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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 1 章前世,俞慎惟死在和师尊应逐璋的大婚之日,死在应逐璋的剑下。
死前,他被活生生练成傀儡,只为了替另一个人指引回魂之路。
重来一世,俞慎惟先一步将自己练成了傀儡。
这一次,他要比应逐璋更早不爱。
……
修仙界,落衡宗。
俞慎惟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寝殿,再一次确定自己真的重生回了三十年前。
而此刻,小师弟黎裕安还没死,师尊应逐璋也还没因为小师弟的死,恨俞慎惟入骨到将他练成傀儡……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师弟林真聿的声音从门外隐隐传来。
“师兄,你生辰宴的时辰快到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俞慎惟猛然回神,这才明白自己回到了什么时间节点上。
他清了清喉咙,才道:“我即刻就去。”
林真聿‘哦’了一声就要去通知其他人,走前却还打趣道。
“师兄可要快些,师尊为了你的生辰宴可是去打劫了一番长老珍藏的玉露酒,咱们全宗门上下都跟着师兄沾光了。”
俞慎惟先是一怔,眼中随即浮出一丝悲凉。
曾经,他也是如此天真,以为自己和应逐璋乃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直到被应逐璋亲手杀死在新婚之夜,他才明白应逐璋早已移情别恋。
俞慎惟还记得前世死前听到的话:
“俞慎惟,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辜负裕安,今日我便将你练成傀儡,到苍冥界为裕安的魂魄引路,助他重回我身边!”
可明明,俞慎惟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前世,在黎裕安来落衡宗的那日,避世多年的预言长老忽然出山,算出他和俞慎惟注定势同水火。
“你二人命格相克,其中一人活着,另一人必定会死。”
长老说完便离开了,当时的应逐璋便阴沉着脸,把黎裕安赶去了外门。
“百剑峰既收留了你,就没有将人赶走的道理,但你休要再靠近慎惟半步。”
俞慎惟不忍,暗中为黎裕安打点一切,却不料他心悦应逐璋,在听闻他们婚期将近时,竟然自缢而亡。
黎裕安死后,应逐璋一切如常。
俞慎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新婚当夜杀了自己,只为了给黎裕安报仇。
直到重生后的此刻,俞慎惟才想明白,原来应逐璋早已爱上了黎裕安。
和他成婚,也只是为了报复他。
——他要在他人生最欢喜那一刻杀了他。
俞慎惟怎么也想不通应逐璋为什么那么恨自己,但如今重生一回,他也不想想了。
他现在,只想和应逐璋彻底一刀两断。
俞慎惟来到生辰宴,师兄弟们都已经来了,唯有应逐璋还没到。
俞慎惟看着这满堂欢颜,心口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也是为数不多应逐璋还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刻。
因为过了这日,明日黎裕安便会被下山历练的宗门弟子带回山门。
即使重生一回,俞慎惟也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逐璋眼中的那个人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明明他曾也为他博他一笑点燃漫天的烟火,也曾闯入龙域,只为得到龙鳞为他打造一把好剑……
心口传来肆意地疼,俞慎惟几次深呼吸才调整好情绪。
他心道:“师尊,再陪我过一次生辰吧。”
最后一次。
就在这时,宴厅的门忽然被人撞开。
众人皆惊。
俞慎惟一抬头,就见应逐璋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俞慎惟愣了愣,忽然觉得心跳都空了一拍。
应逐璋竟先一步将黎裕安带了回来!
众弟子们一时大乱,忙着去找伤药救人,俞慎惟却透过混乱的人群对上应逐璋的视线。
没有解释,没有抱歉,只有一片藏着恨意的冰凉。
这一刻,俞慎惟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一件事——
应逐璋也重生了。
第 2 章
第 2 章俞慎惟只觉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了一般。
应逐璋却已经抱着黎裕安离开了。
他只留下一句:“都回去,莫要在此喧嚣。”
几个字,让原本热闹的生辰宴顿时偃旗息鼓。
林真聿疑惑的嘟囔:“师尊怎么了,那人伤势不算重,怎的因为他连师兄的生辰宴都不办了?”
“莫不是什么遗留远亲吧,不然师尊怎会连师兄都顾不上。”
众人调侃着,俞慎惟却笑不出来。
毕竟在应逐璋眼中,黎裕安可比远亲重要多了。
俞慎惟清了清嗓:“时候不早,大家先回去吧。”
俞慎惟自己也回了寝殿,看着殿中一事一物,心像是被扯了扯。
这鎏金折扇是应逐璋送的,那永结同心结是两人游历人间应逐璋买的,就连墙上的字画,都是应逐璋亲手写下。
俞慎惟又从怀中拿出一枚通体生温的玉佩,蓦地红了眼。
这是流云白玉,是应逐璋用自己一半的修为混合极品水灵珠凝成的。
他说:“我不是无时无刻都能护着你,这流云白玉是我送你的护身符,若你遭遇不测,它可护你性命无忧。”
此刻,据应逐璋送给他这枚玉佩,不过短短三月。
而前世俞慎惟被应逐璋一剑穿心时,玉佩也的确替他挡下了最开始的一剑,也让他几乎是清醒着被练成了傀儡。
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俞慎惟攥紧玉佩,跑出了寝殿。
他径直来到了藏书楼,从角落中找出一本无名经书。
前世,应逐璋就是用这魔修秘籍,将他炼成傀儡。
成了傀儡后俞慎惟才知,这不起眼的秘籍实则乃是失传许久的上古魔神功法。
在应逐璋也重生的情况下,他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俞慎惟直接坐下开始修炼。
许是因为前世被炼成傀儡,魔修秘籍不仅排排斥俞慎惟,甚至比寻常的修炼方式还要顺畅几分。
不多时,他的神识里便显现出一朵莲花。
俞慎惟也明白自己修炼的魔修秘籍真名名为‘玄冥九莲真经’,只要在神识里结出九朵莲花,并将其都修成黑色,便可功法大成。
俞慎惟将魔气全部收敛入丹田,便起身回寝殿。
走到半途,他却遇上了拿着疗伤丹药的林真聿。
一见他,林真聿就立即迎上前,神情欢欣的开口:“师兄,师父让我送药给他,但我之前就和宋师姐约好了要带她去看日落,求你帮我送送吧……”
说完,他把药往俞慎惟手中一塞,就飞快跑走了。
俞慎惟看着林真聿转瞬就消失的背影,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在原地站了半响,他只好拿着药往应逐璋的住处走。
走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才敲响了门。
门很快打开。
然而四目相对的瞬间,应逐璋的神色霎时便冷下来。
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俞慎惟看着应逐璋这烦躁的神色,脑中忽然空了拍。
这表情,他前世分明见过太多次。
这么明显的厌恶,可只要应逐璋说一句累了,俞慎惟便毫不怀疑。
大概因为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应逐璋有一天会不爱自己。
俞慎惟垂下眼,嗓音发紧。
“我来替林师弟送药……”
应逐璋冷笑一声:“不必,你离得越远越好。”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大门在眼前‘砰’地关上。
俞慎惟怔怔站在原地,听见寝殿中,隐约传来应逐璋的声音。
“裕安,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高兴激动到不能自抑。
而这样的语气,俞慎惟从前也听过一次。
那时,他刚与应逐璋订婚。
两人写下婚书后,应逐璋将他揽进怀中,也是如这般语气颤抖的说。
“慎惟,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俞慎惟轻笑一声,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他转身离开,一步一步,离应逐璋越来越远。
然后走着走着,俞慎惟却忽然发现神识中的莲花缓缓转动起来。
随着这转动,俞慎惟只感觉自己心中因为应逐璋而生的痛苦竟化作了一片黑雾。
那黑雾缠绕上莲花,将那朵莲花瞬间染成了墨色。
——玄冥九莲,一莲已成。
第 3 章
第 3 章第二日,俞慎惟一大早被叫去了百玉殿。
他到时,只见所有内门弟子悉数到场。
应逐璋站在上首,而他的身后则躲着一位如受惊小兔的男子,正是黎裕安。
林真聿立马凑上前问俞慎惟:“师兄,那人到底是谁呀,怎么值得师尊如此上心?”
俞慎惟还未回答,就见应逐璋上前宣布。
“以后裕安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你们的小师弟,从今往后,你们当如手足般爱护他。”
没有经历外门磨炼就直接收为亲传弟子,这是宗门里前所未有的事。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这时,大殿的门突然被打开。
俞慎惟一回头,就见如前世那般,预言长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面色不虞:“卦象显示,黎裕安和俞慎惟命格相克,其中一人活着,另一人必定会死,俞慎惟乃是我百剑峰弟子之魁首,可黎裕安却只是杂品水灵根,你可要三思。”
俞慎惟心底一沉,就见应逐璋已经看向自己。
“你怎么看?”
这问题,上一世应逐璋也问过俞慎惟,当时他只觉得黎裕安可怜。
这一回,俞慎惟却是恭敬跪下。
“但凭师尊做主。”
应逐璋看了他许久,宣布。
“裕安入门晚,就留在我身边,由我亲自教导。”
“至于俞慎惟,身为大师兄,便该为师弟作出表率。”
俞慎惟垂下眼,跪的笔挺:“师尊要弟子做什么?”
应逐璋冷冷看着他。
“为师之前送给你的流云白玉,里面有水灵珠,裕安是水灵根,便把它物归原主吧。”
话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百剑峰无人不知,应逐璋对俞慎惟千好万好,恨不得将整个百剑峰都送给他。
可这一次,却为了一个杂品灵根的陌生人,让俞慎惟退让。
无数探究的目光几乎将俞慎惟洞穿。
俞慎惟却只抬眸看着台上的应逐璋。
这个自己前世爱了一生的人,本就是这样的性格——爱欲生,恨欲死。
前世应逐璋以为自己爱他,所以将最好的都给了他,将黎裕安扔在一旁自生自灭。
那今生呢?
应逐璋是会像前世对黎裕安那样对自己?还是更残忍呢?
半晌,众目睽睽之下,俞慎惟直直跪下,将头埋得极低道。
“弟子谨遵师命。”
他拿出流云白玉,最后一次握在手心,玉佩上应逐璋亲手雕刻的字烙印在手心上。
‘俞慎惟岁岁平安’
应逐璋接过玉佩,看着那句话,眼底忽地浮现一抹戾气。
他抬手,毫不犹豫甩出一道灵力,玉佩最外层直接炸开,那句话连同那时的祝福一同粉碎,只留下一颗黎裕安需要的水灵珠。
俞慎惟抬头,对上应逐璋冷漠的视线。
他就这样看着神情不敢置信的俞慎惟许久,这才将处理后的玉佩递到黎裕安手中。
语气温柔道:“裕安,没了无用的东西,你带着安心。”
俞慎惟闭了闭眼,他很想要平静告别,语气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师尊若无其他事,弟子便告退了。”
在所有人震惊而不解的目光中,俞慎惟缓缓起身离开,没有回头一次。
回到寝殿,俞慎惟拖出一只空箱子,开始整理起屋子里的东西来。
这屋子里,摆满了从前应逐璋送他的东西。
俞慎惟从前珍视这些礼物,亦如珍视应逐璋对他的爱。
可一想到前世的结局,想起那柄穿透婚服刺入心口的长剑,俞慎惟只觉得自己可笑。
甚至,就连那柄剑,都是他历经千险寻来送给应逐璋的新婚礼物。
可那时的俞慎惟怎会想到,死在这把剑下的第一个人,会是自己。
所有和应逐璋有关的东西全被俞慎惟找出来,堆了满满一大箱。
而原本温馨的寝殿,也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俞慎惟长长呼了口气,回头,却见应逐璋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第 4 章
第 4 章俞慎惟一惊,当即跪下:“弟子见过师尊。”
应逐璋却没叫他起来,他沉默着,就这样打量了他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俞慎惟膝盖都传来尖锐的疼,应逐璋才移开视线。
看着被收拾出来的箱子,他语气含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出这副样子我就会心疼?”
俞慎惟怔了怔才明白,应逐璋以为他收拾出东西,是希望他回想起从前。
只是应逐璋不知道,在被他一剑刺入心口的那刻,俞慎惟的心就已经死了。
俞慎惟深吸了口气:“弟子不敢。”
他不说话,却让应逐璋眼中却染上几分狐疑。
他打量着俞慎惟:“从前你惯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如今怎地知道安分了?”
俞慎惟将头埋得极低,半晌才回应:“师尊这几天如此对我,慎惟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他说着,喉间哽咽,语气染上几分委屈。
应逐璋眼中警觉消散几分,但随即又讥讽道。
“当初把裕安赶去外门,让他受尽苦楚,如今不过让你体会了十中之一,你就委屈上了?”
俞慎惟闻言,立即不可置信般抬起头,神情不解:“师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应逐璋闻言,终于移开了眼,“你就当你前世欠他的。”
丢下这句,应逐璋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俞慎惟在原地。
他定定看着那道背影走远,才从唇边溢出一个自嘲的笑。
如果爱应逐璋就是对黎裕安的亏欠,那么今生,他定然是不会再欠黎裕安分毫了……
这么想着,俞慎惟就发现神识内的黑莲忽地有了异动。
凝神探去,就见那氤氲的黑雾已浸透第二片花瓣,他的功法此刻已突破了二转。
即使知道自己曾被做成傀儡过,灵魂特殊易吸收魔气,俞慎惟还是被这进度震惊。
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玄冥九莲真经’曾经也被称为‘忘情断念魔功’。
曾有一句话流传甚广:‘练此功法者,有情无心,忘情绝爱!’
俞慎惟这下终于想明白——原来只要自己对应逐璋多一份心死,这功法就能精进一分。
之后几天,俞慎惟没再出门,一直在寝殿修炼。
却还是有无数流言传入耳中。
——应逐璋为黎裕安修葺了寝殿,各种天材地宝都是独一份的给他。
——为了提升黎裕安的修为,应逐璋几乎将所有提升修为的金丹都给了他,甚至不惜以宗门圣宝水灵珑为引,为黎裕安将杂品灵根替换为极品水灵根。
这日,林真聿终于按捺不住前来找俞慎惟。
他忧心忡忡的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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