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替身,也是囚徒
作者:双喜临门
简介:
应礼急事在身,突然在大雨中碰到身上带伤的郁屿白,他没钱也没闲工夫,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看清郁屿白那张脸,没忍住,给了对方一颗糖??,却没想到往后这人会让自己陷入了一场几乎毁灭一生的劫难。
郁屿白遇见应礼时,以为他回来了,后来才发现,不是他,所以一直把应礼当做替身,强留在身边,爱上应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一个替身。
第一章
S市,出其不意的一阵瓢泼大雨后,夜色泼墨一般在天际化开,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繁华城市的浮光掠影,被飞驰而过的车辆碾的粉碎。
应礼下了晚班后,冒着雨紧追慢跑的,终于赶上出市区的最后一班公交了。
他家住在S市最边上一个破旧小区里,小区大多是一些生活落魄的打工族,又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地面坑坑洼洼的,没什么排水系统可言,雨下的大了,泥泞的地方,淹半截小腿滑两个跟头都是常有的事儿。
他淌水回到家,拽开门,突然撞上里面冲出来的一个黑影,浓烈的烟气呛了他一鼻子。
应礼被推搡着撞在门上,拧眉看着夺门而出匆忙下楼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双脚泥水,连忙冲进里屋。
窄小的卧室里一片凌乱,柜里的衣服被扯拽了一地,桌子的抽屉也全被翻了出来。
苏慧头发凌乱,侧身坐在床边,正收拾着床上的铁盒子,看到儿子,她干涸泛红的眼底露出些许慌张,连忙低下头,用手往下扒拉了扒拉脸边的头发。
应礼上前,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腕儿,撩开她的头发,先前若隐若现的红痕跃然于眼底,触目惊心。
他的怒火瞬间就在脸上激窜起来了,“那个畜生又打你了!”
苏慧下意识低着头,想挡开儿子的手,抹了一把眼泪,“没事儿,是妈没用,你这学期的学费妈妈本来攒够了,但是刚刚被你爸都拿走了。”
应礼后槽牙咬的发颤,起身就往外走。
“儿子,你要去干什么!”苏慧惊呼一声,连忙拽住应礼。
应礼一身的怒火赫然爆发,他人高马大,一下挣脱开苏慧的手,“我去杀了那个畜生!”
“不行!儿子你不能做傻事!”苏慧连扯带拽,激动的声音里又带了严厉和哀求,牢牢抓住应礼,“你已经上大学了,不能因为他毁了你的一生,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彻底脱离这个家,你知不知道!”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你什么都不做!”应礼浑身颤抖,抬拳捶打着自己胸口,一手指着门口方向,“我只要打不死他,他就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变本加厉的打你,以前他一喝酒就会拿我们出气,为了钱我一直忍气吞声的挨打,我认了!”
“可是妈,他现在不仅不给你钱,还一次次把你的钱全拿走,警也报了,抓也抓了,罚也罚了,可根本没用,他照样丝毫不改,这个家也一样是苦海,你告诉我该怎么脱离!”
他即便比同龄人成熟,但到底刚刚成年,激愤时所有情绪都清楚的写在脸上,所有破釜沉舟的决绝也能付诸于行动。
所以苏慧才害怕,她刚刚因为阻止应礼,被拽的坐在地上,身体清瘦的缩成一团,通红眼底再次被不一样的情绪填满,或是懊悔,或是愧疚,亦或是痛楚,被涌出的眼泪汇聚成复杂的一片,“儿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生出来,让你来这个世上受苦,是妈妈对不起你……”
应礼僵站在苏慧身边,看着他母亲泪如雨下,猛的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直逼天灵盖的冲动登时随之散了大半儿。
他拧了拧眉,蹲下身子,语气软了下来,“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苏慧抓着应礼的胳膊,不住摇头,眼底通红,“傻孩子,你有什么错,你错在不该这么孝顺,你爸是个无赖,但你不能因为一个无赖毁了自己的一生,等开学了,你好好去上学,平时就呆在学校别回来,学费我会想办法给你补齐的。”
“妈,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成年了,能自己打工赚钱,而且暑假打工的工资很快就能发了,”应礼抓住母亲的手,看着这个不足三平米的卧室,说出自己心里的计划,“这学期我们有个实验,还有篮球比赛,等我拿了奖,我们就离开这里,重新找一处地方住。”
苏慧眼里泛热,欣慰的直点头,“好,好,妈都听你的。”
应礼帮母亲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又把衣服全都叠好放进柜子里,这才说:“妈,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儿子,你要去干什么?”苏慧。心有余悸,连忙起身,作势要拦住应礼。
应礼虽然面无表情,但转身时,眼里的目光和话里的语气都是软的,“妈,我有点东西落在打工的地方了,得去拿。”
苏慧看着个头快顶住门框的儿子,身上自带一种一夫当关的震慑力,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苏慧知道,应礼要去找他爸,她自己的儿子,她太了解了,性子倔,主意大,认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就算她不让去,他也会想尽办法把钱要回来的。
“吃了饭再去吧儿子,”苏慧挪动身子,先一步朝厨房走去,“饭已经做好了,妈去给你盛。”
应礼已经走到门口了,穿了双拖鞋,“不用了妈,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应礼脸上登时多了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阴沉感,接着,完全融入楼道的黑暗中。
外面的雨又下起来了,只是淅淅沥沥的,并不算大,小区里泥泞的路不好走,应礼没打伞,冒着雨往小区门口走。
现在离应志国拿钱跑路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如果不快点,说不定等他找到人的时候,应志国已经把钱都输完了。
应礼脚下不自觉的加速跑起来,他跑的急,也没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靠在小区门口的墙边上,两人正迎面撞上,纷纷被撞的踉跄后退。
应礼甚至听到了一声的清晰闷哼,他捂着被碰的嗡嗡作响的头,皱眉朝男人看去,昏暗的视线下,那张脸的轮廓把他吓了一跳了。
对方躬身,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侧腰,呼吸里的抖瑟在雨中放大,抬眼看着他。
男人的眼神儿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恶劣,逆光中,带着几分野兽般的凶残,不知怎么的,应礼的心猛的一提,“对不起。”
他着急离开,道了歉,抬脚就往前走,却听身后人又发出一声痛楚的哼叫,似乎咬着牙,但很快就泄了气,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应礼脚步像灌了铅,心头焦灼剧烈拉扯,脑海中再次闪过刚刚那人的那张脸时,他终于还是咬牙倒回去了。
“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应礼身上没有手机,这个时间点儿,破旧的小区连个人毛都看不到,他不得一只手朝对方口袋处摸去,手腕儿却赫然被男人抓住了。
触手的冰凉,混合着雨水和血,凉的不像是正常人应有的温度,应礼看到他手上的血,身子一僵,呼吸忍不住发麻。
他看着对方的脸,硬着头皮僵持了几秒钟,“我只是想打电话把你送医院。”
男人浑身抖的厉害,手上并没有什么力道,盯着应礼的目光也渐渐涣散,牙齿打颤,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应礼借着不多的光亮,凑近他听,“哪儿疼?”
男人另一只手从侧腰垂落,应礼才看到他一侧外套里的衬衫,被血浸透了大片,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突然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万一这个人是个罪犯怎么办,万一他行凶伤人了,万一……
心头激烈的拉锯战下,应礼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他看着男人,后者头发虽然被雨水打湿了,但能看得出来修整的很利落,西装革履又非常整齐,不像什么歹人。
“醒醒,喂,快醒醒!”应礼终于还是没迈过心里那道坎儿,打算把人扶到一个不淋雨的地方,然后再找人借个电话报警。
男人被他摇的有了几分意识,随他扶起来,却在脚一用力时,又软了下去。
“小心!”应礼连忙把人扶住,听着耳边倒吸冷气的嘶声,下意识朝他腿上看去,“你没事吧,我扶你到那边车棚避避雨吧。”
应礼扶着男人,后者所有力量几乎都倚在他身上,也亏得他身材够高大,两人虽走的跌跌撞撞,但好歹艰难的移动到车棚里了。
只是不算远的几步路,男人嘴里好像一直念叨写什么,声音模糊不清,应礼几乎把耳朵贴到他嘴边了才听清楚,但又有些犹豫,“你说什么,你说疼,还是糖?”
他再次看了一眼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了,犹豫的从兜里摸出前台小姑娘给他的两块糖,剥开全都塞进男人嘴里了。
第二章
雨势见大,还时不时的打一阵雷,应礼看着靠在车棚角落里,状态有所好转的男人,觉得自己大概没判断错。这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意识不清,再加上嘴里一直在喊糖,除了失血,应该还有低血糖的原因。
过得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男人的状态已经稳定了许多,应礼见状,也稍微松了口气,“我还有事得走了,出了小区对面的马路上就有电话。”
男人呼吸略有起伏,抬眼看着应礼,定定几秒,目光里本有的震惊,因为身体的失力变得有些飘忽,“等一下。”
应礼扭头,对上那人的目光。
男人屏息盯着他,随即失力的喘了一口气,他似乎看出了应礼的顾虑,一手扣着侧腰,艰难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我不是坏人,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只需要帮我打个电话,告诉电话里的人我在哪就好了,多谢。”
男人似乎伤的不轻,几句话说完喘的很厉害,应礼犹豫了几秒,接过名片,坚定开口:“但是,我没钱。”
他的语气直率有力,没有任何羞赧。
男人的嗤笑表现的并不明显,再次摸了一把兜,“我现在身上的确没钱,但你放心,只要你打了这个电话,会有人给你钱的。”
应礼似乎从男人的嘴角读出了什么,脸上的棱角紧绷几分,语气当下冷了,转身就走,“不用了。”
他跑到对面的小超市里,给老板说了几句好话,承诺明天一定把钱拿来,老板认识应礼,知道这孩子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没多说别的,爽快答应了。
应礼并没有再回去等着人来,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打完电话,拔腿便跑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去晚了一步,就这么会儿功夫,他爸已经把钱都输光了,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双眼狰狞着怒火,看着床上醉醺醺的,冲他不停谩骂的男人,一遍遍自我告诫。
再回到小区,应礼下意识朝车棚里看了一眼,那人果然已经走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见母亲房间的灯灭着,没敢出动静,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间。
他躺在床上,回想着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的家庭暴力,本是身心疲惫的习惯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晚上那个人……应礼想起了什么,翻身从床底下拽出一个箱子,翻开高中毕业时的大合照,目光落在照片最后一排,和他紧挨着的一个寸头男生的脸上。
也不怪他同情心泛滥,他们长的果然很像,尤其是在夜色中的光线下看去,眉眼异常相似。
“应礼,咱们俩得当一辈子的好哥们儿,那咱们考同一所大学,都考成大行不行?”
应礼回忆戛然而止,心头闷闷发沉,扣上相册,捞了个枕头蒙头躺到床上。
因为没把钱要回来,应礼不忍母亲为他的学费劳心伤神,所以就在头开学这一个月的时间,拒绝了去学校跟着老师上实验课,多打了两份工。
他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到八点去给人送牛奶,八点半到十二点去小学生家里当家教,下午两点就去尚悦KTV,一直到晚上十点,偶尔休息他还会去找工地上干一天杂活。
除了尚悦的工资是月结,其他的都是日结工资,所以这样的日子虽然很累,但好在很充实,不仅能在开学前把学费攒够,还能给他母亲留下些药费。
“嘿!干嘛呢应礼!”乐东文走过来,一把拍住应礼的肩膀,踮着脚往他铁皮柜里面凑,“藏什么好东西呢,我看你在这换完衣服站半天了。”
“没什么。”应礼把整好的钱塞回纸盒里,啪的锁好柜子,整了整衬衫上的领结。
乐东文看着应礼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忙跟上去,忍不住啧了啧嘴,“你说说你整天板着一张脸,也不会笑,还能卖出去那么多酒,小爷我嘴都快笑烂了提成都没你多,不行,这回发了工资你得请客啊!”
应礼没搭理他,自己去前台领了酒水单子。
“应礼,今天鹏鹏请假了,二楼让别人盯着,你去给三楼的客人送酒水吧,”领班把托盘递给应礼,并朝上示意了一下,“上面是VIP区,他们给的小费高,但是你说话行事也一定要注意。”
应礼接住托盘,应了一声。
乐东文在后面撇了撇嘴,等领班的走了之后,他才端着托盘追上应礼,“唉,应礼,领班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让你去VIP区,我听鹏哥说了,那些都是眼高于顶的人,不好伺候,你可得小心啊。”
应礼钻进员工电梯里,目视前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乐东文冲抛媚眼,“挣了小费今天必须得请我吃饭啊!”
VIP包间里,项硕坐在沙发上,门口站着两个浑身肌肉的保镖,他刚倒空一瓶酒,目光便被推门而入的服务生吸引了。
KTV的服务生都穿着统一的黑制服白衬衫,贴身的剪裁更是将人衬的肩宽腰窄身气质规整,再有男生这张帅气出挑的脸,外加脸上那种入世未深的青涩和稚嫩,放在这鱼龙混杂的KTV里,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先生,您的酒。”应礼弯腰将托盘里的酒一一放在桌子上。
项硕的视线一直在应礼身上流窜,直勾勾的目光近乎垂涎,“打开,帮我倒满。”
应礼并未注意项硕的目光,俯身,一手托着瓶身,一手抬着瓶底,直到项硕的手掌突然扣在他手上,应礼才倏的警觉,猛然将人甩开。
项硕还保持着被甩开的动作,笑着朝男生看去。
应礼脸上并无恐慌,而是清晰的敌意和排斥,这个年纪的男生毫无世故之心,很轻松的就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暴露了出来。
“弟弟,光倒酒多没意思,能挣几个钱?”项硕笑里带着挑逗,轻轻拍了拍一旁的沙发空位,“过来陪哥喝一杯,一杯酒,一千块,怎么样?”
这话像一个满是糖果的陷阱,应礼急于果腹,但掉进去必死无疑的后果也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对不起先生,我不会喝酒。”
他的确不会喝酒,甚至厌恶,也曾发誓一辈子滴酒不沾,所以说话时带了几分咬牙感。
项硕听到这青涩的借口和倔强的语气,胜负欲没由的被激起,再次上下打量着应礼,后者脸上稚嫩未褪,表情沉着,不唯诺,也不愤怒,不像初入社会的小雏鸟,也不像混迹社会的老油条,还真不好判断。
“一瓶,一万。”项硕放下二郎腿,凑近应礼,兴致被极大程度的挑起来了,觉得应礼从长相到气质,再到脾气性格,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今天不吃到嘴里,寝食难安。
应礼暑假一直在尚悦打工,到今天也一个多月了,遇到过的客人形形色色,对这种人的认知,并非一张白纸浑然不觉。
况且,项硕开口说一千时,他尚且有些犹豫,觉得对方是想跟他喝酒,但现在说出来一万时,他就彻底冷静下来了,因为他从项硕眼里读出了玩弄和嘲讽,虽然在这种地方,这是最常见的两个词,但他仍是如鲠在喉,几乎不假思索,“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会喝酒。”
这话说的没有丝毫恐慌,既真诚,又执拗,配上那张脸,几乎在项硕心尖尖儿上撩拨,痒得他难受。
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大口大口一饮而尽,而后赫然起身,胳膊搭在应礼脖子里,将人一把搂着坐进沙发里,“不会喝,哥教你!”
第四章
VIP包厢里的隔音效果并不算特别好,外面嘈杂的声响下,屋里的动静凸显不出去,却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将另一种刺激释放到最大。
应礼猝不及防被拽进沙发里,他一个一米八多的小伙子,几乎下一刻就挣脱项硕从沙发里窜起来了,本能挣扎的动作格外剧烈,腿撞在桌子上,打翻了一排没开的酒瓶。
项硕三番两次的被拒绝,又被应礼胳膊肘怼住肚子,吃痛的往沙发里窝,面子上登时挂不住了。
他抬手拦住门口有所动作的保镖,盯着地上被摔碎的酒,看向满脸怒气又隐忍不发的应礼。
应礼攥着拳,昏暗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映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像一颗挺劲的小白杨,语气丝毫不软,“我说了,我不会喝酒,也不是同性恋。”
项硕压着火,笑着冷哼了一声,像应礼这种未经世道打磨的石头,不圆滑,也不懂低头,就算道歉,无处不在的棱角也透着各种锋芒,但就是这种气质,才最诱人。
“好,我不强迫你,但是我刚才说了,一瓶一万,数数你打了多少瓶,赔给我。”项硕坏心眼儿的笑着,他笃定,应礼没钱。
应礼并不惊慌,冷眼地上的酒瓶子,数了一遍,“六瓶,我赔。”
他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项硕嘴角抽搐着,起身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走到应礼身边,歪头朝地上的酒瓶示意了一下,“我刚才说了,一瓶一万,刚刚你如果喝了,这钱归你,但是你打碎了,自然要赔钱给我。”
应礼被那两个保镖拦住,扭头怒视着项硕,褪去顾客就是上帝这层关系,男生脸上只剩单纯的愤怒,拳头攥的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项硕脸上。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压下语气里的愤怒,更多的像是据理力争,“你有什么证据说这酒一瓶值一万,拿出凭证来,我赔,要是拿不出来,就是敲诈,我会报警。”
项硕以为应礼会像其他人一样,提到钱,就会被吓得不停道歉哭爹喊娘,最后任他拿捏,没想到竟然还敢反抗,即便这种反抗对他来说毫无威慑力,但仍然让人觉得惊喜。
他噗嗤一声,拍着应礼的肩膀笑出来,抬手点在后者心口,“哈哈哈哈,弟弟,你怎么这么天真啊,天真的可爱,警察局的那些规矩,都是给你们这种人定的,他们,管不着老子,你大可以报警,大不了警察来了我不让你赔钱了,但这辈子,你,甚至你的家人都别想安生!”
这样的威胁效果异常显著,应礼胸膛再次开始起伏,猛然甩开项硕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啧啧啧,你既然知道我是同性恋,就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项硕转身坐回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歪头扯松了领带,“今天你让哥玩儿爽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门口的两个保镖登时上前抓住应礼。
“滚开!”应礼人高马大,挥拳赫然砸在其中一人脸上,可即便有一把力气,他也到底不擅长打架,在家跟他爸那种常年被酒精侵蚀的身体招架两下还行,跟专业的人对打,没有任何经验。
很快,他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脚,巨大的冲击之下,应礼飞摔在墙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头发就被狠狠的薅住了,胳膊拧扣在后背,推按进沙发里。
“曹尼玛的放开我——”应礼眼前一阵花白,像一只被激怒的狼崽子,浑身奋力挣扎,胡乱嚎叫着。
项硕就着保镖按着应礼的动作,起身掏了掏被聒到的耳朵,扬手狠狠两拳落在应礼腹部。
“呃~”剧烈的疼登时让应礼噤声,身子本能的蜷缩在一起,额头上满是冷汗。
项硕看着不知死活的应礼,扯下领带,缠在他手腕儿上,确定后者没有反抗的机会,这才朝保镖示意了一下,两人意会,把人松开,转身开门出去了。
“你说,刚刚乖乖听话喝点小酒多好,”项硕舌尖舔过嘴唇,伸手去解应礼的裤扣,“以后长长记性,你这种长相,千万别来这种地方打工,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
他的话没说完,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应礼突然睁开眼了,双腿齐曲,猛的踹在项硕身上,又顺势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直朝门口冲去。
项硕刚刚并没有锁门,也许是看保镖在门口守着,也许是笃定了应礼毫无反抗之力了,此时被踹摔在地上的玻璃碴子里,眼见应礼背手拧开门冲出去了,他恼羞成怒,暴喝,“拦住他!”
郁屿白今天跟人约好了在尚悦见面,他做东,习惯早来,经过三楼VIP包房门口,被里面突然冲出来的人撞的往旁边斜了两步,不知道怎么没用对劲儿,腿上登时传来一瞬剧痛,他当下猛的皱眉。
两个保镖见状,立刻上前控制住应礼,就在这时,项硕也从屋里冲出来了,看到郁屿白,眉头先是一皱,而后收拾起自己略略的狼狈,一笑,“郁先生,抱歉,挡了您的路,您没事吧?”
郁屿白直起身子,腿上剧痛的余韵还在,烦躁感很快演变成怒意,目光略过项硕,斜落在被两个保镖捂着嘴快拽进屋里的人身上,眼角倏的敛了敛,“等等。”
项硕见郁屿白朝应礼走过去,脸色骤然一变,讪笑着退到门口,“郁先生认识他?”
郁屿白瞅了那两个保镖一眼,二人相视一看,又看了一眼项硕,连忙把捂在应礼嘴上的手拿开。
周围是嘈杂的声响,郁屿白耳边忽然万籁俱静,还真是这张脸,他垂目看着应礼,瞳孔微缩,“是你?”
此时的郁屿白居高临下,挡住了包房里所有灯光,楼道里昏暗的光线下,应礼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郁屿白,他眼底一亮,而后是一片复杂的翻涌,但也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呼吸剧烈起伏,“救我!”
他音色中有颤声的祈求,熟悉的脸庞上带着些许将折的绝望,落在眼里,郁屿白呼吸无法自控的放缓了几分。
“郁先生……”项硕见状,心里无端下沉,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被郁屿白扭头射过来的凌厉目光吓的心里猛的一颤,当下噤声。
郁屿白目光不等转落在保镖身上,两人已经颇有默契的把应礼放开了。
应礼脱困,连忙退到房间外面。
郁屿白瞅了一眼屋里被打翻一地的酒水,看向项硕,“人我带走了,项总今晚的所有消费,我请了。”
项硕牙都咬碎了,扯出一个生硬的赔笑,“郁先生说笑了,我怎么敢让您破费呢,但是……”
“怎么,不行?”郁屿白的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阴沉感,这种感觉无法具述,像是故意堆砌的,又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的叫人心生胆寒。
项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懂,这是郁屿白对他的警告,警告他没有再动这个小服务生的资格了。
凭他的身份,当然不敢跟郁屿白叫板,只能忍痛陪笑,“当然可以了。”
应礼站在楼道里,喘着粗气,那是年轻人初入社会,磕碰碰住棱角时火辣辣的疼,又有种死里逃生后的虚脱感,是家人险些被连累的后怕。
这时,匆忙赶上来的楼层经理挤过围着的人上前,连连道歉,“非常抱歉郁先生,项总,他是我们刚来的服务生,什么都不懂,有冒犯到两位的地方,还请见谅,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他说着,狠狠斜了应礼一眼,“还不赶紧下去!”
应礼见状,刚要离开,就听郁屿白突然说:“不用,让他跟我去楼上吧。”
这家KTV开在S市最豪华的地段,能进VIP包房的人都是有背景的,经理即便是这的皇亲国戚,也不敢随便得罪VIP里的人,只能笑着答应了。
第四章
应礼跟着郁屿白去了四楼。
相比三楼,这里没有一间间的隔断,一出电梯,就是几百平的开放空间,里面除了更豪华的配置,竟然还有床和衣柜,看起来不像是KTV,更像是私人空间。
应礼站在门口,浑身僵硬,像误闯进深海的一条小鱼,后悔跟上来,在蔓延的恐慌中生出窒息。
郁屿白坐到沙发上,朝对面示意了一下,“坐。”
“不用了,刚才多谢先生。”应礼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没动,缓慢吸了一口气。
郁屿白看着应礼拘谨警惕,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在单独的空间里,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而后轻笑了一声,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支票簿和钢笔,扯下来一张,写了一串数字,“那天晚上,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我说过会给你钱,这张支票算是酬劳。”
“不用。”应礼盯着支票上那串零,眉头略皱,拒绝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个电话就一块钱,况且先生今天已经帮我很多了。”
“那不是一个电话,是我的命,你觉得我的命不值这么多?”郁屿白的手在空中抬了许久,又冲应礼示意了一下。
应礼对上郁屿白平静且怵人的目光,身上无端生出一种不堪重负的压迫感,他后槽牙咬的发紧,脚下却没动,“不是,但真的不用。”
郁屿白两根手指夹着支票,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
无形的压迫力慢慢渗透应礼整个身体,他一边觉得无所畏惧,一边又被某种强到可怕的力量压的喘不上气来,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的求助。
终究还是郁屿白先开口了,他收回支票,放在桌子上,以一种散漫又凌驾一切的姿态靠回沙发里,“你可以不收,但你要清楚,这张支票你就算不要,你我之间也互不相欠了。”
“我没觉得先生欠我什么。”应礼脸上没什么起伏,说着,冲郁屿白鞠了一躬,起身时不卑不亢的开口,“刚才多谢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工作了。”
郁屿白眯了眯眼,“你叫什么名字?”
应礼回过头,“应礼,应该的应,礼貌的礼。”
应礼从四楼下来,回到衣帽间,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背手朝后扯了扯,却抻的肚子上一阵生疼。
“嘶~”应礼疼的吸了一口冷气,扯出衬衫掀开一看,只见肚子上一片青紫。
乐东文推门进来看到应礼肚子上的伤痕,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我去!应礼你没事吧!”
应礼急于遮掩,登时把衣服放下来了,冷声说了句,“没事。”
乐东文往外伸了伸头,把门关严实,“唉,冯经理让我过来看看你,他说今天先让你回去,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你跟人打架了?”
应礼放弃换衬衫的打算,打开铁皮柜拿上自己的T恤,一个字没多说,“没有,我先回去了。”
经过一路蒸发,到家后,应礼本以为腹部疼痛感会减轻,没想到疼的越来越厉害,这个时间点,家里没人,他全然没有看书的心思,鞋也没脱,直接蜷着身子窝到床上了。
直到窗外的天幕变成了一片蓝黑,应礼迷迷糊糊睡得浑身是汗,潮热潮热的,被一阵吵嚷声惊醒了。
他抓了一把潮湿的头发,皱了皱眉,睁开眼才反应过来是在家里。
一拽开房门,客厅里男人的咆哮和摔打声登时清晰起来,应礼眼见应志国扬着巴掌朝他妈妈打过去,脸色一变,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飞身上去,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
“你干什么!”应礼厉声暴喝,抄起地上的矮板凳砸在应志国身上,“你敢再碰我妈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废了你!”
应志国没料到应礼竟然在家,他打不过应礼,挨了一脚,只能以抱头鼠窜的姿势朝外跑,边跑还边喊,“哎呦,儿子打老子了,没有天理王法了!”
“你还有脸喊!”应礼作势要追上去,余光扫见一旁突然倒地的苏慧,登时转身冲到苏慧身边将人扶起来,“妈!你怎么了,妈!”
应礼轻拍着母亲的肩膀,喊了几声,苏慧脸色一片苍白,没有任何反应,应礼吓坏了,附近的医院离他家不算远,他没等着救护车来,也顾不上肚子上的伤,背着母亲跑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他出来的急,根本没有顾上拿他妈妈的证件,身上加起来的钱还不到二十块,付完打车费也就所剩无几了,好在医院医生见苏慧已经昏迷,当下便推进急诊室了。
应礼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在护士的提醒下,这才回家拿了一趟证件,又去KTV的铁皮柜里把所有的钱都拿上了。
“请问是苏慧的家属吗?”应礼刚进缴费大厅,就有护士迎上来他了。
“对,我是!”应礼掏出母亲的证件和一打钱,“我妈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着缴费了。”护士领着应礼来到一楼医生办公室,敲了敲门,“医生,苏慧家属来了。”
应礼一头雾水的进了医生办公室,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里蔓延,“医生,我妈怎么了?”
医生拿着一堆单子,抬头看到应礼,听到他对苏慧的称呼,见后面没再进来人,有些疑惑,“你是患者儿子,就你一个人吗,你爸呢?”
应礼皱眉,“他有事来不了,医生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吧,我能做主。”
“好吧,是这样的,从目前的常规检查来说,你母亲的检查结果有些异常,”医生推了推眼镜,“她都从事过什么工作,有没有过多接触甲醛或者苯一类的东西,平时有贫血头晕发烧的症状吗?”
应礼的心在医生问话的过程中迅速往下沉,“我妈以前一直在油漆厂工作,前两年身体不好才不干了,医生,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妈得的什么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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