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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刀法[东晋]
作者:赤英里
文案
“你是要做一把刀,还是做握刀的人?”
“刀来时你是要毁了它,还是学那御刀的法?”
大概是汉人的气数真的乱了,所以八王之乱后来了这么多的胡人。也许是胡人的德行确实有亏,所以几十年了谁也没能一统天下。可江山代有才人出,总会有人想要终结乱世还天下以太平的。
于是汉人诸葛承来了,武侯后人想效法祖宗帮汉人抵御胡人南下,可他遇见了一个胡人,鲜卑人。
汉人毛小豆也来了,虎牢关少将军一心只在乎虎牢关的律法和安危,也遇见了一个胡人,鲜卑人。
而阿拓就是那个鲜卑人,但他能指望的,只剩他手里的那把刀。
天下事分久必合,可是胡人和汉人,纵使相知,却可以相合吗?
这个问题阿拓很想问,诸葛承不知道,毛小豆答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胡人不配让天下太平吗?”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先踏过我的尸体后自己去试一试,成与不成,记得烧柱香来告诉我。”
“终究,你是个汉人,而我是鲜卑人。”
虎牢关上帝北望,将军授我御刀法。
胡马汉兵战两殇,鬼谷魂灵镇四方。
****
以杀止杀鲜卑物系攻x兼爱非攻汉人法系受
故事发生在东晋时期,由于各自族裔以及入门不同而导致的念分歧最后相爱相杀,实际破坏力对等的强强。
两条线各自线性叙事,但是交叉更新,诸葛承线发生在毛小豆线前面,CP是1V1,后面会双线合一,结局BE
*****
发生在类似漫威宇宙那种平行宇宙的地球上的故事,大事件会和我们的历史大体相同,细微的会差很多,所以也可以当成架空历史来看,请勿考究。武力体系略强于武侠,但远远低于修真系,不存在一念间移山倒海这种事,因此普通人堆数量在这个世界依旧是有意义的。
所有神啊鬼啊在这个世界里都真实存在,那些阴阳五行阵法也都是有用的。诸子百家都有实际战斗力,不是纯粹出来嘴炮的存在。物系接近武侠,最多就放点剑气刀气什么的,法系是可以通过精神波干预实际世界有一些超自然手段,但是法系没有蓝条,所有的招耗的都是精神力,而这世界也没有修炼精神力的手段,法系就意志力坚强点。一旦法系开了大招,不用推自己就能倒,实际战斗力还是和物系平衡的。
主角们加入的鬼谷是个大型的虚拟模拟系统,集邮历朝历代各路名人给当代选定的人传适合他们的道,然后放出去让他们在当代成就事业后等他们死了再收集到自己的系统里。一代代这么收集下来后就能在系统里实现关公战秦琼的演算模拟。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权谋
主角:阿拓,诸葛承 ┃ 配角:毛小豆,徐羡之,谢灵运,慕容冲,刘裕 ┃ 其它:打斗,战争,算计,背叛,三观不合生死之交
一句话简介:当不成君臣,就做完美的敌人
立意:胡汉两族的物冲突和文化融合
第1章
阿拓第一次看到诸葛承的时候是在晋阳城的城门外。
那人一副不穷也不富的汉人普通人家书生打扮,脸倒是没怎么看清,因为那位跪在地上哭得一副嚎啕模样,嘴里断断续续地呜呼又哀哉。
单单如此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自从八王之乱后中原这片地界上王侯将相都是一个个生了又死,就连国也是建了又灭。这样的乱世里,人的性命不如草芥,这哭丧的自也是随处可见。可这位哭丧的,既不披麻戴孝,身旁还蹲着个比人还高的木马,那木马的头还能随着他哭丧的节奏一摇一摇的,这就让阿拓不禁在那直直地盯着看了。
过了一刻来钟,见那人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哭,阿拓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他按捺下自己对那只机关木马的更大兴趣,慢慢地蹲下身体凑到书生跟前,多少有点小心地问道:“你在哭谁?”
诸葛承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性情中人,笑就尽情地笑,哭也忘我地哭,只唯独这一次事后想来后悔得很。
可当时当刻的他哪有想那么多,听见有人在问自然就抬头看向对方,泪眼朦胧间只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虽然脸上努力地装作一副肃穆同情的样子却盖不住眼睛里的微微笑意。这人身上是一副不同于汉人的胡服短打,可是眼下的中原混着各种各样诸葛承听过没听过的部落,南边来的人还是搞不清这到底是哪族的打扮。
“你是胡……人?”
“鲜卑人。该你回答了,哭谁呢,这么伤心。”
“刘都督。”
“谁?”据阿拓所知,现今驻守晋阳城的都督既不姓刘,当然也还没死,用不着别人哭丧。
“刘越石,刘都督。”
“谁?”倒不是阿拓孤陋寡闻,他倒还真的知道一个叫刘越石的,可如果是那位的话问题就更大了,于是他又问了第三次。
“谁?!”
“刘越石刘都督,并州刺史,广武侯刘琨!”诸葛承也是有点火了,这个鲜卑人竟无知至此,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终究也是个腹无经纶的货色。
阿拓扑哧一声在一个哭丧的人面前笑出来了,他又仔细地瞧了瞧人家,有句形容美人哭泣的话叫梨花带雨,但面前这位虽然仔细看的话的也能够上一句美人,却只哭出了一副雨打沙坑的狼狈样子,不但眼睛肿了,鼻涕还挂在脸上,哭过的眼角加上生气,红的好像透了一丝薄血。因为嚎地太过用力后都沙了的嗓子混着重重的鼻音硬是把一句单纯的责问说出了点嗔怨的味道。
反正笑也笑了,阿拓干脆更直白地扯起了嘴角的弧度:“怕你不知道,你哭的这位,死了几十年了,都差不多是个古人了。”
“古人就不能哭了吗?”这倒是个阿拓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倒也不是,可是这位你怎么哭都没用,哪怕从你生下来那刻就往这赶你也赶不上丧期,更何况他又不是死在了晋阳城。”
“我就是哭我生得太晚,等我把家传本事刚学了个囫囵赶来的时候,他刘越石早就不在晋阳城了。若有我在,何至于此。是承生得迟了啊,错过了我的中山刘都督。”诸葛承说着说着又是一阵伤心,手掩着眼睛又揉起来。
“什么?”阿拓是越听越糊涂。
“你这痛悔的样子就好像有了你这晋阳城就不会丢了一样,你哪位啊?”
纵使是宁静致远的诸葛家也敌不过十七八岁少年时的浪漫轻狂。
在诸葛承的想象中,他与能聊得上话的同龄人之间的初次见面总应有些基本的端方场面,从互通姓名到谈及志向,哪怕对面是个鲜卑人,也该留下点好歹能在长大后让他能吟上两句的美好回忆。只可惜这边他哭得乱七八糟,那边他又笑得莫名其妙,一阵乱糟糟的对话后面再没有了可以让诸葛承学过的文雅辞藻上场的机会。
“我叫诸葛承,字怀祖,先祖南阳诸葛氏,汉……晋人。”诸葛承在汉晋之间犹豫了一下。
“我叫阿拓,嗯……鲜卑人。”阿拓没有诸葛承的那一串报家门,嗯了一阵后就把鲜卑人再说了一次。
“诸葛氏——”武侯的名声即使是在胡人各部也算是家喻户晓,那大约是满足了一位帝王对于一个完美臣下该有的全部要求和想象,可是阿拓歪着头又看了看眼前的诸葛承,收了眼泪后除了比之前更好看了一点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能臣明相的影子,倒是忠心这点是看出来了。
“来哭你的中山刘氏?”
“我主要哭的是他的仁义勇武和忠贞不屈。当然,刘氏就更好,中山刘氏简直不要太好。”
“你还真就怀祖啊。”阿拓没想过路上能随便遇上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人,有意思到他差点忘了一旁本来更感兴趣的木马。
“这就是那个……你们汉人的机关术?”
“咦,你一个鲜卑人倒是挺了解我们。”诸葛承对着身边的木马打了一个手势,原本乖乖蹲着的木马像是一匹真马那样开始活动关节站起身来,它踏着木质的蹄子走到阿拓跟前,在他无比惊讶的表情下重新蹲下后摇了摇头。
“这是诸葛家传的木牛流马,我组的这个我管它叫小魏。”
“曹魏的魏?”阿拓大概已经了解了诸葛承这一整套怀祖的流程,那可真是该到的角色该走的过场该有的仪仗一个不落下,只是选的演员多少有点不称心,于是连着阿拓这个本不相干的也有点难受起来。
“怎么给你自己的马安了个敌人的名?”
就这么一句提问,诸葛承对眼前这位少年的观感从欣赏到不悦接着直接飞升成了知己。
他在家时家里人就觉得他多少有点魔怔,他们家祖宗的确很了不起,可把祖宗传下来的家学本领好好学成就行,没必要把自己祖宗的一生轨迹都跟着复制一遍。可是诸葛承也不知是天生浪漫还是年少心大,被长辈们取了个怀祖的字还不肯知足,还总把这么一句话说成这么做的由。
“一个诸葛家的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跟一个贤明武德志在天下的人成就一番事业,那个人最好是姓刘;然后跟一个值得尊敬却又不得不打的对手斗上一场,那个人最好是叫魏。我也许能择一位姓刘的明主,却没法让自己的敌人改名称魏,所以只能叫自己的木马小魏了。”
作者有话说:
注:
晋阳城:今山西太原
刘琨:字越石,西晋名将、音乐家、文学家、政治家,闻鸡起舞他占一半,胡笳退敌的本人,中山靖王之后,也就是和刘备有点沾亲带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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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怨文案:
公元1582年,大明万历十年,日本天正十年,朝鲜宣祖十五年。
“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阿兰,来自倭国,以后在你们师兄弟里排行老二;这是李晖,来自朝鲜,排行老三;这是你们的大师兄,张静修。”
“你多大?”
“十八。”
“老头,他还比我大三岁呢,为啥要我当大师兄?”
“他虽然年龄大点,但你跟在为师身边最久啊,按入门时间算你是大师兄。”
“可我之前一直没正式拜师,按道不应该算入门啊。”
“少废话,我说算就是算,你就是大师兄。”
“我看是你懒得教他们汉文,所以给我安个大师兄的名头后全部丢给我来教吧?”
“嘘。为师这就教你阴阳家入门的第一课,看破不要说破嘛。”
“老头,照你说的我们已经入了阴阳家,那阴阳家是干什么的?”
“看命。”
“看谁的命?”
“谁的都可以,你的、我的、氏族的、民族的、王朝的,甚至还有江山的命,什么都能看。”
公元1350年,大明万历二十年,日本天正二十年,朝鲜宣祖二十五年。这一年,日本入侵朝鲜,壬辰倭乱爆发。
还是这三个人,只不过这次他们身后还各有一个民族,一个奉行事大主义,一个崇尚以下克上,一个习惯大国思维。于是这三人虽然师出同门,可利益想法却南辕北辙,最后只有落得互相怨恨。
“我们难道还不够伏低做小吗?!为什么最后明明是你们两方的争斗却要我们来付这么大的代价?!”
“你又懂什么?你们天生命好,这么大片的土地都是你们的。你们生来就什么都有了,当惯了老大的人又哪里会懂我们的苦衷?!”
“我不管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只提醒你们一句,我们从不欠你们什么。”
阴阳家看命,但阴阳家信命吗?
“现在的你又是怎么想的,是要保李氏还是保朝鲜?”
“他们既然受了织田家的恩泽,那把它还给日本就好。”
“在你眼里天下到底是什么,是你们朱家,是大明,还是天下本身?”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生妄念,二生恶斗,三生怨。
第2章
诸葛承该哭的也哭完了,该放的大话也一样放完了,这会终于眨巴了两下眼睛望向了阿拓。
“饿了。”
阿拓觉得在诸葛承的面前,自己的叹气声都仿佛老气横秋了起来,可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点连叹气都压不住的愉悦:“你是起了一个大早啥也没干就奔晋阳城来哭丧了吗?”
“我何止起了个大早,我从我家出来一路就朝着这赶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既然你很合我的眼缘,又这么懂我的志向,还陪我祭过了刘都督,我就该请你吃饭啊。”
诸葛承自说自话地拉起阿拓就往晋阳城里走,还不忘打个手势让小魏跟上他们。
两个人一匹真马加上一匹木马就这么溜达着到了晋阳城里一家很大的客栈,两人照着店里伙计的指点把小魏连同阿拓的真马一起停到了店里歇马的地方。阿拓看见诸葛承随手一翻在小魏体侧的一处一推一按后那里就自己打开露出了一个空间,诸葛承随即从里面提了一吊钱出来。
“还挺方便的。”阿拓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那可不。”诸葛承骄傲地微抬下巴,虽然站直了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比阿拓矮了小半个头,骄不骄傲的都得抬起头看人家。
“这可是诸葛家几代人连续改良了几次后的木牛流马,又能当坐骑又可做打手,只是带上点出行时的行李什么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劳驾,给我们来点新鲜蔬食,两个馒头,一个猪肉馅一个羊肉馅,馅里多下点胡荽。”诸葛承说完又看了看阿拓的身型。
“再切一斤牛肉吧,这有酃酒吗?”
到底是世家子弟,诸葛承说的酒名阿拓压根连听也没听说过,看伙计一副客人识货的样子阿拓不禁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就在他翘首以盼等着美酒的时候先上来的却是馒头,真的同真人脑袋一般大的两个白面馒头热气腾腾地躺在蒸格里,量倒是够了,就是这种中原汉人的食物对于一个鲜卑人不怎么有吸引力。
“这就是你家祖宗弄出来的吃食,他当年真拿它祭河了?吃起来有什么步骤和忌讳吗?”难得遇到了这种食物的传人,阿拓端坐着等待诸葛承教他最正统的吃法。
“步骤?忌讳?没有啊,就这么吃呗。”可惜在提问的时候诸葛承已经上手撕了一块连皮带馅地扔嘴里了,然而他没嚼两口就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弄的刚要学着也撕一块的阿拓伸出去的手又停在半空。
“嗯……”
“怎么说?”
“盐下得多了点。”
诸葛承终于在仔细品味之后下了结论,阿拓好险才忍住了没有笑喷出声。而等阿拓开始放心地尝起那两个包子时,又轮到他开始皱眉了,不过他倒是没让诸葛承费心等待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猪肉略腥,羊肉又膻。”说完又夹了一筷刚上的牛肉。
“牛肉还有点柴。”
阿拓把这桌上共有的三种肉一一批了一遍,一点情面也没留,诸葛承微张着嘴想找点什么话来驳一下,却碍于自己没去过胡地也没吃过那里的肉,失了比较之后就算反驳恐怕也不算公允,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勾起了诸葛承的好奇心。
“说来说去,就是不如你们胡地的肉呗,我倒是想知道,真有那么好吃吗?”
阿拓刚要回答就被一股香气勾走了魂,回过头看是去酒窖里搬陈年老酒的伙计终于抱着个坛子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这酒好香。”
阿拓离近后又深吸了一口酒香,不同于他们的马奶酒奶香扑鼻,汉人的酒香气幽远而深邃,不经意间就被盈盈绕绕了一身。被这酒香一绕,还在为汉地的肉鸣不平的诸葛承那些低声的抱怨在阿拓耳里也落得个咿咿呀呀的软糯清雅。阿拓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这大概能算得上是未喝先醉了。
等伙计给阿拓倒完了一杯酒,早就等得心痒的阿拓举杯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入喉之后阿拓的眼睛都亮了。此时的他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春意沿着酒液的流淌流向四肢百骸。这种感觉特别到他找不到任何辞藻来说明,只好闭上双眼抿了抿嘴唇回味了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
“好酒!”
自觉扳回一城的诸葛承的眼角里也都是笑意。
“所以汉地的肉输了酒却赢了?”
“一来一回,姑且……算是平局。”这话一出,阿拓和诸葛承像是终于达成了某种和解,他俩相视一笑后开始认真喝酒吃肉。
“现在酒也足了饭也饱了,我俩算不算正式成为朋友了?”吃罢了的诸葛承拍拍手把碗筷酒杯挪到桌子一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阿拓。
“朋友就该互相了解,你刚刚已经很了解我了,现在轮到我了解你了,你叫阿拓,鲜卑人,然后呢?”
“然后……”阿拓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诸葛承,眼睛里带着某种释然。
“然后我爹在我出生前被人杀死了,再然后我的故国被灭了,再再然后是我被迫托庇在另一人家里,可是不久前主人家的儿子弑主夺权后继而又想要杀我……这些,够了么?”
阿拓这个说的人没事,对面听着的诸葛承眼眶却渐渐泛红,然而刚一见面就见识过诸葛承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的阿拓连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都忘了,他赶紧挥了挥手说自己现在挺好,特别是新认识了一个这么有趣的朋友,是真的没觉得什么了。
“抱歉……”诸葛承垂下眼睑低声道歉。
“没事,如果真的抱歉的话,既然你我是朋友了,今后你待我好点就行了。”
“嗯。”诸葛承抬起头仔细盯着阿拓的眼睛后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拓,你我今日虽是初见却是一见如故,我诸葛承生平还没有过什么朋友知己,如今你可以算是一个。我今后必诚心待你,就算身处乱世,也不会让你尽留下些悲苦回忆的。”
第3章
毛小豆第一次看见阿拓的时候是在虎牢关外的流民营里。
那时的阿拓是一副青年模样,只是身上的胡服变成了流民的破布衣。阿拓一个人蜷身缩在流民营的一角,其它的流民怕他惹的是瘟病,都尽可能地远远站着。即使如此,毛小豆还是注意到他的身形轮廓比起一般的流民青壮更要来得高大,破布衣遮不住的四肢看来也相当精壮。
是个不错的兵苗子——前提是他没有病死的话。毛小豆的原则是尽可能不要让一个应该死在战场的上的人死在战场外的其他地方,所以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就在一片担心的劝阻声里上前提起阿拓的一只手号了一下脉。
“少将军小心,他可能有瘟病!”
是的,毛小豆虽然叫了这么一个穷人家的贱名,本人却是镇守虎牢关的辅国将军家货真价实的少将军。为此毛小豆曾经皱着眉毛斜着眼睛无声地质问过他爹,可是他家那位称得上文韬武略却称不上成熟稳重的将军爹只回了他一句:“这样的话等你烧香祭祖的时候比较好认。”
毛将军的话虽然不太正经,会的医术倒是挺正经的,传到毛小豆那里虽然只学了点皮毛,却足以让他分辨瘟病和风寒。那时发烧间半梦半醒的阿拓只记得大概有人拍了拍他的脸又扒拉了几下眼皮后就把他一肩扛起扔到了马背上。
“诸位乡里听着,我是镇守虎牢关的少将军毛小豆。”
毛小豆处完那个病人就看向了已经被手下的兵士们从各个角落赶出来集中在一片空地上的流民们。
乱世里就算是不曾背井离乡的平民都不见得能活出个人样,何况这些遭了难的,一眼望去真是各有各的惨象。可是这情景毛小豆大约是见的多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动容,他以一种寻常人扫视肉摊上猪肉的那种挑肥拣瘦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后接着开口。
“不论诸位是遭了什么灾还是蒙了什么难才流落到了此地,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男丁,无论有无家室,皆可在我虎牢军入籍参军。只要你老实听令不违军法,我毛家保你和你家老小一个温饱。至于那些不愿参军的或是单独逃难的妇孺等人,也可在入关后去帐上领三日口粮。”
毛小豆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加上了一丝凌厉,沙场上带下来的气势让几个本就瑟瑟发抖的妇人抖得更狠了。
“三日之后,若你能在这关下的镇子里谋上一份工,无论差事贵贱我都不会再管,而那些剩下的就给我滚出虎牢关,兵家重地不留闲人!”
带着手下亲兵回营后毛小豆按照惯例让人开始登记安顿那些流民,一通差遣之后各人领了差事纷纷离去,原地只剩一匹马上被颠得彻底昏迷了的阿拓。毛小豆把他提下来后本来想送他去找军医的,可是他顺手搭了下阿拓的脉又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后还是转身把人扛去了自己的房间,把人放床上后转头就去了毛将军的书房。
“爹,我今日在流民营里捡了个不错的料子,我打算让他当我的亲兵。”
正在一张复杂的工程图上勾画着什么的毛将军闻言抬起头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样子,只是眼角处有些浅浅的细纹多多少少沉淀了那双年轻时看起来太过狡黠的双眼。
“你这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亲兵老用捡的?也不看看身世背景小心哪天被人卖了也不自知,他人呢?”
“在我房里。”毛小豆神色如常,语气也不紧不慢,一点也没有被教训的样子。本来以他爹的性子训人口气就不重,再加上他自己那幅少年老成神色不显的样子经常让他们的父子对话弄得好像平辈交谈一样。
“本来打算交给军医的,因为病得有点重所以就来找爹出手了。”
“什么?!”儿子不动声色,倒是做爹的惊叫了一句后慌忙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点工具后奔出门去。
“人命关天的事你不早说。”
“我给他号过,虽然病得有点重,但是一时死不了。”
“有你这样的吗,难道人就只有生死两种状态吗?别当兵当得没有人性了……”
一阵埋怨间毛将军急急忙忙地推开毛小豆的房门,看见床上躺着的阿拓只稍愣了一下后就快步走到床边撩起阿拓的手腕开始号脉。
“还好你虽然医术学得一般,这脉倒是没号错,感了风寒后又没得什么休息才会起烧。虽然这烧摸着吓人,不过他身体底子厚脉象也稳,这烧能发出来倒反而是好事,我开个方子让他发发汗散热就好。”
毛将军到底医术过人,再加上阿拓确实有副常年习武的好身体,不过一个日夜的工夫,一度昏迷的人如今已经直直地坐在床上对着毛家父子抱拳了。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叫阿拓,是个鲜卑人,连年战乱之下故部被灭,我逃出来跟着其他的流民一起走走停停地一路南下来到了晋地。前两日落雨无处躲大约是染上了风寒,咳嗽了几天后到了虎牢关口就再也撑不住了,要不是两位将军,我可能就要命丧此地了。”
站在毛将军身后的毛小豆自阿拓说出自己是鲜卑人开始眼神就越来越凶险,他架起双手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等阿拓说完后就抢在了毛将军之前先行开口。
“就当我行善积德了,是鲜卑人的话病好后一样给我滚出虎牢关。”
“怎么?捡来的亲兵不要了?”毛将军嘴角含笑地回过头看向自家儿子。
“爹前日刚教过的——身、世、背、景。”鲜少喜怒形于色的毛小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复述毛将军之前的话。
“我怕哪天被卖了。”
“小豆子啊——”毛将军似乎更高兴了,连儿子的小名也顺口叫了出来。
“我说的身世背景可不光指一人的族裔,他的家庭如何,怎么成长,遭遇怎样都是要考量的。难道你以为只要是鲜卑人就都是坏人,而汉人就全是好人?”
等毛将军敛了脸上笑容转头重新看向被毛小豆说得满脸忐忑的阿拓:“阿拓是吧?的确是我儿子前日里救了发烧昏迷的你,不过他本来也只是打算来个挟恩图报要收你做他的亲兵的。如今他自己放弃了倒也算是不错,我看这事就如此一笔带过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阿拓闻言努力拖着还有点软的腿下了床直接跪在了这两父子身前:“将军虽然说一笔带过,可阿拓却不敢这么想,无论少将军的本意如何,救了阿拓一命却是事实。阿拓虽然只是个鲜卑人,可从小阿爹阿娘教过我的,救命之恩大过天。阿拓不求成为少将军的亲兵,只求留在虎牢军里当个普通兵卒,既能在这乱世里谋个生路,又能报答少将军的救命之恩。”
“你看呢?”毛将军又转过头看着儿子。
“那就按照规矩来,病好了自己去登记军籍。可我警告你,你一个鲜卑人最好是自己识相一点。虽然父亲刚说的话也不是不对,但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来考察一个鲜卑人到底是不是好人,别以为我对你的容忍程度会和对一个汉人是一样的。”
“多谢两位将军!”
第4章
阿拓留宿少将军房间的待遇在他清醒当天就取消了,对此他倒是处之泰然,哪怕毛将军建议他再多休息两天,他也是出门就直接去登记了军籍睡上了军营的大通铺。
毛小豆之前在流民营里的话果然不假,军营的伙食虽然不是什么珍馐佳肴,却绝对管饱。大桶的粟米粥里混着新鲜的野菜蔬果足以保证成年男子一天操练所需。毛家虽治军严格却绝不苛待士兵,阿拓当兵没几天就吃到了好几顿带着荤腥的伙食,可是他今天却对着一大盆鲤鱼犯了难。
虎牢关靠着黄河和汜水,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关内的镇子里有好几户人家打渔为生,隔三差五的就会把渔获卖给军营里改善军队的伙食。阿拓看着身边的汉人士兵们饿虎扑食一般瞬间瓜分了一条硕大的鲤鱼,他却还是犹豫着不知如何下筷。
“怎么?鲜卑人不会吃鱼?”有人在阿拓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
“见过少将军。”包括阿拓在内的所有士兵看清来人是毛小豆后,纷纷放下碗筷起身行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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