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附带番外]《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作者:七杯酒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20分类:小说浏览:9评论:0



错把太子当未婚夫

作者: 七杯酒

简介:

(正文完结~)沈望舒做了场噩梦,梦见自己是话本里男主角指腹为婚的表妹,只是男主失踪多年,她被歹人灌醉送到太子的床上,被迫成为他的姬妾,被他囚于东宫,后来还因为刺杀太子,被下令鸩杀。

她的死让男主表哥和太子势同水火。

为了改变命运,沈望舒准备避开太子,找回失踪多年的表兄。

冀州城外,她凭借定亲玉佩认出了身受重伤的表兄,将他接回来悉心照料,对他关怀备至,准备到了年纪便履行婚约,从此顺遂无忧地过完一生。

只是不太对劲的是,表兄的性子骄矜暴戾,视人命如草芥,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倒与那太子有几分相似…

所幸在她关怀下,表兄看着她的眼神也由阴狠警惕变为了温柔宠溺,帮着她护着她。

不料后来,一场宴会上...‘表兄’锦罗玉衣,居于高位,群臣对他俯首叩拜,高呼‘太子万安。’

沈望舒:“...捡,捡错人了,救命QAQ”

她连夜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不料帝都城外,禁军层层围堵,沈望舒被抓个正着。

太子高踞马上,笑的漫不经心,眼底却透着寒意。

他用马鞭勾起她的下颔:“跑?”

安利下本待开的预收《小乖乖》

古板娇气乖乖女X草根不羁坏小子

十三年前,沈家嫡长女曾和蜀王世子谢衍定下娃娃亲,谁料一朝风云突变,蜀王被构陷谋反,全家要去苦寒荒僻之地流放。

沈府为了取消婚约,当着四岁谢衍的面,狠狠羞辱了蜀王府上下,就连他年纪尚小的未婚妻也出来,高昂着雪白的小脸,直言绝不嫁与卑末之人,蜀王被气的吐血昏迷。

谢衍从此隐恨,在荒蛮之地颠沛流离多年,一路辗转向上,为的就是将沈家女儿重新娶来,再弃如敝履,狠狠地折辱沈家。

在他重夺蜀王爵位的那日,却听到了他那未婚妻另与他人订婚的消息,和她订婚之人,还是他的死敌,当年构陷蜀王府的世家子...

谢衍扯着嘴角一笑,既然娶不得,那就明抢吧。

......

十三年后,沈家嫡长女沈秀玉出落的仙姿玉色,素骨纤纤,是公认的第一美人,也是锦绣堆里出来的娇娇儿。

她性情乖巧,一贯是唯父母之命是从,信奉规矩大于天,绝不肯干一件出格的事,京中纨绔戏言,沈秀玉美则美矣,可惜为人呆板,是块木头桩子。

直到父母令她与琅琊王世子成亲,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循规蹈矩地过了,没想到沈家牵扯进一桩大案里,大厦将倾,火上浇油的是,蜀王平反,谢衍凯旋回朝,重获圣上赏识。

谢衍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兵围了沈府,欲强掳沈秀玉。

幸好沈秀玉得了信,提前收拾东西跑路,准备去找自己的现任未婚夫寻求庇护。

谁料她半路上磕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只记得找自己的未婚夫求助。

赶来抓人的谢衍见状,忽然冒出个邪恶的主意,他上前搂住她,假冒了她现在的未婚夫,挑唇坏笑:“别怕,我来救你了。”

……

刚开始时,谢衍是这样的:‘姓沈的,你再哭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揍你?’

后来,谢衍是这样的:“别哭了,你揍我吧,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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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轻松

第 1 章

布置典雅的宫室里,一丛插在玉屏里粉艳桃花开的正旺,花香被热腾腾的地龙一烘,分外浓丽撩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宫室里的光影西斜,帷幔里才传出一把男声:“备水。”

这把嗓音音色极佳,既有少年的清越,又兼备男人的稳当,介于二者之间,有种青涩又成熟的魅力。

沈望舒神色倦极,苍白的脸上覆了层薄红,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她此时被男子拥在怀里,本能地想要离远一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这样微小一个动作,也引得他不悦起来:“躲?”

他声音低哑:“乖一点。”

这话说的很重,不是男女欢好之后的诱哄,而是警告。

沈望舒不敢再动,乖乖由他搂着。

他指尖绕了她的一缕青丝,用发尾搔着她的眉眼鼻尖,以看她想躲又不敢的模样取乐。

等浴桶被抬了进来,他要帮她沐浴,便打横抱起了她。

这又让她抗拒起来,沈望舒费力地抬起头,带着鼻音:“殿下...”她咬了咬下唇:“我自己来。”说完便想下榻,借着这个由头躲开他。

她总是耍这种没意义的小聪明...他眯起眼,伸手把她按住,摩挲着她的下颔:“叫我什么?”

沈望舒嘴巴张合了几次,磕磕绊绊地道:“郎,郎主...”

这个称呼既是婢对主,又是妻对夫,仿佛身处卑位,却似暗含了无尽暧昧。

沈望舒神色透着哀怨,却不敢反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抓挠着锦缎,以缓解内心对这个称呼的不适。她并不觉得自己称一国太子为殿下有什么不对,可他偏偏不喜欢她那样叫他。

太子的表情和缓几分,他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以示赞许:“再叫一声。”

沈望舒抿紧了嘴巴:“...郎主。”

“多叫几声。”

“郎主,郎主...”

太子不觉翘了下唇角,又不欲表现的太明显,冷着脸抬了抬下巴:“你方才说什么?”

沈望舒嗓音轻颤:“我自己来...”

太子捏着她下颔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不满地轻哼了声:“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他俯身,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能说‘请’,就不要说‘不’。”

沈望舒想到他的那些‘惩罚’,大眼透出几分惊惧,不敢再卖弄伶俐,哽咽:“请,请殿...请郎主帮我。”

他终于听到想听的,打横把她抱起来,奖励一般地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下,洋洋得意:“早些听话不就好了?”

听他话里的得意劲儿,好像做成了什么大事一般。

沈望舒低头吸了吸鼻子,慢慢地嗯了声...

太子见她柔驯至此,他本应是得意的,可却不其然想起初见她时明快爽利的样子——那时她就像是长在山间的酢浆草,虽不甚娇贵,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明媚。

他眉眼一滞,心间莫名涩然。

他很快让自己硬起心肠,入东宫是她和人合谋算计的,她身上有和那个毒妇同样血脉,为什么要怜她?

太子没让那许多怜惜浮在眉间,抱着她入了浴桶,小心护着她脑袋不让她呛着,仔细擦拭起来。

他擦拭她脸颊的力道略重了些,让她又开始哭了。他只得重新再叫一桶水,见她一脸的倦色,便帮她换了身干爽的寝衣,又重回了拔步床上,沉沉安睡过去。

沈望舒却慢慢睁开了眼,看着他的眉眼出神,与平日野兽一般的狠厉桀骜不同,他在她睡着之后,眉眼便柔缓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天真意气。

她有时候觉着太子就像是一头年轻的野兽,天真又残忍,我行我素,伤人却不自知。

她呼吸放缓,动作极轻地从枕下取出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

——这匕首是西凉送来的贡品里太子最喜欢的一样,她多瞧了几眼,他便随手把匕首送给她把玩。

他不知道的是,她背着他偷偷给这把匕首开了刃,让它变成了一柄能伤人的利器。

沈望舒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眼太子,身子有些僵硬,她垂下了眼,却无意中看见他情动之时在她腰身脚踝留下的斑驳指痕...

她下定决心,颤抖着举起匕首,刺向了他的心口...

......

“姑娘?姑娘!”

沈望舒已经在小榻上蜷缩成一团,全身抖若筛糠,脸上被泪水浸透了。

旁边的嬷嬷见她梦魇缠身,怕她背过气死了,上手粗鲁地推搡了几把:“姑娘!”

沈望舒猛然睁开眼,一下子翻身坐起,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驶向沈府的马车上,她这才从那冗长的噩梦中缓缓回过神来,抱着双膝发怔。

她已经是连着好几天做噩梦了,在断续的噩梦里,她知道了她失踪多年的表哥没死,不止是没死,他还是话本里的男主角,注定一生不凡,而她,则是男主表哥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是他心尖早逝的一抹明月光。

在她的梦里,她和表哥几经辗转,终于相认,表哥眼看着就要和她缔结良缘,她却被歹人灌醉,送到了太子的床笫之上。

残破的梦境里,这事儿闹的很大,不光她失了清名,太子也受到了极大的攻讦,甚至因为这事儿错失了娶他心头爱的机会。

太子不但背负了强辱臣女的罪名,就连心头爱表姐另嫁他人,他以为此事皆是沈望舒与人合谋算计,对她颇为厌憎,为了惩戒她,他索性将她囚于东宫之内,还总是行那种事折辱她。

在一次欢好之后,她终于狠下心肠,结果并未刺死太子,还被宫里下令鸩杀了,到死也没有再见表兄最后一面。只是因为她的死,太子和表兄终于势同水火。

沈望舒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轻颤的身子——第一次做梦的时候,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几日的梦境连续不断,首尾相接,她终于相信了,这或许...是一个预知未来的梦境?

她想到噩梦的最后,表哥听闻她死讯之后,呕血力竭,他还身穿素白孝服,抱着她的灵牌对太子拔剑相向,对她应是极深情的,她想着想着,不免摩挲了一下腰间雕着繁复花纹的半月玉佩。

——这半月玉佩是早亡的母亲留给她的,也是她和表兄指婚的凭证,她连日做梦,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主意,在话本子里,表哥才是主角儿,能成为重臣,和太子分庭抗礼的。

若要避免重蹈前世被囚于东宫,最后凄凉惨死的覆辙,不如尽早嫁给情深义重的表兄,以后躲着太子走,总能顺遂无忧地过完一生。

只是梦境里,所有人的脸都是白蒙蒙一片,她早就不记得表哥长什么样子,表哥又失踪多年,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沈望舒看着半月玉佩怔怔出神,旁边的嬷嬷见她这歪歪扭扭的坐姿,又不耐起来,冷着张脸:“姑娘别怪老奴多嘴,沈府和乡间可不一样,沈府是官宦门第,自有规矩,若姑娘的行止坐卧再如这般,只会给家里蒙羞。”

唐嬷嬷说这话又有缘故,沈望舒本来就是个父母双亡,模样标致的乡下土妞,没想到一朝飞上了枝头——原来她亲爹竟然是在府城里当大官的,一次公差路过村子,见沈望舒和自己眉眼相似,心下大惊,又是滴血认亲又是查验信物的,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嫡长女。

沈大人有急务在身无法多留,只让下人把她带回沈府,沈望舒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几个仆妇半哄半抱地架上了马车,就连和村里小伙伴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她和沈大人相认的那日起,她就开始断续着做那预知未来的噩梦,这几日的变故实在太多,冲击的她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不过她现在也逐渐想转过来,沈大人对她很好,听说她在沈府还有个嫡亲的大哥哥,有父兄的帮助,说不定她能更快地找到也在朝为官的表兄呢?

唐嬷嬷完全没把这野丫头当主子看,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心下更怒,她早得了府里继夫人的授意,要好好调理调理这野丫头,便装模作样地推开车窗:“车里头土腥气有点重,我瞧姑娘精神不济,替您开窗散散味吧。”

沈望舒总算从连日来的噩梦阴影中回过神来,自然听出这婆子在讽刺自己土腥气重。

她虽长于乡间,却不是什么憨人,颇有几分小蛮脾气,伶伶俐俐地道:“嫌味道重,你自己下车不就好了?”她一把推开车门,毫不客气地道:“你下去呀!”

她可不是梦里那般纤柔的性子,她自三岁开始就在村里满地撒欢了,惯来是明快的。至于梦里那般,皆是被太子的强权一点点磨平了棱角,到最后都变得不似自己了。

唐嬷嬷向她生于乡间,这几日又不声不响的,本想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反是自己闹了个没脸,灰头土脸地撵下了马车。

梁州近来地龙翻身,好多百姓在地动中流离失所,马车行了一时,撞上了一伙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唐嬷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让护卫用马鞭把流民抽赶驱逐了一番。

......

几个被鞭子抽中的流民愤愤不平,却不敢反抗,只得冲着沈府的马车啐了几口,恶毒咒骂了几句。

旁边立刻有人连骂带劝,死命拉着他:“龟儿子少批话!那马车一看就是哪家官爷的,现在梁州城已经封了,只有这些大官人家的马车才能随意进出,咱们要是得罪了官爷,到时候连进城讨口饭都不得行!”

骚动的流民们很快平静下来,只是流民最后有一个身量格外高挑的男子神色动了动,目光落在沈府还未走远的马车上。

他衣衫褴褛,身上隐隐散发着血腥味,时不时掩嘴咳嗽几声,仿佛有伤在身,他脸看不清本来面目——除了一双过于漂亮幽邃的华美凤眼之外,看上去和其他流民没什么不同。

裴在野目光紧紧落在沈府马车上,微微抿起双唇,露出思索之色,许久才挪开视线。

官宦人家...随意进出梁州城...

他如今身受重伤,身边护卫皆被叛贼所害,若能挟持了这辆马车,倒是可以混入梁州城,和心腹联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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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眼下离梁州城还有几日的路,一至傍晚,领头的护卫便先护送着自家大人新认的姑娘住进了驿馆。

沈望舒先打发走了那不阴不阳的唐嬷嬷,这才长出了口气,又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觉着确实有股子味道了。

幸好这时小二抬了热水上来,她解开层叠衣裳,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件缠的紧紧的裹胸。

——她这处比村里其他女孩子丰腴许多,每回出门便能惹出闲言碎语来,所以特做了这缠胸的兜衣穿着,只是在上一世,太子从不许她再穿那特制的兜衣。

沈望舒深觉着自己中邪了,红着脸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旖旎沉郁的画面甩出去,她用热水匆匆洗漱完,正要把热水倒出去,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领头的护卫道:“姑娘,咱们怕是在这儿过不了夜了,我刚接到消息,梁州流民在城里闹了场乱子,再过一两日便要封城吗,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咱们得尽快赶路了。”

沈望舒虽然疲乏,但也知道事情严重,忙道:“成,我收拾好便出去。”

她胡乱擦了把头脸,正要套上衣裙,忽听窗户处传来‘呀吱——’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一道高挑黑影立在身后。

‘砰’地一声,沈望舒手里的木盆落了地,她张开嘴就要尖叫出声,一把雪亮的剑便横了过来。

沈望舒看着那尖锐的剑锋,心头砰砰乱跳,脑子乱成一锅粥,半晌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看着面前蒙着面的黑衣人,嘴唇颤抖地开口:“你,你是谁?你想干嘛?”

她此时刚擦洗完,身上只穿着中衣,露出一片修长雪腻的脖颈来,肌肤上还沾着水珠,显得更为鲜嫩了。

裴在野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

其实两刻之前他已经来了,他本以为这群人护送的是哪位官员,没想到把窗户掀开瞧了眼,却见内里是个玲珑少女,正低头解着衣裳,仿佛准备沐浴。

他脸色僵了僵,下意识地调开视线,一时进退两难。堂堂一国太子,打家劫舍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在女人洗澡的时候闯进去,他还不如找根绳吊死!

他心里实在过不去那个坎,于是迟疑了下,很贴心地帮屋里少女掩好了窗,环胸倚在墙角,等了约莫两刻钟,直到听到护卫催促她动身,想屋里女子应当洗漱完了,他这才翻窗入内劫人。

裴在野目光先在屋里环顾了一圈,手腕不着痕迹地一转,用没有利刃剑脊对着她——只要这女人识趣,他也不想伤一区区女子。

他见她身子轻颤,皱皱眉:“我不会伤你。”

他说完,眸光才落到她脸上。

这女孩生的极美,不同于他往日见过的高门贵女那般柔媚脆弱,反是似山间烂漫的花木,仿佛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她肌肤也极好,不是京中权贵追求的极致苍白,莹白里透着一点健康的粉润,一派勃勃的向阳之态,实在是个一见难忘的美人。

她的眼眸黑润润的,眼尾上挑,透着未经世事的娇憨。

美人裴在野见的多了,既不稀罕,也不稀奇,只是两人四目交汇之时,他心脏骤然停了一瞬,仿佛被重物狠狠捶了一下,骤然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心头闷痛,又是不适又是不解,他很确定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少女,为何看她一眼就会有这种反应?

他身上伤重,昨夜还隐隐发了热,难道是烧糊涂了?

沈望舒被吓得够呛,见这贼人仿佛僵住了,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想要逃开喊人。

这点异动终于唤回裴在野的神志,他一霎警惕起来,剑锋微抬,稳稳指向她,声音透着寒意:“老实点。”

他说完不禁又上下打量她几眼,发现她的脖子和腰都很细,他一把就能掐死三五个这样的,实在不像能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沈望舒看着那柄能把自己捅个透心凉的利剑,瞬间蔫了,又很快给自己壮起胆子:“我,我的护卫就在外面,如果你伤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

“你好烦。”

裴在野睨她一眼,目光不经意和她对上,心尖又是莫名一颤。

他唇角微抿,抬了抬下巴,问到正事:“你们可有进城的文书?”

进城的文书自然是有的,沈望舒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裴在野从她的表情上猜出了答案,淡淡道:“我有事要进梁州城,借你们官门的文书和马车一用。”

他迫使自己直视着她,和缓了一下神色:“放心,只要能顺利入城,我自会放了你。”

不能信坏人的话,三岁小孩都知道!沈望舒一边拼命寻思如何让护卫救她,一边瑟瑟问道:“真,真的?”

他嫌她麻烦,甚至懒得回答,抬手便要把她敲晕她,忽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唐嬷嬷不耐烦地声音传来,再次催促:“姑娘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跟我一道去马车上吧。”

沈望舒从来没觉得这老婆子的声音如此动听过!

她甚至想向外面大喊一声‘救命’,但瞅了眼横着的剑锋,觉着在护卫到来之前,最先来的是她被戳个对穿的下场,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由着唐嬷嬷在外面越敲越响,一副快要闯进来的架势。

裴在野自然瞧出她的意图,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剑柄戳了戳她的膀子,压低声音,森森开口:“说话。”

沈望舒重重咬了咬嘴唇,哭丧着脸朝门外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坐马车,你先收拾你的吧。”

她由衷期待唐嬷嬷能聪明点,从自己紧绷地声音中听出点什么,然而唐嬷嬷辜负了她的期待,只是不耐烦地啧了声,‘蹬蹬蹬’地转身走了。

沈望舒脸色更沮丧了:“可以了吧?”

裴在野不再废话,沈望舒忽然觉得腰肢一紧,头朝下栽了下去,就见裴在野像拎麻袋一样拎着她的腰带,就这么提溜着她,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

沈望舒正要尖叫挣扎,就被呼啸冷风冻的全身发木。

裴在野脚尖一点,几个纵跃便带着她翻过了院墙,来到沈府马车跟前,手臂一振就把她丢进了车里。

此时沈府的下人护卫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驿馆,裴在野动作极快,足尖一点也上了马车,‘砰’地一声关好了车门车窗。

一行护卫自是没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站在马车外客气问道:“姑娘,咱们现在走吗?”

马车空间不大,裴在野一入马车就把长剑收了。

沈望舒脑子又活泛起来,一手按住马车里放置的案几,准备掀桌挡住这贼人,她向外道:“救...”

比她更快的是裴在野的剑!

只听轻轻一声‘噌’,他拇指一挑,剑锋送出半截,直接架在了沈望舒颈边。

她后半截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就,就现在走。”

护卫未察觉有异,客套应是。

裴在野手腕一翻便收回了剑,啧了声:“瞧你这点胆子。”还敢作死。

这辆马车为防风雪,门窗皆用的是极厚重的木材,只要掩上门窗,便是一丝风声也透不出去,裴在野说话说的很是放心。

沈望舒被讽刺的面皮发紧,拼命使自己镇定下来,磕磕绊绊地问:“只要进了城,你真,真的会放了我?”

裴在野扫了她一眼,用鼻子哼了声,算是回答。

沈望舒还是不敢信他,为了寻找逃命的法子,她试图和他搭话,犹豫着道:“你到底...是啥人啊?”

她声音好听,官话说的也算标准,只是吐字带着股乡野间的粗糙。

裴在野的伤势隐隐又发作起来,骨头缝都在泛着疼。

他随口敷衍:“男人。”

废话!沈望舒锲而不舍:“...你叫啥?”

“王二。”

“你从哪来的?”

“娘胎里。”

沈望舒:“...”不说人话的狗东西,呸!

她眼珠子转了转,努力堆出一脸诚恳:“最近梁州遭了灾,我看你也不像大奸大恶的坏人,想要进梁州城约莫也只是为了谋个生路...”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的越发伶俐:“我爹在城里当大官,我现在是官家小姐,你若害了我,定也活不了,不如现在就放了我,我让我爹给你银钱文书,让你能在城里谋生,好不好?”

这话软硬兼施,颇入心坎。

啧,倒不算傻子。

裴在野觉得身上又隐隐发起热来,他暗用内力调息,睨了她一眼:“你爹是多大的官?”

沈大人好像跟她提过,只是她记不大清了,奋力想了想:“他是从四品的...少,少尹。”她重重强调:“反正是非常非常了不得的大官,他手底下可多小兵了!他要是知道你敢劫他的女儿,肯定不会饶你!”

从四品少尹...裴在野心里嗤了声,若非三品以上,根本没资格面见他。

沈望舒怕激怒他,很快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会劝他的,你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只管同我说,只要你肯放过我。”

“我喜欢的么...”裴在野烦她絮叨不停,挑了下眉毛,一本正经地道:“左不过喝酒,杀人,玩女人罢了。”

他故意扫了她一眼,慢腾腾道:“尤其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滋味最好了。”

沈望舒瞪圆了眼睛。

见她终于消停,裴在野舒展了一下坐姿,两条长到没边的腿交叠起来,搭在案几上,终于有功夫想一想接下来的谋划。

梁州形势复杂,不但有拥兵自重的巴陵王,还有西蛮的诸多异族,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这也是他掩藏身份混进城里的原因之一。

他这次瞒着朝中私来梁州,本是想料理巴陵王和西蛮暗中结盟之事,不料遇到地动这等祸事,带着残存人手脱险之后,又有一队精锐刺客埋伏,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比这些更致命的,是他手底下出了一个叛贼。

当然这人也没讨到什么好,被他一脚踹下了山崖。

在他坠崖之前,袖间有个东西掉了出来,这叛贼既然贴身把东西带着,想必是极重要的物件,裴在野自要追查他身份,所以便把那物随身带着,打算进梁州城彻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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