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
作者:俗夏
简介:
中二少年成长故事!
第255117名 393 170 未知
标签:欢喜冤家青梅竹马甜文成长校园轻松
主角:徐澄月、江韫北
配角:岳清卓、方之敛、俞麒、俞麟
其它:俗夏
视角:女主
收藏:110
◎ 立意:人生第一课,或许是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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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
徐澄月想,大概是“热闹”吧。
有乐天派的父母,有叽叽喳喳的朋友,有一个坚定的小梦想,有一段平静但小折腾的青春。
还有占据“闹”的那个男孩。
十一岁那年,她一脚将他踢进自己的生活,从此不得安宁。
忽然有一天,徐澄月不想和他做朋友了,但是——
“不谈恋爱也可以做朋友吧?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我喜欢上别人了,带他去见发小,你应该也要坐在发小堆里吧?”
阅读指南:
1、青梅竹马,群像,乡村小屁孩鸡飞狗跳成长故事;
2、第一次写群像,接受指导建议,但请不要吵架,不删评也接受负分评价;
3、偏日常向,前三分之一乡村文学;
4、废柴作者存稿已空,写的速度赶不上更,不定时更,写多多更,感谢阅读。
上卷:我们都带着泥土味。
1 第1章
◎打回去◎
“什么!他居然敢动手打你!”
桌子一拍,嗓门一出,回南巷老徐家的女儿又坐不住了。
盛夏午后,穿堂风吹过的回廊被阿爷用冰凉井水冲洗过,铺上凉席,插上风扇,机械风与自然风交替,胜过宫廷剧里常讲的避暑山庄。天井右边种了一棵鸡蛋果树,藤蔓蜿蜒到外墙,结着一片黄绿相间的鸡蛋果。一种集香橙、菠萝、柠檬、草莓几种味道于一身的神奇水果,香味会由风送往呼吸中。
这里是夏日午觉最舒适的床铺。
然而今天中午,徐澄月却没了心情,鸡蛋果的香味也没能消解她的火气。
她准备好作战武器——方之敛的足球,踩在脚下,齐肩发全都捋到左肩,端着一副大姐大的气势,“龟孙子还在那吗?”
方之敛在岳清卓有些大的擦药手劲下咧嘴皱眉,还要忍痛安抚打算为他报仇的朋友,“在应该在,不过你可别去,惹出事来阿嬷又要骂你。嘶——清卓,稍微轻点。”
“这不是挨不挨骂的问题,”反正她挨阿嬷的骂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回少一回,“姓刘的不是我们村的人,跑来占场地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人。”
事情是这样,上午方之敛去踢球,因人没到齐,就等着没下场。隔壁村刘宪领着一队人,径直忽略他们,不由分说占了场地。他们镇上,除了学校,就只有云水村有一个占地100多平的足球场地,因此时常有外村人跑过里借用他们的场地。
但毕竟知道不是自己地盘,先占场的踢上两小时还给他们,后来的自然只有等着的份,从没有像刘宪这样霸道不讲理的。
同行伙伴同他理论,他非但胡搅蛮缠,还学一些所谓混社会的不良少年,嘴要动,手也要动。方之敛担心伙伴吃亏,上去劝架,又拐弯抹角理论两句。刘宪不是学习的料,一张嘴只能叨出各类脏话,做不到方之敛那样有文化地骂人,脸面一时过不去,脑子一热,挥手给了他两拳。
回来遮掩着不敢告诉他们,就是怕徐澄月要去给他出气,果不其然,听完不过一分钟,就气势汹汹要去找人“报仇”。
他被岳清卓按在凉席上擦药,拦不住徐澄月,只能看着她气哄哄冲出家门。
岳清卓白他一眼,“拦什么,等给你擦完药,我也是要去帮忙的。”
“澄澄会吃亏的!”方之敛心急如焚。
“放心,那靠近村委,我阿爷在,给你擦好药,我也去帮她。”
徐澄月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到足球场时,场上空无一人。
那孙子莫非心虚跑了!
徐澄月愤愤的,把气撒在脚踏上。想着等开学,一定要去堵他,给方之敛报仇。
自行车调个头,打算打道回府,5.1的视力清楚看到村委办事处门口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男孩。
白色的运动套装,和方之敛同款不同色的足球钉鞋,头戴鸭舌帽,脚边放着一个足球。
目标锁定,徐澄月停好自行车,抱着足球,走到离他一米多远,确定以自己的脚劲能够准确无误砸到人后,她开始寻找攻击部位。脑袋?不行,砸傻了没人治。腰?也不行,万一她超常发挥,砸他个半身不遂。腿?有擦边砸不中反被发现的风险。思来想去,屁股是最好的射击目标。
抬腿,绷紧脚背,脚尖向内,发力,射门,一气呵成,足球沿着她预想的路线高速旋转前进,直击命门。生平第一次射门,就取得如此精准的成功,徐澄月遗憾方之敛没有看见。
姓刘的被这一脚冲击倒地,徐澄月乘胜追击,冲过去扑到他背上,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抬起一个膝盖抵在他背上,一只手卡住他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攥成拳,一下下挥出,落在他肩上,晃动的脸上。
“姓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抢我们的地盘,还敢打我们的人,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徐!”
话说得狠,手也不留情。徐澄月单方面揍了一会,身下的人似乎才从这场飞来横祸中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以胜出女孩几倍的力量扭动身体,要将徐澄月晃下去。
徐澄月开始体力不支,正想着怎么顺滑地从他身上跳开并以最快速度骑上自行车回家,就被追赶而来的伙伴拦腰拉下。
岳清卓见对方狼狈地趴在地上,也不好落井下石再补两脚,只劝解徐澄月:“好了澄澄,打这几下,算给阿敛报仇了。”
“哼!”前一秒还想着如何逃跑的徐澄月,这一秒有伙伴撑腰,底气十足,“姓刘的,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男孩仍趴在地上,像中暑昏倒的鸭子,没有力气扑腾。
不会被打出好歹来了吧?
方之敛忙去查看他的情况,才搭上他的肩,对方就攥住他的手,借力坐起来。
看清男孩面貌的方之敛,一下愣住。眼前的人,颧骨和脸颊上一片红印子,额头和下巴灰扑扑的,嘴角挂着血珠,不知道是擦到地面破皮还是磕到嘴,但怎么样他也认得出,他不是刘宪!
刘宪整天走街串巷,皮肤被晒出自称是古铜色但其实更接近包青天脸色的颜色,因为迷恋铜锣湾老大,觉得疤痕是硬汉的标志,脸上有几道落错位置显得滑稽的疤痕。而这个人,即便脸上有各种颜色,但看得出来底子很好,不管是肤色还是肤质。
方之敛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深潭泉水,黑黝黝的眼珠此刻似喷薄泉眼,怒火四飞五散。方之敛被这样的眼神吓住,紧张地松手,对徐澄月说:“澄澄,你打错人了!”
徐澄月:“哈?”
方之敛一面道歉一面将人扶起。
男孩终于面向他们,徐澄月的震惊与尴尬不比方之敛少,岳清卓却没吭声,盯着他脸上完好的地方看,只觉这个人有些熟悉。
看到受害者正脸的徐澄月,先前大义凛然的气势像被扎破的气球,咻的一下变瘪,满腹教训人的说辞只剩下一句:完了!揍错人了!闯祸了!
身体反应大过思考,徐澄月弯腰鞠躬,非常诚恳地将对不起三个字重复了十几遍。
方之敛也替她道歉,顺带说清楚事情缘由。
徐澄月跟在他话音后解释:“你穿着球服球鞋,脚边又放着一个足球,我就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会补偿你的,做什么都可以。”
被打的少年没有打断他们慌乱的解释,只冷冷盯着他们,绷着一张脸,眼睛时不时射出刀子,似乎并没有打算接受他们的道歉。
果然,安静几秒后,少年缓步走向砸他的足球,动作牵扯到被砸的臀部,一股酸涩从臀瓣上升至尾椎骨,他艰难地忍住用手揉臀部的冲动。弯腰拾起球,转身,一扔,足球不偏不倚砸在离徐澄月两米左右的地方,反弹两次,碰到她的脚尖。
“过来,让我揍回去!”男孩咬牙切齿。
三人都愣住。
补偿无非几种,第一种,找家长,赔礼道歉,赔医药费,徐澄月再挨家里一顿思想教育;第二种,对方宽宏大量,接受他们的道歉,私下解决,不捅到大人那,但照他的反应不太可能;第三种,他们私自凑点零花钱,带他去看医生,动之以情请求他不要找家长。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补偿方式。
方之敛站出来,护住两个女孩,有些为难地说:“虽然是澄澄错在先,但她毕竟是女孩子,这会不会不太好?”
男孩哼声,轻蔑一笑,“她刚刚打我的时候可不像个女孩。”
除了武器攻击,还有体重攻击,他刚刚挣扎不出,一部分是因为她颇具分量的体重,压在他腰上。
“可是……”
徐澄月拦住他,站到前面,十分有担当:“好,是我不对,你打回来吧。”
比起皮肉之痛,她更害怕阿嬷似唐僧喋喋不休的教训和殃及母亲。
“不行澄澄。”方之敛说:“要打也是我来,你是为了帮我。”
徐澄月将他拽到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来。”
而机灵的岳清卓早已跃出他们的视线之外,偷偷溜进办事处去找阿爷。
男孩的话不是一时冲动,也没有因对方是女孩子而心软,他活动着腕骨,一步一步朝徐澄月走去。
噼啪清脆的骨头响声此刻犹如午夜索魂的倒计时钟声,徐澄月在等待中忐忑想象男孩的拳头落到身上会有多痛,而这种痛也被害怕无限放大。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骨折了,她已经感受到拳头带起的风了。
“小北。”
男孩的拳头停至离她脸颊五公分的位置,徐澄月却因双重压力和江阿爷中气十足这一吼,吓软了腿,差点站不住。她用脚尖紧紧抓住地面,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胆怯。
“你们怎么都在这?”江阿爷拎着一个行李箱,身后跟着岳清卓,“来的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个人,江韫北,我孙子,清卓的表弟。来小北,小北,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江韫北眼睛扫向徐澄月,瞥一眼她打晃的腿,哼一声,真没出息,他只是装装样子,拳头离得那么远,力也没用多少,就吓得腿软了,十几分钟前单殴他的时候不是还挺狠吗,让他打回去的时候不是挺硬气吗,外强中干!
他气还没消,讽刺道:“被一头披着狼皮的羊给打了。”
徐澄月脸一红,无言以对。
这是2002年,他们十一岁,在芜洋镇的小学上学,九月份升六年级。暑假一个很稀松平常的下午,徐澄月因认错人,把岳清卓的表弟江韫北,揍得鼻青脸肿。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一年我回来啦!
第一次尝试群像文,会有一些欠缺考虑思考不周的地方,期待大家提出阅文建议。
这次是个比较轻松温暖的故事,但我比较贪心,表达欲爆棚,所以也会讲到一点父母的故事;另外故事横跨初、高、大学、毕业四个阶段,初中阶段偏乡村文学,略显土和中二(不是),但我觉得还挺有趣(当然我说了不算hhh),所以篇幅略长,占三分之一,不过我会尽量在30万左右完结。
日常流,节奏会较慢,故事也比较普通,希望大家喜欢。
好啦,那就开始进入中二少年们的成长“历险记”吧!
2 第2章
◎胡椒粉◎
场面一时有些像三堂会审。江阿爷是主审,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发挥一村干部的威力,说会去找水合村反应这个事,而对徐澄月错手殴打江韫北一事,大手一挥,只一句话带过:小孩子之间打闹,正好,不打不相识。
陪审的江家父母也是一脸和气,知道徐澄月是为朋友出头,还赞了句“小小年纪就这么讲义气”,又瞧瞧儿子由红转青的脸,心疼也有,但好笑更多,居然被一个女孩子压在身下打,说出去要丢死人的。末了不忘告诉徐澄月,下次要给朋友出头不能单枪匹马去,要吃亏的。
面对江家人宽容和善的反应,身为肇事家属的徐家人更愧疚了。徐爸徐妈虽然欣慰女儿对朋友的义气之举,但对打架斗殴还是不赞同的,当下便让徐澄月正式向江韫北道歉。
于是场面变成徐家歉意十足地赔礼道歉,江家应了这个又应那个,“没关系,不用放心上”念来念去。最后还是江韫北姑姑,岳清卓的母亲,江菀站出来,说今晚去徐家聚餐,欢迎弟弟弟媳回来,也算徐家给这场乌龙事件的赔礼,几家人一拍即合,这话题才过去。
而被忽略的当事人,倚着柱子,见父母爷爷姑姑没有来慰问他的意思,火气极大,隐忍没发,最后憋到受不住,变成无语的笑,牵扯到上过药的伤口,又放下嘴角,双手抱胸,冷眼看向对面的始作俑者。
岳清卓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表弟一事还有些愧疚,但这也不能怪他,江韫北自出生就被外出做生意的父母带在身边,早些年回来得还算频繁,自她记事后,舅舅一家的面容便是模糊的,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7、8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好的记性,况且,孩子的样貌一天一个样,三年前还没她高的表弟,现在她需要踮脚才能与看到他的眼睛。
“那个小北啊,”岳清卓清清嗓子,开口:“你的伤还好吧?”
江韫北一点不给比自己大三个月表姐的面子,“不好。”
不和善的表情和冷冷的语气,直接将话堵死。岳清卓是个脾气爆的,瞬间忘记前一秒还愧疚认不出人,这一秒就要拿出表姐的架势教训不上道的表弟。
被方之敛按住。
“韫北,我听江叔说,9月份你就要来这边上学了。”方之敛先和他套近乎,“那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一个姿势太久肩膀有点酸,江韫北面不改色地换只手搁前面,还端着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嗯。”
“那开学前,我们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学校在镇上,骑车二十分钟能到。”方之敛碰碰徐澄月的膝盖。
徐澄月立马搭腔:“对,明天先带你去学校逛一圈,我们学校可好看了。”
“行啊。”江韫北终于放下手,伸个腰,瞥一眼徐澄月,笑得格外真诚。
方之敛松口气,徐澄月却觉得,他那笑里,藏着不怀好意。
-
晚上的聚餐格外隆重。徐妈把只有在过年和大节才会毫不保留露出的厨艺一一展现:生腌虾姑、清蒸石斑鱼、牛肉炒芥兰、排骨鲍鱼汤、白果莲子甜汤、清炒油菜芯,还差使徐爸去镇上那家常年排长龙的店买烧鹅,六菜一汤,都快赶上吃席的排场了。
徐妈妈拿漏勺柄敲一下女儿的脑袋,嗔一句:“说的你不要吃一样。江叔江阿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虽然一直在外,但这些年也很关照我们,你爸爸好多活是江叔招揽来的。还有啊,你一见面就把人小北打成那样,妈妈不得做多点给他补补。”
徐澄月倒也不是不懂事,只是想起道了很多次歉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的人,就心疼这些美味食物要进入他的“小肚鸡肠”里。
煤气炉上的海鲜汤冒着鲜美的香气,砂锅这时仿佛是个缩小的海,面上漂浮一层金色光晕,鲍鱼、海虾、牡蛎在高汤中拼命扑腾,想赶在被人类一网收尽前回到深海,可惜金灿的火苗是人类施展出来魅惑它们的海妖,它们身不由己地堕落。
徐澄月舔舔嘴唇,摩拳擦掌,味道一定很好。
徐妈妈被她小馋猫的模样逗笑,撒了把干贝,加两勺盐,勺子递给她,“你来帮大家尝尝咸淡?”
徐澄月求之不得,就着妈妈的手喝了一口,“有点淡。”
徐妈妈又加了半勺盐,将勺子冲洗一遍,又舀了一点让她尝。
“正正好!如果再加点白胡椒就更好喝啦!”
“就你会吃。”徐妈妈点点她的鼻子,打开胡椒瓶,正对煤气炉的窗恰好飘来一缕风,吹散胡椒粉,屋内屋外都响起喷嚏声。
徐澄月揉着鼻子抬头,小肚鸡肠的人与她四目相对,也在捏鼻子。
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低头看回砂锅,一个装起乖朝向徐妈,“徐姨,阿嬷让我来拿点白糖,她在天井里做返沙香芋。”
“好,我给你拿。”
江韫北拿了白糖却还不走,徐澄月皱眉看他,他还是挂着面对妈妈时的笑,徐澄月隐隐有不好预感。
“阿姨,”蔫坏的人终于袒露目的,“汤里要下胡椒吗?”
“是呀,下点胡椒提鲜。小北,你是不是不吃胡椒?”
江韫北有些难为情地点头,“嗯,不怎么吃。”
徐妈妈将瓶盖拧上,“那就不下,这样也好喝。”
“好,谢谢徐姨。”拿着白糖离开,江韫北故意回头,朝徐澄月抬了抬眉,那是胜利者的小人得志。
徐澄月捏着勺子,力道和下午打他时不无二致,“妈妈,可是我想下胡椒!”
“那等会盛一碗给你,单独下。”
“那样没味道。”
“你呀!”徐妈妈纵容地敲她的脑门,“妈妈盛到小锅里,边煮着边下可以吗?”
徐澄月抱住她,“妈妈最好了。”
能坐下十几人的餐桌摆在天井中央。五点太阳照不进来后,阿爷拿井水冲过一遍,晾到吃饭时刻,暑气早已被带走,只剩舒心的清凉。
大人们热火朝天地举杯,聊家庭聊工作,小孩坐一排,在一众听不太懂的政治语言中,哼哧哼哧地干饭。
大概是想缓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大人们特地让徐澄月和江韫北坐一块。而徐澄月此刻全然没有友好对待新来伙伴的心情,瞧着离座去洗手的江韫北,对他喝剩一半的汤起了歹念。
她偷偷将那剩汤倒掉,从自己小锅里舀了差不多的量,期待待会他喝下会是什么模样。可转念一想,他不吃胡椒,万一是过敏呢?以前陪妈妈在医院值夜班时,看到过因过敏送去抢救的小孩,她记得方姨和妈妈说,幸好送得早……
这样的发散联想让徐澄月打消恶作剧的念头,她连忙端起碗,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江韫北回来了。面对他打探的眼神,情急之下,徐澄月仰头把半碗汤都倒进自己嘴里。
坐在她另一边的岳清卓十分诧异:“澄澄,你喝他的汤做什么?”
“是啊,”江韫北跟在岳清卓话尾问:“你喝我的汤做什么?”
“我、我,我以为你不要了。”徐澄月大脑几近宕机,她是多蠢才会这样回答。
“哦——”江韫北拉长音,故意会错意,“原来你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啊。”他重新舀一碗,喝掉一半,剩一半挪到她手边,“喏,给你。”
方之敛和岳清卓极力憋笑,徐澄月的脸急速涨红。
这段小插曲让徐澄月丢了一半食欲,清扫完剩下的食物,她绕到几个大人身边听他们聊天,被他们手边那杯酒红色的液体吸引。
阿爷说,那是去年年底他酿的桑椹酒。
“好喝吗?”
阿爷拿把干净勺子,舀一勺喂她。
酸酸甜甜,不像酒,更像水果饮料,和她爸平日喝的酒不一样的味道,“好喝好喝,阿爷的手艺真好。”
阿爷把瓶底剩的小半杯倒给她:“喜欢喝点。”
“阿嬷会骂我的。”阿嬷对她比妈妈严格多了,下午因为江韫北的事已经责备过她一通,要是再发现她偷喝,晚上就是不眠之夜。
“没关系,”阿爷给她打包票,“自家酿的,度数不高,不会醉的,咱不让你阿嬷知道,知道了阿爷帮你挡着。”
徐澄月舌根发痒,捱不住阿爷的诱惑,接过那半杯,一口下肚,吧唧嘴,只觉不过瘾,不敢再问阿爷要,窜到父亲身边,小声同他商量,父亲一贯是顺着她,什么都允许她尝试,只要不过度,于是她又讨到小半杯。用这个办法向各位叔叔阿姨讨要,她喝完满满两杯。
大人吃罢散席,准备去巷子喝茶吹风,徐澄月觉得浑身燥热,也跟了出去。可惜巷子里的风不够大,身上的燥意像正午阳光炙烤大地,热气不断腾升,地皮将要迸裂。她跑进天井,用冰凉井水泼一把脸,好受一些。瞧见靠在房梁的木梯,直通屋檐,她甩掉水珠,脚步有些踉跄,扶着梯子上去。
屋顶的风果然比下面畅快,周遭没有建筑围挡,晚风自四面八方吹来,又吹往四面八方,徐澄月处于交汇中心,燥热缓缓消减。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困意,也不是困,就是晕乎乎,仿佛有一团雾乘着风往她脑袋上冲,掠夺走不属于它的氧气。
她需要躺下来,徐澄月想,让那团雾离开大脑,那种似晕非晕的感觉很难受。她想下去,站起身,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她好像回到房间了,软乎乎的大床就在几步之远。
她伸脚往前踩,脚下瓦片声脆,再往前走,听到惹人烦的吵闹,好像在喊她的名字。她迷糊地睁开眼,是小肚鸡肠江韫北,他喊她做什么?肯定是不想放她去睡觉。徐澄月懒得搭理他,她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床。
脱鞋,躺下,有一阵风托住她,暂短几秒,身体触到床,但是有些硬,还有点硌人,可能是妈妈给她洗床铺了,收得只剩床板。她屈手,用胳膊肘将那硌人的地方压下去。
平整了,舒服了,可以睡了。
没听到耳边有一声咬牙切齿的暴躁发问:“徐澄月,你发噏疯?!”
【作者有话说】
嗯……应该看出来了吧,本文男主二女主莽……
3 第3章
◎被猪压◎
徐澄月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如果不是好友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溜进来,她以为还是黑夜。
“晚上?”岳清卓大嚷:“徐澄月,你从昨晚八点睡到今天一点,都睡十几个小时了。”
徐澄月对昨晚的印象止于找到床躺下,后来的事,她一概不知,“我昨晚怎么了?”一片空白的记忆让她产生恐惧。
岳清卓问:“你全忘了?”
“我只记得我很热,上屋顶吹风,然后就睡了。”
“后来呢?砸到我表弟的事忘了?”
“什么?我砸伤江韫北?”未知果然是恐惧的,砸到江韫北更恐怖,徐澄月迫不及待想补全记忆。
“不急,先把这个喝了,”方之敛把徐妈交代的蜂蜜水端给她,“你昨天喝醉了,跑上屋顶,大家都在外面乘凉喝茶,韫北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你往下跳。”
“往下跳?”画面有些惊悚,徐澄月面容扭曲。
方之敛点头,这是江韫北说的。
他接住从三米高屋檐上跳下来的徐澄月,惊动众人,被大家围住时,他身上趴着徐澄月,眼角有血,大人问他怎么了,他说徐澄月发疯了,从屋顶上跳下来。
“徐姨以为你吃错什么东西,和我妈给你检查完,才知道你喝醉了。”方之敛说。
徐澄月羞愧埋头,阿爷骗她,明明说不会醉的!
“那江韫北呢?”
方之敛和岳清卓对视一眼,沉默不言。
岳清卓把徐澄月带回家吃早午饭,这是徐姨交代的,免得她挨阿嬷的责骂。
午饭是阿爷做的肠粉,皮薄馅儿多,淋上阿爷特制的酱汁,徐澄月一次能吃两条。阿爷现给她做了三条肠粉,陪她吃时还不忘笑她昨天的酒后糗事。
一说昨天,徐澄月就想起朋友们口中带着血淋淋伤口回家的江韫北,心里虚得紧,气鼓鼓地抱怨:“您不是说不会醉吗?”
阿爷乐呵:“那是对大人,谁知道你个小馋猫,居然偷偷喝了那么多。”
“阿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偷喝了。”
阿爷摸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在自己家,喜欢就喝,不过小孩子还是不能喝多,等你长大了,阿爷再给你酿。”
“好!”心里惦记着江韫北,徐澄月加快速度搞定三条肠粉。
江韫北住二楼,岳清卓和方之敛在前头带路,徐澄月心里发怵,脚步发虚跟在后头。
进屋,少年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倒趴在床上,下巴和小腹都垫着个枕头,脑袋埋得很低,不知道在看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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