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星星堆满天》作者:三月春鱼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24分类:小说浏览:4评论:0



星星堆满天

作者:三月春鱼

简介:

被踹后心里极度不平衡攻(钟远航)×有苦说不出任劳任怨受(张烨)

钟远航是县城里逃离的“小镇做题家”,他有一个秘密,他喜欢男人,喜欢那个曾经辜负自己的竹马。

完成苦逼的医学本硕博连读和没日没夜的规培后,钟远航回到了距离家乡小镇最近的三甲医院继续做社畜。

某一晚值班,钟远航在走廊上看见三个急匆匆来求医的病人,老年女人一边哭泣一边叠叠不休地唠叨,男人背着啼哭不止的小孩。

钟远航好心上前帮忙,却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张烨瘦了,黑了,长开了,好看了。

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钟远航把手里的圆珠笔生生捏断,伤口细小,疼痛钻心。

为了给孩子凑医药费,走投无路的张烨落入了钟远航的圈套。

“你不是弯的吗?怎么?觉得自己这点儿高中学历的基因非要留下来不可?”

张烨捏紧了拳头,却垂头红脸道不出反驳。

“我现在还不想找男朋友,不过也不是没需要,你要是愿意,我就帮你救儿子。”

于是张烨成了自己爱里的奴隶。

PS:儿子不是亲的

第1章

急诊值班室的门被敲响了,没等钟远航出声回应,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钟医生,今天您值夜班啊?”一个带着口罩和护士帽的脑袋通过门缝儿探进值班室里。

“嗯,值夜班。”钟远航言简意赅,瞟了小护士一眼,又低头去看病例了。

“咳咳,那个,小香姐带了饺子过来,大家在分呢,您要不要一起来呀?”小护士有点尴尬,“今天晚上还长呢,一起吃两口垫垫?”

钟远航刚进入市医院一年,跟着自己的博导苦哈哈地熬资历,做事靠谱勤快不出错,但人却不怎么热络,不面对病人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话。

“谢谢,我吃过了,你们吃吧。”钟远航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在桌上轻轻一声磕响,让站在门口的小护士觉得他可能有点不太愉快。

“啊啊……好的吧,那您忙,我回去啦。”小护士漏在外面的一点儿脸有些红,带上门就离开了。

门外有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等着她,见她红着脸出来,心想是没有邀到人,但也忍不住问一句,“怎么样?婉拒了呀?”

小护士沮丧地摇摇头,“哪里是婉拒啊,是直接拒绝,一点儿也不婉,哎……”

“没事儿没事儿,下次再叫嘛,”年长些的护士安慰地拍着小护士的肩膀,“可能钟医生白天累了呢。”

“嗨,算了,钟医生帅倒是挺帅的,但是那个脾气太冷了,要真的追他,我还没成功呢,可能先给冻死了,”小护士很快就缓和过来,也不怎么遗憾,挽着同行人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说起别的事儿来,“小香姐,咱们去吃饺子吧!”

钟远航原本就在看一个病因和并发症都比较复杂的病例,突然被打了岔,思绪一时接不上了,他索性点了点眼药水儿,站起身来撑了撑酸胀的腰,盯着窗外黑乎乎一团一团的树,也不知道对缓解眼疲劳有没有用。

漫长的夜班刚刚开头,医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祈祷着今晚能是个平安夜,让他们能在值班的夜里偷得一些喘息。除了钟远航。

他不盼别人生病,他只是有点无聊。

病例看完的时候,钟远航也把思路整理得差不多了,这种病例,得一边看一边根据已有的检查数据整理可能的病因。

他要就这个病例写一篇论文,是博导那边来的任务,钟远航烦写论文,但他的效率很高,看完一遍就能把基础文字全都码出来,剩下的,就再查一查文献资料,结合实验数据,梳理一下逻辑就成,像程序运行,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什么趣味。

暂时没有病人送来,钟远航走出自己的值班室,打算去上个厕所,再去病房转一圈。

深夜里,医院里除了值班医生和半夜的发热门诊,到处都没什么人,惨白的灯光把空旷又干净的地板照得晃眼,有些冷冰冰的瘆人。

厕所打扫得很频繁,也打扫得很干净,但医院里使用厕所的人太多了,病人也多,强烈的消毒水味道也掩盖不住顽固的氨气味道,混合在一起往钟远航的口罩里面钻。

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气上完了厕所。

走回值班室的路上,钟远航穿过门诊大厅,远远瞥见门口有些喧哗,这场景和周遭的安静格格不入,在医院里又显得稀松平常。

一个年轻男人背着一个嘶哑啼哭的男孩儿,没头苍蝇似的在医院入口大厅里着急地转,旁边还有个上了年纪年女人,一头染得深红的波浪卷发稻草似得乱蓬蓬,一边扯着把嗓子号丧似的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膝盖大腿,好像要就地撒泼一样。

这场景钟远航每天在医院得看几十种不重样的,他有点儿烦躁,又隐约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久远的耳熟。魔怔了吧?

钟远航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不到一分钟,旁边过来了一个小护士。

“哎?是钟医生啊?”是刚刚叫钟远航一起吃饺子那个小护士。

钟远航点了点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引导一下,走急诊通道。”

小护士点了点头,小跑着往那边去了。

钟远航回了头,打算先去值班室那边等着。

他刚转身没走几步,身后就又有点儿状况了。

背着孩子的男人原本一直都沉默着,但女人嘶哑的哭嚎却越来越肆无忌惮,连隔着大半个大厅的钟远航都能依稀听见几个零星的片段了。

“……造孽啊……就一个不小心……哪里来的钱……我张家的独苗苗啊……”

独苗苗?这年头还有人念叨这个,在市区的医院也不太常见了。

独苗苗有什么用?人生苦旅,到最后不过一捧白灰,就算是生一屋子的苗苗,医院里那些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面前,临终尽孝的也不见几个。要是再养出个倒反天罡的不肖子孙,还有自断香火的可能,譬如逆子钟远航。

钟远航轻轻自嘲,正准备继续走。

“妈!你能不能闭会儿嘴!”

是那个背孩子的男人,他可能忍到极点了,又焦心到了极点,在孩子和母亲的哭声夹击中,终于压抑地爆发。

男人的声音沙哑,疲惫,又崩溃,但还是被他强行压着,憋屈中甚至带着点破碎的哽咽。

钟远航的脚再迈不动一步,好像是被这句话活活地钉在了地板上,晃神好半天都转不过身。

男人的声音变化了,但没有变化到让钟远航辨别不出来。

声线和钟远航的记忆慢慢重合,勾起了表皮下面溃烂发脓的陈旧疮口。——

“钟远航,咱们算了吧,我们只是一时想差了,走错了,我们这是不正常的,你不能让你家里人失望。”——钟远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浓烈的情绪了。

来自于远久的记忆,许多年前的,包裹着粗糙死皮的柔软嘴唇,青春冲动的汗水,狭隘又钻牛角尖的愚蠢偏爱,以及来自现下这一刻的,浓烈的恨意。

钟远航好像被恶鬼捏住了心脏,不受控制的转身,一步一步地,盯着那个背着孩子的背影,走了过去。

他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小块儿脸色应该很难看,大概目带凶光,以至于看见他走过来的小护士,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钟医生……那个,我很快就带病人去急诊室……不会再喧哗了……您……”

“小孩儿什么情况?”钟远航盯着男人的侧脸,语气冰冷生硬地问。

男人还背着小孩儿,额头上挂了汗珠,应该是一路都背着跑过来的,他好像脑子已经急懵了,钟远航出声问了话,他好半天才慢慢抬头,转过来看钟远航。

“睡觉从床上摔下来了,不知道磕到哪里了,当时……屋里没人。”

张烨瘦了,黑了,长开了,成了一个各种意义上成熟男人。

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儿子?”钟远航又问,揣在白大褂里面的手捏住了装在里面的一支圆珠笔。

圆珠笔摸起来很光滑,不好着力,应该不是钟远航买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同事那里顺来的。

张烨垂下头看着地板,“是,我儿子。”

咔哒一声脆响,估计只有钟远航听见了,他把手里的圆珠笔生生捏断了,断口有点儿锋利,估计扎进了指腹,伤口应该很细小,但疼痛钻心。

“当爸爸的,不知道儿子磕哪儿了,也真厉害。”钟远航语气刻薄。

他不应该这样说的,他是医生。

旁边的小护士都听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钟远航。

张烨的妈也忍不了了,她不能对自己的儿子发飙,于是开始冲着医生冒火。

“哎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呀?哪儿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啊?大人不上班儿啊?都盯着孩子,全家跟着喝西北风去啊?”

“妈你闭嘴!”张烨狠狠瞪了他妈一眼,她很不服气地收了声。

张烨的眼睛终于又回到钟远航脸上,带着恳求,带着羞愧,“钟…医生,不好意思,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了,你说该怎么办,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远航皱着眉头看了张烨一会儿,转头去叫护士。

“小林,你带他们去急诊,找值班的儿科大夫,不清楚具体伤在哪儿,该安排的检查都别漏了,重点检查头部有没有出血点。”

“哎好的!”小护士赶紧答应,带着他们匆匆离开。

等他们走了很久,钟远航才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有一片塑料碎片扎到了肉里,不深,他直接拔出来了,没有表情。

到了凌晨五点,医院里最冷的时候,钟远航又去了一次急诊。

他远远就看见走廊的不锈钢椅子边上蹲着一个男人,是张烨,他妈坐在旁边的不锈钢椅子上,在跟他说什么。

钟远航没有停留,从他们旁边走过去。

白大褂洁白的下摆带起一点气流,吹过张烨汗湿的,脏兮兮的碎发。

急诊病房里,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身上穿戴着各种监测仪器。

钟远航看了看各项数值,都还在比较正常的水平,他又翻起床头的信息卡看了看。

——张远 男 5岁 O型血钟远航无声的嗤笑一声,喷出的气流热热的,被口罩反弹在自己的脸上。

张远,这名字张烨也真敢起,不恶心吗?

“钟医生您来啦?”小护士正在前台里小憩,听见动静才披了件外套走过来。

“嗯,这小孩儿情况怎么样?”钟远航问。

“目前看还好,没什么外伤,但是小朋友刚才吐过一次,脑震荡肯定是没跑了,但是脑CT的结果还得等一会儿,不清楚有没有颅内出血。”护士给男孩儿掖了掖被子,很同情的表情。

钟远航想了想张烨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和他妈妈的打扮。

“缴费的情况怎么样?”钟远航又问。

“刚开始都开的绿色通道,先救急再缴费的,不过刚才把缴费单给孩子爸爸,他拿出去应该是缴费了吧?不然不可能安排住院,”小护士想了想,“对了,明天小朋友就挪到儿科住院部去。”

“知道了,你忙去吧。”钟远航点了点头,看来他们还能看得起病。

小护士却不想回去“忙”,钟远航难得对病人有这么超出医生职责的关心,她觉得新奇,也觉得钟远航好像没有那么冷冰冰了,透出一点儿热乎的人气儿。

“这家也真是的,孩子奶奶唠叨个没完,说什么儿媳妇跟人跑了,儿子要打工,没时间看孩子,我听她儿子的意思,其实就是她自己,大晚上出去打通宵麻将,没看着孙子睡觉,给孩子滚下来了,”小护士皱着眉头说,“怪不得她儿子吼她呢,等他儿子回来,孩子都躺地上抽抽了,她都还在外面打麻将,什么人呐这是……”

“这孩子,妈妈没在身边?”钟远航盯着男孩紧紧闭着的眼睛,踟蹰地问。

“啊,听孩子奶奶说是这样的,”小护士还从来没跟钟远航说上这么多话,有点上头,“要我说,一个家里没有妈妈还真的不行,谁都没有妈妈疼孩子呀?钟医生您说是不是?”

“不一定,”钟远航转身,“有的妈妈,还不如没有。”

说完,就走出了急诊病房。

孩子没有妈妈,那就是说,张烨现在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慢慢往上搬吧,最近时间特别碎片,几本书在同时写,我比较满意的就慢慢先放上来PS:作者没有医学背景,只能是按照需求查一下资料,有与现实医疗状况出入的情况请大家不吝赐教,感谢~

第2章

钟远航从病房出来,张烨和他妈已经不在门口了,钟远航向四周看了看,也没看见半个人影,急诊室外面空荡荡的,只有灯光。

大厅的落地窗外还是一片浓黑,透不出一点黎明的亮色。

钟远航穿过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走出了门诊大楼的大门,走进了带着雾气寒意的黑暗里。

他点燃了一支烟。

黑夜里起了雾,路灯只能照亮一小团晕影,但钟远航知道吸烟的不只自己。

他能看到四周的黑暗里有星星点点的烟头因为抽吸亮起,又被烟灰盖暗。

医院外面抽烟的人很多,如果走进了看,他们大都带着满面愁容,生命的磨难怪不了谁,只能咒骂一句命苦,然后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大概张烨这时候也正在不知哪个地方郁闷,也不会知道自己生命中的这段插曲,还有自己这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冷眼旁观。

张烨有没有学会抽烟?

钟远航印象里的张烨曾经分裂成了两个形象,一个温暖,另一个决绝,他很难将两个形象重合起来,张烨也没有给他机会去了解他突然变得那么决绝的原因。

张烨很纯粹,爱的时候爱很绝对,绝对到钟远航产生了他们能永远在一起的错觉,但张烨狠起来的时候,狠也那么极致,直接单方面切断了所有的联系,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有寄到学校,他就那样,直接从钟远航的生命中蒸发,连一个影子都抓不到。

张烨应该是不会抽烟的,就算是现在的钟远航不愿意承认,张烨曾经也是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他就像生长在春天土壤里的树,永远生机勃勃。

不像自己,像从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生长出的藤蔓,只能向往着阳光,向着张烨这颗树干上缠绕攀爬,也许是自己缠得太紧,把自己的树缠没了。

而现在的张烨,过上了他当时宁愿割舍钟远航,也要去追求的那种“正常”的生活了吗?他为什么要给孩子取“张远”这个名字?孩子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张烨是骗别人做了“同妻”吗?他为什么看起来过得那么……落魄?

钟远航狠狠吸了一口烟,烟气大团地冲入呼吸道,烟丝灼烧的味道有点儿焦,染得钟远航舌根发苦。

算了,钟远航苦恼地想,要不要算了?张烨已经过得挺难的了,自己去计较十年前不成熟的感情和背叛,是不是太偏激?

可是真不甘心啊!

钟远航的烟抽完了,快要烧到自己的手指,他叹了口气,恨也好,不甘心也好,残存的那点欲望也好,他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浓烈的感情波动了。

可惜了,钟远航走到垃圾桶边,摁了摁已经快要熄灭的烟头。

垃圾桶另一边还蹲着一个抽烟的人,似乎在打电话,钟远航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对方的只言片语传进了耳朵。

“……先交了钱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居然是张烨。

那些什么“算了”“放过彼此”,就像放屁一样,一听到张烨的声音,钟远航一步也挪不动。

张烨正在抽烟,烟头的烟灰没有弹,已经积了很长一截。

“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实在不好意思,”张烨的声音卑微又小心,“还有……这个月的工资,我能不能先预支出来?”

或许是那一头没有答应,或许那一头已经开始谩骂,接下来的一分多钟里,张烨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只是默默抽烟,烟灰掉在了他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膝盖上,他也不管。

钟远航就这么站在张烨后侧,默默看着,听着。

张烨抽烟的样子那么自然熟稔,以至于钟远航产生了对自己记忆的怀疑,错觉制造出并不存在的记忆,是不是他以前就抽过烟?或许还和自己一起抽过烟,否则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受了张烨抽烟的形象。

钟远航盯着张烨无力的沉默,一直到他在不断地道歉中挂断了电话。

张烨把手机重重地揣回了夹克兜里,站起身来狠狠抹了一把脸,大概是他发愁发得太专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当他转头看见钟远航的时候,吓了一跳。

钟远航抽完烟又戴回了口罩,他不清楚张烨有没有认出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长相肯定和青春期不一样了,张烨现在的状态也不好,不一定能把自己现在的样子和以前联系起来。

钟远航拿不定自己应该怎么开口,踌躇了几秒,还是说话了。

他说,“哥们儿,我借个火。”

“啊,好……”张烨在两个夹克口袋里摸了一下,又在裤袋里摸了一下,最后在屁股兜里摸出了一个绿色的塑料打火机,“我给你点吧,钟大夫。”

钟远航拿出了一支烟,把口罩一把就扯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张烨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把烟放到了双唇中。

张烨仿佛有什么预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一只手护着出火口防风,眼睛只盯着打火机,并不聚焦于钟远航的脸。

火机里只有一点火油了,张烨打了好几下才打着火,两只手微微发颤。

钟远航就着火苗轻轻吸了一口气,不错眼地看着张烨,并不转头,慢慢把烟蛮横地喷到了张烨的脸上。

应该是很薰眼睛,张烨的眼睛将闭不闭,眼角分泌了些水汽,最终还是没有眨眼。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钟远航有些痛快地问他。

张烨没有说话,想从口袋里掏烟,却只掏出了一个空烟盒。

钟远航从自己的烟盒里抽了只烟,递给了张烨。

“谢谢。”张烨说的很小声,接过烟,含在嘴里。

但那个绿色打火机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任凭张烨怎么按,都按不着。

钟远航的耐心到了极限,他从张烨的手上夺过那个打火机,几乎是摔进了垃圾桶里。

他又看了张烨一眼,一把扯过张烨夹克的衣领,用自己的烟头对上了张烨嘴上的烟。

张烨木木的,任钟远航动作。

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很暧昧的,但张烨的狼狈将暧昧打破,他就像一个犯人,被钟远航提着领子,等待带上手铐接受审判。

烟点不着,钟远航看着张烨近在咫尺的脸,恶狠狠地命令,“吸气。”

张烨开始吸气,烟终于点着了。

钟远航放开张烨的衣领,顺带推了他的肩膀一把,张烨往后踉跄了半步。

钟远航深呼吸,把失控的情绪强行压下来,“我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啊……”张烨摸了摸刚才被推的地方,“刚刚,你把口罩拉下来的时候……”

钟远航盯着张烨闪烁躲避的眼睛,企图看清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好久不见啊,远航,”张烨讷讷地说,“好久不见……”

“哼,”钟远航冷笑了一声,“是挺久的,几年了?”

“十年了……吧,十年左右,”张烨像是认罪的囚犯确认自己的刑期,他终于看了一眼钟远航英俊的、冷漠的、体面的脸,“你现在……挺好的吧?看着挺好的。”

“是,”钟远航点头承认,他如今比张烨高了半个头,因此要睥睨他还挺容易的,“我是还挺好的,你瞧着倒是有点儿不顺啊?”

“远航,你别这样……”张烨进退维谷,“我是挺……难堪的,我活该的,对不起啊,远航……”

“你对不起?”钟远航重复了一遍,随即冷笑一声,“你没什么对不起的。”

张烨不说话,闷头抽烟。

钟远航问他,“儿子多大了?”

“小葡萄?小葡萄五岁了,五岁半。”张烨回答。

“你儿子小名叫小葡萄?”钟远航问。

“对,小葡萄。”张烨搓了搓自己的衣角。

钟远航沉默了一会儿,一口接一口地,和张烨面对面抽烟。

天渐渐蒙蒙亮起来,医院前的广场慢慢开始有车开进来。

烟抽完了,钟远航也看清了张烨下颌上冒出来的青茬,看起来那么落魄,脏兮兮的,有种颓废的……好看。

钟远航叹了口气,他和当年决绝的张烨不同,对于张烨,就算是恨,他的情感也难以纯粹。

“钱,”钟远航咬了咬腮帮子,“还够吗?”

张烨一下子抬起头,重重地看向钟远航,似乎是有一瞬间的希望从眼里闪过,但只一眼,张烨又垂下头,“够的……还够,你别担心,我能给。”

“我担什么心?又不是我儿子。”张烨的钱明明是不够的,却不愿意向自己开口,钟远航难掩心中的恶劣,出言嘲讽。

张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喉结滚动,把早已经熄灭的烟轻轻放在了垃圾桶顶上。

“能……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张烨挣扎着问。

“怎么?预备着借钱?”钟远航挑了挑眉毛。

他现在的嘴脸应该很难看吧?尖酸刻薄,居高临下。

张烨却笑了,笑得很难过,眼角还是有钟远航熟悉的笑纹。

“不是借钱,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没关系,”张烨把手伸向钟远航,那意思看起来是想握手,“远航,我得去上班了,对不起啊。”

钟远航看了看那只手,并不握。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壳子碎了的圆珠笔的笔芯和一张便签,潦草的写下一串数字。

写完之后,钟远航把纸条拍在张烨伸出的手上,拍完就立马将手揣回了自己的兜里。

张烨差点儿没抓住那张纸条。

“我的电话,没有要命的事儿就别联系我。”

钟远航给完纸条,转身就走。

口袋里,他捏紧了拳头,手指摩挲着刚刚触摸过张烨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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