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真相
我拼命工作赚钱，结果癌症晚期，苟延残喘了没多久，死了。
死前丈夫抱着我嗷嗷痛哭，「老婆，你走了，我和女儿怎么活得下去。」
可不过三个月，他就娶了新的妻子。
结婚前一天，他把女儿送到乡下亲戚家，抹着泪说，「宝贝，你别怪爸爸，爸爸只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他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女儿哭着跟在后面跑，即使狠狠摔倒在地，他也没有停下看一眼。
我悔恨不已。
自己彻底错了。
赚再多的钱，都不如好好活着，让女儿有个家。
1
方家明的二婚很低调，除了领证，也就双方家里亲戚吃个饭，连朋友圈都没发。
毕竟我这个发妻才过世三个月不到。
可私底下，他很高调。
他买了那个一生一人的钻戒求婚，把我留下的房子加上了新娘的名字。
还把多多送到了乡下亲戚家，连奶奶家都不行，因为新娘子怀孕了，前婆婆要照顾她，没空管这个孙女。
人走茶凉，这话我懂，我也有心理准备。
可我没想到能凉得这么快，凉得这么狼心狗肺。
我走了以后，爸妈为了减轻方家明的经济负担，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只求他好好带大多多。
结果这一切，只是让他有更多资本开始所谓的新生活。
我看着在乡下哭叫着爸爸妈妈的多多，心里的怨气日见夜长。
终于有一天，老天听到了我的怨念，让我回到了死前一年的时光。
2
我睁开眼的一刹那，香香软软的女儿扑到我身上。
「妈妈，你终于醒了啊。」女儿担忧地看着我，葡萄般的大眼睛盛满了忧伤。
我想起她被方家明送到乡下时，也是这个眼神，「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方家明落荒而逃。
我用力支撑起身体，「妈妈没事，让多多担心了。」
这个时间点，身体上的病痛反应已经很大了，可我当时还是选择忽略。
为了拼年底的奖金，我不敢请假，反而天天加班。
这次是早上胃忽然绞痛，痛得连止痛片都压不下去，直接晕倒在家里。
我起身帮多多换好衣服，吃了口简单的早餐。
亲亲她的小脸蛋，「多多放心吧，妈妈以后会努力健健康康，陪你长大的。」
送她去幼儿园后，我直接打车去了医院，眼也不眨的，把能查的项目都查了。
关键的胃镜约在一周后。
中间接到客户的电话，我也客气地告诉他我在医院，让他去找别人谈生意。
命都快没了，钱，就是身外之物，留着也是让男人用在自己身上。
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有点晚。
晚上，接完多多到家，刚烧好晚饭，方家明回来了。
才三个多月没见到他，恍如隔世，不，真的是隔世了。
他洗完手，殷勤地凑近我，「老婆，辛苦了。我来端菜。」
我突然就想起他在婚宴上的样子。一样地殷勤，对着新娘子的父母举杯，「爸妈，你们辛苦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冷淡地移开身体，「多多，吃饭了。」
饭桌上，方家明夹起一根青菜给多多，「玛卡巴卡，绿色健康宝贝来了，多多赶快一口吞下它。」
多多咯咯咯地笑着，张大嘴巴把青菜吃下去，开心地点头，「爸爸，我还要。」
我看着他们亲热地互动，眼前又浮现多多跟在车后面摔倒大哭的样子。
心里像被一根皮筋牵着，忽紧忽松，忽左忽右，弄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们慢慢吃，妈妈先去躺一会儿。」
我慢吞吞地往房间里走，把父女俩的欢声笑语留在身后。
完全不一样的方家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3
「佳悦，妈说想来住几天，她想多多了。你如果有时间，顺便再陪她去趟医院吧。」
方家明是单亲家庭，读大学的钱是婆婆一分一厘存出来的。
家里的亲戚时不时提醒他，要孝顺自己的妈。
他的确也这么做了。他妈提出的要求，无一不答应。
婆婆年纪大了，老疑心自己有大病，三天两头要去医院检查，基本上每一次都是我作陪。
「最近有很多新任务，我实在请不出假。老婆，麻烦你了。」
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说辞。
我突然想到最近流行的说法，孝心外包。
「家明，我恐怕没时间。最近公司很忙，我人也不是很舒服。」
他微怔。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他。
以前考虑到他是公务员，而我工作比较自由，家里老的小的，都是我的事。
「能让家昕陪她在当地看吗？」
婆婆还有个女儿，嫁在当地，住得离她妈很近 。
「不太好开口。在我们老家，老人都是儿子赡养的。」
他犹豫着说，眼底的不满一闪而过。
「我妈不跟我住，已经有很多人戳我脊梁骨了。现在你再不愿意陪她去医院。。。」
「我没空，你也可以请假的。现在经济不好，老板开始考核出勤率，我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自由了。」
他不耐烦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把我妈当自己妈孝顺。」
我闭上嘴，没力气和他吵架。
两人不约而同地翻身而睡，背对着背。
我往床沿挪了挪，不想挨到他。
心里挺疑惑的，这么孝顺的儿子，妈生病也不愿意请假，为什么我上辈子最后的日子，他可以一直陪我在医院里。
难道他对我有这么情深义重？
我立刻推翻了自己，再婚这么快的男人，对我能有多少真情。
4
早上起来，方家明已经做好了早饭，多多也收拾妥当，准备去上学。
他笑嘻嘻地给我递过一碗小米粥，「老婆，你多喝点，养胃。」
似乎昨晚的争执他已忘在脑后。
我接过碗，也算接受了他的道歉。
方家明的好脾气也是我当初选择他的原因之一。
我们每次吵架，即使没有达成一致，他也会收敛脾气，哄着我。
「老婆，看在这碗粥的份上。晚上帮我去火车站接一下妈。我有个推不了的朋友饭局。拜托啦」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
「宝贝，吃完了吗？ 今天爸爸送你上学去。」
他匆匆忙忙地带着多多出了门。
我知道，在他心里，这件事已经是默认我同意了。
按照我的脾气，婆婆人来了，我也不忍心不管，只要他一直叫请不出假，最后，陪诊的事还是落在我头上。
经历过一次生死，我也看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我和他之间，他退让的只是态度，而我才是实际让步妥协的那个傻子。
5
我家婆婆是那种说话轻声细语，非常客气的一个人。
她在车上谢了我好几次，「家明眼光是挺好的，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每次陪我去医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医生这里也帮我问得特别细致。」
「佳悦，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我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开口，「对不起妈，这次只能让家明陪你去了。我们公司最近考勤特别严，我没办法溜出来。」
婆婆被我说得顿住了，隔了好久，才轻轻地回了一声，「哦，行吧。」
到家后，我把多多从邻居家接了回来。
「多多妈妈，多多好像有点发烧，你注意一下。」
我把婆婆安顿好，赶紧带着多多去医院。
陪着女儿打点滴的时候，才抽空买了个冷饭团当晚饭。
胃隐隐作痛，我忽然意识到，我又在过上辈子一样的日子，忙忙碌碌，不把自己当人。
我拿起电话拨给方家明，「多多生病了，你到医院来帮我一下，我胃痛，撑不住了。」
他那里有些吵，男男女女的声音杂乱，「老婆，我不方便，走不出来，你要不再撑一下，夜里你好好睡，我来照顾多多。」
他随即挂断了电话，没有多问一句女儿的情况。
其实我知道，方家明所谓的饭局，就是和一群兄弟朋友喝酒吹牛。
他虽然是人人羡慕的上岸公务员，可他所在的是清水衙门，每个月的收入才是我的三分之一。
为此，他经常自嘲，「我就是名声好听，可家里赚钱多的人是你，我可是靠你养了。」
我为了让他心宽，不仅把工资卡交给他管，还承担了家里绝大部分的家务，他才有钱有时间在外面谈天说地。
时间长了，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把自己当成了隐身人。
我叹了口气，隐约明白了他为什么急着再婚。
这个我培养出来的巨婴，早就丧失了独立承担家庭责任的勇气和能力。
6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半夜，婆婆居然还没睡。
「家明酒喝多了，还闹着要起来照顾多多。」
「佳悦，你早点休息，我来照顾多多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多多生病习惯我陪着她，你去休息吧。」
婆婆没有和我争，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家明喝得这么醉，要不明天还是你陪我去医院吧。」
原来这才是她等着我的原因。
我心里冷了一大半，「我不方便请假，你还是找家明吧。」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
和她儿子一样，没有过问一句多多的病情。
我不禁怀疑，她口口声声地，想念多多，是不是和他儿子一样的，口不对心。
熬到早上五点，多多的烧才退。
我总算能合一会儿眼。
今天下午有个例会，不能缺席。
没想到才睡了一小会儿，门被敲得砰砰响，「佳悦起来了，今天要陪妈去医院。」
我眼睛都睁不开，把被子拉过头，不想理。
门被打开了，脚步声到了床边，有人把我的被子用力拽了下来。
窗帘也被拉开到最大，盛夏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我连忙遮住眼睛。
多多被吵醒了，估计还是不太舒服，她哭了起来。
我连忙起身抱住她，冷着脸对方家明说，「滚出去。」
方家明原本觍着脸，还有几分笑意，这下全部转成怒气，他伸手指着我，「沈佳悦，你什么态度。」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宝贝，不哭了。今天不去上学了，等下妈妈带你去外婆家，外婆包大馄饨给你吃。」
多多破涕为笑，她最爱我妈做的大馄饨了。
我帮多多换好衣服，俩人简单梳洗了一下。
方家明估计是看到多多头上的退热贴，想起来昨晚的事了，站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
见我要走，他卑微地拉住我衣服，「老婆，要不吃点早饭再走，妈做好早饭了。」
婆婆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说，「我早上忘记提醒家明，多多病了。」
我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径直出了门。
7
带着多多，我在娘家住了几晚，直到做胃镜的那天。
方家明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没接。他发微信说他妈妈查下来，没什么问题，已经送她回去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每一次都是这个结果，然后隔一两个月，还要来一次。
她到底是来检查身体，还是来窥探我和方家明的生活呢。
胃镜是早上八点，我弟弟陪我去的。
也许是双胞胎的关系，在我心里，他是这世上我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
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方家明，觉得他这个人太过现实又虚伪。
而我从来不认同这点，和他开玩笑说，「小弟，你是少年班出身的天才，从来不愁生计。我和方家明只是普通的芸芸众生，自然会活得市侩些。」
现在想想，智商高的好处之一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早就看出了方家明的冷血无情，只是我这个局中人不愿意信而已。
进去检查前，我拉着他的衣角，「我有预感结果不会很好，你千万不要告诉爸妈，我们自己商量。」
小弟震惊地看着我，重重地点了头。「姐，你放心，后面有我陪着你，你只要好好治疗就行。」
不约而同地，我们都把方家明排除在外。
等我醒了，小弟守在我身旁，扶我起来。
他眼睛有些湿润，「医生说，看上去不太好，具体要看活检结果。我们先准备住院，其他你什么也不要想。」
8
从医院出来，我独自回了家。
方家明下班到家，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可能得了癌，概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他整个人怔在那里，随后紧张地拉住我手，「你别吓我，是。。。去医院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缓缓点头，「胃里有东西，不太好，具体还要看活检报告。」
方家明的眼圈红了，「老婆，你别怕，有病我们就治，别担心钱，没钱我可以去借。」
「不至于，我工资卡里的钱足够应付的治疗费用。」
「工资卡里的钱？」方家明的表情愣愣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反问他，「我的工资卡呢？你说你理财能力比我强，所以卡给你了，我每个月只拿一些生活费。几年下来，这里面应该有百来万了。」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在的，在的，你放心好了。医疗费够的。」
「我去打电话，问问谁有医院资源，看看能不能介绍个专家啥的。」
他急急忙忙地跑向阳台，抽着烟，拨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上辈子，他也是一样的举动，打了所有认识的朋友的电话，为了给我介绍更好的医生。
我那时还挺感动的，觉得他还是很心疼我的。
可这一次，他刚刚的表情让我有点疑惑，我悄悄走到了靠阳台的窗边。
「妈，佳悦生病了，急着要用钱。你赶紧把那张卡还我。」
什么，我的工资卡在婆婆那里？
上辈子可没发生这个事情，还是。。。他给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第二天清早，他只说婆婆不舒服，赶着要回家一趟。
我没追问，抓紧时间去了银行。
说来搞笑，前世今生的，我还是第一次查自己工资卡的支出明细。
平日里银行的短信，方家明都让我关了，说是别浪费这几十块钱。
「这钱我不会动，留给多多读书用。真的有啥紧急情况，肯定会和老婆你提前说的。」
之前的记录都挺正常，每个月给婆婆三千的生活费从我卡里扣，也是我同意的。
方家明说他的收入都用来家里开销了，我也就顺口答应了，想着反正是一家人，哪张卡都一样。
可就在前几天，卡里刷了一笔三十万。
这笔大钱，他没和我提一句用来干吗。
想了想，我把银行卡的取款密码改了，其他没动。
我倒是要看看，他今天回去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9
方家明把卡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卡从哪里拿回来的？里面的钱用过吗？」
他微微侧头，避开我的眼光，「从妈这里拿来的。这几天，转给妈三十万。」
他放低声音，「你也知道，妈一直觉得自己没老伴，儿子又不在身边，心里不踏实。」
「她手上没啥钱，前几天你态度不好，她担心的晚上睡不着，怕以后我们不给她养老，所以。。。」
我冷笑出声，「方家明，你妈不和我们住，是谁的原因？」
「当初让她来帮忙坐月子，她说自己身体不行，不能熬夜。后面请她来帮忙带多多，她来了三天，就走了，说是很多年不带娃，手生，带不好。从出生到现在，多多都是我爸妈在帮忙带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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