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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圆舞曲
作者: 初禾二
简介:
凛冬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小明星时,为了演好警察角色羽风,偷偷模仿洛城的特警队长韩渠,两人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集。凛冬说,等拍完剧,要请韩渠吃冰淇淋庆祝。
但韩渠因为任务,消失在凛冬的世界中。重逢时,凛冬卷入韩渠的任务,双双与死神擦肩而过。
风波终于止歇,凛冬退出娱乐圈,来到异国他乡,终于又再次遇见韩渠。
连“孩子”都有了,却没有真正认识过。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韩渠(攻)与凛冬(受)是悬疑刑侦文《心挣》的重要角色,本文从案件结束后写起,是偏日常向的感情文。不是生子文。
第1章
M国南部,纱雨镇。
旷日持久的纷争曾摧毁这个热带小国,年初,战乱才刚刚平息,重建以首都蕉榴市为圆心展开,及至夏末,终于蔓延到纱雨镇这个虾米大的边陲小镇。
过去能让纱雨镇热闹起来的只有战火,如今来自各国的投资商在镇里划定山头,卯足了劲赶工,生怕落了人后——M国旅游资源丰富,此时百废待兴,几个热门城市早就被大资本圈走,剩下纱雨镇等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经营得好了,也是能分到一杯羹汤。
修路盖楼如火如荼,小镇处处耸立着钢架塔吊,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沙尘,即便海风也难以吹散。崎岖的山路上,一辆辆运送建材的货车仿佛训练有素的蚂蚁,偶尔有司机因为拥堵探出车窗来骂上两句,沿途顿时响起不同语言的脏话。
“那哥们儿别是个‘超雄’吧?”白一双手离开方向盘,装模作样地抱紧自己,“冬冬哥,你说他一会儿会不会掏把枪出来?咱们也应该……”
“私自持有枪械犯法。”一道稍显冷淡的声音从副驾传来,“手放回去,安全驾驶。”
“哎哟,这又不是在你们国家!”白一笑嘻嘻地往右边打量,“冬冬哥,你都敢来这儿赚钱了,咋还那么有素质?你看李老板、孔老板他们,不都有枪吗?悄悄儿的!”
青年的面庞映在后视镜上,即便是略有污浊的镜面也遮不住他清晰的五官,当年发掘他的经纪人便说过,他这张脸就是星光的具象化。后面的货车又在鸣笛催促,他拿起抹布,将后视镜擦了擦,又道:“你也知道我是来赚钱,不是来惹事。”
白一耸耸肩,“哥,你真想赚钱,比这轻松的活儿要多少有多少,你的名字就是招牌,再说,你都财富自由了,何必……”
一阵劲风吹拂而来,白一后面的话淹没在嘈杂的风声里,青年被吹得眯起眼,耳畔却响起几个月来挥之不去的声音——
凛冬,你何必去M国?
你是想接近他?还是远离他?
经过一个检查站之后,车行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最后,十来辆大小不一的货车在一处规模惊人的工地外停下,凛冬还未打开车门,便有工头模样的人赶了过来。
“哟,凛老板今天亲自送货啊?”来人满身灰尘,却满面红光,熟络地递上烟。
凛冬和对方打过交道,不客气地将烟接了过来,回头对白一说:“小白,包给我递一下。”
白一会意,“罗哥,上次你说想念家乡菜了,你看这是什么?”
罗哥打开帆布包,眼睛一亮,笑容更深,“凛老板,还是你细心,来这儿几个月了,我啊,馋得都想撂担子跑了!”
帆布包里是三包酸萝卜老鸭汤调料,凛冬前几日刚收到,闻言笑了笑,“你这担子要撂了,我们给谁打工去?”
“嗐!”罗哥将调料收好,一边指挥工人搬货一边说:“都是打工的,咱们这钱赚得不容易啊,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呢!再攒个几年,我也不在这种小国家混了,回老家享清福去!”
下货需要时间,凛冬干别的活儿,白一不拦着,但这纯苦力,白一向来不让他做,说他再怎么都是他们“大冬物流”的老板和门面,他抢着干活,还要员工来干什么?凛冬无所事事,只得站在原地,继续和罗哥聊天。
罗哥十来岁就出国务工,哪里有油水就往哪里跑,是M国战火止歇后第一批前来淘金的外国人,嗅觉虽然敏锐,但到底不是大商人,只能在大商人的地盘上承包几个工程,大多数来M国打拼的普通外国人都和他差不多。凛冬跑运输,比罗哥自由一些,应酬的场合也没工头们多。
罗哥这个年纪,最爱唠时事,凛冬不搭腔,他也能滔滔不绝。“那个李东池,年纪轻轻,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听说早前北边乱,到处死人,他还亲自上战场!不过啊,都得有钱,他要是没钱,也没法收拾M国这烂摊子……”
凛冬的思绪忽然飘得有些远,李东池,他很多次听到这个名字。那个人能被营救,有李东池的功劳。他来到M国的第一天,就在电视里看到了李东池,这M国警界一等一的人物意气风发得堪称嚣张,半小时的访谈里,李东池三次提到等不那么忙了,想去华国的洛城,见与他同生共死的老朋友。
“……他们说李东池邀请了咱们国家的警察来交流,哎,我是走不开,不然肯定也去迎接一下。”
凛冬回神,只听到一半,“什么?”
罗哥倒不介意他三心二意,“好像有咱们国家的警察过来,就当初援助过M国的那些,但肯定不会来纱雨镇这穷乡僻壤,李东池要接待也是在蕉榴市接待。”
这时,货已经搬完了,凛冬签完字回到车上,罗哥挥手又谢:“酸萝卜,谢了啊!今晚弄给我老婆吃!”
回程的路没了负重,也不堵车,白一开得心情舒畅,哼着当地的民歌,时不时瞄凛冬一眼,却见他冬冬哥盯着手机,心事重重。
纱雨镇通讯信号一般,只有在室内信号才勉强稳定,山路上页面半天刷新不了。
白一斜视得都快翻成白眼,“哥,看新闻呐?”
凛冬下意识关掉屏幕,视线转向窗外,“随便看看。”
白一不疑有他,“新闻是得看看,万一又打起来了,咱们还能跑快点。”
凛冬含糊地应了声,视线转向窗外时,心跳没有征兆地快了起来。
那半天也转不完整的新闻里,并未提到有华国警察到访,只说M国正在加快重建,几座岛屿下个月就将迎来第一波国际游客。加载了小半的图片上,华丽的酒店和漫长的海滩似乎已经将过去的惨状彻底覆盖,而凛冬此时看到的,是纱雨镇嘈杂的工地。
“哥,一会儿是直接回去,还是去‘雨林情’啊?”快到小镇最拥挤的路段了,白一问。
太阳已落山,金辉将小镇照得有些陈旧,凛冬说:“先回,点点货,完了你下班。”
白一说:“然后你自己去加班?哥,你也太能卷了。”
“又没卷你。”凛冬在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中推开车门,丢下白一,朝一条人满为患的巷子走去。
巷子叫晴天巷,各色人种扎堆,开着无数个小公司,凛冬的“大冬物流”就占着其中一个门面。凛冬手头宽裕,虽然和那些财阀没得比,但在晴天巷租个带院子的房子来办公还是绰绰有余。这地方位置好,缺点是太挤,凛冬买了许多辆摩托,大伙儿送快递时就骑摩托。
送快递是“大冬物流”的另一业务。
纱雨镇的快递业务离成型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凛冬起初只是帮人送点东西,这一两个月找他的人多了,每天在他这儿进出的包裹渐渐也有几十百把件。为此他还专门招了两个快递员,有时也自己送送。白一他们老说他这个当老板的比员工还像牛马,总闲不下来。
闲不下来好。
闲下来了,他就忍不住思索自己来到这世界走一遭的意义。和他认识的那些人相比,他生命的价值,实在是太渺小。
“凛老板回来了!”小杜从一堆包裹中仰起头,露出黝黑的笑脸,瞧瞧凛冬后面,“白哥呢?”
“找地方停车。”凛冬说完才发现嗓子干得难受,接货送货,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目光从桌上扫过,看见冰块化了一半的奶茶。小杜他们喜欢喝奶茶,每次都给他点一份。他当明星那会儿饮食被严格控制,多年不沾饮料,如今却破了戒,但或许因为每天都在劳作,体脂反而比以前更低,腰腹和手臂隆起薄薄的肌肉群。
几口干掉奶茶,凛冬蹲下来和小杜一起清点包裹,不久白一也回来了。小杜要去送包裹,白一非得帮忙,等两人都走了,凛冬听着院子外的喧哗,独自坐了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换上黑色的宽松衬衣,跨上摩托,七弯八拐地从晴天巷驶了出去。
初现的夜色里,摩托像是被镀了一道流光,晚风迎面而来,虽然已是初冬,但纱雨镇没有冬天,风里是海水的味道。
此时聚集在纱雨镇的虽然都是搞建设的商人和工人,但赚钱和娱乐并不冲突,早在凛冬来之前,小镇西边就自发出现一条夜市街,有酒吧、餐馆,灰色买卖场所也不少。
凛冬常到“雨林情”酒吧喝酒,有次上了头,恰巧酒吧老板找来的乐队内讧,乐手跑了一半,凛冬醉醺醺地捡起被丢下的吉他,哼唱初出茅庐时唱过的歌。喧闹的酒吧不久便安静下来,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明星,在这没人认识他的异国他乡唱早已被他放弃的歌,吉他声停下时,口哨和欢呼才令他如梦方醒。
那之后,在酒吧老板的死缠烂打下,他扮演起“雨林情”的友情乐手,每周去表演一两次,成了白一吐槽他卷王的又一力证。起初他还有些包袱,担心被人认出来,后来真被认出来,才明白根本不算什么事。作为明星的凛冬早就陨落了,这国外的酒吧,一群讨生活的大老爷们,谁有功夫关注他那些陈年往事?
本来人生也没有那么多观众。
今天“雨林情”格外热闹,凛冬上台之前照例来到吧台边。调酒师早就看到他了,挤眉弄眼地递上幽蓝色的酒。凛冬抿了口,随意问道:“生意挺好?”
“哈哈,卢克老大带了一帮警察哥哥来,吓我一跳!”调酒师作惊恐状,“还以为卧底来了!”
凛冬放下酒杯,揶揄道:“怕?”
“谁说的?我们可是良民!不做那种生意的!”说着,调酒师暧昧地笑起来,“冬哥,你一点儿不怕警察啊?”
凛冬眼神顿了顿,幽蓝色的酒在杯子里安静地荡漾。
他见过调酒师说的卢克老大,此人是纱雨镇的治安总长。M国形势虽然好起来了,但治安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警察系统和国内没得比,也不怎么讲纪律。不过据他所知,卢克老大一心往上爬,很少亲自带人来娱乐场所,除非是执行公务。
“雨林情”难道真有什么问题?
正当凛冬暗自思索,调酒师忽然凑到他脸颊边,“噢,原来我们冬哥喜欢警察?难怪我献了那么多次殷勤,他都不给一个眼神呢!”
凛冬略微移动,拉开和调酒师的距离。调酒师却又追上来,幸灾乐祸道:“今天还来了个帅哥,和卢克老大一块儿,看着像你们那儿的人。啧啧啧,冬哥,你没赶上。”
调酒师是出生在M国的华国人,早就将自己视为M国人,他口中的“你们那儿的人”自然是和凛冬一样的华国人。凛冬眉梢很轻地挑了下,就在几小时之前,他才得知似乎有华国警察来到M国。
调酒师大约觉得凛冬的反应很有趣,越说越来劲。之前有人认出凛冬做过演员,调酒师本着八卦精神上网冲浪,将凛冬最有名的一部电视剧《羽事》找来看了一遍,此时醍醐灌顶,“啊!我知道了,你演过警察,所以喜欢警察!对不对!”
《羽事》曾经是凛冬的骄傲,所饰演的警察角色让他从默默无闻晋升一线。然而当初有多热爱这部片子,如今就有多抵触。凛冬将酒一饮而尽,“打工去了。”
调酒师直乐,“可不能这么说!你是来当菩萨,不是打工!”
凛冬没理会,和乐手对了遍今天的曲目。灯光暗下来,余下几盏顶灯,幽深得像是星光落下。
凛冬今天是吉他手,同时也负责唱。这种并不正规的演出,观众们对音乐的要求并不高,气氛够就行。凛冬有声乐基本功,但走神了几次,进错拍子,唱错歌词,但没人会指出他的失误。
唱到最后一首时,凛冬突然感到被一束目光把握,他立即回视,晃眼的灯光里人头攒动,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又好像所有人眼中的焦点都不在于他。
他又弹错了几个调。
凌晨演出结束,酒吧空了一半,只剩下醉醺醺的男人们大声吹嘘自己满世界闯荡的夸张经历。鼓手招呼凛冬一起去吃烤鱼。他摇摇头,叼了根烟,骑上摩托飞驰到海边,一边看夜色下的海水,一边放空。
这个季节的海水少有波澜,今夜的风却将它卷起,掀起雾一般的细沫。凛冬来到M国后伪装得平静的心绪亦被吹得不再安定,与风暴撕扯,将风暴卷入深处,化成一道谁也看不见的暗涌。
第2章
停靠在纱雨镇水陆码头的货轮货车越来越多,投资商们争分夺秒,下游小公司也愈加忙碌,货物堆积如山,凛冬送完最后一趟回到晴天巷,已经是凌晨2点。
对接的老板大方,费用一早就接了,凛冬为了帮他赶工,还专门租了三辆货车,一刻不停地跑,他看在眼里,又多往“大冬物流”的账户上打了一笔分红。凛冬不在意分红,拿出来分给员工。白一数钱数得嘴都合不拢,要请大伙儿吃海鲜煲。
大半夜的,凛冬想回家休息,白一却上前勾住他的肩膀,“冬冬哥,你最近不对劲。”
凛冬看了白一一眼,“嗯?”
“哼,我跟你那么久,你别想瞒着我。”白一拉着凛冬,落在队伍后面,“你有心事。”
凛冬从容道:“这几天这么忙,我还有空想心事?”
“忙是你的伪装。”白一还挺一针见血,“你吧,这就不是专心忙工作的样子,就昨天,我叫你半天你才听见。”
“那是太吵。”凛冬仍在给自己找借口。
“冬冬哥,我知道你有故事。”白一忽然正经道:“刚认识你那会儿,只知道你挺有钱的,胆儿还大,一个人就敢来我们这种地方闯荡。后来才知道你是个名人,哎,你要不是心里藏着事,怎么也不该来这儿。”
凛冬没回应。
白一继续说:“哥,你给我一口饭吃,我跟你混,你不想说的事我也不打听。但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你不方便做,我来做。”
凛冬笑着推开白一的脑袋,“什么方便不方便,我来做正经生意,又不是混社会抢地盘。”
见凛冬再次岔开话题,白一叹口气,不往下说了,“不管,今天这顿你得来!”
凛冬没拗过,十来人吃到快天亮。第二天还有别的活,睡几个小时又得开始忙。托这顿海鲜煲的福,凛冬睡了个安稳的觉,没再像前几日一般做在医院等待那个警察醒来的噩梦。
但奖金再丰厚,伙食开得再好,连续高强度工作还是让人吃不消,不巧一伙来纱雨镇的工人带来了流感,“大冬物流”一半员工中招,送快递的几位更是重感冒,被凛冬押去镇里唯一的医院挂水。
凛冬自己也不大舒服,胸口闷,喉咙干涩,差不多是感冒的前兆了,但一眼望去都是活儿,还能怎么办,干多少算多少。白一送建材去了,凛冬点完滞留的包裹,打算在天黑之前全都送走,不然再过个夜,新的到了,院门都堆得合不上。
摩托车能载的货不多,凛冬来来回回拉了几趟,头晕脑胀,手脚渐渐有些发麻,汗水将打底T恤浸湿了。他在巷子口买了袋奶茶,一边喝一边拿毛巾擦脸。
剩下的包裹不多,凛冬挨个看地址,在看到倒数第三个时,呼吸微微一紧。他鼻子不太通气,因此这声呼吸听上去有些响亮。
收件人是一位叫李万乡的M国警察,要求送到阿卡鲁街的治安局。以前不是没有给警察送过快递,但最近凛冬有些疑神疑鬼,想打听到底是不是有华国警察来了,又矛盾地不敢知道答案。
蹲得久了,站起来时凛冬眼前一晃,及时抓住桌子边缘才没有踉跄,但一阵呕意冲到喉咙,他捂住胸口,弯腰干呕了一声。
明明是感冒作祟,凛冬却怪罪于刚喝下去的那袋奶茶。缓了片刻,顶着闷湿的天气,他又出发了。
阿卡鲁街和晴天巷隔着大半个镇子,凛冬心安理得地将李万乡的包裹放在最后送。中途他实在有些吃不消,路上的人影都开始重叠,不得不停车,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卖杂货的摊子,要了杯水,坐着休息。
“凛老板,感冒了啊?”耳旁的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凛冬抬起沉重的脑袋,才看清摊主原来是老杜,他员工小杜的叔叔。
老杜非要请凛冬喝他捣鼓的药茶,凛冬喝不惯,开口拒绝,嗓音沙哑得离谱。老杜一听,也不勉强他喝药茶了,从车上翻出一包草药,拍着胸脯说:“我这药克流感,你回去熬来喝了,出一身汗,包好!”
凛冬没精力拒绝,谢过老杜的好意。老杜见他还要去送货,又数落起自家侄儿。凛冬恍惚地听着,到了治安局门口,身体乏得已经快撑不住了。
一股没由来的力气让凛冬再次打起神来,他利落地拿出包裹,但刚让那叫李万乡的警察签了字,就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嘈杂成一团的声响犹如从记忆尽头奔涌来的潮水,带着熟悉得令人茫然的味道。
治安局的操场上,年轻的特警们正在操练。卢克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亲自带训,大喊大叫。凛冬远远望着他们,也许是发烧的缘故,他的视线绕过他们,回到了遥远的故土。
洛城,市局,正在训练的特警,还有笑着鼓舞队员的队长。他像个嫌疑人一样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为自己难得争取来的警察角色做准备,笨拙地模仿那位队长,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对方锁定。
那个夕阳很漂亮的傍晚,他被队长堵住了,看清他的样子,对方流露出些许惊讶,“你是那个……”
“哎你别倒啊!”李万乡眼看着凛冬往前栽去,顾不上包裹,赶紧扶了一把。
凛冬摁住剧痛的额头,强行支起身子,“谢谢,我没事。”
“这还没事啊?我就碰了你一下,都快被你烤熟了!”李万乡反应夸张,探头看了看停在外面的摩托,“你这国际友人要在我们这儿躺了,卢克得弄死我!走,送你回去!”
这李万乡嘴碎,扶凛冬上车就几步路,他恁是当爹当妈地将凛冬教训了一番,“你们这些外国佬,赚钱不要命啊?都烧成这样了,还送……”
凛冬听得心中好笑,他这算是什么不要命,他这顶多算是……别有意图。
送快递的名正言顺,轻易击退了他师出无名的矛盾,他可以说服自己——我对这里到底有没有华国来的警察毫无兴趣,我只是个顶替生病员工的尽职老板。
凛冬又获得平静,但当他就要顺从地上车,任由李万乡将他送回晴天巷,余光却捕捉到操场上的一道身影。
准确来说,是至少六道身影,并未像M国警察那样身着制服,身姿却更加挺拔。他凝视着其中一人,其余人在他本就模糊的视野里朦胧成了光片。
韩渠?那是韩渠?!
凛冬后背撞到了摩托,李万乡没扶稳,摩托哐当倒地,凛冬下意识睁大双眼。
就在这一刻,操场上的人循声望来,凛冬第一反应是别开脸,但身体比他的意念更加固执,一动不动。
人影越发清晰,视线相撞,他看见韩渠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走来。
“你这是病得不轻啊!算了,摩托我等下给你开回去,你坐我拉风的警车。”李万乡说着去拉凛冬,凛冬赶紧转过身,背对韩渠。
他的心变得很乱,隐隐期待数日,终于再见,任何反应却都局促不堪。他瞥见刚被李万乡扶起的摩托,突然用尽全力将李万乡撞开,跨上就要发动。匆忙间,他没有看到在后视镜中,韩渠加快了步伐。
“窝草——”李万乡莫名其妙,不得不说M国这些当警察的一个比一个虎,凛冬不讲道理,他更不客气,拦着人不肯放,“你跑什么?说了送你回去你还跑?你有病啊?”
凛冬汗如雨下,拼力气当然不是李万乡的对手,似乎是幻听了,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熟悉而强大的气场宛如引力,将奔向岸边的潮汐呼啸着拉了回去。
李万乡怕一松手他又跑,索性将他从摩托上扯下来。他晕得厉害,站不稳,向左边倒去。但肩膀却在此刻撞进了一片胸膛,一只手稳稳扶住车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背。
李万乡看着来人,“韩先生?你们认识?”
总是在梦中才能听到声音在凛冬耳边响起,带着初见时的笑意,“李队,卢克先生到处找你。”
李万乡立即像被抓到了尾巴,顾不上送病怏怏的快递员,逃之夭夭。
凛冬转身的姿势像个滑稽的木偶,缓缓抬头,闭了两次眼,终于看清近在咫尺的韩渠。有什么在肺腑中滚动,热意冲向眼眶,却被他压了下去。韩渠蹙眉看着他,背光,眼神沉得他看不真切。
这样的距离让他很不自在,韩渠昏迷不醒时,他更近地碰触过对方的眼角和眉梢。但那是在韩渠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在这里。”韩渠率先开口,是他刚认识韩渠时的声线,不再如大伤初愈时那般喑哑,他狂跳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抚摸,渐渐安静下去。
“是,我来做生意。”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手足无措。
韩渠的视线再度停留在他脸上,坦荡、直白。他不自觉地收了收手指。一直都是这样,和韩渠站在一起,他总是在慌张、出丑,像个没头脑的丑角,而韩渠正直坦荡,与他天壤之别,是信念、光明、坚定,这些美好词语的具象。
“你生病了。”韩渠语气笃定,伸出手,似乎想碰他的额头,但中途又收了回去,看看一旁的摩托,“你的车?”
凛冬轻轻点头。
治安局外停着几辆警车,如李万乡所言,它们确实十分拉风。凛冬瞥见韩渠似乎看了看警车,连忙道:“不用!”
大约不是自己的场子,韩渠没跟治安局借车,骑上摩托,“我送你吧。”
凛冬脑子烧得迷糊,魂儿似的飘到摩托上,下巴在韩渠肩膀上撞了一下,这才撞回些神志,立即双手向后,抓住架子。
韩渠侧过身,单手拿着头盔,正要往他头上戴,他说:“你戴!”韩渠手顿了顿,却还是不由分说扣在他头上。这一瞬,他们离得很近,凛冬垂下的睫毛不自主地发颤,在头盔落下的时候闻到了韩渠身上浅淡的柠檬香皂味。
第3章
摩托发动起来,在凛冬早已熟悉的街道穿梭,他怔怔地看着韩渠的背影,只觉得此时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韩渠的头发比他以前见到的长,不再是寸发,还精心梳出了一点造型,不过已经被风吹乱了。
他在韩渠尚未苏醒时偷偷摸过韩渠被剃得紧贴头皮的短发,明明人还生死未卜,头发却生机勃勃地扎手。他松开紧抓支架的左手,忽然很想摸摸韩渠长长的头发会不会柔软一点。
“我刚来不久,还不熟,你给我导航吧。”韩渠说。
凛冬的手立即收了回去,“啊……好,我在晴天巷,前面那里往右……”
“嗯。”
凛冬又变回了整个人后倾的姿势,发烧中的身体每次呼吸好似都吐出了一管力气,但因为正坐在韩渠驾驶的摩托上,腰肢却怎么都不肯软下去,他双手用力得指节泛白,双臂轻轻颤抖,背上的汗水更多了,风贴着湿透的衣服吹过,他几乎感知不到是冷还是热。
摩托的速度忽然变慢,凛冬在惯性中往前一晃,喉咙挤出沉闷的哼声。手心有汗,支架抓着打滑,他快速在裤子上擦了擦,却听韩渠说:“你这样坐着,会掉下去。”
“啊?”
韩渠没回头,看着后视镜,“我比支架牢靠。”
凛冬幅度很轻地吐着气,他已经烧得快要变成一摊泥。他当然知道抱住韩渠会比死撑支架安全,也舒服得多。
韩渠又道:“你不介意的话。”
话音刚落,滚烫的身躯就贴住了后背,韩渠脊椎略微僵硬,眼尾也一凝,但凛冬太难受了,察觉不到这细枝末节的变化。他像抓到了浮木,不,比浮木可靠千万倍,他放任自己紧挨着韩渠,让他坚实的后背安慰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但不久,摩托却靠边停下。韩渠语气带着关切:“你在发抖。”
凛冬冷汗淋漓,风灌进衣衫,颤抖是克制不住的本能反应。他有些尴尬:“没事。”
韩渠将外套脱下,轻轻向后一挥。凛冬眼前落下一片黑暗,那浅淡的柠檬味将他笼罩住。韩渠给他紧了紧外套,“将就挡一挡。”
摩托再次上路,韩渠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凛冬抓住他腰侧的衣料,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须臾,韩渠问:“这里怎么走?”
凛冬半眯着眼,“往左,然后再往左。”他头一次怨恨纱雨镇的渺小,从阿卡鲁街到晴天巷,快得就像一个眨眼。他看见拥挤的巷口,奶茶贩子正提着口袋吆喝,甜腻的味道覆盖了韩渠身上的柠檬味,他再次视奶茶为罪恶。
最后一截路,摩托像是从人海中荡漾过去,韩渠抬头,轻声念着“大冬物流”四个字,凛冬耳根顿时烫起来,支吾着为自己开脱,“入乡随俗,随便取的。”
韩渠居然笑了笑,“有意思。”
凛冬摘下头盔,不禁想,这又土又糙的名字是哪里有意思?
“冬冬哥!”白一冲出来,他也才送完建材回来,“大冬物流”现在病倒一大片,他俨然成了顶梁柱。看见凛冬一幅病得马上就要歪倒,却十分亢奋的样子,又一看凛冬身边的高大男人,白一满肚子的废话一憋,“哥,这位是……”
该怎么介绍韩渠?凛冬竟是卡住了,“他……”
“我是你冬冬哥的朋友。”韩渠却从容地朝白一点头致意,说完朝里看了看,“里面有热水吗?冬冬哥感冒了。”
从韩渠口中听到“冬冬哥”,凛冬太阳穴便跳得停不下来,韩渠的话里似乎带着笑意,可他不能分辨这份笑意从何而来,以至于更加懊恼自己病得不是时候。
白一跳起来,化身老父亲,“哥,你感冒了还送什么快递?这要不是这位……”
韩渠说:“我姓韩,韩渠。”
白一说:“这要不是遇到韩哥,看你怎么回来!晕倒在外面,被人抢去嘎腰子都不知道!”
凛冬:“……”
韩渠:“……”
“我听说纱雨镇现在没人再干嘎腰子这种事了吧?”韩渠清清嗓子。
白一挠着头,“韩哥你别信,我胡说的!我们这早就安全了,不然冬冬哥也不会来的!是吧冬冬哥!”说着,白一挤到凛冬身边,耳语道:“哥,韩哥是干嘛的?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凛冬头痛不已,只想赶紧把白一弄走,“这么晚了,你没事就回去。”
白一却没领会他的意思,“我留下来照顾你!啊——阿嚏!”
韩渠上前,“两个病号互相照顾,交叉感染。”
白一愣住,“我也感冒了?”
凛冬这回真赶人了,将白一推到门口,白一嗡着鼻子叫唤:“哎哥你别急,我走,我挂水去!”
终于清净了,凛冬往椅子上一坐,韩渠却还没离开。凛冬抬头看他,他打量着店里的陈设。这就一普通运输公司的门面,陈设什么的说不上,桌上摆着电脑,墙边有两张行军床。
“韩,队。”凛冬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你……”
“有药吗?”韩渠拿起开水壶,里面有开水。
凛冬来M国之后还没感冒过,店里根本没准备药,但路上老杜给他塞了草药,挂在摩托上。“有点草药。”
韩渠将草药拿进来,拆开袋子,手指在不同的干叶子里翻弄,又转向凛冬,“你知道这些是什么药,就敢吃?”
凛冬其实没打算吃,草药需要熬,而且苦,他受不了那个味道。但韩渠这么说,他反而想顶回去,“我怎么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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