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蛇》BY WingYing
文案:
一只蛇跟一只鸟之间的故事。
PS:本文攻受菊花JJ均不洁,在意者慎入。内容纯属作者乱扯,毫无考据可言,作者本人也毫无文字功底,纯属卖弄,大家看看一笑置之便可。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蟒,神凤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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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阙山。
今夜月色皎皎,东道夜云星光点点,一如地面上那一盏盏挂起的夜明珠般,那一台台的软轿从山麓蜿蜒而上,后方随驾俱抬了不下十个的红箱。这些都还不够看,那边儿上还有驱使云兽的,也能比那些还没天黑就出发的还要快进入山中境地。
境地入口处,那些穿着一样侍服的妖奴正忙碌地将来客记录在名册上,收下礼品,确认无碍,就能踏入妖门,横穿禁界,进入山中宫殿。
黑阙山在三界之中虽不能与九道洞庭天、上界云霄殿同一而语,奈何其主乃是天帝之子黑蟒,故而就算为上界所不齿,在妖界之中也算颇具盛名。
说来为何黑蟒贵为天神子嗣却落魄得在凡间落脚的境地,只道这黑蟒秉性奢淫荒唐,在上界之时就频频闯祸,再说,据闻黑蟒血脉并不纯正,乃是天帝未登基时下凡渡劫,与一人间女子珠胎暗结所生下的混血。自古以来,但凡混血都以为不详,只是天帝感念那凡间女子一片痴情,再三波折之下,还是容下了这孽缘之果。
据说龙生九子,天帝原身乃是金龙,其余帝子皆是龙神化身,再次亦有蛟龙品阶,却不想这混血一出生便通体漆黑,吐着信子,看着便是不详之征。而这黑蟒亦不负不详之名,万年来惹祸无数,在天宫之时便玩押那些美貌仙奴,几次派人兴师问罪,黑蟒只道那些小仙自愿扫榻相迎,承他雨露,算不得他过错。
须知黑蟒虽比不上正统龙子品阶高贵,却仍是承天帝之脉而生,所吐精气自是有大补之用。
那些仙奴多是三界里苦心修炼千年,或是偶然窥探天机得以升仙的精怪,只是在上界能者众多,这些仙奴若要混出头来,除非有上仙开眼愿意收入门下,否则多得是数万年为奴为婢。也不知是谁开的先例,待众仙醒觉之时,黑蟒的入榻之宾已经多不胜数。
因着此事,黑蟒遭众仙弹劾,只是如他所言,确确是双方你情我愿,若要论罪,也只能说是黑蟒败坏上界风气,真要罚也罚不到重的去。
天帝谈不上不喜黑蟒,亦说不上如何喜爱,天帝行事从来公正严明,便降了黑蟒在上界之位,遣他去上界南天门看守。
上界入口共有四道门,以东为尊,多的是给那些上仙渡劫而归走的大门,或是迎东道众神时所经之门。而其余之门各有千秋,唯独这南门品次最低,多是那些侥幸窥得天机或是因缘际会而升仙的凡人精怪由此处飞升上界。
黑蟒在南天门乖乖待了数千年,原以为他总算能修身养性,往日后安分守己不再闯祸,不想就在五千年罚期将至之时,黑蟒便又闹出了件丑事儿。
那日上界晴空朗朗,天帝神宫凤凰族携子来访。凤凰与天帝一脉素有亲缘,当今天帝西宫侧妃便是凤凰族出身。数十万年,自龙族掌权,凤凰族便多依附神龙而存,无论男女,虽万无可能角逐后位,却因容颜甚美,姿容端秀而受宠于历代天帝。
且不往深里讲,只说凤凰一族携皇子来神宫,那皇子确确生得一张月华如水的绝丽佳容,便是上界中美人无数,亦难以掩盖其焯焯风姿。只看那凤凰族皇子乘着九天云彩翩翩而至,他双手抱琴,墨发挽髻,端的是眉如远山,一眼纵看四方,不说众仙如何,就是上座天帝众子无不摒息。
那凤凰族皇子端坐而下,拨弦弹奏,琅嬛仙境中仙乐渺渺,天帝九位公主不由挽袖而起,飘然入彩云殿中,随着音律而舞。
一曲未泯,众仙神已是如痴如醉,哪知一声刺耳大笑划破天际,抬头就看一黑云覆来,接着便见一黑袍少年跃然而至。
那少年面目亦能说得上是姣好,只是若搁在天帝众子里实在谈不上出类拔萃,尤其他眼目狭长,又喜眯眼,无端端夹着几分佞气,实在不似那些正派仙神。
少年乍然来到,狂妄道:有酒吃居然不叫上孤,这可怎么成!
他来了就先飞到上座兄弟那里,挑了素来最看不上他的金龙大兄桌上琼浆,他猝不及然地过来抢酒喝,天帝长子同时亦是太子的金龙竟一时愣住,只看他这荒唐兄弟仰着脖子豪饮一口,抬袖擦嘴,一脸餍足。
太子怒目,碍于身份不该拍案而起,只静待其余他人发作。
果不其然,那些依附太子的几个蛟龙俱出声质问:你这只黑蟒不在南天门守着,擅闯神宫,难道是想被贬下凡么!
黑蟒撇撇嘴,他这些哥哥天天夹着这番论调,唱了万年不止,他憋了快五千年,听说神宫设宴便巴巴地来讨一口酒,想他好歹亦是天帝之子,这座上合该算他一份。那些龙子又素来看不起黑蟒,自是多番羞辱,黑蟒脾气素是直来直往,常年与那些精怪腻在一起,行事说话可比那些尊贵龙子粗俗得多,只看他们一来二去,竟都被黑蟒气得一脸青紫。
眼看这厢就要闹起来,殿中忽有一声传来。
“凤凰族鸾卿,拜见众位皇子。”
那声若击磬,竟比方才的丝弦仙乐还要醉人,黑蟒这才留意到殿中有人,回身去看,亦跟着定住身,利嘴再吐不出半句话来。
凤凰族鸾卿在上界早有赫赫名声,据闻其乃是凤凰族睽违万年的纯血凤鸟,原身鸟羽自夹七彩流光。想凤凰族之所以落魄至与天神为妾为脔以求庇护,不过是因着数万年前一只凤凰偷衔西天圣母之神丹而害得凤凰全族遭到神罚,万年来竟无一神凤降世,眼看凤凰族地位趋低,便生出了依附神龙的计策,以此在上界里谋得生路。
凤凰族素来不缺美人,每一代族中最美之人便会送予天帝或是予帝子为妃为妾,明白来说,其实便是供天家亵玩的脔宠罢了。
故而此类宴会几千年都会办上一次,其实不过是天帝施予凤凰族的几分薄面。
然而,据闻几千年前凤凰族终于盼得一神凤降世,碍于龙神数万年的庇护,凤凰自不敢擅自废了规矩,数千年一过,仍旧带着族中最美的凤凰来到神宫。
只是众仙万万没想到,凤凰族竟舍得将最最珍贵的神凤送来,却看那上座仙人面面相觑,已有那些德高望重的拂须冷哼,暗忖这凤凰族已经堕落至此,若说过去是万不得已,此下有了神凤竟还巴巴地献来讨天帝的好,只怕灭族之日不远矣!
一时之间,那四面八方落到鸾卿身上的目光各夹心思,这鸾卿也不过八千虚岁,在上界还是少年般的年纪,他却不似以往的那些族人那样,或是怨怼、或是愤怒、或是不安……却是抱琴而立,阖目静待,那坦然濯濯之姿,却叫那些原本轻看他的亦静了下来。
毕竟是神凤,若单以神格来论,乃是与天帝同承一脉。如让神凤像过去那些凤凰族人一样为妾,只怕天道亦不会容……
只看天帝拂须不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将这鸾卿如何处置。
那边神龙帝子亦静默不语,各怀心思,尤其那金龙化身的几个皇子,碍于父神在上不敢妄动,却个个暗生计策,想着如何该将神凤纳为己有。须知历来神凤神力斐然,如能与之双修,修为必能进阶神速,且就算那鸾卿并非神凤,且看在他那天上地下难得的美貌而言,便是收做妾宠亦是难以明言的美事。
想当今天帝共有百子,单单金龙化身便有十来个,只是无一甫出生便具神格,然天家毕竟与其他的不同,待天帝天命已至,自可携继承人去东道求神赐下神格。当今天帝乃是神龙出身,严格来说,只怕神凤与其亲缘更深,天帝静看众子一眼,暗暗摇头,心中亦觉凤凰族此举甚不懂事。
正是愁烦,哪知那叫天帝最最头痛的黑蟒忽然飞上了殿台,摇晃几下终于在云霞上站稳了。
却看黑蟒拖着黑长衣袂走到鸾卿面前,神凤感应到有人凑近,缓缓睁眼,那清蓝美目宛似一池深潭,黑蟒看了不由摸摸胸口,只觉心魂差就就被他给吸了去。
就在众仙疑惑黑蟒此番是为何时,就看他回头冲着上殿神光拱拱手,嘻嘻笑道:“禀父皇,儿臣宫里那些美人都不要了,就要这一个,求父皇将鸾卿赐给儿臣。”
说罢,便自觉风流地执起裾袍下摆,伏地拜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在鱼羊已经完结了,搬到这里,大家随便看看,高兴的话也可以赏我一两句留言,鞠躬
☆、第二章
黑阙山中殿,现下正是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那能纳下千人的宏伟大殿座无虚席。如有宗师来看一眼,只怕要吓一跳,这殿中满满的,竟都是妖精。
今夜百妖聚首于此,自是为给黑阙山山主黑蟒祝寿的。
帝子黑蟒自三千年前被贬下凡间,便来到了黑阙山,其生母当初乃是黑阙山山女,黑蟒幼时与生母同住于黑阙山五百年,直到其母阳寿尽了方回去上界。故而黑蟒也算是回到了老家,花了几百年建了这金銮大殿,此后日日夜夜在殿中宣淫作乐。
此时狐族击鼓鸣乐,接着便有二十几个狐族少年少女翩翩入殿,狐族个个生得明艳,那水袖细腰无不引人遐思,一曲尚未终了,殿上主座便传来几声清亮掌声——
好、好!
那两声叫好引了这殿中男女转头去看,却看那主座的帘幕不知何时已经撩了起来,那黑长衣袂拖至脚踏,将视线蜿蜒抬上,就见一黑袍男子斜倚酒案。
他年岁看着约莫凡间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五官乃是百里挑一的俊美,生了一双蛇族惯有的狭长媚眼,眼角似有淡紫眼影,唇色略深,身高约五六尺,此时正恣意慵懒地靠坐着,身边坐了几个美人,俱是彩衣华服,而正与他贴身而坐的却是一身雪白的少年,单看面目生得比黑袍男还美,只是他不言不语亦不露谄媚,抬着下颌略显孤傲。
那边下好事的拉了一个殿中妖奴来问,妖奴本爱卖关子,受了几颗丹药才笑嘻嘻地道:你还没弄山主喜好就来吃酒,这可怎么成?咱山主胃口可不一般,那些狐族鹿精的美人还算宠爱的,但若说能叫恩宠长存的,必要数雀鸟一族的稚嫩雏儿。
众妖皆知黑蟒原身乃是一只吞天巨蛇,须知蛇类与鸟族素来最不对付,彼此厌恶,哪知这黑蟒喜好如此特殊,专挑天敌下手,可不知吃一嘴毛的滋味是如何?
下头窃窃私语,看着上方黑蟒同少年的目光颇是促狭猥琐,少年似如坐针毡,挺直着脊梁,白着小脸。黑蟒支了支身,嘴里衔了颗荔枝要去喂他,少年竟不领情,不为所动轻轻偏首,黑蟒扑了个空,也不恼恨,反是笑盈盈地斜着媚眼用手指耍玩着少年垂下的一缕青丝。
这番情景落入下方众妖眼里,不由暗暗心惊,须知黑蟒乃是天帝神子,与他们这些凡间精怪大大不同,外头皆传黑蟒法力无边,千年来各方精怪都争相登黑阙山以求黑蟒庇护。然黑蟒又喜好渔色,但凡有求与他的,必先爬上黑蟒的榻,只待满足了他自有求必应。是此多少年来,黑阙山宫殿美人如云,也不曾听闻黑蟒专宠哪个,如今看来,传言倒不尽实。
这下又有人收买了妖奴,打听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白衣少年正是白雀瑶光,关于这白雀族的公子凡间妖族多有传言,传说其天生金嗓,展喉一曲,便是九天玄女也不禁下凡伴弦而舞。只是早年听说白雀与凡间情人私定终身,后遭除族,也不知缘何竟成了黑蟒的后宫一员。
黑蟒看似对白雀宠爱极甚,便是白雀从头至尾无一好脸色,黑蟒亦不计其他,几次有意讨好,被甩了脸竟还兴致满满的模样。
酒过三巡,只看那白雀公子似乎按捺不住,探着脖子,也不知在等着什么。呈上贺礼的队伍渐渐少了,前头殿门就要阖上,白雀脸色渐渐苍白,十指绞住衣袖,身影摇摇欲晃,如碎玉般脆弱。
时辰已到,瑶光忽拉扯住黑蟒衣袖,清冷低道:求殿下再候上片刻,他……许是被何事耽搁了。
黑蟒挑眉,也不同白雀计较,转头命人敞开殿门。
白雀殷殷切盼,犹不见君至此,眼看天已渐亮,殿上宾客醉的醉、睡的睡,只有主座上头黑蟒执着酒觞,喝了不下百杯,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白雀公子阖目喟叹,终是死了心,万念俱灰般地缓慢站起,在黑蟒座前跪下轻道:“瑶光愿赌服输,以后便由殿下处置。”
一双清冷手指将那精巧下颌缓缓抬起,白雀生得绝色,却是天生傲骨,他听闻黑蟒叹了一声,不由睁眼,却看他犹是满脸戏谑,心道方才合该是他听错了吧……
黑蟒道:“你不恨他?”
白雀凄清笑笑,端的是倾国倾城:“不恨。”
黑蟒勾唇,发出怪笑:“你必认为是孤使计,害他不来,是也不是?”
白雀静而不答,黑蟒知他一语中的,摇摇头大笑数声。当下,他粗鲁拉起白雀,狂妄啸道:“那孤就带你去见见他,好叫你死了这条心!”
飓风卷来,他们身影一晃,一齐消失于大殿之中。
不过眨眼工夫,他二人就出现在一金碧大殿之中,十六跟房柱有金龙盘旋,前端有白鸾展翼,正是民间刚统一中原十载的大商帝宫。
瑶光茫茫环顾一圈,忽看屏风后隐隐有一明黄身影,他身子一颤,也不顾黑蟒就立于身侧,苍白容颜含着喜色,就要上前。
可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他身旁一个华服美人执裙缓步越过。
白雀嘎然止步,那屏风后的男人同时走出,他面目极俊,横眉星目,如若天上星君。那些凡人似看不见白雀与黑蟒,男人与美人搂做一处,只看那美人腹部微隆,已经显怀。
前方数声调笑传来,白雀如雷轰顶,差点站不稳,好在后方黑蟒将他及时扶住。白雀靠在黑蟒身上,沉痛阖目,薄唇轻颤,直叫人心生怜惜。
黑蟒又低低问:“你恨不恨他?”
白雀恨不得远远逃去,他双手死死握拳,深深摇头。
哎,执迷不悟!
黑蟒暗暗翻一白眼,拉扯他起来,打一个响指,此时忽觉周遭空间扭曲一下,前头便传来一声女子惊叫。
大殿中,那黑白人影陡然现身,直把皇帝与其宠妃惊了一跳。那女子看前方黑雾弥漫,忽有人影乍来,忙扑到男人怀中,柔弱地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到底是统一天下的君主,自少年起便是英雄,他不慌不忙地握紧腰间佩剑,欲喊侍卫上前,却陡然看清了那前头二人的脸目。
只看黑蟒狂笑步来,一脸肆意:“齐啸飞,别来无恙!”
皇帝看清来人竟是目露惊惧,想他一个叱诧风云的天下共主,竟也有露出这番表情的时候。尤其再看到那黑蟒手里拽着的一个白衣少年之时,皇帝更是为之一晃,失声唤道:“瑶儿……”
白雀忽闻那声呼唤,失神仰目,目中含光,却不知如何是好。
黑蟒看他二人目光交错,竟是含情脉脉,眼看就要烧出奸情、死灰复燃,心中大骂白雀忒不争气,一身贱骨!他一记眼刀射向齐啸飞怀中美人,笑吟吟道:“齐皇好生福气,后宫里佳人无数,这个……已经是第六个子嗣了吧?”
只一句话,就将白雀拉回了现实,他一双凤目怔怔瞧向女子腹部,死死抿唇,颤不能言。
皇帝不愧是皇帝,当下便缓缓放开了女子,竟似含有苦衷一样,沉痛抬目凝视白雀,沉声道:“瑶儿,我可以解释……”
哦?黑蟒嘻嘻邪笑道:“齐啸飞,这又有何好解释的。你当直说也就罢了,何须这般惺惺作态!想当年你不过一个落魄乡男,偶然救白雀族公子于妖道手下,事后公子为报恩多番助你,叫你于战场上战无不胜,莫非凡人记性真如此差,这些事儿你都忘了个干净?”
只看齐啸飞白了面色,黑蟒却似对着白雀说一般,字字句句冲着他逼道:“白雀神力斐然,你便利用他对你的情步步高升,须知天道有眼,自不会叫你这般容易就得逞,终于一战之中白雀力竭,你亦伤重,阳寿将至。白雀为你已遭族人驱逐,只得不远千里携着你上黑阙山,叩足九千下拾阶而上,到孤面前求孤救你一命。”
白雀随着黑蟒的声音,心魂仿佛飘到了十年前那雷雨之夜。
当时他一身泥污,背着昏迷的齐啸飞来到黑阙山,黑阙山立下规矩,但凡来求山主者每走一步便要叩头跪拜,他一步一跪登上黑阙山,只盼那头黑蟒能救他情郎一命。
公子心诚,等终于来到山中殿时,已经摇摇欲坠,他用元神吊住了齐啸飞一条命,却害得自己柔弱不堪,好在黑阙山山主并无为难,待他叩足九千下就打开殿门,放他进去。
当时殿中有美人在舞,一片金光闪烁,酒色香靡。
白雀早听闻山主黑蟒荒唐无度,喜好宣淫,可却法力超然,只因他是天帝之子,原身乃是吞天巨蛇,负责掌管人间生老病死,欲叫凡人起死回身,便是地府阎王也不敢拿他如何。
白雀仰头远睨上座,蒲扇轻轻拂开,一黑袍男子斜靠榻上,夹着邪佞之气笑眯眯道:终于来了……
白雀深深吸气,拉住黑蟒衣袂,摇头清冷央道:够了,莫再说了……我随殿下回去便是。
哪知黑蟒竟扯回衣袖,带了几分愠怒沉说:孤今日不叫你好好看清这齐啸飞的面目,你就一日不会甘心。
白雀闻言不禁讶然,他看向黑蟒,他在他身边也有十年,只以为这蛇主素来满心恶意,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不想竟也有发怒的时候……
黑蟒扭头笑笑接着道:“当年白雀自愿以身伺主,来换你齐啸飞一条性命,事后更不惜以自身修为打造那把翎雨剑,外加你怂恿白雀从族里偷出的法器数样,最终便是靠着这些神物助你一统中原当上皇帝。”
“我承认,山主所言句句属实。”齐啸飞知这妖孽法力超然,不敢妄加得罪,他便看向白雀,涩然低道:“瑶儿,当年我对你确有真情,哪怕今时我亦日夜思慕于你,否则……也不会将这柄剑时时带在身边,只愿,望剑如见人。”
齐啸飞说得赤诚,叫人难辨真假,只看白雀目中已有几分动摇,走前一步凄然轻问:“那十年之期已至,你何不来黑阙山寻我?”
当初,黑蟒感念白雀一片痴情,便放言若十年后齐啸飞愿舍弃一切功名,前往黑阙山接走白雀,他便成全他们。而齐啸飞不知的是,这十年来黑蟒恪守诺言,竟真真从未近过白雀的身。
齐啸飞被问得一滞,可他反应极快,言之凿凿道:“黑阙山毒蛇聚拢,妖气甚重,我已命国师等人集结军队,待看准时机便要去山上接你,只怕……有人不允罢了!”
茅头忽然转向黑蟒,黑蟒眯眼,隐隐发出桀桀怪笑,那边齐啸飞已经退了一步,方才太慌,然他此下心里已经生出几分主意,他身上除了翎羽剑外,还有圆轮法器在身,那法器能在危难时刻罩起护甲,护他周全,他心道这黑蟒不过是一方妖孽,自是无需怕他伤了自己。
齐啸飞冲白雀抬手,“瑶儿,过来!”
“休想!”黑蟒厉喝一声,衣袂一甩,抛出黑雾,齐啸飞连忙抬出法器抵挡!
那法器虽是一等一的圣物,可挡不住黑蟒万年修为,蓦然精光大作,一声轰隆巨响,大殿有石灰颤颤落下,只看齐啸飞同他身后女子一起跌坐于地,他低头一看,手中法器顿然化成灰烬散落。
齐啸飞骇不能语,没想到这黑蟒竟有这等妖力,要看他要上前来,忽然白雀跪下抱住黑蟒大腿,失声求道:求殿下莫杀他!
你还不死心!——黑蟒怒啸,此时他面目狰狞,竟隐隐露出了蟒蛇原面。
白雀亦是惊惧,却不放手,他阖目轻叹,道:殿下不识情爱,自不懂瑶光之心。
黑蟒听了此话,佯装冷哼,渐渐收起了黑雾,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只傻鸟拉他拉得及时,要是他方才失手劈了齐啸飞,那待会儿被天雷追着劈的可怜虫就是自己了……
看黑蟒收了手,原以为此事到此便告一段落。黑蟒却又阴冷笑笑,阴测测道:孤也不是不能成全你二人……
这一句话,叫其余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黑蟒又有何坏主意。
黑蟒看向了齐啸飞身后那貌美女子,桀桀笑道:齐啸飞,你若是杀了她,孤就既往不咎,让白雀公子跟你离开,如何?
那女子闻言打了一个冷颤,黑蟒知此女正是齐啸飞这几年来甚宠的一个后妃,不知她亲族助齐啸飞登上皇位,她亦给齐啸飞生了两个儿子。
齐啸飞的目光在白雀同那女子身上转了转,忽然像是下了决心,拔出腰间利剑。那翎羽剑不愧是天下名剑,登时寒光闪烁,他竟拉住了那女子衣襟,眼看就要一剑穿胸!
够了!
白雀蓦然绝望大喝,与此同时,一黑雾袭来,将齐啸飞手中之剑卷走。
接着便闻那漫天狂笑,飓风又起,齐啸飞挣扎坐起之时,殿中除了一片狼藉,哪里还有那只妖孽身影。
×××
且不说齐啸飞后来如何如何,那厢黑蟒带着白雀回到黑阙山,白雀心伤剧甚,竟昏了过去。
黑蟒撇撇嘴,把美人毫不客气地抛给了妖奴,甩甩袖子,皱皱鼻子道:一身鸟味,快快,孤要沐浴!
这一桩事儿后,黑阙山便回归往日悠闲,日日于殿中设宴,黑蟒照旧吃酒玩乐,小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日黑蟒正由着两个美貌妖精搀着回去寝殿,哪想远远就闻得一股雀鸟臊味儿。
黑蟒蓦然清醒,就看自己寝殿外头跪了几个彩衣仆人,那昭雀宫的侍儿上前来,斜睨了搀着黑蟒的两个妖精一眼,倨傲地道:禀殿下,公子已经在殿中久候了。
那两个妖精识趣放开,想这黑蟒的后宫住了不下百个主子,只是外人都以为黑蟒十年来专宠白雀,几次那后宫其余妖精找白雀麻烦,黑蟒也不管是非对错,必然都先护着白雀,是以便给了那些后宫众妖一个错误概念,以为黑蟒爱白雀爱得不成。
黑蟒听白雀来此,心下微讶,也不能怪他这般,须知那只傻鸟从灵魂伊始就一幅清高模样,哪曾有过自动上门的时候。
黑蟒心里暗暗揣测着白雀葫芦里卖啥药,面上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模样,自觉风流地扬一扬袖,挥退了那些下人,大步迈入殿中。
黑蟒喜好粗俗,最爱金黄之物,是以他这大殿亦修得金光闪闪,毫无半点雅致可言。
他走到殿中,就看他那顶金碧大床前头已经跪了一个白衣男子——白雀取回了翎羽剑,自然恢复了一身修为,终于褪去了过往那少年模样,露出真容来。
乖乖不得了,早有闻白雀公子真容盖世,他原来少年模样已经艳冠群芳,此下容颜一仰,断能美瞎了那一般妖精的眼。
好在黑蟒定性够好,似早知白雀生得这副模样,竟不像那些曾见白雀真容的男人一般目露痴迷,反是走到他眼前,故作下流地勾勾公子下颌:你的奴儿赶走了孤的美人,那今夜由你陪孤,如何?
若照以往,白雀合该垂目侧头,一脸孤高,开口吐出几句酸话,好叫黑蟒佯装扫兴,遣他出去。
只是没想到白雀这回竟与以往不同,他依旧跪在地上,仰首凝视黑蟒片刻,只把黑蟒看得内心万马奔腾,暗忖这白雀这般眼眸含水瞅着自己是为哪般。
白雀朱唇微启,他声线亦变,只比过去更为婉转动人:“这些时日,瑶光闭门自省,愈觉往日年少轻狂,甚为愚昧,自以为聪明绝顶,竟连殿下的一番好意都看不清。”
“想这十年来,殿下实在为瑶光设想颇多,便是明知是瑶光过错,亦是处处容忍……”白雀轻声婉述,十年光景历历在目。
想他刚来之时便大病一场,又刚以自身修为铸剑,浑浑噩噩差点就要命丧黄泉,亏得黑蟒用尽灵丹妙药,竟还割了手腕赐他血气方救了他一命,当时他于病榻上每每睁眼便能看到一袂黑袍,还曾听黑蟒气急败坏地嚷嚷说,若救不回他就要所有妖奴陪葬云云。
不止这个,他初来乍到,不知后宫规矩,黑蟒自有了他便冷了后宫美人,那些精怪自连番上门。可怜白雀修为尽失,只能乖乖落人欺负,黑蟒知后,竟为他罚了后宫众妖,此后便让他搬到了昭雀宫去,在四周布下阵法,不让那些精怪扰他清梦。
其他还有很多,白雀年年生辰,想他过去是雀族王子,每年生辰自有百鸟来贺,黑蟒似怕他伤怀,每年俱为他大肆操办。不仅如此,黑蟒知他喜好弦乐,更飞上寒山取来万年楠木为他铸琴,那一丝一弦皆注入了黑蟒心血,万般心意仿佛都融入了音律之中。
自那日白雀看清了齐啸飞的真实面目,总算是斩断情根,对此人再无半分留恋。只是他毕竟用情至深,免不得要伤怀一时,几次望月拨琴,忽然想起此琴乃黑蟒所赠,又想起那日黑蟒为他怒目而啸,又因他求饶放过了齐啸飞,想这黑阙山山主最是肆意妄为,竟可为了自己次次退让。
这一想,竟再也收不住心思,想他往日里没少厌恶黑蟒,只觉黑蟒处处羞辱于他,可如今仔细回味,黑蟒素来便是这样,嘴里无半点好的,却都是句句实话。俗话说忠言逆耳,当时他被齐啸飞蒙蔽得紧,自半点也看不上黑蟒,仔细想想,黑蟒所言所做无不为了他好……
只看白雀不知想着什么,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温柔似水,黑蟒被他那柔光吓得暗退一步。
你莫跪着,起来吧!
黑蟒侧侧身子,心中苦思着该如何把这尊大佛给请出去。白雀闻声起来,也不知他跪了多久,脚下一麻,往前一倾,黑蟒眼明手快,把他抱住。他二人目光相交,黑蟒竟有几分尴尬,扶好他后就退开一步,也不再去看白雀。
白雀看黑蟒扶了自己却又推开,竟隐隐生出几分落寞来……他来不及去追究这落寞是由何而来,捏了一句口诀,手里便多了那那只楠木琴。
且容瑶光为殿下献曲。
接着上席,奏琴的奏琴,跳舞的跳舞,黑蟒手里捏着酒觞,几次与白雀目光相对,俱都佯装邪笑避开。
白雀使出浑身解数,琴声悠扬,竟真正传遍九天,只看窗外百花齐放,桃花瓣落,一白衣公子抚琴而鸣,确为当世难得美景。
黑蟒看着也似随着琴声跌宕痴迷,就连白雀一曲终了都不自知,捏着酒觞兀自发愣,仿佛也醉在了那漫天音色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黑蟒此时乃是正竭力沉思,深刻反省,难道是那日他逼得太紧,用力过猛,叫这只傻鸟被刺激的脑子犯抽了么……
俗话说物极必反,想来必是如此了!
黑蟒解了疑惑,抬头正欲与白雀秉烛夜谈,勉强当一回知心伙伴,不想那殿中妖奴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那白衣男子竟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
白雀素是孤高,便是与齐啸飞情到浓时亦放不下架子,然他今夜乃是夹着报恩之心来此,方才奏琴之时又细数了黑蟒各种好处,便更打定主意,趁着余兴未过,壮着胆子走向黑蟒,不过一下就解开了那一身轻薄白袍。
布帛哗啦啦地落地,白雀面红如血,竟媚若桃花。
“瑶光……欲自荐枕席,求殿下施恩。”
却看黑蟒手中酒觞陡然叫他捏碎,噼啪一声,似万雷轰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承上启下,前头说到白雀公子瑶光愿以身伺主,恩偿黑蟒对其的一片真情。
这出发点原是好的,若这个故事之中,黑蟒对白雀所做一切皆是出于情之一字的话,那么故事的结局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可是——
可是什么?这……
事情的发展看样子远没我等想象得这么顺遂,只看白雀解了外袍,身上徒留一件素白里衣,在黑蟒后宫里混的都挺上道,不管天有多冷,那衣服穿得能多少是多少,就算不少,也好脱得很,里面嘛,最好的话,一般是啥也别穿。然而白雀毕竟端着惯了,自动送上门的事儿过去从没做过,色诱这么高水平的业务自然也干得颇不熟练。
不过他那件里衣挑得乃是薄纱云绣,若隐若现不说,刚好能将那曼妙身躯的线条自然衬托而出,若在往日,这等美人送到黑蟒眼前,那绝对是饿蛇扑鸟、吃干抹净、连骨头也要化了……
看,黑蟒站起来了。
白雀将头垂得更低,十指关节扭得发白,也不知是怕还是慌。
总归是下了决心,白雀断无后悔的道理。
就在白雀公子满心慷慨就义并且隐隐夹带着连他都未察觉的几分旖旎之时,黑蟒做出了一件极其不符合其为人的举措。
他将自己的那件黑色裘衣脱下,轻轻覆在白雀单薄却不羸弱的身子上,并且别过身去,以难以言明的孤傲背影对着白雀,面向清冷圆月道:你下去吧。
殿下……
黑蟒拂袖,不欲再言。
白雀怔怔凝视黑蟒的背影,这一刻,没有谁知道这个刚刚经历了失恋的白雀心中生出了何等复杂的万般千绪,这么多这么强烈的情感在这一瞬间交杂在一起,竟比当初齐啸飞从妖道手中因缘际会救下他时的一幕更叫白雀觉得深刻。他忽然明白,黑蟒也是骄傲的,而他这形如报恩的姿态,正正是对黑蟒的情意最大的侮辱。
白雀微微摇晃地站了起来,这个素来骄傲的没边儿的雀族王子第一次生出了想去挽留一个人的心思,只是黑蟒的身影已经跟这苍茫月色融为一处,面对如此的伤怀与落寞,白雀竟舍不得再去打搅他。
是以,他扭身而去。只是,在离去之前,又回头看了眼黑蟒。
这一眼,白雀终于记住了黑蟒,深深地记住了他。
然而,亦无人知晓,白雀前脚一走,后头那本该望月而叹、悲伤春秋的黑蟒当下侧身一倒,扶住了柱子,抬手速速擦着脸上的冷汗,扇着袖子,宛如逃过一劫地长舒了一气……
但是——又一个但是!
黑蟒显然错估了情势,当他赫然发现的时候,原本拟定好的剧本就跟脱缰的野马,朝向一个他无法掌控的方向死不回头地狂驰而去——
从那一夜起,白雀公子不知缘故,频频出现在黑蟒的视野范围之中。
在大殿上饮酒作乐看着狐姬载歌载舞,白雀便会抱琴而出自请弹奏;带着几个宠妾游湖戏水,另一艘竹叶船上就有一个白衣出尘男子坐于甲板上铮铮鸣弦;在亭中与美貌妖奴画梅调笑,亦会同白雀不期而遇——便是在春宵夜临的时刻,黑蟒的寝宫不远就会传来悠悠琴声……
于是,黑蟒的神经,终于也有了纤弱到听到琴声都会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时候。
黑蟒不傻,他严肃缜密地思量再三,琢磨了七七四十九个夜晚,自觉实在不堪白雀的连番骚扰,必要寻机与他秉烛长谈,故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夜黑风高的夜晚,在一个静谧无人的角落约出了白雀。
......
《媚蛇》作者:WingYing (古代玄幻 多情风流转痴情孤高冷傲神凤攻X善良随性纨绔好色黑蟒受 受助攻渡情劫终与攻结情缘 轻松微虐 HE)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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