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蛊》作者:析木君
文案:
菜鸡小天师×腹黑御蛊师(轻松剧情向故事,不费脑,不无脑,不灌水,更新稳定,还请大家多来看看故事~~)
菜鸡天师童奕接单到归雁家捉鬼,没想到反而被鬼准确拿捏。
归雁:你是不是个搞封建迷信的骗子!
童奕:天地良心我这可是第一次!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童奕总算暂时搞定了归雁家中那个鬼。
没想到小鬼背后的人再度作妖,事态一度陷入焦灼。
小鬼:嘻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归雁主动提出雇佣童奕为随行天师,两人一同解决这个难题。
穷得叮当响的童奕当即应下,拍胸保证帮她解决问题。
谁知谜题越挖越大,进而牵扯到两家千百年来的纠葛过往,两人在其中也越陷越深,一个神秘的幕后人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引她们入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殊不知童奕十岁时与归雁的一个擦身交集,注定了两人一世的交集。
童奕: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到底是什么?
归雁:别慌,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第1章
夏日午后,太阳正毒辣,热气从地面直接蒸腾上去,烫的人从头到脚都如同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汗流浃背,整个人都被酷热包裹着。而挨着运河的一个旧小区里,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吵得热火朝天,把周围的温度似乎都拔高了几度。
一个身穿古旧道士服的小老头站在一幢单元楼的门洞外,正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这屋子里头就是有鬼祟,你看你这屋子,三面都偏阴,正好就是爱藏阴邪的地方。”
屋主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听他说完,呸了一口,说:“呸呸呸,我这屋子人家看过,好得不得了,你再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
小老头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过头,眼睛转了转,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递了过去:“你说你那屋子好,敢不敢试试?”
围观的人看小老头理直气壮的样子,也开始窃窃私语,老阿姨嘁了一声,不打算理他。小老头继续火上浇油,激将她:“你不敢啊,那说明你这屋子就是有问题,你不承认。”
“我呸,我敢说敢当!”老阿姨蹭的伸手,抓过那张符,“怎么试?”
“把这符贴到你家大门上,过五分钟,你接一盆清水,把符放进水中,如果水不变色,表示你这屋子没问题,要是变色了,说明你这屋子啊……”小老头故意不往下说,笑了笑。
“试就试。”老阿姨转身往门洞里走去。
她家在二楼东边,这栋居民楼一层三户,东边是面积最大的一户。
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跟了上去,围在楼梯边看。老阿姨把符毫不犹豫地直接贴在了大门上,人群里有好事的人打开手机,开始计时。过了会儿,有人喊了声,“五分钟到了!”
老阿姨伸手揭下符,回屋端了一小碗清水出来,搁在门口,当着大家的面,把那张符放进了水中。
符纸很快被浸湿,接着,从符纸处开始,水开始慢慢变红,很快一碗水都被染红了。
老阿姨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围观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小老头得意的指着碗说:“还不承认,你这屋子就是有问题,你看这水红的,要有血光之灾啊。不过别怕,我有办法解决。”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铃,就要往屋里进。
“等等……”老阿姨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小老头,她踌躇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对面响了几声就接了起来,老阿姨赶紧说:“小童啊,哎呀出事了,你赶紧来,我这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办。”
对面似乎安慰了她几句,老阿姨应了几声,挂了电话。然后对小老头说:“等会儿啊,不急,我叫了个人过来,我自己不敢定。”
小老头还想说什么,但老阿姨已经伸手把门从身后带上了,他只得揣着手,等在一边。
大概十来分钟后,从外面小跑上来一个人,一边喊着“哎,让让啊,让让!”一边挤了进来。
来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瘦瘦高高的,穿着件深色的宽松T恤,配了条短裤,斜背着一个帆布包。头发挽在脑后,发带上垂下来一枚铜钱。大概是过来的急,脸上有一层薄汗。
“小童啊,来来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老阿姨一看见她,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把她拉过来。
童奕看了一眼碗里的水,和那张符,皱了皱眉。老阿姨赶紧在旁边把经过给她讲了一遍,童奕伸手把符捞出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嘴角一勾,呵,这江湖小把戏。
“陈阿姨,别慌,没事儿。”她一边安慰着,一边扭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小老头,“这符是你的?”
“是我的。”小老头应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这可是我独门符咒,要不是看出这有问题,我根本不会舍得用。”
童奕哼了一声,手伸进包里摸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往前一点,一张符纸就这样定在了半空,就停在小老头的眼前。
童奕一边手指在空中画着,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说,这是什么符?”
小老头眼看着面前那张空白符上随着童奕的手指,凭空出现了一道符咒,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这、你是……”
童奕画完那张符,手指一扬,符纸腾的烧起来,瞬间化为一层纸灰。
小老头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惊恐,连话都说不出来,他那点江湖骗子的小把戏,怕是早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看穿了吧,她是不是还会别的什么邪门的东西?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现在还会有真本事的道士!
还没等他想明白,童奕已经不耐烦地冲他喊道:“滚!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招摇撞骗,我烧了你的胡子!”
小老头不敢犹豫,拨开人群三两步就小跑着离开了。
陈阿姨看童奕把小老头轰走,一颗心放下大半,她又看了看那碗水,犹豫地问:“那这水……”
“这张符纸是用姜黄染过的,而且应该专门做了双层,两层之间,夹着碱。这两样东西进到水里会发生反应,水就会变红,是那些骗子骗人用的。”童奕把那张符纸又拿出来,用手一搓,果然是两层。
陈阿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伸手就要拉童奕进屋坐:“哎呦幸亏有你,不然我真的要被那个骗子给骗了。我就说嘛,你帮我看过的房子,怎么可能会出问题!来来来,进屋,阿姨给你切西瓜。”
童奕慌忙摆手:“不了不了,阿姨,我铺子没人看,我得回去了,下次啊下次……”
陈阿姨也不好勉强,只好放她走,还不忘在身后喊她:“下次记得来阿姨家吃瓜啊!”
“知道啦知道啦!”童奕应着,几步就跑没影儿了。围观的人也散了,人群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快走了几步,悄悄跟在了童奕身后。
童奕一边走一边哀叹,天知道她正在铺子里打游戏,一关打到关键处,一个电话进来,她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胜利就这样没了。她欲哭无泪的接起电话,结果还是个没钱的生意。童奕简直忍不住要回去看黄历了,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
她叹着气转过拐角,拐进巷子里。
身后,那个女人默默看着她走进巷子,没再跟进去,几分钟后,女人转身离开,她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拨了个号,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挂掉电话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车,很快便驶离了这里。
第2章
那日之后又过了两天,依然是一个极热的午后,童奕窝在铺子里打瞌睡。她的铺子就在杭城运河边的一条小巷子内,店铺不大,装饰得十分古朴。门口随意摆着一口小小的荷花缸,门两边是两座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门当。
店门开着,上面吊着竹帘,里面光线被刻意遮得暗暗的。正对着门的是一座满墙博古架,架子是用上好的桃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雕花。架子的每一格内都摆着古玩,不知真假,但搭配着铺子的陈设,倒也有几分古色古香。
架子前是一张桃木桌,上面堆叠着一摞书,一叠用镇尺压着的纸。旁边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小瓶朱砂。椅子斜放着,椅背上搭着一条薄毯子。
此时外面的暑气已经压了下来,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她这铺子本就没什么客人,而现在外面热得冒烟,她笃定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于是放心地躺在靠窗的躺椅上,合着外头的知了声,眯起眼午睡。
童奕今年25岁,满打满算,从爷爷失踪、姐姐意外离世,她离开老宅起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三年了。她这身功夫,还是跟爷爷童有槐学的。童家世代都是有名的天师,可惜到了她前面几代,已经渐渐没落了。到了她这一代,基本没有什么人在从事这一行了。她还是十岁那年,在爷爷半哄骗半逼迫的情况下学的,但也学得不精,就连她用来赚钱的风水八字,还有平安、镇宅符也都只会个皮毛。不过在童奕看来,这些皮毛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就在她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一个电话进来,硬生生把她吵醒了。童奕脑壳嗡嗡的,抓起手机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对面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童小姐吗?”
童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是,我就是。”
“童小姐,我听说你能看风水,还能驱邪,我家有套房子,好久没有人住过了,现在想搬进来,能不能请你来看看,报酬好说。”
童奕一听来生意了,瞌睡立刻全无,她蹭的坐直身子,语气也变得客套起来:“哎,是是是,我可是这附近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师,哎对,您把地址发我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迅速起身,拎出放在桌子下的帆布包,拉开抽屉,往包里塞了罗盘、符笔、符纸等东西,然后揉了揉脸。短信提示音适时响起,童奕拿起电话,对方已经把地址发了过来:秋水街88弄5号梦泽花园。
她用导航搜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靠,这小区怎么公交车不直达啊!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2公里。
童奕看了看外面热得发烫的天,又想了想日益消瘦的钱包,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带上门出去了。上门业务费就不说了,今天死活也得多要点高温补贴路费。她愤愤地在路上挑着阴凉地,往街边的公交站走去。
下了公交,童奕跟着导航往梦泽花园走,一路上连半棵树都没有,她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更可气的是,旁边还时不时有私家车驶过,看着车内惬意的人,童奕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点开了小区的信息。
均价8万,高档物业管理。童奕恭恭敬敬在心里给这行字鞠了一躬,吐出一口气,妈的有钱真好。
十几分钟后,童奕终于走到了小区门口,一个穿着浅灰色中式短袖衬衫、头发花白,大约五六十岁模样的老人正站在保安亭边等着。见童奕过来,老人急忙迎上来,问:“是童小姐吗?”
童奕应了一声,老人便引着她往里走。这个小区有一半是五层的楼房,另一半则是联排别墅,老人把她带到联排别墅最后一排的倒数第二户。两人走进院中,很明显这栋房子很久没人来打理过了,院子里的植物都枯死大半,地面也很潦草。
走到大门前,老人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门,把童奕让了进去,说道:“这房子好多年没有人住过了,最近家里人想搬回来住,但打扫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是不是房子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
童奕打量了一下屋内,一楼的格局非常通透,采光极佳,她掏出罗盘,先看了山向,发现是乾山巽向,她在心里简单排了个盘,之后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厨房和厕所的位置,发现位置都选得正正好。
这造房子的人里是有懂行的吧,她心里嘀咕着,又走上二楼。在二楼转了一圈,童奕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暗中放开五感去感知,除了太久没有住人,有些没有生气之外,其他都很正常。
二楼有一个大露台,童奕走到露台上,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窗户后出现一个女人的侧脸。女人留着长发,从侧脸也能看出模样姣好,童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结果还没等她收回目光,对面的窗帘刷的一下就拉上了。
童奕:……
自己该不会被当成偷窥的变态了吧。
她摸摸鼻子,有点心虚的转身下楼了。
楼下,老人还在等她,童奕走上前,如实说道:“房子没什么问题,是干净的,而且格局风水都是最佳。”
老人听完也不疑有他,急忙道谢,递过去一个大红包。
童奕挠挠头:“如果您还不放心,可以等搬进来再找我看,因为有时候装饰也会影响到。还有就是住进来的人的八字,看看是不是契合房子的格局。”
老人忙点头,把红包塞进了童奕手里。
童奕暗暗捏了捏,里面十分厚实。但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自己跑来就看了看一个没问题的空房子,然后就毫无压力的拿了这么大一个红包?
算了,有钱人就是为所欲为。住八万一平的房子,这点钱算什么。
童奕和老人道了别,在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揣着红包往回走去。
在童奕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后,老人兜里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对面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怎么样?”
“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人也不坏。没有故弄玄虚。”
“我知道了。”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老人走出院子,把大门锁上,之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小区。
第3章
童奕这趟看风水一下挣到了以往几乎十单才能赚到的钱,她乐得清闲,干脆把铺子的大门半关起来,躲在里面打游戏。还不忘跟正在外地出差的好友郑潜渊感慨:“哎,有钱人真好,出手就是阔绰。多来几个这样的有钱人,我很快就能实现躺着赚钱这个梦想了。”
远在另一座城市,正被各种会议搞的焦头烂额的郑潜渊看到信息:……
天还没黑呢,这就做起梦来了。
郑潜渊是童奕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两人还一起考到了同一所大学。童奕刚离家的那段时间,郑潜渊帮了她不少。但她性子倔,认准的东西九头牛也拉不回。所以就算期间郑潜渊劝了她不少,她还是没有回头,就这样在这个铺子里一过就是三年。
郑潜渊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高强度工作让两人几乎没有多少闲暇的见面时间,都是在网络上隔三差五的闲聊几句。不过郑潜渊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见见她,笑称是看她是不是还活着。为此童奕没少跳脚。
但郑潜渊,算是她唯一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了。这两年,她不与家里联系,也没交什么别的朋友,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躲在铺子里整理爷爷的东西,推测各种可能性还有爷爷的去向。做天师也是想借此能认识一些行内的人,好打听打听爷爷的下落。只可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收获。
这一日午后,童奕照旧窝在铺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了,外面的蝉叫得格外的响,她一连三把落地成盒之后,愤愤地退了游戏,把手机搁在一边,躺到了窗下的躺椅上,打算打个瞌睡。
头顶的风扇缓缓转着,就在她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际,挂在门口的黄铜铃忽然响了几声,接着竹帘被掀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外面的暑气走了进来。
童奕向来对黄铜铃铛的声音非常敏感,铃声刚入耳,正要入梦的她便身体快过大脑,眼睛虽然还闭着,但身体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女人在屋里站定,环视了一周,最后把视线落在躺椅上还迷迷糊糊的童奕身上。
“老板?”女人开口道。
“嗯……”童奕还没彻底清醒,她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抬头看了一眼。视线瞄了几下,聚焦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她下意识开口道:“本店小本生意,童叟无欺,专破封建迷信。你是算八字,看风水还是买符纸啊?”
说着,她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起身,朝那张桃木桌走去。
女人嘴角略微抽了抽,尽管她内心仍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天师不是那么的靠谱,但无奈童家现在已经式微,她打听和暗中观察到的童家这一代所有人,没有一个是从事天师这一行的,更别提会什么家传秘术。知道童奕还是一个偶然,家里请的阿姨无意间说到了坊间的一些八卦趣事,其中就有童奕的名字。她细细打听下去,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天师,但幸运的是,这个小天师很有几分本事,来家里看几眼,就知道格局出了什么问题,从未出过错,给出的平安符和安神符也都极为有效。
但她出走也是真的很彻底,要不是阿姨提前交待了铺子的大概样子,她怕是真的会找不到,这条巷子里几乎没有店铺,只有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卖铺。童奕的店面又小又低调,几乎就和寻常住家无二异了。
女人名叫归雁,五天前,她家里似乎来了一个鬼,并且还有长住下去的趋势。
为什么要说似乎,是因为她本身并看不到这个鬼,但家中时不时有奇怪的动静出现,加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像总有东西在冲自己吹冷气。而昨晚,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在摸自己的手臂。
期间,她尝试过各种方法,但一点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那些方法没用,还是屋里那东西根本不怕这些。而那东西的目标显然很清晰,就是自己。归雁感到一丝棘手,两年前家里也出过类似的事,那次事件几乎导致归家家破人亡。自己的命是全家人换来的,她不能有任何疏漏。
最终,她决定去找一个专业的人来解决掉这个麻烦。最可靠且唯一的人选就是童家人,这是祖父留下的遗言中再三强调的:遇到自己不可解的怪异事件,能寻求帮助的,唯有且只能是童家。
见归雁不出声,童奕抬起头看向她,她这才看清归雁的模样:一头过肩的长发,鹅蛋脸,一字眉配一对杏眼,小巧挺翘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挑,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同一时间,归雁也在打量童奕,童奕有一双瑞凤眼,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暗红的痣,此刻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归雁,嘴角微微翘着,颇有一种小狐狸的感觉。
归雁顿了顿,眼睛瞄了桃木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一眼,略有迟疑地问道:“不知老板……做不做上门生意?”
她的声音同样温润如水,和她的人一样。
经常和街坊老阿姨打交道的童奕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人多了些好感,天知道那些老阿姨们,热情是很热情,太过热情也是非常的难缠了。她收回打量的眼神,心里快速思量了一番。来她这里的人,一大半是看八字的,剩下的一半是看风水的,零零散散还有些是来买符纸讨个吉利的。但最近好像大家都不爱出门,连带着她已经一个月没什么收入了。上门无非就是看风水,还能顺带收一笔上门费,稳赚不赔。
思量好了之后,她立刻露出一个标准的服务笑容,说:“做!顾客就是上帝,保证服务到家!”说着,她捞起扔在桌下的一个帆布包,开始往里面装朱砂、符笔和一些符纸。
归雁默默地看她收拾,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道:“我的意思是,上门捉鬼……”
童奕的手顿住了:“鬼?”
“对,鬼。”归雁想了想,补充道,“真的鬼。”
只听爷爷说过,但从来没实践过的童奕陷入了沉思,怪只怪她平日里偷懒,祖父的一半手艺都没学到手,别说捉鬼了,连画符都是时灵时不灵。她默默叹了口气,刚想拒绝,一抬头看到归雁有些期待又有些焦虑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她才注意到,归雁的眉心有一些发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一丝雾气压着。
看来她房子里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罢了,一来有钱不赚太亏了,二来童奕向来自诩是一个有道德的天师,有道德的天师自然不会放着问题不解决,于是她继续应着:“捉!”个鬼!她拉开抽屉,一边祈祷那只是房子风水不好造成的错觉,或者就是一个路过迷路的好说话的鬼,一边从抽屉深处摸出几张画好的符纸,塞进包里。这些符还是她从老宅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都是祖父亲手画的,每一张的威力都不可小觑。
收拾妥当之后,她背起包,把铺子门关好,跟着归雁走了出去。
第4章
归雁的车停在巷子外,她替童奕拉开副驾的门之后,便走到另一边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言,童奕默默看了一眼归雁,总觉得似乎之前在哪儿见过她,这一想,又让她想起了那天在大太阳下徒步走了两公里的事。
她瞄了一眼车窗外,旁边一辆公交车错身而过。哎,还是私家车舒服。童奕往后靠在椅背上,觉得气氛有点沉闷,于是开口道:“还是这样好,你不知道我前几天看风水那家,在一个公交车都不到的地方,我扛着大太阳走了足足两公里!”
“哦?然后呢?”归雁嘴角微微勾了勾,应道。
“然后就是那家还在一个非常昂贵的高级小区里,那么好的小区,周围居然没有一个车站。我觉得吧,这些有钱人是不是脑子都……”
童奕的话还没说完,归雁的车子一拐,拐进了一个熟悉的大门里。
童奕闭上了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小区么,敢情自己还接了两单同一小区的上门业务。
车子又拐了个弯,开到了那天她看过的那栋房子的隔壁。
童奕:……
归雁停好车,转过头看她:“脑子都怎么?”
童奕:……
“都……特别……好……”她挤出了这几个字。
归雁笑了笑,转身去开门。
童奕在心里吐槽,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病,哼,腹黑鬼,小气鬼,一看就是招鬼的气质。想着她又有点纠结,这一会儿要是看不好,该不会被人在这里灭口吧。
进门后,童奕换好鞋,四下打量了一下,当即明白,这房子当初装修的时候,一定有高人看过。屋子的格局和摆设非常讲究,她掏出罗盘看了看,内心更笃定了,这房子风水极好,甚至比隔壁那栋还要好。所以,只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屋里的确有鬼。
现在她只希望这是一个好说话的鬼。
“你说的鬼在哪里?”童奕转头问道。
“二楼左边第二间,我的卧室里。”归雁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它还在那里的话。”
“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上去。”童奕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符纸铺在餐桌上,然后用符笔蘸着朱砂,迅速画了几张符,然后拿着罗盘往二楼走去。
五分钟后,二楼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只见童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二楼冲下来,在归雁震惊的眼神中,拉着她迅速躲进了旁边的客房中,反锁上了门。
还没等她把气喘匀,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重重撞了一下,童奕一脸惊恐,归雁更是大惊失色。只见童奕迅速把一旁的桌子拖过来,堵在门口,然后靠在桌子边上顶着门。门再次被重重撞了一下,童奕几乎要哭了,归雁咬牙切齿地走过来和她一起顶着门:“你不是天师吗!”
“我业务不熟练!我这是第一次抓鬼啊!谁知道你家的鬼,这么厉害!”童奕抗议道。
“你这个封建迷信的骗子!”门又被撞了一下,归雁几乎是喊出来的。
童奕难以置信地指着门:“你管这叫封建迷信?你这是封建迷信本信!”
她话音刚落,门被一下子撞开来,两个人被惯性撞出去,摔在了地板上。童奕一手撑着地爬起来,看了看被撞开的门口,发现空无一物,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只见归雁的左肩膀上,趴着一个小鬼,脸色苍白,眼睛通红,见童奕看向他,小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就要往归雁脖子上咬。
“等等!!”童奕情急之下一声大吼,把归雁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
“谈谈!我们谈谈!”童奕盯着那个小鬼,脑子里迅速思考着各种办法。小鬼看了看她,似乎不打算理她,低下头准备继续往归雁脖子上咬。
“鸡蛋!!我给你吃煮鸡蛋!好不好?”鉴于刚才一人一鬼在楼上的第一次会面并不愉快,童奕举起两只手,示意自己什么武器也没拿。
小鬼歪了歪头,红眼睛转了转,停下了动作。
有戏!
童奕立刻起身,上前去把归雁拉起来,弯腰的时候,她和小鬼四目相对。
小鬼:怒目相对龇牙咧嘴。
童奕:……妈耶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只觉得一股怨气扑面而来,看来这不是个好相处的鬼。
归雁从刚才起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左肩,还有来有往地在交流。她余光瞄到左肩上什么也没有,但莫名的阴凉感,以及童奕如临大敌的表情,让她笃定那个鬼,现在一定在她左肩处。
归雁僵着身子从地上起身,默默把头往右边歪了歪,但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着冷静。这是她这两年养成的习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形于色,以免被人抓了漏洞。
“得借一下你家厨房。”童奕拉着她往外边走边说道。
归雁默不作声带着她来到厨房,看她拿了两个鸡蛋放进锅里,打开炉火开始烧水,终于忍不住问道:“它……是不是跟着我?”
童奕:……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归雁,那个小鬼正趴在她肩上,两只眼睛盯着锅里的鸡蛋。
童奕默了默,说:“对……而且它紧挨着你。”
归雁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她就不该去找童奕。她就应该相信自己的观察,不该觉得她是童家人,还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觉得她可以!
童奕转过头,看到归雁一脸“骗子退钱”的样子看着她,只觉得两股怨气扑面而来。她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个……这还得煮一会儿,你去屋里歇会儿?”
一边说一边使劲冲她使眼色。
归雁恼归恼,但此刻她还是明白,童奕想把她支开,或者是,想把那个鬼支开。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只能选择僵硬着身子,转身走回刚才的房间。
童奕迅速走到自己的帆布包前,把夹层里面的几张符纸翻出来,她记得里面有一张符,是力量十分强大的镇鬼符,专门用来在危急关头救急。她把那张朱砂混金的符纸抽出来,藏在口袋里。又从里面把朱砂粉拿出来,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快速画了一个缚鬼阵,然后刻意留了一个缺口。
这时,锅里的水也开了,她刚关掉火,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归雁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一个踉跄冲了过来。她肩上的那个小鬼,此刻两眼精光,直盯着还在翻滚的锅。
童奕心底一沉,但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把锅里的两颗鸡蛋捞进碗里,然后走到餐桌旁,把碗放在了那个未画完的缚鬼阵里。
归雁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也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接着,童奕就看到那个小鬼从归雁肩上跳下来,走到碗边,绕着碗来回走了几圈。她把右手悄悄伸到桌下,用手指蘸了点朱砂。
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威胁,小鬼转头看了一眼童奕,童奕冲它假笑了一下,左手指了指鸡蛋,意思是“你看,没骗你吧?”
小鬼不再看她,转身拿起一颗鸡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童奕趁它转身,迅速用右手在桌上画了几下,补全了那个缚鬼阵,之后快速把那张朱砂金符拿出来。
正在吃鸡蛋的小鬼似乎也感受到了威压,它迅速丢下手里的鸡蛋,就要往归雁那边跑。但童奕眼疾手快,小鬼刚转身,她手一挥,那张描金符就飞过去。
“……鬼妖丧胆 精怪亡形。”童奕轻声念出一句咒,那张符犹如千斤重一般,一下就将小鬼压在桌面。小鬼挣扎了几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童奕大喜,爷爷的符咒果然是一等一的好。她刚想上前收了小鬼,忽然发现随着小鬼的不断挣扎,从它的脖颈里飘出一条极细的红线,那条红线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延伸出来,接着开始一圈一圈把小鬼的身子缠绕起来。
一旁的归雁先是被那声极为凄厉的叫声惊到,此刻又看到童奕呆愣在那里,不由得站起身,低声问道:“怎么样?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童奕伸手拉了她一把,转过头小声说道:“这个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你躲我后面,小心一点。”
童奕的话刚说完,只见那个小鬼被红线完全缠住,红线似乎有某种力量牵引,此刻散发出一团黑气,童奕知道那是极强的怨气。那团黑气和红线互相纠缠着,忽然红线和黑气仿佛融化了一般,慢慢浸入小鬼的身体,接着,那张描金符开始发黑,然后迅速燃烧了起来。四周的朱砂缚鬼阵,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推散了。
小鬼从桌子上爬起来,双眼血红,狠狠地盯着童奕,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完了!
童奕下意识整个人挡在归雁前面。
小鬼尖叫一声,露出一嘴尖牙,张开手扑了过来。童奕下意识闭上眼睛,完了,自己这半瓶子水的天师,今天看来是要栽了。她只觉得一股几乎冷到骨子里的阴冷气息从体内穿过,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强力掀翻。
童奕余光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接着归雁整个人直直栽了下来。童奕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接住她,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童奕垫在下面,差点被摔得灵魂出窍。她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归雁的身体凉得可怕。
她顾不上自己被摔得生疼,赶紧起身去看归雁,只见那个小鬼此刻又回到了归雁的左肩上,归雁的脖子被咬出了几个血牙印,小鬼脖子上的红线伸进那几个牙印中,仿佛寄生一样,和归雁连在一起。而归雁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童奕叫了好几声,她都毫无反应。
眼看着事情一路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童奕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小鬼背后,应当有一个更为厉害的高手。她入行就听爷爷说过,孤魂野鬼不会轻易攻击普通人,寻常的鬼即便是被激怒,也只会报复攻击它们的人。如有目标明确地厉鬼,要么是被报复的人罪大恶极,要么就是有人驱使。眼前这个小鬼,被符箓伤了之后居然还被保护和修复起来,并且目标明确直冲着归雁,甚至寄生在她身上,这必定是人为的。但这个高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此刻只恨自己先前没有跟着爷爷好好学,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鬼在自己眼前嚣张。
......
《燃蛊》作者:析木君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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