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极品婆婆手册by朱大概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2分类:小说浏览:13评论:0

《极品婆婆手册》作者:朱大概

文案:

夏菊花是自己憋屈死的。

到死她都想不明白,丈夫死后,自己给两个儿子盖了房,娶上媳妇,努力想把一碗水端平,帮着带大孙子孙女,家里家外啥活抢着干,怎么就成了极品婆婆。

儿媳妇看不到自己的辛苦,亲生的儿子数落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把自己推出门,夏菊花不能不喝药。

这药咋甜丝丝的?夏菊花以为老天在临死前给自己点甜头吃,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刚娶二儿媳妇的日子。

自己极品婆婆的名声,好象就是从娶了二儿媳妇之后传开的。

那自己是不是得做个名符其实的极品婆婆?!

想不下地挣工分,不行。都说我为了让人夸能干才抢着下地吗,这回我不抢了,躺炕上嗑瓜子它不香吗。

想回家吃现成饭,不行。都说我为了偷吃才抢着做饭,这回我不抢了,坐在桌前等着别人递筷子它不自在吗。

想让我帮着带孩子,不行。都说我为了不让孩子跟自己妈亲才抢着带,自己串门听八卦它不逍遥吗。

大儿媳妇:我婆婆能干又有钱,她是一个好婆婆。

小儿媳妇:我婆婆能干又有钱,她是一个好婆婆。

大小儿媳真实心声:哭给你看,婆婆有钱却不给儿子花系列。

夏菊花: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农村老太太怎么了,谁说农村老太太就一定没见识,不能发家致富了?有了钱,还怕儿媳妇传闲话?不存在的。

排雷:本文慢热,人物各有缺点,认知转变各有心路历程,不喜人物心态有转变过程的慎入。

强调一点,本文是种田文,不是爽文,不是单纯打脸复仇爽文,不是!

内容标签:种田文 重生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菊花┃配角:《七零之老娘偏不离开》┃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太太的救赎路

立意:社会要安定,家族得和谐

第1章

二零零三年的北部平原,哪怕是农村,也很少有人家还用钨丝灯泡而不是白炽灯管。平安庄也就剩下夏菊花的老房子,还发散出钨丝灯泡昏黄的光芒。

跟昏黄的灯光一样,夏菊花这个房子的主人,也是模糊的、安静的,一天到晚难得发出几声响动。

很难想象这么安静模糊的人,曾经在三十岁丈夫死后,带着两个儿子从婆婆家分了出来,一个人挣工分养活娘三个,还盖起了三间房子。然后燕子衔泥一样,娶大儿媳妇之前起了三间东厢房,娶二儿媳妇之前起了三间西厢房,加上后院的菜地,把个小院规整的比那些全乎人家还四至。

那时还是人民公社吃大锅饭,眼前这个安静的人得了个外号“夏小伙”,因为她干活比小伙子还利落,整个平安庄生产队只有她一个妇女,能一天拿十个全工分。

什么时候,那个“夏小伙”消失了,变成了整个平安庄乃至十里八乡茶余饭后的笑料,以至一出门,总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希望看到她又做了什么极品事儿,好证明她这个恶婆婆名副其实的呢?

模糊的夏菊花苦笑了一下,眼前浮现出的是大孙子愤怒的脸:“奶奶,你能不能不搀和我们家的事了,你还想让我们家怎么做你才满意?”

当时大孙子脸上是厌恶的、鄙视的,被他护在身后的孙媳妇脸上的笑是挑衅的、得意的,她怀里抱着的重孙子,冲夏菊花扮着鬼脸,不知道从谁嘴里学的,一声声奶音说的是:“极品、极品。”

压垮夏菊花的正是脆生生的小奶音。

不到四岁的孩子,哪儿来的判断力呢,还不是大人教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出的那一声声极品,夏菊花早从别人有自己身后支言片语的议论里明白了意思,不就是还说她是恶婆婆吗?

天地良心,夏菊花只是看到重孙子不愿意去什么补习班,心疼的想抱抱他,再跟孙媳妇说说,孩子不愿意去就别去了,才上幼儿园的孩子,咋就非得补习呢?

没等她把话说完,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大孙子,一把就把媳妇护到了身后,说出了前头的话。夏菊花当场愣住了,自己又办错事了?

夏菊花丈夫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就没了,为了避免寡妇门前事非多,她就养成了闷头干活不串门的习惯,平时跟人说话也在心里转几圈才出口。自从平安庄里开始流传夏菊花是一个恶婆婆的传言后,更是恨不得自己没长嘴,实在看不过的事儿才说一两句。

谁知就这么少说多干,还是挡不住流言,恶婆婆的名声一天比一天更盛,夏菊花茫然的看着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大孙子,多年来的习惯让她想着,该怎么跟孙子说明自己的意思,才能让孙子别再误会自己。

见她不说话,大孙子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地里,更来气了:“得了奶奶,你回家去吧,以后也不用老来看天天。”说完还不解恨似的加了一句:“你少看他两回,孩子还能更好点。”边说边把夏菊花推出门,当着她的面呯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天天小奶音喊着极品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夏菊花的耳朵里,伴随着她一路回了自己的家,现在还在耳边回荡。

“极品,我怎么就成了极品?”夏菊花喃喃了一句,昏黄的屋里没有回答她的人,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夏菊花又苦笑起来。

她盼着谁回答呢?

土地刚包产到户两三年吧,两个儿子就提出要跟她分家,她看着大儿子家的三个孙子孙女的小儿子家的两个孩子,心里滴血,还是同意了。从两个儿子各自盖了房子之后,老院子就剩下她一个人,除了孙子们没人看时,会被他们的妈推到老院门口,平时连个走动的人都没有。

无数个与现在一样无人应答的夜晚,夏菊花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分家。然后就对自己摇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那时都觉得政策说变就变,趁着孩子们手里有了点粮食,挣了点钱,自己起房子立下基业,是好事。自己建起来的这个小院随着孙子一个一个出生,只能勉强挤在一起,可是孙子们再娶媳妇可就住不开了。

好事,儿子们能自己盖起房子来是好事,是她儿子有本事。何况当时儿子、媳妇都让她放心,他们新盖的房子都有她一间屋,不管她什么时候不愿意自己住了,说一声儿子就会接娘去养老。

夏菊花当时是欣慰的,心里的血早就不滴了,还悄悄把自己多年攒下的那点儿过河钱,分别给了两个儿子——她就两个儿子,盖房子都在用钱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不出点钱,将来哪好意思住进留给她的那间屋?!

儿子们的新房盖好了,都是青砖红瓦的齐整院子,夏菊花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替儿子们高兴,帮着这个搬搬箱子,帮着那个提提包袱,心里别提多乐呵了。

“刘大娘,儿了搬走了你可随心了。”帮忙的人打趣她。

她还跟着人傻乐呢,边上又有人说了:“可不光刘大娘随心,彩凤和红梅也算熬出来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头一个跟夏菊花搭话的人。

头一个人就回以同样深长的笑容:“都熬出来了,熬出来了。今天是两家的喜事,快点搬别误了工夫。”

夏菊花愣在当地,就跟今天被大孙子推出门立在紧闭的院门一模一样。她话少并不是心眼少,听出了说话人的意思。

两家的喜事,两家里没有她。都熬出来了,熬出来的人里也不是她。

反而,她是那个让人不得不熬、离开她成了喜事的那个人。

当时的刺痛,随着大孙子的一推,今天生生的重新在心里剜了个洞。

“你少来看几次天天,孩子还能更好点……”大孙子的声音,循环的在夏菊花脑子里回响。

“不见,孩子能更好点,更好点……那就永远不见吧。”夏菊花仍然在苦笑,她的手却稳稳的把攥得皱巴巴的黄纸包中的粉末,倒进面前的杯子里。

屋里的灯光依然昏暗,夏菊花却仿佛看到了细碎的粉末,一点一点在水中融化开,慢慢的充满整个杯子。温热的水杯,并不能让夏菊花感觉到温暖,她的心、她的肉、她的骨都是冰冷的。

用尽了全身力气,夏菊花才把杯子送到自己嘴边,那嘴边还含着苦笑。她能想象得到,明天或是几天之后别人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会呼吸,一定还会对自己的儿孙们说:这是喜事,总算是熬出来了。

谁不是熬着呢?只不过有人的煎熬被人看在眼里同情,有人的煎熬没人注意,或者注意了,却成了别人的煎熬。

本以为把杯子送到嘴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需要缓一缓才行,谁知身体里竟然还残存着一丝力量,足够夏菊花把杯子倾斜到嘴边,让已经融合了粉末的温水灌进了嘴里。

温水滑进喉咙的瞬间,终是让人温暖了一点儿,思维打开闸门一样,一辈子的经历不断浮现在夏菊花的眼前。两颗豆大的泪滴,如同夏菊花的悔恨与不甘一样,从颤抖的眼角溢出。

如果让她重新活一辈子,她再也不会让人叫自己极品,更不会努力维持什么一碗水端平——她谁也不偏心,就向着自己!

“娘,你这是咋啦?”

谁,谁在问自己?夏菊花没睁眼,嘴角习惯性的苦笑: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老院里除了自己没别人,儿孙们巴不得自己永远不出现在他们眼前,说不定自己都臭了,他们才会被人找来处理自己的后事吧。

“娘,是不是红梅倒的水太热了,我让她给你换一杯?”

红梅?夏菊花觉得自己听到了小儿子的声音,嘴角的苦笑不由带了些嘲讽,如果不是娶进了那个搅家精,自己也成不了别人嘴里的极品婆婆吧。

“奶,奶。”有谁抱住了夏菊花的大腿,一声声的小奶音,跟重孙子有点象。

不想了,不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自己还真象人家嫌弃的那样,临死都不消停,还想着听到重孙子的声音呢,人家老子都告诉自己别去看人家了。

“娘,你是嫌红糖放的少了吗,我再去给你添点。”如同指甲刮过破洋铁片子似的声音,是小儿媳妇孙红梅的标记,也是夏菊花后半辈子被人称为极品婆婆的始作涌者。

听到这个声音,夏菊花猛地睁开眼睛,她要把孙红梅的脸记住了,如果真有下辈子,一定记得离长这张脸的人远一点。

屋子里突然明亮了许多,夏菊花发现儿子媳妇们竟然真的出现在堂屋,更让人惊奇的是,一个个看上去年轻太多了,完全是老二刚结婚时候的样子。

他们怎么都变得这么年轻了?夏菊花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儿子媳妇们,发现他们小儿子两口子还好点儿,大儿子两口竟然穿着补丁衣裳。

这是又想把什么屎盆子扣到自己身上吗?

第2章

夏菊花狐疑的看了儿子媳妇们一眼,马上被抱着自己大腿叫奶奶的小娃娃吸引了,定睛一看,小东西跟天天长的很像,却比天天还小,只有一岁多一点儿的样子。

如果看到儿子媳妇们年轻了,夏菊花只是疑惑的话,眼前的小东西,就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不是什么幻觉,分明就是老二刚刚结婚的第二天!

无他,眼前发着小奶音的孩子,她太熟悉了,不是从小抱大的大孙子又是谁?

抬头打量一下屋里的摆设,又看看大儿媳妇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夏菊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娘,你是不是嫌弃我放的糖少了,等我回屋再给娘拿点儿。”孙红梅见夏菊花一直没说话,眼角还带着泪,心里觉得晦气,脸上挤出笑来,心里暗暗决定自己回头就跟姑姑说说,自己这个婆婆结婚第二天就给自己下马威。

夏菊花被她的声音提醒,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极品婆婆的名声,就是在老二娶了孙红梅后慢慢传开的。那时她也是用娘家带来的红糖给自己沏了一杯水,自己刚润了润嘴唇,大孙子就馋的一直叫奶奶。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那时自己虽然没成老太太,还是心疼的把红糖水给大孙子喝了。当时孙红梅的脸就拉了下来,没两天庄里人就都说自己偏心大儿子。

当老人的心疼孙子,给口红糖水喝,怎么就成了偏心呢?夏菊花觉得谁家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大家将心比心就知道不是自己偏心,索性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她平时不串门,也没有可解释的人)。

现在孙红梅的说法又变成了自己嫌她放的红糖少,夏菊花本能的觉得自己不能让她这话落到实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了老二刚结婚的时候,夏菊花还是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洗清极品婆婆的机会。

如果是上辈子,夏菊花就直接说孙红梅几句让她闭嘴得了,可是自己突然回到娶小儿媳妇的时候,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如果那么做了,会更让孙红梅有说嘴的理由。

那就示弱吧。

“唉,”夏菊花叹了一口气,也不擦眼角的泪,只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我就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想起你们爹来。你们都成家了,两个儿媳妇又都这么孝顺,要是你爹能看到得多高兴。”

刘志全、刘志双的表情也一下子沉重下来,可不是,他们爹刘大壮没的时候,刘志全刚十一岁,刘志双更小,只有九岁。十几年过来,他们都娶上媳妇,刘志全更是连儿子都有了,老刘家大房的血脉算是延续了下来,爹却看不见。

夏菊花看着两个儿子的表情,判断出现在他们还没有被各自媳妇撺掇偏,才缓缓抬手,擦眼角已经干了的眼泪。

心没偏就好呀,没偏就该想到自己这个娘的不容易。

“都回屋歇着吧,我也躺一会儿。”夏菊花抬手把红糖水喝光,有气无力的向孙红梅点了点头:“老二媳妇,你别怪娘,娘就是一时没忍住。老大媳妇,今天中午饭你做吧。”

“行,娘你歇着吧,中午饭让彩凤做。”接话的是刘志全。夏菊花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个没主意的,谁当着他的面说话他听谁的,只向他点了点头。

刘志双也说话了:“这几天娘是累了,快点歇歇吧。别老想我爹了,这些年娘你更不容易。”

听听,小儿子多会说话,夏菊花深深看了刘志双一眼,心里承认相比有些倔强的大儿子,她更喜欢小儿子,可惜这也是个耳朵软的货,率先被媳妇带偏了。最先提出另盖房子分家的,就是这个嘴巧的小儿子。

所以这一次夏菊花没有理会刘志双,自己沉默着进了里屋,呯的一声把门关上,就如大孙子当着自己的面关上门一样。

留下的五个人,除了刚会学话的刘保国懵懵懂懂外,四个大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刘志双才问:“大哥,我说错话了?”

刘志双摇了摇头:“没错,娘这些年是不容易,不过以后你别当着她的面说了。”以他简单的心思,认为夏菊花最后的沉默,是因为怀念爹被兄弟揭穿,心里不得劲。

孙红梅心里更不得劲,自己才成亲第二天,婆婆就要躺着不起来,说是让大嫂做中午饭,她这个新媳妇能看着不帮忙吗?

正想对刘志双抱怨一句,刚被夏菊花关上的门又打开了,有气无力的声音也跟着出门:“彩凤,今天中午你自己辛苦点儿,别让红梅帮忙,她才新婚,头三天别干活。老大,你替你媳妇烧火,她有身子啦。”

孙红梅抱怨的话上不去也下不来,堵的很想翻个白眼,余光正看到刘志双棱角分明却有些担忧的脸,生生把抱怨咽了下去。向着只闻声音不见人的夏菊花捏着嗓子说:“娘,你快歇着吧,我没那么娇气。”

夏菊花被孙红梅故做娇羞的声音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理都没理又关上了门。她可顾不上别人想什么,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得快点捊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

很明显,自己重新回到了一九七四年秋天。夏菊花所以把这日子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上一次自己就是在这一天以为可以放松一下——两个儿子都娶上了媳妇,别说她一个独自拉扯大两个儿子的寡妇,就算是人口齐全的人家,当老人的能不松口气吗?

可是这一次,自己不能松劲了,不光不能松劲,还得卯足了力气严防死守,不给别人一点儿议论自己的借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夏菊花准备试试。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想起来她就伤心——这话还是大孙子上初中后跟她说的,那时因为大儿子和媳妇都出门打工去了,大房的几个孩子都要上学不能跟着,三个孩子跟她住了一段时间。

想远了。夏菊花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连中午饭都没吃两口,把庄子里的人家过了一遍又一遍,想着自己该上谁家串个门。

最后入选的是妯娌安宝玲。

安宝玲是刘志全的三婶,跟夏菊花的关系不错。夏菊花记得当年自己开始被人说成极品婆婆的时候,安宝玲还劝过自己,让自己把为两个儿媳妇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做,跟人好好说说,要不闲话会越说越多。

可是自己却总觉得公道自在人心,又想不出自己该跟谁说,气的安宝玲最后也不劝自己了,只在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时候,跟人吵吵过两回。

说起来安宝玲跟夏菊花在老刘家算是同命相怜:老刘家哥四个,除了已经死了的夏菊花丈夫刘大壮,刘二壮是平安庄的生产队长,婆婆孙氏有点巴结二儿子,他媳妇李大丫不大会说话孙氏也不敢太欺负她。

最得孙氏偏心的是刘四壮,嘴上会说话,娶的媳妇又是孙氏娘家孙家庄人,也姓孙,叫孙桂芝。虽然跟孙氏不是同宗,有刘四壮爱屋及乌的加成,在四个儿媳妇里最得孙氏喜欢。

而安宝玲,丈夫刘三壮在孙氏活着的儿子里,即不是生产队长又不受偏爱,带累的安宝玲成了孙氏最不待见的儿媳妇,时常言三语四的敲打她。好在安宝玲自己是个硬性子,孙氏太过份的话,她也敢反抗,因此没怎么吃亏。

不像夏菊花,在老刘家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头老黄牛,还是光干活不吃草的那种,天天被孙氏架到当哥哥嫂子的得帮着兄弟的道德高地,说个不字就被骂个狗血喷头。

要不夏菊花不会在丈夫死后,宁可带儿子住生产队的窝棚,也要从老刘家搬出来。

同样都不被婆婆待见,夏菊花和安宝玲分家之前,很能说到一块,好歹让夏菊花这些年有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

于是连只吃了半碗饭的夏菊花,轻飘飘的出了自家门,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晃得人无精打采。

“嫂子,你这是咋啦,是娶儿媳妇累着了吧。”遇到的人跟夏菊花打招呼,都这么问一句。夏菊花一反往日谁跟她打招呼都笑一笑就走的态度,不厌其烦的每个人都回答着:“没有,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媳妇们个个孝顺,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累点怕啥。”

你那样可不象没累着的。大家一边纳闷夏菊花态度的转变,一边看着她明显累的不轻的脸色,嘴里顺着说:“媳妇们孝顺是好事,你也算是熬出来了。”

又是熬,这一次被用到夏菊花身上,她不由更努力的笑,见到的人都知道了,两个儿子都娶上好媳妇,夏菊花是从心里往出高兴,要不怎么今天逢人就笑着搭讪两句。

等夏菊花走远了,大家凑到一起说起她的变化,就有人感叹:“从刘大壮没了,就没见“夏小伙”这么笑过。”

“十来年了,她又当爹又当妈的也不容易。现在两个儿子都娶上媳妇了,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家的晚,能不高兴吗。”

“多亏了“夏小伙”能干,要不娶一个媳妇就累折腰了,现在彩礼多贵。”

“要不人家咋叫“夏小伙”呢。”

被大家议论的夏菊花,已经走到了老刘家门前——上回刘志双娶媳妇,夏菊花只让他自己带着孙红梅晚上过来坐坐,自己没跟着,不知道孙红梅是怎么跟孙桂芝说的,庄子里开始传自己偏心。

这一次,她就要比孙红梅还先到老刘家,找机会堵住孙红梅向孙桂芝告状的嘴。

第3章

从外面打量着自己分家后,再也没踏入的老院,夏菊花发现夯土的院墙已经被雨水冲薄了几分,好几处深深浅浅的豁口,不复自己分家前感觉的那么厚实。

深深吸了一口气,夏菊花推开了老刘家的院门。婆婆孙氏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安宝玲扫地,听到进院人的脚步耳生,头都没回问了一句:“谁呀?”声音里透出一股不耐烦的味道。

“娘,是我。”夏菊花没想到自己头一个碰到的是孙氏,不得不打个招呼,又向同样抬头看她的安宝玲点了点头。

听到她的声音,孙氏猛一转身,愣了一下,三角眼才闪出蔑视:“是你呀,不是说再也不登我们老刘家的门吗,今天咋腆着脸来了?”

咋腆着脸,不想重蹈覆辙呗。夏菊花心里想着,孙氏在,自己想跟安宝玲慢慢渗透的计划就行不通了,那就从孙氏开始好了。

她轻轻又叫了一声娘,说:““我就是想娘了,来看看娘。”

啥?孙氏和安宝玲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向夏菊花,什么时候,硬性子的夏菊花能说出这么温情的话了?不对,她原本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人,别说温情话,正常交流的话她都很少出口。

孙氏警惕的瞪着夏菊花,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嘴角耷拉的快到脚面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说句好话,我就借钱给你。”要不是想借钱,十来年不登门的大儿媳妇,会想看自己?

盼着自己死还差不多。

当年大儿子死了,夏菊花才三十岁,孙氏认为夏菊花多半得改嫁。为了不让夏菊花把自己儿子留下的东西卷走,孙氏没等刘大壮烧头七,就带着刘四壮、孙桂芝两口子,把大房的东西都搬到自己房里。

本想着夏菊花逆来顺受惯了,见老刘家里人不待见她,会灰溜溜滚回她娘家去。那时她愿意改嫁也好,回去吃娘家也好,跟老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至于剩下的两个孙子,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养大了就是壮劳力,给家里挣工分。

不料蔫人出豹子,一向温顺的夏菊花,竟然上大队把孙氏给告了,还带着两个孙子破家而出,跟老刘家分了家,说是自己要养大两个儿子,不能刘大壮断了香火。

听听,这叫什么话,难道两个孙子留在老刘家,自己还能饿死他们?!话赶话的,孙氏放了狠话,夏菊花要是带着两个儿子走,那跟老刘家就一点关系也没有,盖房子说媳妇跟老刘家都没关系。

从那时起平安庄的人才真的认识了夏菊花,她竟然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就算是领着两个儿子要饭,也绕着老刘家门口走。”

说完拉着两个儿子,一人背着一个破包袱住进了生产队的窝棚里,真的十来年不登孙家的门。

每年过年,夏菊花倒是会打发两个儿子到老刘家拜年,免得别人议论两个儿子忘本,将来不好娶媳妇。她自己平时道上看到孙氏,就跟遇到别人一样点点头就走,连个娘都不叫。

今天突然说想看看自己?除了想跟自己借钱,孙氏想不出别的原因——-接连娶了两个儿媳妇,听说彩礼出的不比别人家少,夏菊花再能干,手里的钱也不够吧?现在,肯定是跑回老刘家借钱来了。

真以为说句服软的话,自己就借她钱?孙氏冷笑了一下,心说当年自己因为夏菊花,被人骂了多长时间,如今还有人话里话外拿这事儿堵自己的嘴呢,可不是一句好话就能抹平的。

冷笑完,孙氏就发现对面夏菊花的眼圈,一点一点变红,眼里慢慢出现水雾,接着两滴豆大的泪珠凝成,很快沁湿了眼角。

安宝玲吓傻了:“大嫂,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看吧,关心你的人总是担心你受委屈,不关心你的人担心的只是你会不会侵犯她的利益。夏菊花嘴角现出一点苦笑,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宝玲,我没事。”

没事你掉眼泪?孙氏和安宝玲都觉得夏菊花是睁着眼说瞎话,不过谁也没戳穿她——十来年了,夏菊花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还真没听说她向谁诉过苦。

这不,擦完眼泪的夏菊花,又把头转向孙氏:“娘,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看你身体好不好。”见孙氏又要张嘴,她连忙接着说话,不给孙氏打断的机会:

“今天吃完早饭,志双媳妇就给我沏了一杯红糖水,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大壮……”声音渐低,如泣如诉:“想起那年我刚过门,也给娘沏了一杯红糖水,娘还嫌我舍不得放糖来着。”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喝着红梅给我沏的那杯红糖水,我就想起大壮回屋后和我说的,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就多给我买红糖,好让我天天给娘沏水喝……”

接着声音又低沉下去:“现在我也喝上儿媳妇给沏的红糖水了,可是大壮他却看不到了。娘,你说要是大壮能知道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还都是孝顺孩子,心里该多高兴呀。”

说完,夏菊花轻轻抚着自己的胳膊——连哭带诉的,从来没这么说过话的夏菊花,自己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得自己再把鸡皮疙瘩抖掉——不等张口结舌的孙氏说话,她向安宝玲点了点头:“看到娘挺好的,我就回去了。宝玲有空上我们家说话。”

安宝玲还没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发现人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忙抬手招呼:“哎,大嫂,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咋不进屋坐会呢,喝碗水再走呀。”

夏菊花脚步不停,背对着安宝玲摇了摇头,跟她往日的动作一模一样,仿佛刚才跟孙氏回忆当年的不是同一个人。这反而让安宝玲更加相信,大嫂这是真的想起大哥伤心了,没见走路都发飘,连客套话都没力气说嘛。

“娘,我咋听着刚才是大嫂说话声呢,人呢?”孙桂芝刚才恰好上厕所,听到夏菊花的声音,就赶紧提上裤子跑出来,想知道她今天怎么来老刘家——孙红梅可是孙桂芝的侄女,难道夏菊花对孙红梅不满意,找她这个介绍人麻烦来了?

那可不行。

别看这些年夏菊花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儿子,听上去日子不容易。可夏菊花挣工分不要命,不管多脏多累的活,只要工分多,就没她干不了的。加上刘志全和刘志双都大了,一家子三个壮劳力,每年年底生产队分红,拿到手的票子可不少。

还都是攥到自己手里,不用交给孙氏!大房因此起了房子又盖厢房,给刘志全娶媳妇。

孙桂芝看着大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刘志双长得精精神神,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就想出一个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他的主意——自己的侄女嫁进大房,将来自己想从大房占点便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最开始夏菊花说什么都不同意刘志双相看,孙桂芝不得不使了点小手段,才让两人见了一面。孙红梅声音难听,可脸盘子长得耐看;皮肤有点黑吧,身量发育的不错,很能看上一眼。

她从姑姑那知道大房的日子过的好,更喜欢刘志双长的高高大大,有一张英俊的脸,见面之后就留在了老刘家,甚至不惜替孙桂芝出工,在接近刘志双的同时,更为让夏菊花看到她有多勤快能干。

孙桂芝是得意的,不管将来侄女能不能嫁给刘志双,单凭侄女替她下地挣工分,她就可以在家歇两天。等刘志双慢慢被侄女打动,自己跟夏菊花说了非孙红梅不娶,孙桂芝更加得意——夏菊花性子再硬,还不是硬不过自己的儿子,最后得同意刘志双娶自己的侄女?

得意的孙桂芝赶紧回了一趟娘家,劝哥哥嫂子:“大房的日子过的好,多亏了夏菊花能干。红梅的彩礼别多要,让她知道咱们老孙家不是贪财的人,红梅过门后才好当家。等红梅当了家,多回两次娘家,那才是细水长流呢。”

她哥哥嫂子觉得孙桂芝的话有理,完全忘记夏菊花还有一个已经生了孙子的大儿媳妇——孙氏一向偏心小儿子刘四壮,连带着孙桂芝都能不时的补贴娘家。

孙桂芝能做到,孙红梅一定也能做到!

正希望自己能细水长流中继续占便宜的孙桂芝,当然怕夏菊花在侄女结婚的第二天,就来找自己这个介绍人的麻烦,说自己的侄女不好——刚成结婚就被婆婆嫌弃,不会有人同情新媳妇,反而会想新媳妇自身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尤其是从来不说是非的夏菊花说出来,庄里人都会相信。

没见到夏菊花,孙桂芝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过仍想知道夏菊花来的目的,连忙向婆婆打听。

不想一向不待见夏菊花的婆婆,竟没有骂夏菊花说话不算数,今天登了老刘家的门,反而神情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屋了。

“三嫂,”孙桂芝有点蒙:“大嫂这是又说啥了,把娘气的都回屋了?”

第4章

安宝玲可不爱听孙桂芝这话,这人啥都不知道,就先给别人扣屎盆子?因此脸也拉的老长:“你可别胡说,人家大嫂就是来看看娘过的好不好,怎么就气着娘了?”

孙桂芝被堵的不能再说夏菊花的不是,从鼻子里哼一声:“我知道三嫂你跟大嫂关系好,可大嫂都已经分家单过了,咱们才是在一个锅里抡马勺呢。”

安宝玲怕她哼?鼻子里也往出喷凉气:“这马勺舀上来的粥,可有稀有稠。”说完埋头扫自己的院子,把孙桂芝晾在院当间。

说话拐弯抹角什么的,别的妇女无师自通,夏菊花却没这个本事。这不,一回自己家,碰着孙红梅正小声跟王彩凤嘀咕什么,眼看着王彩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菊花就知道她要开始做妖,不跟她兜圈子,直接开口问:“红梅,跟你大嫂说什么呢?”

孙红梅没想到自己趁着婆婆出门,跟大嫂说了两句夏菊花不心疼孙子,早晨那会儿刘保国一声声叫奶奶,馋的哈喇子淌老长,婆婆却自己把糖水喝了。正说的起劲,王彩凤的脸刚变,婆婆竟回来了。

也不知道婆婆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孙红梅本能的脱口而出:“没说什么呀。”

“唉,”夏菊花听了叹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妯娌两个感情好说悄悄话,心里高兴呢。毕竟你们妯娌两个感情好了,他们兄弟的感情会更好,是我太贪心了。”说完,又站不稳似的回了自己屋。

王彩凤默默看着婆婆进屋,眼神闪了一下。刚才孙红梅跟她吐槽婆婆的时候,她就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直到婆婆说自己和孙红梅感情好,她才想明白不对劲在哪儿:

她什么时候跟孙红梅感情好到,一起背地讲婆婆的坏话了?

没错,就是坏话。孙红梅刚才说婆婆的那些话,放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当好话听,偏偏涉及到了儿子,王彩凤就听进耳朵,还入了心。

这个妯娌,心眼可真不少。王彩凤暗暗提高了警惕,对还想上前拉自己手的孙红梅笑了一下:“我还得给保国洗衣裳呢,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土坑里,一天不洗那衣裳上全是土。”

孙红梅发现王彩凤突然跟自己有些疏远,习惯性的挑拨了一句:“天天都是嫂子自己洗呀,那嫂子你又下地挣工分,又忙家里家外的,可太辛苦了。”婆婆竟然一点儿也不帮忙?

最后一句话,要是孙红梅跟王彩凤再熟悉点儿,就直接问了,现在倒不好直接说出口。就算这样,王彩凤还是看了她一眼,强挤出个笑,转身回了东厢房。

孙红梅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王彩凤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个傻子。难怪嫁进来三年了,还是婆婆当家。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从婆婆手里接着管家,总比从大嫂手里接管家名正言顺。

如此一想,孙红梅心里还是挺乐呵的,也回了自己住的西厢房,见刘志双坐在炕上皱着眉不知想什么,自然装贤惠:“这是咋啦,刚结婚就愁成这样,有啥事跟我说说。”

刘志双还真有点犯愁的事:明天是他跟孙红梅结婚第三天,按老礼应该回门,可是娘还没说让他们带什么东西给老丈人呢。本想去问娘,可是中午娘只吃了半碗饭,下午又出门了,回来的脸色也没比上午好到哪儿去,刘志双就有点不敢问。

把话跟孙红梅一说,孙红梅就想炸毛,想着自己在刘志双面前一向是通情达理的人设才强忍着,没笑硬挤出个笑来:“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大嫂那时拿了什么,咱们就拿什么不就行了,省的大嫂知道了心里不舒服。”

直男刘志双只听到不能让大嫂觉得娘厚此薄彼,没听出孙红梅背后自己可能心里不舒服的含义,看着媳妇微微发红的小脸,探身拉过她的手:“我媳妇真懂事。就按你说的办,娘不用为难,大嫂也能知道你是个好弟妹。”

谁稀罕当什么好弟妹。孙红梅心里翻腾,被刘志双拉着的手热乎乎的,才算把翻腾压下去,试探着问:“大嫂那时候拿的是啥?”

“我记着好象有两把挂面,还有二十个鸡蛋。”刘志双觉得这些东西很不少,要不是他娘平时过日子仔细,哪个农村家庭能给儿媳妇回门带这么些东西,给带五个鸡蛋就不错了。

孙红梅其实也觉得这些东西不少,她娘家所在的孙家庄位于山边,整体日子比位于平原的平安庄差多了。孙家六个孩子,前头三个姐姐,没给家里挣几年工分就出了门子,两个哥哥又让爹妈惯的不肯出力干活,孙家的日子在孙家庄都是差的。

要不是有三个姐姐的彩礼,孙红梅两个哥哥连媳妇都说不上。日子过成这样,孙家人别说吃,就是见到挂面和鸡蛋的时候都少。一下子带回两把挂面还有二十个鸡蛋,比三个姐姐回门时带的多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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