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附带番外]《重生之贵女难求》作者:千山茶客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3-30分类:小说浏览:12评论:0

重生之贵女难求

作者:千山茶客

简介:

她是金枝玉叶的侯门千金,单纯温婉,大婚当夜却等来夫君的一杯毒酒。“妹妹快喝了吧,今夜可是世子与我的良宵。”善良的姐姐设计夺取了她的一切,慈爱的继母面具下是一张伪善的脸。良人非良人,她以

第一章 夺命喜宴

檀木桌上的青铜鹤嘴儿吐出袅袅香气,红烛摇曳的灯晕将大喜的窗幔映的绯色如雾,窗幔用最讲究的秋香锦织成,大块的金丝绣成鸳鸯戏水图,端的是富贵逼人。一边的小几上摆着花盘,莲子百合撒成富贵牡丹的模样。红烛高烧,洞房花烛。

女子垂头坐在床边,金红的盖头掩住头面,如玉的纤手紧紧握着同心结,轻轻开口:“汲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身边水蓝色小衫的丫鬟笑着上前:“戌时,小姐莫急,世子该是很快便到了。”说罢捂着嘴笑起来。

“坏东西,小姐也是你能打趣的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边着桃色小袄的丫头冷着脸训斥,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都少说两句,”陈妈妈往门外边瞧了瞧:“进了王府,做事更不能行差一步,你们这些小蹄子嘴里说的痛快,莫要连累了小姐才是。不对,现在应该叫世子妃。”

“妈妈,”庄寒雁听不下去了,盖头下的俏脸飞起两朵红晕,想要说什么制止她们的打趣,偏又说不出来。想起世子英俊的身影,更是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洒满百合松子的锦被里。

卫亲王世子卫如风,每当想起他,自己的心里就泛起甜意。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容妃的筵席上,寒雁极少出门,第一次进宫,语山就远远指着男宾中的一位告诉他:“那就是卫亲王。”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衫,极简的样式,偏生挡不住贵气逼人。一双温润的眼睛看过来,朝她们微微一笑。

那一笑,就再也忘不掉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语山频繁的给她带来卫如风的消息。同为侯府的千金,语山性子活泼,经常和外府的太太小姐玩在一起。女眷们在一起多多少少会听到京里青年才俊的消息。语山打听到,卫亲王一家随先皇打下半壁江山,功勋卓绝,两朝元老,深得圣宠。而卫亲王世子卫如风更是少年得志,文武双全的人物。性子也极温和,待人周到。

及弈那年,没想到继母周氏竟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正是卫亲王一家。庄家从祖父一辈开始弃武从文,还是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卫庄联姻,朝堂之上的事她不懂,但是对方是卫如风,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周氏感激涕零了。

“是语山跟我提起卫家是门好亲事的,”寒雁还记得周氏当时的话:“总归是没出阁的姑娘,怎生的这般胆大又没脸?”话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盈盈的。语山在一边撒娇:“我也是想妹妹能嫁得良人嘛,难道不好吗?”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是暖暖的,都说继母黑心,她家的却是巴巴盼她过的好。这样想来更是感激,主动让父亲为周氏抬名,做了正室夫人。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良人就在眼前,从此花月静好,母亲若是在世,也应该会欣慰的。

不知坐了多久,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寒雁下意识的低头去看,盖头下,并不是意料中的绸靴,而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大红鞋面上绣着五彩的百子千孙图。没来由的,她心里突然一慌。

“三小姐怎么来了?”汲蓝诧异的声音传到耳边。

语山?

不知道为什么,寒雁竟然没有勇气揭开盖头,这一刻,她感到莫名的心悸。成亲前一晚的那个噩梦又出现在眼前。梦里和卫如风成亲的女子是语山,她疯狂的扑上去,语山却用冷漠而讥诮的目光看着她。醒来后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心里责怪自己胡思乱想。这个梦实在是太荒谬。

“四妹妹,”柔婉的女声想起,却不似平常的天真活泼,反而多了一丝寒意:“世子让妾身送酒来了。”

再也忍不住,寒雁一把掀开盖头,不顾汲蓝和姝红的惊呼,怔怔盯着眼前人。

庄语山一身凤冠霞帔,眉眼美艳无双,大红的嫁衣竟然比她还要精致,身段窈窕,唇角含笑。

早知道语山漂亮,不过语山在她面前一直穿着素淡,没想到穿着艳丽的色彩,竟像换了个人一般。尤其是眉间的神色,让人陌生的紧。

语山盯着她浅浅一笑,声音如出谷黄莺般动听悦耳:“妹妹觉得,姐姐穿这身嫁衣可好看?”

寒雁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语山又捂着嘴吃吃一笑:“看我,把正事忘了。”说罢回头,身后跟着的两个婆子立即呈上白玉托盘,中央摆着个小壶,两只酒盅。

“这是什么?”

“世子爷的赐酒。”语山执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给她:“妹妹快些喝了吧,误了妾身和世子爷的洞房花烛,可是要怪罪的。”

“你说什么?”寒雁头一晕,姝红和汲蓝想冲过来扶她,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个粗壮婆子,几下把她们压倒在地上。

寒雁被一个婆子扭住胳膊,小脸苍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妹妹还记得这句诗吧”,语山闲闲的把玩杯盏,“当时在赏荷宴上,世子可是夸赞了我这句诗呢。”

那不是你做的诗,是我做的,寒雁想开口尖叫,嘴已经被身后婆子捂住了。

“我忘记了,那次妹妹不在场呢,妹妹平时喜欢在府里绣花写字,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语山继续道:“世子爷怜爱的是妾身,只不过妾身庶女之身,自然不能成为世子妃。”

“妹妹可能不知道,妾身想你的嫡女之位,想的心尖儿都疼了。大婚之夜,妹妹重病不治,姐姐舍身代嫁,听着真真是如戏文一般呐。”语山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是她所不熟悉的一个人,美艳而咄咄逼人,平时的天真烂漫全都不见。气势夺人。

寒雁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心里仿佛掠起了惊涛骇浪,语山疯了,父亲知道会如何,世子知道会如何,世人都知道嫁入卫亲王府的是庄寒雁,怎么能众目睽睽之下偷梁换柱,变成了庄语山!

“妹妹不必担心世子爷,新婚之夜见血不吉利,妾身早已备好了另一间新房。世子爷知道妹妹十二岁那年被贼人掳去失了清白,不会在意的。妹妹怕是还不知道,世子爷说了,只要妾身高兴就好。”

寒雁猛地瞪大双眼,十二岁!十二岁那年的噩梦又浮现在眼前,而且,居然被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一定认为自己不清不白,厌恶之至。寒雁心如死灰,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庄语山却很乐意看到她绝望狼狈的模样,笑的愈发欢快:“妹妹也不用担心父亲,父亲宁愿失去一个女儿,也不会愿意失去这门亲事。更何况,父亲一直不喜欢妹妹呢,要不然,怎么会放任母亲除掉王氏?”

娘亲!娘亲是被害死的?!

庄语山“咯咯”笑起来:“妹妹想来还不知道,不过也难怪,庄寒雁从来只在屋子里绣花弹琴,终年不出府,各家太太都不知道我们府里有这么个人。”她举着杯盏凑近:“一个连脸都记不清的人,大婚之夜死了又何妨呢?说不定,太太们眼中,妾身才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呢!”

寒雁苍白着脸,浑身哆嗦了起来,她以为幸福美满的一生,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旁边穿来陈妈妈凄厉的惨叫,寒雁这才发现,自从庄语山进来后,就再也没见过陈妈妈。难道…她心中一寒,不可置信的瞪着庄语山。

庄语山却走到汲蓝和姝红身边:“我瞧着这两个丫头忠心,模样也不错,今儿个守夜的侍卫怕是累坏了,这两个丫头赏给他们玩儿,明天一早就让你们主仆相见。”

汲蓝和姝红是母亲留给她的丫鬟,自幼跟她情同姐妹,居然因为她,命丧与此,落得如此个结局!她的好姐姐!好继母!

庄语山似乎终于说累了,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手里的酒狠狠灌进了她的喉咙。

致命鸩毒,见血封喉。寒雁只觉得喉咙一甜,嘴角一滴滴的淌出鲜血。

是她的错!是她识人不清,认贼作父!是她太过天真,才会对继母姐姐真心相待!如果她不整天呆在府里不问世事,如果她能不把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如果她不爱上卫如风!

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不会!这世上最莫测的是人心,即便没有这一出,周氏母女也不会放过自己,还有自己那个无情无意的爹。

寒雁倒在地上,一双如水秋瞳布满血泪,庄语山,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美丽的新娘子微微一笑,吐出的句子如蝎般毒辣:“好妹妹,到了黄泉路上,看姐姐怎么做世子妃。”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胸中椎心刺骨,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寒雁看到一双天青缎的官靴走了进来。

那是她的夫君,没想到今生没盼到花月静好,却等来了杀身之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意外重生

松软的貂皮大床,雨过天晴色的烟罗帐若有若无的垂下来,床中沉睡的少女手指微微一动,一双黑眸缓缓睁开。

寒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双眼干涩不堪,怎么回事,她不是被庄语山喂了毒酒,早已命赴黄泉,怎么还会醒着?

吃力的撑起身子打量,屋子里满是浓浓的药香,这分明是自己的闺房,可是看起来怎么如此陌生,陌生的令她恍若隔世。伸出手揉了揉额角,是谁救了她不成?

“四姑娘,”一声惊喜的呼喊,寒雁抬眼,陈妈妈手里捧着个描金美人瓷碗,一矮身将碗搁在一边的小几上,慌忙走上前问:“姑娘可醒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寒雁愣愣的看着她,陈妈妈不是被庄语山处置了,眼前又浮起大婚之夜的画面,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陈妈妈见她流泪,心头蓦地一慌,跟着心酸起来,一把将她搂紧怀里:“我可怜的小姐,夫人才走,老爷就要那个贱人进门,姑娘也是个不容易的。怎就生生气病了身子,姑娘也莫要再哭了,老爷看见又要不开心…。”

“小姐这是怎么了?”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寒雁猛地坐直身子,汲蓝和姝红捧着蜜饯罐子担忧的站在两步开外:“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再去将大夫请来?”

前世为她而死的丫鬟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寒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汲蓝…姝红…”嘴里哽咽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索性再次埋在陈妈妈的怀里痛哭起来。

汲蓝和姝红吓了一跳,不知道寒雁这是怎么了,询问的看了看陈妈妈。陈妈妈只当她是为夫人过世,父亲另娶心酸,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不知哭了多久,寒雁渐渐平静下来,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陈妈妈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两鬓的白发少了许多,汲蓝和姝红看着也略有些不同。“汲蓝,把镜子取给我。”

汲蓝不知道寒雁要做什么,还是取了妆台上的菱花铜镜给她。寒雁往镜子里一瞧,苍白瘦削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瑶鼻樱唇,乌黑的长发流苏一般披散下来,镜中的人清秀温柔,尚待有几分稚气,是她没错,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她。

手中的铜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姝红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小姐。”

寒雁怔了片刻,挥了挥手,心中犹如翻江倒海。那镜中的人,分明是三年前的自己,十二岁的庄寒雁!

她抬头,再次用审视的目光观察周围,终于明白那种陌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因为,这房间的摆设,分明就是三年前的摆设!

“妈妈,今年是什么年?”半晌,寒雁才问。

“大宗十三年。”陈妈妈诧异的看着她:“姑娘怎么问起这个。”

寒雁的心头一跳,大宗十三年,母亲重病不治,周氏进门,庄语山进府。也就是这一年,她被贼人掳走,虽然什么都未发生,事情也被压了下来,自己心里却永远背上了包袱,生怕哪一天这事被说出来,名声尽毁。

人言可畏。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不再愿意出门,整日躲在府里绣花写字,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甚至亲弟弟犯事被关进大牢,也是最后才知晓。

她被山贼掳走,是周氏找寻了两天两夜得到了消息,王府派人才将她从山贼手里救出来。她对周氏心存感激,加上庄语山的悉心照料,渐渐接受了这对母女。

大宗十三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一切看似顺其自然,偏偏现在看来诸多疑点。

比如周氏果真是个安分的,又怎么会在母亲病亡不久后就进了门?比如她和庄语山一起上山拜佛,偏偏山贼就掳走了她?比如山贼掳走了她若真心求财,怎么会不通知王府,若所求非财,怎会什么都不做偏偏等周氏领了人找上来?比如王府人多口杂,为何这么多年这秘密被保护的那样好?比如年仅十一岁的明哥儿怎么会突然为争抢青楼妓子与人斗殴,失手错杀对方被送进大牢?

当年的她不会想到这一层,只是一味的怨天不公,依赖父亲与周氏,活在自己悲哀的世界。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却害的身边人丢了性命。

可如今,她死了一回,回头看来时路,处处都是蹊跷,偏生那时的她还信了!

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似乎大婚之夜的惨状只是她十二岁的某个深夜的一场噩梦,可是寒雁知道,那不是梦。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在这一年,就是她命不该绝!就是给了她个机会手刃仇人,将一切逆转!

大宗十三年,一切就从这里开始改变,今生,她绝对不要让上辈子的事重演!

庄语山,周氏,她那个父亲,还有卫如风,她有这个耐心,跟他们好好慢慢的斗上一番!

“妈妈,派人告诉父亲我醒了。”寒雁垂下眸子,将手拢在袖口中。

汲蓝诧异的看着寒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小姐醒来后和以前很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

小姐一直都天真烂漫,心思纯净。自从夫人过世后,整天以泪洗面,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老爷劝了几次也开始厌烦起来,小姐就更是伤心了,心里又慌又没底。这也是人之常情,夫人在世时极宠小姐,小姐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突逢巨变,实在是不能适应。她和姝红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帮起,前几日老爷说要娶继室,小姐极力阻止,被老爷训斥一顿之后感染风寒,卧病在床。陈妈妈心里着急,只好恨恨的骂那想进门的继室,又骂老爷不讲夫妻情分,再叹小姐命苦。

她和姝红着急的紧,怕小姐想不开积郁成疾,大宅里经常有那些心思重最后难医的,拖成了重疾,今后一生也就毁了。巴巴的守在床边几天几夜,大夫也看过,终归是醒了。可是这一次醒来,她发现小姐变得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也莫名的哭泣,可是冷静下来后却是不再慌张。那双乌黑的眸子跟以往一样清澈,却像是一潭沉静的湖水,看不到底,平静而无涟漪。

“汲蓝,”寒雁突然叫她,汲蓝一愣,连忙收回目光,暗骂自己这时候都能失神。

“姝红,”寒雁接着道:“你们两个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可是跟着我,未必就有好的出路。我不愿骗你们,眼下的局面,我应付起来尚且有些吃力。”她微微一笑:“你们…若是不愿呆在我身边,我可以找人打发了你们出府。”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汲蓝和姝红不愿跟着她,她可以放她们走。上一辈子她们为了自己赔上了性命,已经够了。

姝红腿一弯,直直跪下身去:“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一生只认小姐这一个主子。奴婢就是死也要死在小姐身边。”

汲蓝也着急起来:“小姐莫要折煞奴婢了,眼下这种局面丢下小姐那还是人吗?小姐莫怕,那周氏进了门,奴婢们也会保护小姐不受欺负的。就莫要赶奴婢出府了。”

寒雁的眼睛微微一红,难得她们这样忠心。人生在世,有多少人负心,就有多少人真心。

“你们起来吧,”寒雁脸上浮起笑意:“我是说,你们若是有了中意的人,我就将你们打发出府配人去。看来是没有了。”

汲蓝和姝红对视一眼,皆红了脸:“小姐莫要打趣奴婢们了。”

寒雁伸出手指抚进发间,分出一小撮长发绕在指尖,慢慢道:“你们跟着我,这条路凶险,可是,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们周全。”

姝红一愣,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是十二岁的小姐说出来,竟然让她有了一中安心的感觉。再想想刚才的那番话,真的是天真不问世事的小姐说出来的?她抬起头,寒雁素净的小脸上,笑容沉着安然,突然就有了一种谈笑有丘壑的睿智。

小姐果然是不一样了。

“你们跟着我,就要听我吩咐,尤其是汲蓝,你的性子急躁,可是从今天起,你须得改了性子,因为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

忍,忍常人所不能忍,韬光养晦这种事庄语山也会做,可是重来一世,若要比耐心,周氏母女未必就会赶得上的她。俗话说得好,忍者为王么。那就比一比,谁更能忍。

“老爷来了。”陈妈妈掀开水晶帘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鲜艳的织锦云纹大红长袍停在病床面前。

寒雁忍不住无声冷笑,母亲不过安葬三个月,他就有心穿红色大裳,真是狂妄的无法无边,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了么。

她抬起头,乌发下一张小脸楚楚动人,含着泪绽出一个笑容,看的周围人心都软了。

“爹爹。”寒雁怯怯的开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姐弟情深

庄仕洋低头盯着自己的嫡女,女儿柔弱的脸上努力扬起笑意,这样讨好的神情大大满足了他的自尊心,语气便缓和了几分:“雁儿感觉可好些了?”

寒雁垂下头,细声细气的回答:“女儿已经无事,让爹爹担心了。”

寒雁还记得这一年,因为父亲提起要纳继室,自己极度伤心开口拒绝,被庄仕洋训斥了一顿,一时不查感染风寒卧病在床,这个父亲竟然没来看过自己一眼。两人的关系早已僵了。

“雁儿病着的日子里想了想,之前是雁儿不对,不该惹爹爹生气,”看庄仕洋目光柔和了下来,她扯起了一抹笑:“娘亲走后,爹爹整日辛劳,房里的确缺个体己的人。”

庄仕洋一愣,自己的这个嫡女,之前不是一直很反对自己纳继室,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爹爹莫要再同雁儿置气了,”寒雁抹了抹眼睛,声音颤抖无助:“雁儿已经没了娘亲,爹爹不要讨厌雁儿。雁儿只是怕新母亲不喜欢雁儿…”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几乎要昏厥。

“姑娘莫要伤心,累了身子可怎么好。”陈妈妈连忙上前劝慰。

庄仕洋瞧了瞧她,想来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的这个女儿本来就胆小,怕继室进门也是理当的,既然她有意松口,这么一来,倒是省事了很多。心里这么想,庄仕洋却故意板起脸,训诫道:“胡闹,你是庄家嫡女,侯府千金,怎能这样小孩子心性?”见寒雁眼泪掉的更凶,又软下声音哄到:“你周姨待人很和气,语山也是个好孩子,正好与你做个伴,雁儿只会高兴。”

寒雁心里冷笑,和气,好孩子?前一世她的确这么想,可惜直到死之前才看到这两人的真面目,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愚蠢。袖里的五指握成拳,寒雁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天真的问:“她们真的不讨厌雁儿吗?”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庄仕洋微微一笑:“雁儿这是信不过爹爹?找个日子让她们进府,雁儿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雁儿真的很想见她们,爹爹,明日可以吗?”寒雁清澈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干脆一只手抱住庄仕洋的胳膊,撒娇般的摇了摇。

庄仕洋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寒雁极少对他撒娇,庄仕洋对妻子很是冷淡,连带着对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是很上心,寒雁跟他从小不亲。

被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寒雁身子一僵,讷讷的低下头,苍白的小脸染上几丝红晕,明亮的眸子里隐隐有了水光。一副想要讨好父亲却又不知该怎么做的模样,庄仕洋顿时了然,寒雁刚刚失去了母亲,极力想要得到父亲的青睐,这才来讨好他。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周氏这件事上,解决的异常顺利。于是庄仕洋慈爱的摸了摸寒雁的脑袋:“明日就明日吧,虽匆忙了些,只要雁儿开心就好。”

寒雁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谢谢爹。”

随口拉了几句家常,庄仕洋见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吩咐寒雁早些休息,便起身离开了。

庄仕洋刚一走,陈妈妈就凑到了眼前:“姑娘怎么能说那样的话,那周氏如何能进门,只有夫人才是老爷的正妻。姑娘就是太心善了,从来只听过黑心的继母,姑娘怎能不留个心眼”又想起刚才寒雁在庄仕洋面前的刻意讨好,鼻子一酸:“倘若夫人在世,姑娘又怎么会这样委曲求全…”

“妈妈别说了,”寒雁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不过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即便今日我不同意,日后父亲也会想办法让她进门的。不如先顺了她的意,不让她损了我与父亲的关系,也将她放在了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静我们也好应付。”

陈妈妈张了张嘴,实在无法相信这一番话是从寒雁嘴里说出来的。都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自家姑娘真是早慧的令人心疼。

“小姐,少爷来了。”汲蓝端着碟子进来,话音刚落,寒雁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姐姐!”

庄寒明站在门口,声音急切,乍一听到这声呼唤,寒雁的眼泪顿时又涌了上来。

“五弟。”寒雁应到。

明哥儿是她的亲弟弟,上一世她们姐弟的感情极好。庄仕洋只有明哥儿一个儿子,偏生对这个儿子也很冷淡,寒雁一直以为是明哥儿太过调皮的缘故,而庄仕洋是严父苦心。可是沉下心来想,却有许多令人疑惑的地方,庄仕洋对庶出的几个女儿似乎都比对他们姐弟好,庄仕洋的冷淡,似乎只针对自己的正妻所出。

明哥儿自小聪明伶俐,只是性子太过调皮些。周氏进门后,明哥儿处处与她们做对,一开始还没什么,出了山贼那事后,自己便与周氏母女真心相待,明哥儿再针对她们时,自己便会出声阻止。也正是这个原因,明哥儿竟疏远了自己,彼时她性格大变,整日躲在侯府不问世事,明哥儿不来找她,她以为是明哥儿也嫌弃自己身子不干净,心里十分难过。没想到不过一段时间后,明哥儿就与一官家子弟争夺青楼妓子,失手弄出人命。那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纸诉状将明哥儿告进了大牢。

等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明哥儿已经在狱中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她把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周氏,周氏托人将明哥儿救回来后,明哥儿病了些日子后,就不治身亡。所以在三年后的大婚之日,寒雁并没有娘家兄弟接亲。

一愣神,似乎又看到母亲临终前要她好好照顾明哥儿的场景,可是她竟然将明哥儿照顾成了这样。

见寒雁迟迟没有反应,庄寒明急的又连连呼喊:“姐姐!”又苦于男女大防即使亲姐弟也要避讳,更不能直直冲进屋里。

“我没事,五弟莫担心。”寒雁回过神,连忙安抚。

“听说姐姐醒了,我便马上赶来。姐姐感觉怎么样了?”庄寒明焦急的询问,寒雁心里一暖,这世上至少寒明是真心关心着自己,这就够了。

“我好多了,倒是你就这样巴巴跑来,怕是故意逃避先生的课程吧,要是被爹知道了,又该罚你了。”寒雁笑道。

庄寒明哼了一声:“大丈夫志在四方,成日舞文弄墨算什么英雄好汉。我若是长大了,便上战场杀敌,认几个字怎么能建功立业。”

“才多大就想建功立业了,”寒雁轻声道:“若是真真对武学有兴趣,我私下里替你寻个武先生如何?不过这事可得保密,被其他人知道了,只怕我也要跟着受罚。”

前一世寒雁不同意明哥儿学武,庄仕洋对朝中的武将十分不屑。她一直养在深闺,受庄仕洋的影响,心里也觉得那些武将过于粗俗。明哥儿若是学问做出来,将来考个状元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死过一次后,她却不这么认为了。人的生命太短暂,何必要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拼尽一生。明哥儿喜欢武学,学武又如何,再说有些武功防身总是好的,如果明哥儿学会了武功,也许当年就没有青楼与人斗殴一事的发生了。

“姐姐是说真的?!”庄寒明瞬间兴奋起来:“我不会说出去的,姐姐可要说话算数。”随即又正色道:“若我学会了武功,一定不让姐姐被人欺负。”

寒雁眼睛一热,心里感动,嘴里道:“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了,只是练武续得吃苦,你莫要半途而废。”

“我不会的,”庄寒明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听汲蓝说爹刚刚来过,你们说什么了?”

庄仕洋和她闹僵的事明哥儿也是知道的,寒雁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明天想让我们见见要进门的周氏罢了。”

“你同意了?”庄寒明不可置信的高声道:“姐,这不可以,我们的娘亲只有一个。”

“别说了,”寒雁急急打断他的话,隔墙有耳:“你不懂,你听着,千万别在父亲面前提起这件事,只做不知道。明日见着他们,只要冷淡些即可,莫要自作主张。”

庄仕洋本来就不喜这个儿子,明哥儿若是再在跟前一闹,恐怕只会更令庄仕洋厌恶,这样一来就遂了周氏的心。父慈子孝虽然只是一种假象,却是十分必要的。之前因为寒雁卧病的事明哥儿就同庄仕洋闹了一场,被罚打了板子关进祠堂,这一次不可重蹈覆辙。

“姐,可是她想做我们的娘。”庄寒明委屈道:“母亲刚过世,爹怎么能…”

寒雁摇摇头:“我们的娘只会有一个,五弟,你若是信我,便照我的做,我自有打算。”

庄寒明想了片刻,终于道:“我信姐姐。”

寒雁看着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笑了笑。

今日便是她最后一次掉眼泪,从今往后,庄寒雁就要将所有的眼泪咽进肚子,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汲蓝,姝红,陈妈妈,还有,庄寒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继母为难

初冬的日头含着些微暖意,透过雕花的红木窗照进屋子。中庭一座古朴小亭,翘角飞檐。一汪清澈池水绕着亭周流过,红梅点点倒映在如镜池面上,好像碧绿美玉上镶着几颗红宝石。

园林深幽,树木被修剪的错落有致,怡人风流。庄仕洋作为朝中三品大臣,自家府上却偏爱雅致精巧,山石小院,无一不布置妥当。

单看这园林景色,便知布置之人心思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可惜斯人已去,独独留下了这如画美景,倒便宜了某些人。

寒雁坐在小亭里,青石桌上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汲蓝在一边磨墨,寒雁执笔蘸墨,思索良久,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汲蓝好奇的瞅了两眼,奇道:“是个’静’字。”

雪白的纸上墨香犹存,字迹颜色饱满,恣肆风流。汲蓝不懂字,只觉得小姐平时写字秀气规矩,这次写的却潦草了些,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看着却令人舒服。

“小姐为何写个‘静’字?”憋了半晌,汲蓝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寒雁笑道:“这个字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算一算,今日便是那对母女进府的日子,庄仕洋还未让人传话,自己就不能主动去问。以静制动才是聪明的做法。

汲蓝脸一红:“小姐是说奴婢太多嘴了,吵到小姐写字了?”

“世上惬意之事莫过于红袖添香,我又哪里敢嫌我们汲蓝丫头多嘴?”寒雁故意上下打量身边丫头,假意露出痴迷之色。

“小姐又打趣我。”汲蓝越发窘迫,小姐自从醒来后性子变了不少,行事比之从前胆大了许多。往常虽然也同她们打趣斗嘴,却不如现在这么毫无遮拦。不过这未尝不是好事,小姐能从丧母的阴影中走出来再好不过了。说起来夫人过世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这么真心的笑容,只要小姐高兴,自己被打趣几句算得了什么。

正想再说几句,寒雁见姝红朝这边走过来,连忙站起身。

姝红走近了些,把一个小布袋递给她:“一共当了两百两银票,余的那只石英镯子,换了些碎银子。”

寒雁朝袋口瞅了两眼,放进袖子里收好,对她点点头。

她让姝红取了屋子里的一些首饰去当铺当银子。娘亲在世时,为避免她养成骄奢的习性,一直按月俸给她零用。好在她平时也用不了几个钱,生活一直过的还算宽裕。娘亲过世后,一切变得不同了。从前海棠阁得了娘亲的吩咐,每月会来为她裁布做衣裳,现在没人给银子,便也不来了。几个姨娘跟她不亲,更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甚至厨房里做的吃食也不如从前精致,她向来挑嘴,现在倒养成了什么都吃的习惯。

原先的侯府千金,现在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再加上周氏母女进门,她想要安插眼线亲信,务必得准备打赏银子。明哥儿想要学武,要请武先生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锁在仓库,是留给她出嫁时的,现在不能动。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得已只能让变卖一些首饰。

这事只能由姝红去做,姝红这丫头跟了她这么些年,做事滴水不漏,是个极稳妥的人。虽然不喜跟人亲近,却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汲蓝要机灵些,活泼的多,府中的丫头多多少少都跟她有交情,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相当于放了一个消息库,有些消息大听起来也就格外容易。这两个丫头都对寒雁极为忠心,作为丫头来说,最重要的品质也就在这里。能与主子一条心,很多事寒雁也就不避讳她们。

刚把银票收好,就见林管家过来通传,庄仕洋叫寒雁去一趟前厅。

寒雁明白过来,周氏母女应该到了,原以为会晚些的,这样的大清晨,还真是对进府迫不及待。她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抬起头又是温柔娴静:“姝红,汲蓝,我们走。”

穿过走廊,绕过回榭,刚要踏进前厅,便听到厅中传来清脆的笑声。

寒雁抬眼看去,庄仕洋坐在中央的木椅上,身侧坐在周氏,庄语山搬来一个小几子卧在两人身前,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庄仕洋哈哈大笑。周氏慈爱的看着女儿温言软语,若是不知情的见了眼前这一幕,怕是会赞叹好一副天伦之乐。

庄仕洋对这个女儿倒是很上心,记忆里,自己和母亲却从来没有得到庄仕洋这样温情的时刻,可明明她才是正经的谪女,命运真是讽刺。

周氏笑语盈盈,可是寒雁刚才明明看到她往这边扫了一眼,想必是看到了。就算她没有看到,周围那么多奉茶伺候的下人,难不成个个眼珠子都是瞎的?分明是一早就授意过,是想来一个下马威?

汲蓝看不过去,愤怒的就要出声提醒,被寒雁伸手拦下。他们乐意演戏,她就乐意看戏。反正看戏比演戏轻松多了,周氏想逼她先开口,那样便一开始就输了气势。她就偏偏不开口,看谁比较有耐心。

周氏一边与庄仕洋说着话,一边悄悄瞅了一眼寒雁,这小蹄子怎么这样沉得住气?本来想晾她一段时间,受了委屈的庄寒雁必定会忍不住出声打断长辈的谈话,这就是不敬。如果她再顺着叫屈几句,就更让庄仕洋不喜。就算庄寒雁不开口一味的等,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挫挫她的锐气了。

可惜周氏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寒雁始终笑盈盈的看着他们,遇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甚至唇角扬的更高,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周氏一愣,但见寒雁双眸明亮,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似乎还有一丝嘲讽,不禁心中一寒。

再看时,寒雁却又是那样笑的天真无害。

她一怔,连忙安慰自己,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自己又何必惧怕。这么愣神的功夫,庄仕洋已经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寒雁,皱了皱眉:“雁儿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寒雁这才带着汲蓝姝红上前,娇怯怯的行了一个礼:“爹爹,雁儿不想打扰夫人与您的谈话,只好站在一边等待。况且刚刚夫人一直看着雁儿,雁儿以为爹爹早就知道了。”

几句话,说明了自己是依礼行事,又暗示周氏早就见着她却不提醒,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思。

庄仕洋一愣,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郁的看了一眼周氏,平时内宅里妻妾们耍什么手段,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在他的面前耍手段,就显得不把他这个老爷放在眼里。而且寒雁怎么说也是他名上正出的谪女儿,这么多下人看着,也不知道等下会怎么传出去。会不会说他庄仕洋任由外室欺负谪女,祸乱内宅。他是文臣,最重的就是名声。

周氏心里一紧,连忙赔笑道:“妾身不知道那就是四小姐,只说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这般漂亮,跟画上的仙女儿一般。要是早知道是雁姐儿,妾身迎接还来不及呢。”

这话说的妙,既撇清了自己,又讨好了她。寒雁微微一笑,她打的好算盘,见势头不对就巴结自己,想先软下态度再说?

可惜,寒雁低下头,恭敬道:“小女蒲柳之姿,夫人过誉了。”

庄仕洋很满意她的顺从态度,很快又皱起了眉:“怎么还夫人夫人的叫,该叫周姨了。”

“周姨?”寒雁扬起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这位是雁儿的哪位姨母?”

庄仕洋脸上有些尴尬,周氏眼里却闪过一丝愤恨。

“雁儿,胡说什么,这是你的母亲。”周氏的身份的确尴尬,若不是这么着急进府,等过了丧期,正正经经进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夜长梦多,周氏选在这个时期进府,她不是作为姨娘或者外室,是想以女主人的姿态进府,却不能为外人声张,只能先以外室的身份进府,日后抬为正室。

“既然是母亲,为什么要叫周姨呢?”寒雁天真道:“爹爹,娘亲当年入府的时候,各位姨娘都敬茶过,族里长老们也都来送礼恭贺。既然周姨进府,又是爹爹的妻子,雁儿觉得,一定要通知各位姨娘和长老才行。”

......

[附带番外]《重生之贵女难求》作者:千山茶客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点击观看

相关文章

文章评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