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渡魔
作者:有情燕
简介:
我是个凡人。
我是为了换取魔教对师门的庇护,主动去给魔教少主当炉鼎的。
他很凶,脾气差。我知道我倒贴合该遭受这些,便从来都受着,对他百依百顺。
但他又说,他喜欢我。他想跟我结为真正的双修道侣,再顺理成章得到我。
他欺负我,瞧不起我,可他觉得我很好看,他喜欢我。
作为炉鼎被采补后,就无法再修炼。
我每天做梦都想回师门去剑啸易水、逍遥天地。
可为了他这份夹杂着看不起的喜欢,我亲手把自己修仙的梦想撕碎,在他陷入危急的时候奉上一切,让他用我这个炉鼎的生命力来度过危难。
我真是昏了神。
只是修魔界的天之骄子,真的会发自内心喜欢一个凡人吗?
同样,我出自仙门,也不会天生就想给他做个娈宠。
一日日相处中看似不断加深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磨盘上磋磨。终于有一天,这根弦磨断了。
我不要他了,我找到了重启修炼的办法,要回去修仙了。
哪怕重启修炼成功率极低,失败则身陨,
但他既爱我爱得深、深到不惜用生囚和折辱来留住我,那合该让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
凡人受x魔君攻,
凡人表面顺从,其实内心非常倔强。后期死遁说拜拜。
魔君又凶又恶越来越爱,却发现自己从没走进受的心里。后期火葬场。?
第1章 倾覆
从师门到魔教,两千八百里距离,御剑要五日。
为了路上有些事做,亦为着到魔教后能更好地投入新生活,我带了两本书在路上先学。
一本《癫症医经要略》,一本《断袖春意谈》。
一本拿来学习如何跟疯子交流,一本拿来学习如何跟疯子双修。
众所周知,魔教元婴期大圆满修为的少主,桓九,是个疯子。
自他魔尊兄长为仙门设计截杀而死后,此人已疯了整整十年。
魔教找遍天下医修,少主的疯病却无人能治。从魔教回来的医修们都说,像魔教少主这种情况,唯有让未经修炼的单属性水灵根的人作为炉鼎,与其和合双修,由其不断吸取生命力,才可稍作缓解。
可这种人并不好找。无论修仙界还是修魔界是个人都晓得,这种灵根简直是天生的炉鼎,若有早已被仙门各派瓜分,在民间寻找更是大海捞针。
不巧,我沈远之,新兴修仙门派增城派的真传大弟子,正是一位不为人所知的、没修炼过的水灵根。
且我身体里,像单属性水灵根这种罕见东西,还有两个。
一个在丹田,一个在后颈。
用我师父的研究成果来说,我若真做炉鼎,净化灵识、辅助提升修为的效果,比之寻常水灵根更加翻倍。
当年我才十二岁,师父发觉此事后,对我语重心长道:“远之,即便你这灵根体质无法引气入体,但你既做了我的第一个弟子,为师便不会嫌弃你。师父会保护好你,你也万不可让旁人得知自己灵根真相,若你被抓去做了炉鼎,必将阳寿大减、且再无机会开启修炼之路。切记切记。”
可惜现在,承他老人家生前吉言,我真来做炉鼎了。
前往魔教五日的御剑脚程,已是最后一日。远远已可望见那座血云笼罩的山头,山色漆黑,惨淡无比。
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魔教把自己山头弄成黑红色的审美,我觉着绛紫色好些,充满邪性,霸气又威武。若将来能得魔教少主欢心,到时可稍作建议,将风格改换改换。
但手头这两本书的学习进度,委实令我自己对自己能否讨到桓九宠爱都揣有疑问。
毕竟我之前对炉鼎此道,雏之又雏,甚不熟悉。水灵根主动去做炉鼎,我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我决定将学习进度自检一番。
闭目,默背。
癔症入心者,要徐徐引导,试着从病者视角理解世间万物……
男子双修,可能的敏感部位有喉结,耳垂,以及……
背到一半,袖中有传讯符震动。
接传讯符要花灵力。
我毫无修为,身处仙门,平日使用灵力和隐藏凡躯,都是靠腰间这师父给我储放灵力的天问石。只是从前是师父借灵力给我,这一回是师弟师妹们合力凑给了我。
天问石色泽蔚蓝,其中一半透明、一半沉渊。灵力还剩一半,足够。
我接通了传讯符。
传讯符那头连着我的师门增城派。
师父仙逝,增城派中还有十八个师弟师妹。
那头的声音,微微怯懦,是三师弟:“大师兄,要不,你还是回来吧。师父不在了,我们也撑得起增城派的,二师姐马上就要结丹了呢。”
一阵哄闹,又一焦急女声,是二师妹:“大师兄,等我结丹,我会保护好师弟师妹们,我会守护好增城派的产业,绝不让旁人抢去。你不要去魔教当……好不好?你回来,实在拗不过那些世家仙门,我们一家人再想办法。你回来总归我们都还在一处的!”
我轻声回应:“仙盟十处世家大仙门,金丹遍地走,要是他们铁了心要吃绝户,你们十八个都结丹了也无用。我去意已决,无须再哄我。”
二师妹有了哭腔:“实在不行,我们……我们整个门派都加入二师父所在的重光派吧……二师父和师父过命的交情,平时对我们也很好……”
重光派,排行第七的世家仙门。可二师父只是重光派掌门排不上号的远房侄子。我分明记得师父葬礼上,他们掌门看着增城派数十里沃田灵圃是什么样的嘴脸。
这样的还有许多。
地雍堡的堡主来吊唁师父,却逛到了后山千年灵泉;千秋宫的宫主来给师父敬香,拉上了资质绝佳的十六师弟,挖起了墙角,十六师弟坚决不从才暂且作罢;还有第一仙门永盛门派来的吊唁弟子,走一路画一路地图,聊着以后增城派这里归谁那里归谁。
可那增城派明明是师父的基业。是师父为我们这十九个和他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弟子,一点点攒下的基业。
我回应二师妹:“乖,不哭了。你们还当我是大师兄,就听我安排。记住,仙门百家的话一句都不能信,等我到魔教成功做了他们少主炉鼎,我就让魔教暗中庇护增城派。我可是双水灵根呢,我的品质魔教决计拒绝不了。”
那头三师弟又发出了疑问:“不信仙盟和仙门,却去相信魔教……真的可以吗?”
我心里也没底,但已别无选择。师父一死,增城派需要立刻找到靠山,世家仙门吃绝户都写脸上了,他们无法相信,便只能去魔教碰碰运气。
我安慰道:“我与师父六年前在宝藏秘境中和魔教打过照面,他们欠过我们一个人情。你们乖乖的,只管等我好消息。”
“这怎么是好消息!大师兄,你做了炉……的话,会、会……”
无非阳寿大减,且永无修炼的可能。
我深纳一口凉气,说:“若此事能成,过个十年二十年,有机会的话,把我尸身要回去,葬在师父衣冠冢旁。”
然后,我捏掉了传讯符。
红云遍天,漆黑魔山,就在眼前了。
魔山外有数层魔卒守卫,粗略一看上千名。还有些许距离才踏入他们的警戒范围,我御剑停下,再引天问石灵力,化出全身水镜,给自己照镜子。
好歹这回,是要去以色事人的。
一路风尘仆仆,长发翻乱不说,衣襟腰带也多有歪斜。幸而我对自己的容色还算自信,稍稍整理,长眉若柳,肤白如瓷,瀑发垂肩,湖色道袍随风漾漾,还可以。
就是有些摸不清,不晓得这魔教少主桓九喜欢什么品味,要敷粉点妆的、还是不施粉黛芙蓉天然的?以及,万一此人对龙阳断袖没甚兴趣甚至坚决推拒该如何是好?
但转念再想,这对魔教少主而言,是为了治病,为了晋升合体期。得到我这双水灵根炉鼎,莫说我是个男子,哪怕我是只公饕餮兽,他也应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我合一合。
肩负魔教兴旺,为上进么,做点小小挑战个人思想底线的事,不寒碜。
我朝着魔教山门的方向飘身上前。
魔教的山门亦是黑黢黢的,门上繁复浮雕,压根就看不清都雕的什么,只认得出牌匾几个血红的字“天地圣教”。
跨过某个范围,魔气威压骤然如山而下。我顿觉胸闷气短,一身凡躯无力抵挡,被压得半跪在地。
身周魔气越发浓郁,还有铿锵之声,抬目四望,无数魔卒持兵环绕过来,铁面相对。
山门口一大魔卒厉声道:“好胆大的仙修,敢堂而皇之闯入圣教地境?”
大魔卒这话出后小魔卒都将刀戟对向了我。我摸出六年前师父从魔教二长老手中得到的黑金令牌,高举:“我乃增城派大弟子沈远之,急事求见圣教二长老与少主,信物手令在此!”
谁知那为首魔卒是个不识货的,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咱们二长老和少主何其尊贵之躯,凭什么见你个修为低得跟凡人一样的仙修?拿下,拖去喂大长老的血池!”
好好的不会说话,非得要打,还看不起凡人。
我抬手一化,简简单单祭出六阶仙宝混沌源珠。拳头大小散发着五彩斑斓的灰的珠子漂浮空中,威压向四方一荡,硝烟掠过,简简单单掀飞前三排魔卒。
山门口大魔卒连退数步:“你??”
祭这珠子又花了点灵力,天问石还剩三分之一。得尽快把威慑拉满,逼迫这些小卒前去禀报。
我站起身一振衣袍,道:“我不是普通凡人,乃借他人灵力使用仙器的器修。你等尽快拿着手令去禀告你们上级,我便不再闹事,否则等所有一百零八门仙器祭出,我也有与元婴初期一战之力,届时会把你们这山门搅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其实至多祭出一两样,天问石就要花光。但此时气势足就行。
为首小卒见状,总算识相,双手小心翼翼接过手令,一步三回头又连滚带爬地进山门找人去了。?
第2章 昔年
很快,一道暗光瞬闪而至,悬于山门之上。来人山羊胡须、黑袍猎猎,外放修为可见足有元婴后期。众魔见他均行大礼,确是像个长老,就是有个缺点,不大眼熟。
不是我与师父见过的那位二长老。
我正疑着,那长老伸手,将手令飘悬交还,和蔼笑道:“没错,这是我圣教长老令。老夫大长老玄业,小友如何称呼?”
反正都是长老是话事人,熟不熟都没关系。接下来便要努力把自己送到他们少主床上去才是。
我拱手:“在下增城派大弟子沈远之。门中突发变故,特来请求圣教出手,庇护我增城派。”
大长老捋着须道:“我教虽偏安养晦,但外面的大事也有耳闻。东海突现万年妖兽九头蟒,仙门百家齐聚东海斩妖,你增城派的掌门沈昼也在其中。可世事难料,那妖兽本已力竭即将伏诛,却又突然发狂攻击海边数百渔民,无人能拦,沈掌门情急之下殉剑兵解,与妖兽同归于尽,才没令其伤及无辜。”
这大长老一魔修对仙修的牺牲说得如斯同情,我不由心中更疑,还是先继续接话:“正因如此,我增城派陷入了危急。我师父为苍生而死,可世间仙门却已在筹谋如何瓜分我派地境和珍宝。我实在不忍师父基业为他人作嫁衣,才特来请求圣教出手,护佑我派。”
大长老又一捻胡:“怎么,你们修仙门派还吃起绝户了?老夫记得沈昼不是挺德高望重的?”
我苦笑:“如今仙门大家,都是血缘世族,唯有我师父的增城派不看亲缘只看仙缘招收弟子。我派与其他仙门无利益瓜葛,才致今日。”
大长老摇首说:“老夫明白了。只是沈小友,你要帮的这个忙兹事体大,要我魔教插手仙门中事,老夫还须斟酌。”
换句话说,筹码不够。
我抬手到颈后摸了一摸,那多余的一个水灵根在这里冒了个小头,像在颈上生长了一株草叶,触之微痒。
我深深纳气,闭目再睁眼,字字着重开口:“大长老要筹码,可听说过双水灵根?”
大长老微微皱眉,不得其意。
“双水灵根,即一人身上揣有两个单属性水灵根。其成因是妇人怀有双胎,两胎儿均为水灵根,不想其中一胎儿过于体弱两月出头便亡,其身躯与灵根逐渐与另一壮胎融合。十月怀胎此子落地,便是世所罕见的双水灵根。今日我便告诉大长老,这身怀双水灵根之人,正是在下。”
我讲这话刻意用了一丝灵力扩音,确保整座魔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师父曾对我说,千万莫将自己灵根情况告知他人。
希望将来葬在师父冢边时,他老人家知道这件事,不要骂我,不要生我气。
“我师父沈昼对我灵根钻研后得出,双水灵根若作炉鼎,其净化灵识、增进修为的效果更比单水灵根翻倍。十年前魔尊陨落后,圣教少主、魔尊胞弟便陷入了疯病折磨,我想若有我作为少主炉鼎,他即便不能治愈恢复如初,也能缓解癔症大半。”
我这两席话讲完,那大长老已是震惊,周围魔卒更是交头接耳热闹非凡。
大长老在空中怔怔前进半步:“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垂目道:“若您不信,现在便可对我灵根资质进行全面检查。我这里还带了师父钻研所作手稿,您尽可拿去查阅。”从储物戒中弹出一卷书籍给他。
大长老那头急惶惶让人去搬测灵根的浮石来,这头捧着手稿开始如饥似渴地看。不多时那浮石被八个魔卒搬来,我伸手上去一贴,浮石上果然现出纯正蔚蓝色,这是水灵根的颜色。
一般检测是到此结束的,我并不撤手,而是向上方仍旧面色凝重存疑的大长老道:“等半个时辰,您再看。”
待我持续性把手贴上浮石半个时辰后,石面蓝色开始变得波光粼粼,时深时浅。
须知只有不同属性的灵根才会显现出不同颜色,而这显示得深浅不一,却都是蓝色。
“您若还是不信,我多余的水灵根能在颈后摸到,您也可亲自一瞧。”
大长老见状,心有余悸地抚胸:“老夫信了,老夫信了。沈公子这筹码着实是大礼。还请公子随我入山门,老夫这就将你引荐给少主。”
而后,我登时就成了贵客,身前八个魔卒引路,身后八个魔卒殿后护卫。
只是未走几步路,那大长老忽然给我眼前罩了条黑布,阻我视野。
“魔宫乃重地,在交易正式达成前,还不能给沈公子透露具体位置。”
不说还好,一说我心里便发毛。当年给师父手令的是二长老,而今接待的是大长老,会否其中还有问题?
不过左右出发前,我已给自己腰上贴了一圈自画的撼天爆符,并用秘法隐藏。用师父的话来说,仙器符箓上,我造诣已高处不胜寒,只差适配足够的修为再加持数倍效果。若是达不成交易又被强留,我也不介意给这魔教山头平个顶、开个瓢。
但眼前漆黑,跟着走,着实无聊得很。
我便先在心中默默预演,要如何与魔教少主桓九相处。
桓九此人,我见到过的。
六年前,花降秘境入口在远东现世,师父带我去秘境中寻找仙器来用,我们便在里面一处藏宝洞穴遇上了魔教二长老与桓九。
那时桓九少年身形,一身血一样红的红衣,脑后随便吊着根银簪,乱发覆面,路都走不稳,人被他们二长老搀着,一路咯咯乱笑。他一会说自己修的是仙马上就要筑基了,一会又说自己是一只狸猫要去抓鱼吃、扯线团玩。
遇到个这么模样的元婴巅峰魔修,我和师父都骇得不轻。待跟魔教二长老互相介绍明了情况后,我们才缓过劲。
二长老说,他知道秘境有无数仙修正在探寻,甚至合体期大能都来了,此处对他们魔修而言危险至极。可少主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他不得不带少主来找有无可治疗这疯病的灵宝,哪怕稍稍压制些也可以。
然后,师父答应了帮忙寻找。
左右我又没修为,探索秘境本就存在危险,他们长辈二人便把我和桓九留在原地,地上画了个圈隐藏气息。二位长辈进洞更深处找,我负责照顾蹲在地上挖土的桓九。
彼时我十六岁,还不大明白,为何师父愿意帮助魔修。而今想来,师父教导我时就把仙修魔修之分看得很淡,约摸早就料到增城派有可能为世家仙门所不容,为防万一,试图多留人情,多一条退路。
桓九,半步大乘期魔尊的弟弟,在疯之前是二十岁时便修炼到元婴期的魔修天才。
传说他刚元婴期时为取乐,手中立刀,一袭红衣,猖狂无比地堵在重光派与千秋宫交界的悬崖上,向过路所有仙修收保护费。最过分的是每一个仙修与他搭话,无论说的什么,他都要先来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二十岁就修炼到元婴啦?”
那次闹剧,最后是两个世家仙门被收保护费的弟子层层上请,一个请动掌门,一个请动掌教,双双逼向中间悬崖,桓九才见势不妙瞬闪没影。当然,保护费一分没还。
那以后,修仙界到处流传着魔尊弟弟二十岁结婴修炼天才的传说。
直到魔尊身陨,他疯掉,才停。
六年前花降秘境中,我看身形和我一样是少年的桓九挖土,掘地一尺还在继续,觉得颇有意趣,又下意识觉着对方是个同龄人,就很哥们地给他递了个仙器掘玄铲。
桓九回过头来,狐疑看我。
隔这样近时,我才看清这位曾经如此骄傲的少主乱发下的容貌。
长眉入鬓,一双赤眸透如宝石,轮廓棱角分明,便是脸颊上沾染了些许尘土,亦不失矜贵俊逸。
不得不说,很好看。
可惜是个疯子。
我将掘玄铲再往前递递:“用这个挖,得劲。”
桓九一听这个得劲,赤眸一亮,抓过铲子用力向下一撬,直接就是三尺的土被撬了出来。
他赞叹不已:“果然很得劲,谢谢。”
然后他放下了铲子,开始从周围拔草扔进坑去。
我便蹲着一起看坑,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以后下蛋做窝。”
我眉头一个狠抖。
桓九极诚恳地用通透的红宝石眼睛凝望我,说:“你不晓得,咱们公蛇如果不做窝,是不会有母蛇给我下蛋的。”
原来不是他下蛋。
虽然我也没听说过蛇有这种习性,听上去更像是鸟。但这少主在发疯,不需要在意这么多细节。
我看着坑里草叶越垫越多,又问:“你不是元婴巅峰吗?为什么不用灵力挖?”
桓九回答得极有道理:“没有蛇用灵力做窝。”
我称赞:“你真是一条身体力行的好蛇,你的窝一定会有母蛇看上的。”
桓九看过来的目光更欢喜荡漾了,他诚挚地邀请:“那麻烦你先下去躺躺,看这窝够不够软,看能不能让母蛇心甘情愿为我下蛋。”?
第3章 交易
等师父与魔教二长老回来,见着的正是桓九扒在坑外,我灰扑扑地坐在坑里,互相笑着说话。
彼时无论是师父还是二长老,都对我竟能跟桓九无缝交流感到非常震惊。其实我觉着也没什么难理解的,桓九既说自己是一条蛇,那就把他真当成一条蛇,就可以了。
二长老找到了各式灵宝,送到桓九面前,一件一件试。
终于当其中一清心铃摇响时,桓九猛地捂住头颅,跪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苦嚎叫。
再然后,他就不是和我一起挖坑玩的小蛇了。
分道扬镳时,桓九再没用那双犹如红色琉璃、却变得充满血气和恨意的眼睛正瞧过我一眼。
不过那清心铃估摸效果不佳,否则,魔教少主也不至于还疯着。
这厢我摸着黑,不知绕了多少弯路,一路完成了对昔日过往的深度复盘,竟还没走到。
而后又拐两弯,跨进一门槛,才到。
听脚步声,周围魔卒退去,还在背后上了门。
我取下眼前黑布,准备面见魔教少主。但愿对方还记得我、还能扯几分旧情,但愿看在旧情的面上能不介意我是个男子,如果非要介意的话我也会好好讲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面前所见,显然不是什么魔宫。此处虽装饰华丽,但比起宫殿来说略显逼仄,更像是处谁的卧房。
我皱起眉,拨开前方几层帷帐。
当看到卧房床头斜倚的是敞着胸口、山羊胡子的魔教大长老时,我噎了。
大长老换了另一个骚包坐姿,我不忍直视,抬手挡面:“大长老这是何意?我来魔教是想侍奉少主。”
“少主疯病未愈,如今本座才是魔教话事者。”大长老桀桀笑,“沈小友,何必非得去侍奉什么少主呢?你与本座结合,本座即刻派人去增城派护卫。本座元婴后期,亦不算亏待了你。”
我默默退两步,一手垂下捏两指作诀。只需用天问石最后一缕灵力画两个相接的圈作为引子,自存了灵力的撼天爆符便马上可以给这座山开瓢。
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这么极端,于是继续试着劝:“不好意思大长老。我与圣教少主有些旧情,我更相信他会真诚帮我一些。要我转而侍奉他人,恕在下不能接受。”
“旧情?那癫人也能有旧情?”
“他曾做个窝要我给他下崽,我答应了,便跳进了他的窝。这也是我手令的由来。”
大长老一个愣怔,哈哈大笑,下了床朝这头缓步前行:“癫人戏言,沈小友也信?不妨告诉沈小友些圣教密辛——咱们那位元婴巅峰少主已晋级过一次合体期,在那次雷劫中,他渡劫失败险些陨落,原因就在于他在雷劫时突然发病,无法凝气专心渡劫。小友呀,桓九修为不可能再进半步,而本座却已快修炼至元婴巅峰,未来更有无限前途。不须太久,这天地圣教就要跟本座姓了。”
他步到我面前,伸手向我下颚。
我下意识侧身躲避,可对方强力的威压却迫使我整个身子无法再动。我的下颚还是被这山羊胡子老魔修捏住,被迫昂头。
“沈小友,反正你的目的是获取圣教庇护,对你而言,侍奉谁都没什么区别,不是么?”
直至此刻,我才弄清楚这魔教的异常在哪里。
正如仙门并非铁板一块,魔教内部也在争权夺势。细想也对,桓九那个模样,他的少主之位怎么可能无人觊觎。
我只能暗暗对六年前的小蛇道了声,抱歉。
食指悄然引微薄灵力,我开始在元婴后期的威压下,艰难画圈。
只是还未来得及完成一半,外面陡然传来剧烈的哄闹和打砸声,而后是更高一层的威压从不知何处如浪荡来,生吞了这头魔教大长老的威压,甚至把他人都逼退了两步。
然后,是浑身带伤的魔侍推门而入,咯着血通报:“大长老!大长老,少主他……他发病了……”
再之后,是这卧房屋顶被一阵大风生生掀开。不远半空,浑身扎眼魔光的红衣少年凌空而立,瞳眼跟血染的一般,亦红得极亮,杀意横生,又摄人心魄。
是桓九,六年过去,他容貌一丝未变。
这便是结丹后容颜永驻的好处,他之所以是个少年身形,便是因结丹太早,从此再不能长大。因此少年身形乃修炼天才特有,这是称赞,绝非讽刺他身高一般。
大长老仰头看那方向,面色惊恐,毕竟修为暂低于他,想是偷摸将我独吞,不料却被发现。看来我山门前将双水灵根效用一顿大喊,颇有作用。
桓九既来了,我便要尽快将自己打包卖出。想爬个床还如斯辛苦。
我向那上空行了个礼:“在下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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