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他的贤妻
本书作者: 月明珠
本书简介: 【正文完结】
多年前,裴、苏两家祖辈曾为小辈定下婚约。
时过境迁,苏家落魄,裴家高升,两家相隔千里,那一纸婚约早已被人淡忘时,裴秉安如约将苏家女娶进了门。
他公务繁忙,无心情爱,娶妻也不过是为了替他侍奉长辈,照护弟妹,打理家宅,绵延子嗣。
好在成亲三年来,苏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不折不扣的贤妻,颇合他的心意。
就连他外出办差,把恩人之女带回府中,她也照顾得十分尽心,甚至主动提出让他纳她为妾。
她如此贤惠大度,他实在深感欣慰。
直到那天他的生辰,他破例早去了一回她的院子,无意看到她亲笔写的札记,才知道,原来他不过是她无奈履行婚约要嫁的人,她只想着攒够银子离开,心从来不在他这儿!
裴秉安脸色黑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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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嫁入高门贵地裴家,苏云瑶愁得要命。
祖母偏心,继母不慈,弟媳敌对,弟、妹各有各的毛病,府邸表面光鲜,其实入不敷出,穷得要当东西。
更不称心如意的是,丈夫冷硬寡言,沉闷无趣,空长了一副好身板,床榻上一无是处。
他出去办差,还带回来个绿茶青梅,与她明争暗斗,给她平添了许多麻烦。
她耐着性子扮演贤妻,只等着早日攒够银子与他和离,寻个温柔体贴的年轻郎君,过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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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秉安本以为,苏氏势单力薄,一个孤身女子,与他和离之后,定然难在京都立足。
他等着她后悔认错,再次回到他身边,乖乖做他的贤妻。
可后来,看着她与他渐行渐远,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他痛彻心扉,尝尽了爱而不得的滋味。
第1章 第1章 将军回来了。
未到五更时分,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青杏迷迷瞪瞪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向里间看去。
不知何时,卧房已亮起了灯,四周静谧无声,一抹纤细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昨晚半夜方歇下,不到三个时辰,大奶奶已起床了。
平日里,大奶奶打理府内府外大小事务,一向勤勤恳恳,早起晚睡,近日老夫人七十岁的寿辰快到了,她比平时还要操劳。
想起昨晚大奶奶只吃了几口粥,青杏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轻轻推开里间的门。
悠亮灯烛下,苏云瑶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坐在书案前,正在翻阅着手里的账册。
昨晚有笔银子忘了记在她的私账上,一早醒来,她便赶紧下榻打开了账册。
提笔在账本上记下五百两的进项,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大奶奶,您饿不饿?”
听见青杏的声音,苏云瑶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微亮,再过一刻钟就该去点卯派事,昨晚她吩咐厨娘在小厨房炖了一碗燕窝,这会儿端来吃正好。
府里的琐事再多再忙,她也不会亏欠了自己的嘴。
她伸了个懒腰,笑道:“去把燕窝端来吧。”
没过多久,青杏端来燕窝的时候,苏云瑶已洗漱完毕,也换好了衣裳。
青杏下意识打量了几眼主子,即使在紫薇院服侍了两年,每次见到大奶奶,她心中还是不由暗暗惊叹。
大奶奶年轻,今年才十九岁,容貌身段生得无可挑剔,即便只薄施脂粉,轻挽乌发,也让人难以挪开眼去。
安静地用完燕窝粥,天色还有些暗,待苏云瑶打算出门时,青杏已拿来了灯笼。
那灯笼已点亮了,以往,都是由她打着灯笼,主仆两人一起去锦绣院的,谁料,这回苏云瑶却从从她手里接走了灯笼。
“你叫醒青桔,和她一起去一趟瑞香铺,让刘掌柜把银子支出来,支了银子马上回来,交到库房,今日就要用。”
说话时,苏云瑶秀眉微微蹙起,心疼地抿了抿唇。
老太太的千秋,少不了要花二千两银子,如今府中账上银子只有一千八百两,怕是不够,她不得不添补点。
青杏点了点头,那瑞香铺她去过几回,刘掌柜认识她,不过青桔贪睡,这个时辰还没起来,隔着房门还能听到她呼呼大睡的鼾声,青杏去厢房把她从床上揪了起来。
一刻钟后,晨光熹微,两人坐了府里的马车去了瑞香铺,苏云瑶另带了她院里的一个丫鬟青枝,也到了锦绣院南边的小花厅。
这花厅是府里管事们一早点卯应事的地方,七月初六是老夫人的千秋,今日是初三,因前来贺寿的人多,从初四开始便要排上宴席,一直要持续三日,先前大奶奶叮嘱过各位要上心,寿宴之后还会另有赏赐,所以众人无不抖擞了精神。
按照请帖发放的日子,初四那天先是东宫、景王府、公候伯府等来贺,初五是裴府儿孙媳妇的娘家人来,初六则是阖府小辈与下人给老夫人磕头摆席祝寿。
明日是初四,也是裴府接待皇亲王侯及朝内高官的日子,半点马虎不得。
苏云瑶安排下去,明日男客在吉祥堂用宴,女眷们则在如意苑,管事们分别领了差事,冯妈妈专管吉祥堂与如意苑宴席时的桌椅屏风,牛妈妈是大厨房的管事,一应茶水席面,都有她负责。
一时两人应下,冯妈妈带了丫鬟小厮去库房搬屏风,牛妈妈因席面上有几样大菜要买,苏云瑶批了她写的票据,牛妈妈便急忙领了对牌去账房支银子。
京中贵人喜爱香料,宴席时也要燃香,府里的王妈妈原是管花草的,对香料略懂些,苏云瑶便让青叶去紫薇院取了几样香粉交于她,细细教给她如何使用,一个多时辰后,诸事基本处理完毕,苏云瑶起身去往锦绣院。
进了正房,里间传来几声轻咳,婆母罗氏已起床了。
罗氏身边有伺候的丫鬟,也有梳头娘子,洗漱梳发不需要儿媳伺候,不过,她身子不好,有胃疼的老毛病,清晨起来要吃一碗养胃的花蜜乳。
丫鬟端来牛乳时,苏云瑶便洗净了手接过来,在牛乳里搁上一勺花蜜,拿调羹轻轻搅拌着,直到那橙色花蜜与雪白的牛乳融合在一起,温度也不热不凉刚好入口时,才停了下来。
屋里点着浓郁的檀香,罗氏坐在厅内的圈椅上,慢慢吃着花蜜乳,思忖着女儿的婚事。
因着前两日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她还会偶尔咳嗽几声,脸色有些倦怠。
花蜜乳吃完,罗氏想起婆婆寿辰的事,道:“老太太过生,我本打算亲手抄一卷经书给她老人家祈福,可现在上了年纪熬不得夜,经书抄了一半便抄不动了,你的字比你弟弟的好,剩下的,你替我抄了,赶在老太太寿辰之前送去。”
闻言,青枝把脸扭向一旁,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忿忿不平地撇了撇嘴。
裴老爷的发妻难产早逝,只留下了大爷裴秉安,罗夫人是裴老爷的续弦,生了三爷裴宝绍和小姐裴淑娴,罗夫人疼爱三爷和小姐,抄经书的事,不舍得三爷和小姐劳累一点儿,偏偏指使大奶奶,也不关心大奶奶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既是这样说了,苏云瑶也没有推辞,微笑着应下,老太太寿辰的事,她还打算跟婆母讨主意。
虽说今日各管事都安排好了差事,但她是第一回主持这样的寿宴大事,怕有什么疏错之处,待将事情一一向婆母说了,罗氏听完,将盏里的花蜜乳搁到桌案上,半阖着眼帘,唇角莫名噙了一丝冷笑。
她今年四十多岁,年纪并不老,穿着件香色褙子,不失雍容端庄,只是颧骨高耸,嘴角向两边耷拉着,不笑的时候,显得分外不易亲近。
“这事情你安排得无不妥当,但有一件,你别光顾着宴席,忘了自家的事。我问你,前几日你三弟要支一千两银子买东西,你怎么还没支给他?老太太大寿,做小辈的都要送份寿礼,你三弟在读书,又没做官,又没俸禄,他支走银子,是为了给祖母买寿礼,这是他一片孝心。”
苏云瑶面上带着恭敬的笑意,心里却暗暗腹诽。
身为府中长孙媳,打理府里中馈,她掌管着府里的账本。
这账上的进项,来源有二,一是老太爷受赏的田地得来的租子,二是裴秉安的爵俸和月俸,阖府上下的月银发放,人情往来,老太太的寿宴,都是从这些账上出银子,因今年田地减产,裴秉安的爵俸月俸捐出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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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又添丁进口,账上银子捉襟见肘,这回寿宴又是一大笔花费,一时周转不开,她还得想法子支来自己铺子里的银子应对呢。
三弟如今在国子监读书,花钱如流水,每个月总是打着各种名号支走一笔银子,府里账上银子不宽裕,婆母都知道,却从不关心,若她不给三弟银子,反倒埋怨她这个媳妇小气。
她也不是个小气的,几十上百两,她也不心疼。
可要支走一千两银子,不好意思,不管三弟是不是真心买寿礼,她都不能给。
苏云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笑道:“母亲,三弟孝心可嘉,这银子实在该花的,明日给老太太祝寿,来贺寿的太太夫人们若是听说三弟这么有孝心,还不知会怎么夸赞三弟呢!”
罗氏一听,脸色突然变了,宝绍还没定亲呢,若是被哪个别有用心的碎嘴子夫人添油加醋传扬出去,说他像个挥金如土的纨绔,那岂不是坏了名声?
“罢了,他是有这份孝心,可也用不着花这么多银子买东西,你别支给他!”
苏云瑶踌躇道:“可是,这样不好吧,三弟若是问起来......”
“他问起来,你也不许给,就说是我说的!”生怕儿媳妇支出去银子,罗氏忙道。
苏云瑶重重点了点头,道:“我自然听母亲的话。还有,那经书的事,最是能体现对祖母的孝心,我回头尽快亲手抄完,给母亲送来。”
罗氏却思忖了一瞬,道:“你那么忙,哪有时间抄去?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再看着办吧。”
临出院子时,看到夫人急忙打发丫鬟把经书送去了三少爷的院子,青杏差点捂嘴笑出了声。
到了用早饭的时辰,罗氏身子不好,不去桂香堂侍奉,身为长孙媳,苏云瑶要去老太太跟前尽孝心。
桂香堂与裴府别的院子大有不同,院中没有什么名贵稀罕的花草山石,院子隔壁却有一个宽阔碧绿的菜园子。
老夫人出身乡野,喜欢在地里种菜。
当年裴老太爷从军,先是得苏节度使器重,之后一路追随先帝左右,立下不少军功,后来新朝建立,裴老太爷授官留京,先帝赐封了裴府这座大宅院,老夫人便带着儿女住进了京都。
虽是住在这高门大院已有四十多年,老夫人的习惯却没改过。
清早起来,在院里的大菜园子中溜达一圈,浇浇菜,松松土,摘上些瓜菜,让厨房拌一大盘酱胡瓜,炒一碟咸鸡子,煮几碗咸菜粥,做早饭。
桂香堂摆好早饭后,崔如月带着三岁的大儿子与不满一岁的小儿子,到堂内陪老夫人用饭。
今天她穿了一身银红绫罗,显得精明强干,她的两个儿子圆滚滚胖乎乎的,看上去都十分结实。
看见大嫂,打了个招呼后,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崔如月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
她的丈夫裴文仲,在府中排行第二,是庶出,她却接连生下了裴府两个重孙。
而她这位大嫂,嫁进来三年,肚子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过,想到老夫人的寿宴,大嫂要出风头,崔如月脸上的得意逐渐消失。
做为裴府二孙媳,她嫁来的早,却没打理过家宅大事,倒是大嫂嫁来的晚,这掌管中馈的事,落到了她的头上。
用饭时,崔如月带着孩子坐在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喜欢孩子,见到两个重孙便喜得眉开眼笑,不过看到坐在旁边的苏云瑶,脸上皱纹皱起,眉头拧了起来。
她是裴府长孙媳,家境落魄不说,进府三年还没有怀上孩子,自然让人不满意。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苏云瑶默默别过眼,假装没看见。
这些饭食齁咸,只合老夫人的口味,苏云瑶不爱吃,拿起调羹浅浅舀了口咸粥尝了尝。
用着饭,看到二孙媳吃光了咸菜咸粥,长孙媳几乎没动筷子,老夫人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她这么挑食,怪不得不好生养。
“秉安出去三个月了吧,事情总该办好了,怎么还没回京?”老太太突然道。
裴秉安现任金吾卫上将军,金吾卫负责京城安防,他平时除了处理卫中的军机要务,还担着边境巡防兵备的差事。
这次他已离京三个多月,说是去甘州巡视,还没回来。
他出去办差,回来的日子一向不定,日子短了,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必写信。若是日子长了,会差人往府里送封信来,可这回,都三个月了,却一直没收到他的信。
不过,好歹嫁给他三年,日子不短了,苏云瑶多少了解他一些,知道他对长辈最是敬爱孝顺,明日是老夫人的寿宴,就算公务再忙,他今日应该也会尽量赶回府的。
还没等苏云瑶开口,崔如月急忙喝了一大盏茶冲淡满嘴的咸味,抢着说:“祖母,大哥这回办差的地方距京城远,一来一回路上就得半个月,再加上公务,是得要三个多月,不过,您不用担心,大哥肯定快回来了。”
二孙媳这样说,老夫人点头满意地笑了笑。
早饭快要用完时,静思院的丫鬟春桃从外边进来,笑着道:“老太太,将军回来了,让大奶奶先去一趟静思院呢!”
第2章 第2章 他带了一个姑娘进府。……
去静思院的路上,苏云瑶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秀眉。
以往,裴秉安回府时,会先去见老夫人和婆母,之后有了空闲才会与她说话。
只有一回例外,那次他回府时先见了她,是因为他办差时左臂受了伤,见她是为了让她包扎伤口。
这次回来,先让她去见他,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静思院疏朗开阔,面积极大,有五间正房,东西还各有几间厢房。
院中有练武场和靶场,还有待客与处理公事的南书房,除了每月固定几日宿在紫薇院,平时裴秉安都住在这里。
跨进门槛,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裴秉安一身墨色窄袖长袍,高大伟岸的身形如青松般挺拔而立,他眉眼冷峻,挺鼻薄唇,不苟言笑的沉冷模样一如往常。
虽是成亲三年了,夫妻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三个月没见,差点忘了他什么模样,苏云瑶快速打量了几眼,确定是他本人无疑,便缓步走了过去。
不过,她这位夫君安少时习武,耳力极其敏锐,这次却没有听到她走近的声音,而是一动不动地负手站在那里,不知在出神地沉思什么。
苏云瑶不得不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夫君找我有事?”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裴秉安转眸向她看去。
黑沉如潭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如往常般略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吩咐道:“我把婉柔接回来了,她身体不好,以后要在府里长住,你安顿她住下吧。”
话音落下,正房绘着山河图的八扇屏风后,施施然走出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从头到脚皆是素白,身上穿着白色裙裳,头上戴了支白木簪,那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红,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
姑娘看见苏云瑶,暗暗咬了咬唇,躬身朝她拜谢:“麻烦大嫂了。”
苏云瑶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裴秉安,眼神中有几分不解,对方称呼她大嫂,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裴秉安脸色仍冷冷清清的,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解释什么,只是在那姑娘刚刚俯身施礼时,他便霍然大步走近了,抬手虚虚拦住她,道:“婉柔,不必见外,也不必多礼。”
他们看上去很相熟,显然是旧相识,苏云瑶按捺下满腹疑问,微笑得体地同宋姑娘打了个招呼,继而温声与裴秉安商量道:“夫君,那就让宋姑娘住在丁香院吧,那院子安静,适合养身休息。”
她做事一向细心,此事考虑得却不周到,裴秉安剑眉拧起看了她一眼,道:“不可。那院子在东北角,太偏僻,也太小了,院里还没有小厨房,不便熬药做饭,还是住在月华院吧。你先带人去把院子收拾干净,婉柔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你再从紫薇院里拨两个丫鬟过去服侍吧。”
苏云瑶微不可察地挑起秀眉。
月华院是裴秉安的生母陆夫人住的院子,陆夫人早逝后,月华院一直空着。
她听府里老人闲话时提起过,当初继母罗氏入府,生下三弟裴宝绍后,嫌锦绣院太小,跟公爹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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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好了要搬到月华院去。
那时裴秉安才不过八九岁,一向是孝顺懂事的,那回却十分执拗,怎么也不肯让继母和弟弟搬进去,气得公爹抽了他整整五十鞭子,他也不肯让步。
自那之后,再也无人敢提住进月华院的事,那院子,便长久得空置了。
如今,他竟主动提出让宋姑娘住在月华院,可见宋姑娘在他心中分量之重。
苏云瑶意外几瞬,却不多嘴再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给宋姑娘安排住处。”
月华院虽无人住,却一直有人打扫修缮,这院子开阔却不失精致,山石流水,八角飞亭,还有一池绽放的荷花,清幽的荷香沁人心脾。
苏云瑶吩咐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糊了碧绿色的新窗纱,又让人取了簇新的锦被、床帐过来。
房里布置好以后,她又去小厨房看了看,小厨房里锅灶都干净如新,不必再换,想到宋姑娘身体不好,她便让人再搬一个烧碳的小炉过来,可以专门用来熬药。
不过,裴秉安要她拨两个丫鬟去服侍宋姑娘,却让她有些为难。
紫薇院有青杏青桔青枝青叶四个丫鬟。
其中,青桔是她陪嫁的丫鬟,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力气大,却是笨懒了些,差到别处只会闯祸。
青杏是她的得力助手,处理府里的事务,离不开她这个左膀右臂。
青枝青叶两个是机灵的,只是青枝脾气有些大,容易得罪人,青叶又不爱说话,容易受人欺负,再者,紫薇院平时也少不了她们,她哪个都不舍得拨了去。
可府里每个丫鬟都有自己的差事,事情紧急,一时也不能马上便从府外赁丫鬟来,左思右想,只能暂且将青枝青叶留在月华院伺候。
青枝不想去,咬着唇满脸委屈,说:“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让她住在月华院,还让大奶奶的丫鬟去服侍她,将军为什么这么重视她?”
那姑娘是什么来头,苏云瑶也不清楚,不过显而易见,她在裴秉安心中极为重要。
既然是重要人物,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怠慢了去。
这样想着,苏云瑶道:“宋姑娘是客人,你们要尽心服侍,再者,只是让你们暂时在月华院服侍一段时日,待过一阵子,我还会把你们调回我身边的。”
青枝只是发发牢骚,苏云瑶的话,她是最听的,如今又得了还让她们回紫薇院的话,她便放了心,唤了青叶过来,两人去正房里铺床叠被,插花燃香。
月华院这边洒扫了一下午,仆妇丫鬟们搬着东西忙来忙去,这番不同寻常的动静,早有人传了出去。
崔如月带着儿子满满过来时,遥遥便看见苏云瑶站在荷花池旁的八角亭里,正指挥两个仆妇将池边的两个石凳搬上来。
“大嫂,满满嚷着要来这里看花,我就过来了,这院子里的荷花开得可真好,住在这院子,可算是享福了。”离得远远的,崔如月笑着道。
这位兴致高昂的弟媳不像是来赏花,倒像是来看热闹的,苏云瑶在亭里坐下,淡淡笑了笑:
“弟妹好兴致。”
走近了,崔如月摆了摆手,让奶娘带着孩子去摘荷花。
她提着裙摆抬步循阶走到亭中,自顾自拿绣帕掸了掸石凳坐下,觑眼不住打量着苏云瑶的神色。
仆妇做完事退下,亭子里安安静静的,苏云瑶背对这边站着,单薄纤细的身影笼罩在熔金似的日光下,沉静温婉一如往常。
瞧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崔如月忍耐不住,清清嗓子说:“大嫂,你可真是大度,要是文仲这样,我才不会愿意,我非得跟他闹上一场不可!”
她话里有话,苏云瑶不动声色地扬起秀眉,转头瞧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如月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大哥竟然什么都没跟你说?你还被瞒在鼓里呢!”
为了不辜负弟妹的故弄玄虚,苏云瑶略显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安地攥紧了绣帕。
“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到方才还沉静的大嫂,此时虽尽力装作淡定的模样,但那脸色已有些发白,崔如月拿帕子掩住嘴,才遮住幸灾乐祸勾起的嘴角。
“哎呦,大嫂,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能瞒你呢,我真是看不过去,实话告诉你吧大嫂,婉柔与大哥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当年要不是婉柔被她婶子做主嫁去了甘州,她就嫁给大哥了!”
原来是裴秉安的青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云瑶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若是他们当真情深意重,此情不渝,裴秉安便不会记着祖辈定下的婚约,差人将她接到裴府成婚。
“当年有婚约的是我与你大哥,婉柔妹妹怎么会嫁进来呢?如月,别的不说,这事肯定是你想多了。”
崔如月声情并茂说了半天,原以为大嫂多少会受到刺激,谁知她气定神闲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大嫂似乎根本没受到半分影响,崔如月都准备好了看戏,此时剩下的话却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一口气上不去下来不来,只得一脸挫败地咬了咬牙。
回到静思院时,裴秉安不在,他带着宋姑娘,去拜见老太太了,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他回来,苏云瑶便先回了紫薇院。
她忙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乏力,跨进门槛时,眼前突然一黑,幸亏她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
平素稳重的青杏看见她时,吓得惊叫一声,迎上来搀住她的胳膊,一连声地问:“大奶奶,你怎么了?”
苏云瑶揉了揉发晕的脑袋,道:“我没事,有些头晕,你给我倒盏蜜水来。”
可听到她的话,青杏闷闷应下,声音却带着哭腔。
“大奶奶,你想开点,别难受。”青杏安慰她道。
苏云瑶愣了愣:“我难受什么?”
青杏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吸了吸鼻子,心里更难过了。
将军带了个姑娘进府,还住进了月华院,一个下午,这事已经在府内悄悄传遍了,她从瑞香铺支了银子回来,刚进府,便听说了这件事。
大奶奶都没住月华院,凭什么宋姑娘如此得将军在意?
难道在将军心里,辛勤持家貌美无双的正妻,还比不上一个久未谋面的外人吗?
苏云瑶忽然好像明白了青杏在为她不平什么。
她想说清楚,她不是难受,她只是不禁饿,一饿就头晕心慌。
喝了几口蜜水,煞白的脸色慢慢变好了一点,苏云瑶清清嗓子对青杏道:“我刚才没有难过......”
青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大奶奶,你不用哄我了,不管怎么样,在我心中,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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