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男主他总想当太监
本书作者: 猗凡
第1章 冥婚、活埋 七号清醒过来的时……
七号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被人抓住后脑勺的头发摁在地上磕头。
脑门撞在地上哐哐响,扯起来,又摁下。像个提线木偶。
她痛觉不明显,头皮都扯得崩起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眼睛半睁半闭,没有焦距。很饿,没什么力气,软成一滩烂泥,由着人摆弄来摆弄去。
只听有个公鸭嗓扯着喉咙喊:“……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有人起哄笑闹,也有人呜呜的哭,穿插着骂骂咧咧的脏话。
日头偏西,低矮的农家茅草屋,光线昏暗。有个六七岁的男孩走在前头,穿着不合身的喜服,手里还攥着一条红绸,中间系一朵大红花,红绸的另一头系在她的手腕上。
她被扔进屋里,摔在地上,脸着地,半天爬不起来。
好饿啊好饿。
一个胖乎乎的妇人趴在床边哭,肝肠寸断:“儿呀,娘给你娶了媳妇,你安心的走吧,路上也不孤单了。”
有人嗤笑了声,很轻。
七号的耳朵动了动,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有意识,有什么在唇边滑动,软乎乎的。她毫不留情一口咬住。
腥味弥漫口腔,她深深吮了口。
好饿啊好饿。
那人打她的头,又去抠她的嘴,揪她的脸,明明痛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也没敢大喊大叫。压抑的喘气。
七号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松了口。
李恩义抽回自己惨白的半截手指头,疼得直哆嗦,盯着她,像看鬼。
七号:“好饿啊。”
李恩义倏忽将手藏到背后,六七岁的模样,干瘪瘦弱,脸晒的非常黑,骨相不错。身上还穿着一身旧的都不能看的喜服,肥硕,宽大,拢在身上。
一双藏在六七岁皮囊下的眼睛,却透着饱经世故的沧桑。定定看着人的时候,目光深沉。
他欲言又止几次,“我看你只是饿晕过去了,并不是要死的样子。你要是还想活,就赶紧逃吧。”
他习惯性的伸出右手去掏怀里的东西。扯动了伤口,疼得直吸气。
瘦弱的男孩,本就是一层薄薄的皮肉包着骨头。七号的牙齿又尖又利,几乎咬断他的骨头。
李恩义疼得怒从心起,骂一声:“恩将仇报的臭丫头!”换了只手掏出两个雪白的大馒头,递到她面前,又极快的后撤,惹不起躲得起。
撕了一块布条裹住受伤的食指。
站起身。
七号昏昏欲睡的眼,因为食物亮起,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形销骨立,饥不择食的样子,像恶鬼。
“你,赶紧逃跑吧。”李恩义看她最后一眼,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又站住,目光悲哀。
却也没有不忍、同情等过多的情绪。
“唉……”他叹口气,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李恩义再不多停留,一扭身藏到阴影处,沿着墙根走到篱笆墙下,踩着柴禾,翻了出去。
这一世,他一定要尽快找到最终买了他的那位老爷(中间的颠沛流离,几次转手,最好能省则省),直接顶替他的罪人少主入宫受宫刑,如此,一切步入正轨,凭他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定能尽早攀上贵人,再一步步按照上辈子的晋升之路步步高升。这次,皇子相争,他一定要早早站队,同恭王死磕到底,不图荣华富贵,只为上辈子惨死的自己报仇雪恨。哼!
*
七号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鼓成了河豚。抬起头看向黑黝黝的窗外。一眼将正爬墙的李恩义看进了眼里,她记住他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仿若鬼号。
李恩义坐在墙头,朝这边看了眼,昏暗的柴房,微弱的月光,啥也看不见。
他叹口气,世道艰难,人各有命,谁又能帮得了谁。
*
又过了好一会,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柴房的门被推开,有人提着灯笼先一步走进来。
七号已经不是趴在地上,而是靠在柴禾堆上,食物让她恢复了一点精神,不像之前半死不活。可还是好饿啊好饿。
杨五媳妇手里的灯笼照到她脸上,映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杨五媳妇始料未及,不由自主叫出了声。
跟在她身后的人被吓了一跳,骂了一句。也看到了醒过来的七号。
“不是都快死了吗?怎么还活过来了?”那人似是非常不满的样子,看向七号的眼神满是不耐和厌烦。
杨五媳妇有些犹豫,“这可,怎么,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通哥儿还等着呢。”年岁更老些的面无半点怜悯之色,上前两步,将七号一扯,拧过她的胳膊,硬拽起来,就往外拖。
婆子凶残粗鲁,七号又瘦又轻,并不费劲。
通哥儿将将十三,尚未成年,按照杨家村的习俗死后不能大肆操办,不能停灵,只能趁夜草草埋了,否则会影响亲族的寿数财运,老人们非常忌讳。
但通哥儿有一对非常疼爱他的父母,即便这孩子生下来就知道活不长,也一直尽心竭力的养着,甚至还听信传言,从人伢子手里买了幼童,当作二子养着借寿数。磕磕绊绊养到这么大,还是活不了,担心孩子路上寂寞,又火急火燎的买了将死的女孩子给他当媳妇,阴曹地府也有个伴。
通哥儿的亲爹娘,就是刚刚跑走的李恩义的养父母。
通哥儿一死,养母发疯,李恩义很是受了一番活罪,最后还是被卖掉。
有人果然提起了李恩义,“二娃子呢?他亲哥死了,让他执孝子礼。人呢?”
左右喊了好多声,没有找到他,通哥娘咒骂不止。
有人问新娘子怎么办?
通哥娘说:“放板车上。”
四周都是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每一个或冷眼旁观或麻木不仁的脸。
七号睁着眼,任由他们摆放自己,一动不动。
有人吃惊的微微张嘴,掩住嘴小声说:“还活着啊,这……”
也有人一脸冷意,仿佛板车上的就是两具未成年的小尸体。
有人催促赶紧上山,天亮了就不好了。
哭声起,凄凉的曲调。
鸟兽被惊跑,山风越冷。
坑早就刨好了。
通哥妈嫌弃坑挖的不够宽大,她儿子地下住的不好,又央着人再加宽加深一点。
男人们又跳下去挖坑。
七号转过脸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看得其中一个人不经意间回望,与她的目光对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人臭骂一句,冲着通哥娘不快道:“那女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死还是不死?活埋我可不干,有损阴德。”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中,有人提议,“掐死她吧,通哥娘,我们是来帮你家忙的,可不敢沾上人命冤魂。这事得你来。”
“她活不了!”通哥娘咬牙切齿。
通哥娘到底没敢亲自动手去掐,坑挖好了后,她哭着喊着看着人将通哥儿放进墓穴里,瘦弱的尸体连个棺木都没,只裹了一张新草席。
轮到七号的时候,这些人又犹豫了。
七号看着一张张望向自己的脸,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饿,我饿。”
嗓音干哑,却清清楚楚。
她一直在观察他们,学着他们的神态语气,用了他们一样的方言。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时杨五媳妇低低说了句,“她只是饿晕了,能活。”
“闭嘴!”杨五恶狠狠骂了他一句。又小心翼翼看向通哥爹,一脸讨好。
“天快亮了,赶紧填土,让我儿早些入土为安吧。”通哥娘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
通哥爹拽起七号的一条腿,像是丢柴禾一样将她扔进坑里。
通哥爹是铁匠,长相凶狠,力气非常大。村里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七号摔在墓穴里,落进坑里的同时,胳膊一撑,翻了个身,脸朝上。
天黑,墓穴更是深黑,没有人注意到。
有人提着灯笼小跑了过来,照上她的脸。
她仍是一副迷迷糊糊的寡淡表情,似乎对即将遭遇的厄运毫无所觉。
那人擦着穴沿,落下一层土渣,砸在她的身上,脸上。
通哥娘扒开人群,望过来,愤怒道:“怎么能让她压在我儿身上,快
春鈤
!将她弄下去。”
她作势要下去,被人抓住胳膊,不是心存怜悯,而是觉得晦气。
“搞快点!赶紧埋了,走了。”
通哥爹抢过一铲子,推了土渣下去。
有了他带头,别的人也不好躲懒,纷纷开始干活。
七号自始至终不哭不闹不说话,像个活死人。这让之前还犹豫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铁铲挥的更加卖力。
“二娃子!你怎么在这!”一名妇人忽然大叫出声。
李恩义拔腿就要跑,被追上来的通哥爹一脚踹上后腰,整个的扑向前方。喉管一股腥甜,差点吐出一口血。
“你这混小子,你哥都死了!喊你执幡引路,你跑哪去了?”
李恩义一句也不敢说,疼得蜷缩起来。
他现在悔得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他明明都已经逃走了,还转回头干什么啊!
以他现在的能力,他谁都救不了,当时没胆量也没力气背着这个小丫头逃跑,现在更没能力救下她,这回来一趟搭上了自己,难道就为了确认她被活埋,好成全自己这颗尚未完全泯灭人性的善心?
啪!他忍不住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自找麻烦!
第2章 诈尸、真太监 某个瞬间,新坟破开,一……
通哥爹大概是因为死了亲儿子太过悲痛,心中苦闷无处发泄,于是狠狠的将养子拳打脚踢了一顿。直将人打吐了,晕死过去,又踹了两脚,确定他不是装的,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悲痛欲绝的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真真闻者伤心,听着落泪啊。
哦豁!
通哥娘将她新鲜出炉的儿媳妇活埋,嘴里念念叨叨,“通哥儿,娘的心肝,娘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娘放心不下你呀,娘给你娶了媳妇。去了那边有她伺候你,娘也能安心了。”
最后一锹土盖在脸上,村民再无心理负担,齐心合力,将一座新坟修的漂漂亮亮,赶在太阳出来前,回了村。
来的时候,板车上躺着死翘翘的通哥儿,回去的路上拉着半死不活的李恩义。
到了村口,伤心欲绝的通哥爹娘,也没心思管养子,随手将李恩义一丢,扔在前院,夫妻俩个互相搀扶着,又呜呜咽咽的哭着回了屋。
善心的村民不住的劝:节哀顺变。
**
更早些的时候,或者说村民们刚刚离开新坟,鸟雀悄悄落回树梢,风吹过,穿过林间,呜呜仿若鬼哭,诡异的阴森。
风止,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某个瞬间,新坟破开,一颗脑袋正当当的立在坟头。
鸟雀受惊,振翅远飞,风又起,卷起灰尘。
静止的脑袋被灰尘迷了眼,呛咳出声,初春的寒意,空气湿冷,冷白的月光,口内吞吐的隐约热气,终于让她有了几分活人气。
“好饿啊好饿。”她碎碎念着,眼无焦距,头发整个的散在身上,挡住了脸,又像是诈了尸。
她手脚并用爬起来,起先手脚着地,爬了一截路,爬着爬着,慢慢站起了身。佝偻着背,脚步飘忽虚浮。
*
李恩义重生前是御前得宠的掌印大太监,位高权重,深得帝心,赐名李恩义。
他得了这样的身份地位,脱不开气运、勇气,谋算,谨小慎微,更重要的是老皇帝对他莫名其妙的喜欢。自认得势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八面玲珑小心周到的他一直处处逢迎,但凡是个有身份的都不敢开罪。谁知一朝老皇帝驾崩,新帝继位,他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位的眼中钉,忽然一.夜,数十样挫骨扬灰的大罪砸在他头上,他尚在寝榻,被禁军跟条死狗似的拖行,就这么衣衫不整,狼狈无措的被套上锁扣,五马分尸了。
到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恭王落魄时,他不曾落井下石。恭王煊赫时,他避其锋芒。
皇子相争,他更不曾站队。明哲保身被他玩的明明白白。
他不禁回顾自己这一生,生来就是个苦命人,据说尚不足周岁就被父母遗弃,几经转卖,落在了通哥爹娘手里,期间遭受的虐打折磨,家常便饭。尤其是在通哥死后,那一对夫妻更像是得了失心疯,隔三岔五的总想弄死他,水淹、针扎、下毒、掐脖子。要不是他命硬,熬到人伢子来村里收人,被养父母半袋玉米棒子卖了,只怕早就见了阎王。
小时候的遭遇坏了他的心肠,他永做不来善心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虚伪,自私,心硬,不要脸皮,无畏人言。
有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一路摸爬滚打走上了高处,人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这话是翰林院的一位学士奉承他的说辞。目的是为了拉拢他加入皇子夺权的阵营。意思是他还可以更进一步。
做个掌印太监有什么好的,只要他肯出力,将来封爵赐朝官,活得堂堂正正,都不在话下。
然而,无人知他内心深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出息,也确实是个没出息的人。
他只想平安的活到老,有吃有穿,仅此而已。
他死后,心中有怨,冤魂不散,附在一根废弃的盘龙柱上,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忽有一日,皇帝和陈太后避开人群,偶然来到这里。
交谈中得知,他李恩义并不是什么弃子小杂种!
而是先帝和继皇后袁家女的亲生子,生来尊荣,因为外家势大,满月便被立为太子!
这可真他娘的日了狗了!
等他猛然间有了知觉,就已经在婚堂上了。
通哥濒死,他代兄成亲,迎娶鬼新娘进门。
当年他年纪小,不知事,又经常被毒打恐吓,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一直当自己娶了个鬼新娘。
如今他一朝重生,才发现,通哥父母缺了大德,竟然给通哥配了活人新娘,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死人!
大概是一朝重生,人还没清醒,又或者他一时脑抽,都打算离开了,又鬼使神差的给她弄来俩大馒头。
他心中有怨,对人世间充满了恨意,明明都走远了,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心中杂草丛生,重活一生,他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命!
这都是命!
从小他就被这个字禁锢了思想,禁锢了一生。他逆来顺受遭遇的一切不公。
如果,这一生终究还是按照既定的人生走向灭亡,那他重活一生的意义又在何处?
他胡思乱想着,又忍不住想,那个女孩子还是会按照既定的人生,迎来她的死亡吗?
如果终究一死,他给她两个馒头的意义又在何处?让她死的更清醒些?更痛苦的死去?
这般想着,等他恢复理智,他已经偷偷上了山,趴在离坟坑不远的草地上。
他耳里听着,杨五媳妇说了,女孩并不是个要死的人,她只是饿晕了。
无人附和她,只杨五将她臭骂一顿,张牙舞爪的还要打她。
他又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拎起腿,毫不留情的扔进坟坑。
他冷眼旁观着,又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女孩同前世一般的命运,仿佛也预见到了自己悲惨而无能为力的将来。
他打算离开,悄悄的,像来时一样。
婆子一声大喊。
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他跑不掉的!一种宿命之感将他笼罩。
他八字不好,厄运缠身。“命苦”两个字刻在骨头上,躲不开,逃不掉。
他年纪小,身子弱,即便现在是成年人的神魂,满肚子的算计,八面玲珑的心思,在悬殊的体力之间,一切都是空谈。
他只能被动挨打,除了尽量避开要害,任何的求饶哭喊都无济于事。
只求他发泄够了,自己停下。
天际隐隐发白,他又冷又饿,四肢僵硬。
他自暴自弃的想,就这样吧,逃是逃不掉的,整个杨家村的人都是一样的黑心肠。无论是被拐来的妇人,还是孩子,都不可能走出村口。
他前世不是没逃过。
昨晚是唯一能逃走的机会,是他错过了。
未来不会再有。
要不还是忍耐着,等待着吧。
前路艰难,若想报仇雪恨,唯一的途径还是入宫当太监。
可逃走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去哪里找那位将他送进宫的老
春鈤
爷?
后来一想,天高路远,他兴许还没走到那,就已经饿死在路上了。被杀,被卖,被野狼吃了,都有可能。
况且,他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无论是毛遂自荐,还是别的什么途径(他也没有,若有也不会过的这样苦了。)忽然说出要冒名顶替他家少主人入宫,那位老爷恐怕要吓死,不仅不会用他,转头就会将他灭口。
回头一看,他坎坷的人生没有一处是捷径。
上辈子过的苦,这辈子也没什么想法。
若有,只有一个,报仇!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灰心丧气的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忍忍就过去了。他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凌晨,露水深重。他又冷又饿,浑身却僵硬疼痛的不能动弹。想抱抱自己都是奢望。
有什么凑近了他,毛发擦过他的脸,他感觉什么东西在嗅他,像是某种兽类。
不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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