没办法,跟找事儿的人说理是说不通的,薛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砸钱,砸比老赵举人更多的钱。

慢慢的薛家花了很多银子出去,县里人也回过味儿了,受过薛家恩惠的读书人都帮着薛家一起骂老赵举人。帮腔的学生太多,最后终于惊动了县太爷,他不得不跳出来做了和事佬,——让老赵举人认薛蓉做干女儿。

干女儿和干爹有违人伦,有这个名头在,老赵举人彻底死了心。

但他也没给薛家好日子过,逢年过节经常给薛家送用过的纸片儿,穿烂的衣裳,说是要教导干女儿要勤俭持家。

薛蓉甚至在生辰上收到过一大竹筒的偷油婆,一打开竹筒虫子就满地爬。老赵举人振振有词说‘我以为是蟋蟀呢!’

不管怎么说,老赵举人的坎儿总算过去了,理所当然,薛蓉的美貌也传得十乡八里人尽皆知。

自然而然的,这个美貌的姑娘便成了一支价值连城的花瓶,有些权势的男人都想把人叼回来摆着,表示自己权势显赫。

薛员外想过很多法子来维护小家的安稳,比如:卖铺子卖地划烂闺女的脸,一家子去外乡讨生活。

虽然薛蓉年纪还小,但她也知道这样差不多就算家破人亡了,本乡都混不好的人逃到外乡只会往下走。

薛蓉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狼叼走的准备,所以劝爹娘:“再生一个吧,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都行,让他们替我陪陪你们。”

胡娘子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她甚至躲过女儿几天,为的就是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自己的伤心能少一些。

然而母女之情,朝夕相处……女儿一说破,她根本受不了了。

胡娘子抱着女儿不停地掉眼泪,两只眼桃儿似的,她说:“这辈子都不生了!有你一个都要了命了!”

薛员外不是个心软的汉子,但再心硬,这个也是亲女儿,他也红了眼睛。

所以当嘴边生着大痦子、戴朵大红花、穿着绿绸衣裳的官媒就跑到薛家来提亲时,胡娘子一点都笑不出来,这个年头能请得起金牌官媒的人压根不多,如果再来一个老赵举人,薛家实是无力承受。

胡娘子经的事多,心里再为难,脸上也还沉得住,她亲自把厨房刚做好的猪肉大葱饼塞到媒婆手里,笑着问:“刘妈妈,是谁家的好孩子呢?”

刘媒婆咬着肉饼子吃得满嘴流油,道:“我刘婆子出马还能给你找下三滥的玩意儿?当然是崔家七郎崔玉光崔大少爷了!”

胡娘子当即唔了一声,总算觉得事情还不算太坏,崔家的公子哥起码不是什么脑满肠肥的老头子,女儿嫁过去至少眼睛不会太难受,只是转眼想到崔七郎体弱多病的传闻,她又怔住了。

这时也不用问为什么名字叉掉还被选中的事。胡娘子很识趣,她只是问:“崔七郎时常晕厥在床,一年到头也醒不了几回,刘嫂子,你给我个准话儿,外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媒婆剔着牙花子笑:“哎呦,我的好娘子,以薛家的门第,要不是崔大少爷有这弱症,这门亲也落不到姐儿头上!”

胡娘子听了心如刀割,还是一直低着头在旁边玩泥巴的薛蓉小声地安慰她:“娘,你要想开些,短命不是崔七郎的缺点是他的优点呀,等他死了,我不就能回来陪你了吗?要是他死得快,说不得我还能趁着双十未过再嫁一回呢?”

胡娘子让女儿逗得一笑,她想,要是寡妇真这么容易改嫁就好了……

不管胡娘子再如何不愿意,这门亲也成了,除非——崔家主动说不要薛蓉。

婚事定下来以后,薛蓉的生活完全改变了。

首先是以前为难过薛家的举人老爷秀才公纷纷登门谢罪,老赵举人又送了一大竹筒偷油婆,这回是银竹筒金油婆,薛蓉躺在床上挨个用牙咬——都是真的!

接着崔家那边送了几个婆子丫头。

这些人坐了两辆马车过来,一车装人,一车装绫罗绸缎、金银玉器。

丫头婆子们来薛家特意换过衣裳,一群下人总不能穿得比新娘子全家上下都好吧?

她们一下车就对胡娘子薛大郎说‘以后薛姑娘就是崔家的人了,一饮一啄自有郎君在’,说完了便将薛蓉家常的旧衣全挪得精光,只让穿她们做好的衣裳,之后人也顺势留在薛家教薛蓉学规矩,让薛蓉了解崔家有什么人,有哪些产业,见着什么人该行什么礼。

这些对薛蓉不难,鹦鹉学舌而已。难的是,崔家是玉京台的土皇帝,主支郎君娶媳妇跟宫里选秀也不差什么,这些丫头婆子不愿意薛蓉在亲朋好友家串门,她们把她关了起来,除了爹娘谁都不让见。

市井长大的姑娘家都知道怎么阳奉阴违,薛蓉嘴里答应着,回头照样想法子翻墙溜出去到处跑。

后来为了防止薛蓉溜出去,丫头婆子把薛家近邻的房子都租了下来。

“她们本来还想买下来。”胡娘子跟薛蓉抱怨:“我没让,真买下来等你走了咱家岂不是成空巷子了?”

薛蓉瞠目结舌,在肚子里对崔家也有了怨念,但自从发现自己的举动会给家人带来麻烦之后,她也真的没有再往外跑过。

第02章 鬼丈夫

慢慢的,她也习惯了这种不停学习和八卦大家族婆婆妈妈的生活,只是崔家人不让她见小伙伴,也不让父母来得太勤快,日子一久就变得格外无聊。

大概过了八个月,薛蓉开始盼着什么人来看看她,哪怕是逢年过节来了她屋里就连吃带拿的堂姐妹也行!

教导薛蓉的丫头婆子都笑眯眯地跟她说:“姑娘再忍忍,过阵子我们大郎好点了就来看你,你八字利他,要多为他祈福。只有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你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薛蓉最开始是不服气的,凭什么要她给他念经啊!

在又念完五卷馒头那么厚的经书后,她的想法就完全变了,薛蓉开始打心眼儿里盼着这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能够早点康复,早点带她出去玩。

但崔玉郎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到第二年春天人才勉强能来薛家走动。

来的那天,他带了一大群奴仆,行为举止都透着贵族子弟的优雅和讲究,还如父母般无微不至地关心薛蓉的茶够不够热,吃得够不够多,更时不时让人带一些糖葫芦之类哄小孩儿的吃食,千里迢迢地送过来。

薛蓉实在被关得受不了,所以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伙伴尤其热心,平日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给崔玉郎留一份,还带着他出去学着小孩子的样子抓鸟捉虫子爬树,骑着大公鸡满院子跑。

大部分时候崔玉郎都只能坐在廊下看,也不怎么说话。

常年只有父母、没有同龄好友在身边,薛蓉就这么鬼迷心窍地被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人当成奶娃娃般哄住了,半点没有注意到事情的诡异之处。

直到十岁后,从玉京台来的丫头婆子逐渐走了,薛蓉因为再一次接触到人群和父母,才把对崔玉郎的感情淡了下来。

崔玉郎也没有再一年两次地往薛家跑,——他又生病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凶到最后闹得薛家的亲朋好友都开始准备白花,打算去崔家吃席混个脸熟。

薛蓉也在家做白花,像寡妇这种下场,这几年他们全家在脑子想过很多次,这时做起来也分外熟练。

谁知道崔玉郎竟然会“还阳”呢?

成婚前三个月,眼看着要一命归西的崔玉郎竟然破天荒地下了床,而且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甚至到了成亲日,十五岁的薛蓉也没有跟自己千挑万选的大公鸡拜堂,而是被崔玉郎背进了房门。

他的背有些冰,宽大的手也有些冰,但在夏天这种温度刚好好,就像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似的凉快。

薛蓉透过盖头看见了那半张比以往更加雪白的下巴,这时她又被鬼神迷惑了神智,正常的话,她就该知道,这种冰肌玉骨不该出现在阳间。

当晚两个人没有圆房,一早婆子来拿帕子时还怔了一会儿。

可能是崔家人又说了什么,次日晚上,崔玉郎就安抚地亲了亲薛蓉,但也没有做什么。

是身体不允许吗?

这也没有影响两个人成为事实夫妻,毕竟睡了一个被子,每晚又离得这么近,少年人要解决一些事,也不一定非要用上‘玉器’。

两个人比从前亲密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薛蓉还是觉得这个崔玉郎对她比从前冷淡了许多。

他以前精神好时会跟她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什么会飞的鸟车,在地下奔跑的长盒子,现在不仅不说了,甚至还只记得她捉虫看鱼爬树的丑态。

每当薛蓉问起,这个崔玉郎都会哦一声,问:“真的吗?我不记得了,蓉蓉说给我听好不好?”

薛蓉起初以为他是因为身体弱,记性也跟着弱,便把自己记得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口渴起来喝水,竟然看到这个夫君会半夜去书房对着以前的字练习。

事情猛然变得惊悚。

薛蓉静悄悄地观察了几个月,还给自己灌了不少符水,最终断定——这不是误会,崔玉郎就是有问题!

她想起来很多事!

比如幼年的崔玉郎每次跟她见面都会打着一把黑伞,站在一群直不起身的仆从群里,脸上罩着一张巴掌大的白绢布,连眼睛都不露出来,整个院子的光似乎只打在他露出来的半个下巴上,照得他不像人,像尊玉石像。

崔家下人说玉郎体不受热,见光后容易晕厥,这种布透气,还不会挡着崔玉郎看外头的颜色。

薛蓉当时认为这就是世家公子作风,多与众不同啊。

现在再想想看,什么人会一直见不得光?那不就是鬼吗?

她思来想去,最后认为崔玉郎的身体里可能是住了两个魂魄。一个是崔玉郎本人,一个是想要占走崔玉郎身躯的孤魂野鬼。

这么多年崔玉郎晕厥、沉睡时,可能就是两个魂魄在争夺这具身体。如今崔玉郎好了起来,应该是胜负已定,是话少的那个占据了这具身体。

就是不知道这个话少的究竟是人是鬼。

人鬼殊途,鬼总是要害人的。

为了确认这个,薛蓉趁着崔玉郎出门时往屋子里放了驱邪符,顺便还不小心在书房找到一本春宫图。

从纸张的磨损痕迹看,这个“崔玉郎”偶尔会翻开看一看,他们做过的事,他会在上边画一个圈。

薛蓉面红耳赤地想,原来他不是身体不行,而是还没学习怎么到最后。她翻了几页,滚烫着脸放下笔墨纸砚要走,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沉如古水的眼。

在薛蓉发现崔玉郎的秘密后,当晚,他们圆了房。薛蓉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趁着他闭目养神时,薛蓉起身捏着崔玉郎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学得真快。

-

七月流火,即使太阳已经西下,人在水里的倒影还是跟在燃烧似的。

薛蓉想着事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汗也流了不少,可心里还是凉得慌。

陪嫁的大丫头银花手上端着碗清热解毒的莲子粥让她吃了解暑,又劝她:“姑娘回屋歇着吧,再过半个时辰姑爷该回来了,姑娘身上要是晒脱皮让他看见怎么得了?”

薛蓉更不想进去了,她躲的就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姑爷”。

吃完莲子粥,再一晃神,天光已经暗淡,家仆进来说:“娘子,郎君回来了。”

薛蓉把帕子从眼睛上取下来,吩咐金花:“天要黑了,用菖蒲把屋里屋外都熏一熏,免得蚊虫鼠蚁叮着玉郎。”

金花:“姑娘睡着时已熏过两遍。”不然她们也不能放心就这么让薛蓉睡在外头。

薛蓉略略安心,走前还不忘嘱咐:“雄黄酒和菖蒲酒也别忘了,玉郎爱喝这个。”

她想,滴水穿石,一次不行那就千千万万次,娘说过,鬼喝多了这个总会魂飞魄散的。

金花银花都没听说过姑爷爱喝这个,两个人还在周围打听了一圈。

崔家下人都瞪着眼珠子道:“郎君前头十几二十年都体弱多病,身边伺候的人对他入口的东西盯得眼珠子似的,就怕一不小心多吃了什么人就没了。爱喝酒?要不是这一年身子骨渐好,估计五味里也只吃过咸盐苦药而已。”

两个人纳闷,那怎么姑娘这半年多总说姑爷爱喝这个?甚至还拿了一大笔银子,存了一屋子酒想慢慢喂给姑爷。

几个大丫头都怕姑娘把自己喂成寡妇,替姑爷温酒就成了难差,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干,最后只能轮着来,真轮着谁喂死姑爷,也是造化弄人。

今天轮到的是金花银花,两人一路上都在嘀咕这事。

金花比银花大两岁,她今年都十七了,想了会儿红着脸道:“可能是洞房花烛夜尝到了一点酒味就喜欢了吧。”

做饭的刘嫂子看着两个姑娘进门,挥手就让打杂的干女儿们抱了两把银酒壶和两个大食盒递过去。

银花打开盒子看了一下,里头是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莴苣炒肉、一碗冰过的菜叶清粥,一坛子撇了浮油的蘑菇炖鸽子,还有一碗用青瓷盛的百蟹羹,色泽微黄,鲜香扑鼻。

金花笑着抓了两把铜钱给刘嫂子让她分给厨房。

刘嫂子还不肯收呢,嘴里直念叨:“能给主子们尽孝心,就是我老刘的福分,再收银子不是折我的寿吗?”

金花银花以前还会当真,待久了就知道深宅大院没人会说真心话,两个人嬉笑着把银子往刘嫂子怀里一塞,转头提着菜跑了。

刘嫂子在后边谢了一路。

三姑娘的丫头葫芦和葡萄在旁边看着心里就不痛快,她们在这等了半天都没拿到菜,这两朵花还没站稳就转身回去了!

葫芦心里不忿,脸上神色也不太好了,回去时她就把三姑娘交代下来的赏钱顺手揣自己兜里捂着,葡萄还当着刘嫂子的面儿在地上呸了一口。

满厨房人都看在眼里,等人走了就笑刘嫂子:“嫂子,你可得罪咱们家的千金大小姐了,该打。”

刘嫂子伸手笑着往脸上拍巴掌请罪,逗得一屋子人前仰后合。

但谁都知道,刘嫂子没把葫芦和葡萄当回事,因为他们也一样没把葫芦和葡萄当回事。

刚来的烧火丫头看不明白,自己掏了十几个钱,找了个眼睛都老得瞎了还活着的婆子,边给婆子捏脚边求婆子告诉她怎么回事。

婆子享受地坐着,过了个把时辰才附耳过去,跟小丫头道:“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你只记住婆子一句话——整个崔家,只有崔玉郎是真主子。”

至于其他三房人,那都是田娘子收养的孩子,说是姓崔,谁也闹不清族谱上有没有这几个人,以后是老鼠是猫儿还没个说法。

要是讨好了葫芦,以后多半就巴结不上真凤了。

小丫头听完这个,懵了。

她目瞪口呆地想,这宅子里这么多姐儿哥儿,竟然只有一个是真的?

崔家人是真的多,光下人就有百十号人,还有不算借住在里头的亲朋好友,幕僚门客,加上几个郎君的莺莺燕燕,薛蓉记得眼冒金星也没把人认全。

总之,崔玉郎在这个宅子里是老大,他来了以后人人都叫他大郎君,但这个家里原来还有个大郎君。后头还有个二郎君三姑娘,以及长年住在崔家的宋姨妈。

这么一大群人虽然说是兄弟姐妹,但真追究起来既不是同一个娘也不是同一个爹,甚至彼此也不是亲兄弟,同住屋檐下再怎么兄友弟恭也有些奇怪。

崔玉郎对这几个不搭边的兄弟姐妹面上看着还不错,自己有什么都不忘给那边一份,即使成亲后他身子骨渐好,把生意和当地政务都重新抓了回来也没亏待他们。甚至还很大方地每个人都给了些铺子田地,不让他们在崔家苦哈哈地等他这个大郎君手上漏下来的一点混饭吃。

崔玉郎这个人只有一个忌讳,——不许家里出现太新鲜的玩意儿,一切都要遵循旧制,若是旧制不好,也只能让他来改,兄弟姐妹也一样。

薛蓉来之前就知道崔家还住着四姑娘一家,等她嫁进门以后,这个四姑娘四姑爷她却从来没见过。

后来金花打听出来告诉她。

这对小夫妻以前也一直住在宅子里,后来忽然有一天一起折腾出了一只会自己跳动的假青蛙,接着就被扫地出门了,家里人怎么求崔玉郎都没用,从此以后外头有什么新鲜事,崔家人都不敢往里带,非得等城里人人都用遍了以后才敢壮着胆子往回拿。

这导致薛蓉带过来的许多陪嫁都用不了。所以在她眼里崔家唯一的好人,是她名义上的婆婆田娘子。

第03章 五帝钱

田娘子今年四十五,头发还乌油油的,她插着两只简单的珠钗,手上转着一串念珠在屋子里跟穿得珠光宝气的三姑娘惠娘说话。

葫芦和葡萄掀开帘子进去,先看到一颗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在不停地闪,接着又看见一身大红滚金绣牡丹纹的齐胸襦裙,最后才在一堆五光十色的钗环间看见自家姑娘的脸。

三姑娘看见丫头进来就说饿了,再一看摆出来的五荤三素、两个汤两碟糕脸上就愣了,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竖着眉毛问:“厨房今天不是做了百蟹羹?怎么没端上来?”

葡萄暗自叫苦,百蟹羹是功夫菜,一小碗就要做个把时辰,用料也贵得惊人,各家都得自己给钱,三姑娘没拿银子,厨房当然不可能给她分啊。

葫芦也不敢说钱不钱的事,只低着头嘀咕厨房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三姑娘嘴巴挂得老高,觉得这个厨房太势利眼,嘀咕道:“崔玉郎难道不是我哥?谁家大嫂做好吃的也没有不给小姑子留一份的道理。”

“这一看就是玉郎爱吃的,你怪她有什么用?她都未必知道有这个菜。我的给你,吃吧。”田娘子把碗推过去,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她一嫁进崔家就守了寡,现在膝下三儿两女除了崔玉郎是过继来的,其他都是没上族谱的养子养女。

崔玉光说是她儿子,但可这儿子的事她这个娘也一点手插不上,连定薛蓉都是玉京台那边发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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