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我怀念的
本书作者: 蛋炒熊
本文案由友情提供: 乔延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重返十年前的高中教室。
逃离令人窒息的工作，回到她怀念的学生时代，和曾经没有好好告别的人重逢，完成当初没能做到的事……
但凡事皆有代价。
人生重启的同时，她被迫加入到一个与生存有关的游戏里。她发现回到过去的人不止有她，而她需要在游戏中尽可能地与他们进行角逐，存活下去。
越渐残酷的游戏中，那段被忽视、被遗忘…乔延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重返十年前的高中教室。逃离令人窒息的工作，回到她怀念的学生时代，和曾经没有好好告别的人重逢，完成当初没能做到的事……但凡事皆有代价。人生重启的同时，她被迫加入到一个与生存有关的游戏里。她发现回到过去的人不止有她，而她需要在游戏中尽可能地与他们进行角逐，存活下去。越渐残酷的游戏中，那段被忽视、被遗忘的残酷记忆也逐渐被唤醒。每个人都是共犯，无人能从中抽离。“我怀念的过去，是你无法逃离的地狱。”
01、监视（1）
把桌面上的书胡乱塞进背包，乔延抬头，看到纪以霖已经走出教室，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纪以霖，你等等我……”
晚自习结束后，时间已接近晚上十点。教室外的走廊光线昏暗，也异常拥挤。狭窄的过道中，每个人都着急往前走。被裹挟在人潮里，稍不留意就会被冲散。乔延需要把视线一直锁定在纪以霖身上，才不会跟丢他。
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她感到胸口有些发闷。人的气息充溢在逼仄的空间里，压迫感汹涌而至。她想到工作后，每天也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前胸贴后背地挤在地铁中，脚常常无法落地。她常怀疑自己就像是一快被挤压变形的海绵，仍保持着原有的韧性，却没有时间来恢复原状。
好在此刻的拥挤远不如地铁里那么漫长，随着人群涌出教学楼，乔延也几步上前，和纪以霖并肩而行。
天色已经很晚，路边的灯光黯淡，行人步履匆匆。纪以霖的个子高、腿也长，他走路很快，乔延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晚上考试的题目你觉得难吗？”乔延没话找话，纪以霖也没有不耐烦，回答说：“我觉得还好。”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昏暗的光线下，乔延看不到纪以霖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脸上正在竭力堆出那种有些讨好、有点天真、会让二十七岁的自己认为是犯蠢的笑。
她也不想这样，但十七岁的乔延喜欢纪以霖，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现在，二十七岁的乔延需要扮演好十七岁的自己。
那条准则，就像钢印一般刻在她的脑海中。
“不要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三小时前。
睁开眼，白炽灯的光亮涌入到视线，乔延发现她正坐在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教室内有很多学生，气氛却相对安静。大多学生都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未到上课时间，却没有人发出动静声。不想被其他人察觉到异样，乔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装作不经意地往周围看了看。
这是一间翻新过、墙面看起来很新的教室，外面的天还没黑，但教室里已经亮起了灯。灯光下，乔延看到教室前方的黑板上写满了还未被擦掉的数学题。她环顾四周，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又一张青涩的面孔，和她记忆里那些熟悉的面容相契合。
乔延很快判断出，这是她高二时期的教室。
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桌面上的书本字迹清晰、段落整齐，字句之间严密且富有逻辑的衔接，让乔延明白她现在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乔延正感到手足无措之际，发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了消息。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你已经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中。”
“这是你写下的愿望，你也将重新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乔延想起，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她收到了高中时期同学聚会的邀请。邮箱里除了邀请函，还有一份调查问卷。
“你是否怀念曾经的高中时光？”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回到过去，重启你的人生吗？”
当时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在问卷里填写了“怀念”和“愿意”。在乔延看来，这份问卷就好比有人问她，如果中了彩票要怎么花掉奖金。明知道实现不了，但梦还是得有。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人生能够重启，就和彩票中奖一样，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以更加努力学习，考上更好的大学；利用未来的信息差在过去赚一笔大钱，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即使穿越时空这种事在乔延看来就和天上掉馅饼、太阳从西边出来无异，她还是像思考如果彩票中奖怎么花钱那样，认真填写了问卷。
但现在，穿越回过去这种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给我发送问卷的人是谁？”
乔延发现她想不起来与之有关的一切，比如她在收到问卷后有没有参加同学聚会，又是谁将她送回到十年前。这段记忆就像被人故意抹除了一般，从她的脑海中缺失。
但有一句话，仿佛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不要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乔延记不起来，对她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但当这句话出现在脑海时，她的大脑仿佛会在同时给她发送危机预警的信号，让她产生一种不照做、就会发生不好的事的念头。
“反正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我是穿越者。”
乔延抬头，看到她和同桌的桌子被隔开了一段距离。只有到考试的时候，教室才会出现这种单人单桌的布局。
“刚回这里就遇到考试，也太倒霉了……”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明亮的灯光在视线里也显得昏沉。乔延眯起眼睛，快速在黑板左下角的位置找到英语考试在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进行的提示。不像别的科目需要重新打开书本才能回忆起来，英语对大多人而言是在大学、甚至工作后也需要继续学习的语言。
“只要正常发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听到熟悉的铃声响起，乔延看到教室前方的电子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也是晚自习开始的时间。与此同时，她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乔延打算先去一趟卫生间，在那里查看新的短信，以免被来教室巡视的班主任没收手机。
刚走出教室，乔延听到身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她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乔延看到一个长相清秀，扎了细马尾的女生跟在她身后，小声说：“乔延，你要去卫生间吗？我和你一起。”
“好的。”乔延点点头。女生叫许蔓，是她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毕业后两人还保持联络。但最近两年，她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很多，乔延认为这是她们工作太忙导致。现在和高中时的许蔓走在教室外，看着她青涩稚嫩的脸庞，乔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们要去的女卫生间在走廊右侧的尽头，男卫生间则在走廊的另一端。自习时间的教学楼很安静，从亮着灯的窗户，乔延看到其它班的学生都在安静自习，她和许蔓在走廊上说话也很小声。
“乔延，你那里有生理期的止痛药吗？”
“没有，怎么了？”
“余晓说她的肚子很疼，但我和她手里都没有药，她晚上考试肯定会难受。”
乔延想起，余晓是许蔓的同桌。
“再问问别人吧。”
“大家都在复习，我还是不打扰其她人了。”许蔓讲话细声细气，有些温吞，“去过洗手间，我再去医务室帮她买。”
“马上就要考试了，来得及吗？”
“没关系，我跑步过去……”
在乔延的印象中，许蔓一直都很照顾身边的朋友。她并不是外向的性格，人看起来很文静，但很多人都愿意找她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听别人说，也会在聊天中照顾对方的情绪。毕业后班里很多人还和许蔓保持联系，乔延知道的一些同学的消息，大多是从她那里听说的。
想到这里，乔延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许蔓是毕业后和她联系最多的人，那么同学聚会的邀请函是许蔓发给她的吗？
她无法从十年前的许蔓这里获得答案。就算邀请函和许蔓有关，但她知道，如果是许蔓不想说的事，就一定不会说。比如毕业后许蔓和纪以霖曾交往过一段时间，但乔延是很久之后才从别的同学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在卫生间用凉水洗过脸，乔延感到整个人变得清醒很多。她离开时，发现许蔓还没有从隔间出来。
站在走廊的栏杆边，乔延打开了手机。随着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线显现在昏暗的走廊。乔延看到，依然是那个陌生号码，给她发送了新的信息。
“欢迎来到2014，这是你重启人生的起点，你将有机会在这段旅程中实现你写下的愿望。”
“但要记住，凡事皆有代价。”
“只有接受考验，才能获得继续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的机会。”
“接下来三天，你需要和其他穿越者们，共同进行一场淘汰制的生存游戏……”
“还有其他穿越者？”乔延露出惊讶的神色，方才在教室里，她都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有任何异样。
“看来大家都隐藏很好。但这个淘汰制的生存游戏又是什么？”
疑惑之中，乔延按照短信的提示，打开了标题写着“游戏规则”的邮件。
第一轮游戏：监视。
游戏规则：
从这条规则发布的时间开始，直至周五晚上放学前，这个班级的所有穿越者需要隐藏身份，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是穿越者。
所有穿越者在这轮游戏期间需要对班级所有人进行监视，尽可能地从中找出其他穿越者，并在周五晚上九点前进行投票，至少票选出三名你认为有穿越者嫌疑的人。投票中没有投满三名人选的穿越者会遭到淘汰。
根据投票结果，获得票数最多的三名穿越者将会被淘汰，并失去在这个时空重启人生的资格。其中票数排在第一的穿越者将会受到惩罚。
投票结束后，最终名单会在投票截止的五分钟后准时发布。
注意事项：
拥有投票资格的参与者需要确认自己投选的对象是穿越者，如果在投票中误投了非穿越者，那么投票的参与者也会在这轮游戏中遭到淘汰。
最后，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祝您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度过一段愉快且难忘的时光……
02、监视（2）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乔延听到周围陆续传出笔和桌面碰撞的声响，意识到有部分人已答题完毕。
她放下手中的笔，稍稍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无论是低头正在答题的人，还是答完试卷后稍作放松的人，他们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
但她知道，在这些人中，有和她一样，来自十年后的穿越者。
“接下来三天，你需要和其他穿越者们，共同进行一场淘汰制的生存游戏……”
根据游戏规则，在游戏进行的三天内，她所在班级的所有穿越者都要隐藏好身份，并在周五晚上放学前进行投票，选出自己认为是穿越者的其他同学。依据票数将有三名穿越者被淘汰，失去在这个时空重启人生的资格，其中票数最多的人会受到惩罚。
从游戏规则透露的信息，乔延可以判断出，这个班级的穿越者不会低于十人。
“他们是谁？”
在乔延看来，留在过去的时空，改变自己的人生，对很多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每个穿越者都会为之努力，暂时不会有人暴露自己。
而现在，比起找出其他穿越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桌面的英语试卷，她差不多快要答完。如果仅凭最后获得的分数来判断，她认为不会有人发现她是穿越者。
但其中两道偏主观题的问答题，乔延即使会做，却不敢轻易动笔填写。她记得这两道题是考试前，老师在课堂上给过标准答案的。这种题型高考时不会有，但为了检验学生有没有在课上认真听讲，老师有时会在测试题中出。
“这两道题，必须按照课上的标准答案来写。”
乔延看向面前黑洞洞的抽屉，在里面，放有她在课堂上做过笔记的本子。只要翻开笔记，她就能找到答案。
将手伸进抽屉前，乔延却犹豫了。在高中时，她从没有在考试中作弊。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身侧。她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如果有人发现她作弊，只能是她左右两边的人。
“要不要冒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考试结束越来越近，乔延终于下定决心，在身侧的人还在埋头答题、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下，快速在抽屉里拿到笔记本翻找出答案，并瞬间将内容记在脑海。
注意到窗外巡视的身影，乔延在老师进入教室前，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本塞回到抽屉里，并将记下的答案填写在试卷上。
答题完毕，考试很快结束，作为英语课代表的辛子洋也从第一排开始收试卷。辛子洋是个子很高、相貌相当出众的女生，脸上总带着盛气凌人的傲意。当她走到最后一排时，有意无意地撞了撞乔延的桌子。对此，乔延感到不以为意，像高中时那样装作没看见。
高中时辛子洋一直和她不太对付，并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许蔓曾告诉她，辛子洋对她的敌意或许和纪以霖有关。但高中毕业后，和纪以霖交往的不是辛子洋，而是许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阶段，她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才能在游戏中留到最后。在她看来，这个淘汰制的生存游戏里，肯定会有人想要率先把自己讨厌的人淘汰出局。如果辛子洋是穿越者，她作为英语课代表，极有可能会查看同学的试卷。
想到这里，乔延也认为她在考试中的冒险更显得有必要。
夜幕降临，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天很快过去。放学后回到家，乔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试着给那个陌生号码回拨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机械音，乔延挂断了电话。她不明白，为什么空号能给她发送短信。但穿越回过去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了，对于别的事，她也不会太过吃惊。
打开邮件，乔延在台灯下仔细翻看游戏规则的内容，开始对游戏进行分析。
“第一轮游戏的名字叫做监视，顾名思义，在这场游戏中，每个穿越者既是需要监视他人的监视者，又是处在他人监视中的被监视者。”
现阶段，在不清楚哪些人是穿越者的情况下，处在被监视中的游戏参与者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但仅仅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是不够的，根据游戏规则，参与游戏的穿越者至少需要票选出三名其他穿越者，否则会遭到淘汰。这意味着参与游戏的人是无法躺平的。如果没有穿越者暴露自己，那么作为监视者的穿越者们就要主动出击，对其他人进行试探。
“但试探别人，也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平心而论，乔延不想在淘汰制的游戏中给任何同学投票。她暂且不会在这轮游戏中主动出击，但不排除会有率先忍不住的人前来试探。
除此之外，游戏的注意事项也让乔延感到在意。
在投票中误投了非穿越者会被淘汰，这让她不得不防备，或许会出现别有用心的穿越者主动制造状况，对参与游戏的人进行误导。
现在进行的游戏只是第一轮，说明这场游戏之后，还会继续进行下一轮游戏。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有人产生淘汰越多对手，竞争会变得越小的想法。
“就算外表是高中生，这些穿越者的本质却是来自十年后、拥有社会经历的成年人……”
感到脑袋有些昏沉，乔延发现工作后已经很久没有如约而至的睡意，在今晚提前到达。她想要关掉台灯，躺到床上迎接难得没有失眠的夜晚。但想到还有作业要完成，乔延只得在困意中拿出了习题册。
回到高中时期，晚睡和早起是生活的常态。往往熬夜写作业到凌晨，隔天早上天还未亮，她便要在闹钟仿佛能够催命的铃声中醒来，用最短的时间洗漱完，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步行去到学校。
早上走进教室，乔延却发现班里的气氛有些反常。
现在是早读时间，平日在离教室很远一段距离都能听到的读书声，今天明显低沉了很多。从几个同学身边走过，乔延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看向桌面的书本，口中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在朗读，而是交谈着什么。
在乔延走近时，交谈声戛然而止。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好像在往周围的空气里散播沉默。
乔延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桌面上的书堆得很高，和邻桌空落落的桌面形成反差。她的同桌上个月意外身亡，个人物品都被清理过。这张桌子一直空置着，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无意间往旁边的抽屉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又出现一张黄色符纸，乔延顿时皱起眉头。
“是谁放在里面的？”
乔延转头看向右手边，发现坐在那里的两个男生此时都不在座位上。但没过多久，这两人回到教室，其中一个男生对乔延前排的两个女生说：“到你们了。”
男生叫谭帅，个子很高，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说话的时候，他似乎是有意往乔延这边看了一眼：“老师的办公室有警察在，说话得小心……”
前排的两人离开教室后，乔延想要把符纸从同桌抽屉里拿出，像之前那样丢掉。但她的手还未伸进抽屉，却发现一只惨白的手从黑洞洞的抽屉里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
惊恐之余，乔延忽地睁开眼睛，在额头即将撞向桌面前猛地抬头。她的大脑在瞬间清醒，也意识到自己在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早读课还没有结束，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朗读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声音听起来，比梦中教室里的声音还要有气无力。
往左手边看，乔延发现她的同桌陈维正趴在桌子上。陈维桌面上的书被书立架起，她把头埋在书本后面，正在用学习机看下载的网络小说。
陈维是个小说迷，在乔延的上一任同桌意外去世后，她主动提出坐到这个位置，以方便在上课时偷偷看小说。
注意到乔延这里的动静，陈维也警惕地抬头望向四周，乔延小声对她说：“放心吧，老师没来。”
“现在放心了，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可不敢放松！”
“你今天在看什么小说？”
“‘吞噬星空’，这本书可真好看，我正看到刺激的地方，就怕班主任突然出现，没收我的作案工具！现在你醒了，我就安心了！”
陈维低头，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小说。她眼里的热情，和沉浸其中的样子，让乔延难以把她和来自未来的穿越者联想到一起。在乔延看来，换作是她，很难对以前看过的小说再产生浓厚的兴趣。她也记得，高中的陈维是班里唯一没有手机的人。陈维的父母对她很严格，禁止她使用手机，她没有在游戏中投票的工具。
“如果陈维不是穿越者，我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
想到这里，乔延往右手边看了看。坐在右边，和她相隔一条过道的男生叫谭帅，是方才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男生。他们的座位距离很近，但高中时的乔延和谭帅并不算熟。
乔延记得谭帅在高中时有个女朋友叫李玲玲，也是这个班里的学生。高二时两人正在交往，感情很好，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他们的个子都高，走在一起既般配又显眼，让他们成为高中时期受人关注的模范情侣。
但来自十年后的乔延知道，毕业后不久李玲玲就和谭帅分手了。谭帅的个子比同龄人高出不少，人长得又壮，以至于他被挖墙脚后，有人在私下调侃他是“绿巨人”。
挖谭帅墙角的人，现在就坐他旁边。这个男生叫高至诚，不仅是谭帅的同桌，也是他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乔延毕业后，还听说谭帅把高至诚打伤的事。之后谭帅的家里赔了不少钱，对方才愿意和解。
“强烈的怨憎下，人是极易失控的。如果这三人中有人是穿越者，尤其是谭帅，他是不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或许会表露出反常的行为。”
乔延环顾四周，教室里的学生都有着高中时期的青涩面容，但存在于其中的穿越者，他们身体里的灵魂来自十年后。
“对于拥有社会经历的成年人，隐藏自己的情绪是习以为常的事，他们可以轻松地做到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学生时期的皮囊之下。”
十年的时间，能让一些人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之相对应，他们的性格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一些潜移默化的习惯，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
“比如一些高中时还未产生的网络用语，或许有人在聊天时习惯性地使用，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也有一些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毕业后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相处的模式也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和过去不同的样子。
“就像谭帅和高志诚，他们原本是朋友，在未来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甚至大打出手，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很多恩怨是时间化解不了的，淡忘只存在于再也不会重逢的未来。但现在，他们回到了过去。
这个游戏里，一定会有人想要率先试探自己不喜欢的人，把他淘汰出局。
想到这里，乔延抬起头，视线正好和她所想的这个人相撞。
她没有躲开，而是朝着对方笑了笑。
03、监视（3）
乔延的印象里，高二年级七班的氛围一直融洽。每当想起高中，脑海中会浮现的，是柔和且朦胧的、如黄昏时分的天空一般温暖的颜色。
就像点亮生日蜡烛时会出现的光晕，很浅的火光，不够明亮，但充满着温馨美好的暖意。
“后天就是丹琴的生日，我们来想想怎么帮她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晚饭时间，食堂的大部分窗口前都排了很长的队列。乔延和许蔓及同班的另外两个女生拿着打好饭菜的餐盘，穿行在拥挤的过道，找到一张空置的桌子坐下。
周围的声音嘈杂吵闹，喊话声、咀嚼声、餐盘与桌子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说话的人要把声音放得很大，才能让旁边的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蛋糕交给我来定！”坐在乔延对面的女生说，“之前我生日的时候想带蛋糕来学校分给大家，但校门口的保安不让带进来。这次我会订一个比较小的，装在帆布袋里拿进来。”
说话的女生叫展晰，是班里的宣传委员。乔延的印象中，展晰学习很好，待人热情，心思细腻，会主动照顾班里需要帮助的同学。和许蔓一样，展晰有着令人羡慕的好人缘。但她比许蔓要外向很多，无论是在班内还是班外，她都有很多朋友。
许蔓和展晰关系不错，今天课间展晰来找她说，后天就是谢丹琴的生日。于是晚饭时间，许蔓就叫上乔延，和展晰在食堂一起商议谢丹琴的生日计划。
谢丹琴是住宿生，除了放假期间，平日都不能离开学校，生日当天也不可能出去给自己买蛋糕。她的家就在市区，但为了节约往返的时间，她在高二时选择住校。
乔延记得，谢丹琴学习很努力，在毕业后如愿考进名校，一路念到博士后，未来据说打算留校工作。她在念博士的时候上过某个益智类综艺节目，收获了一些名气。但伴随名气而来的，是不约而至的谣言。有人甚至匿名在网上发布了她高中时期的照片，造谣她整容。
那张照片里的谢丹琴戴着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很不起眼，和她出现在综艺节目上优雅得体的形象完全不同。但乔延清楚，谢丹琴的光鲜亮丽和整容无关，合适的妆容和气质的变化足以让人发生焕然一新的改变。
在照片被发布后，除了对谢丹琴可能整容的质疑声，也有人关注到照片里另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生。有人扒出这个素人女生叫展晰，是谢丹琴高中时的同学，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乔延记得，那时展晰还站出来帮谢丹琴说过话，解释她并没有整容，也让很多网友因此夸她人美心善。
谢丹琴和展晰是高中前就认识的朋友。谢丹琴内向拘谨，展晰外向开朗，两人性格截然相反，但展晰一直都很照顾谢丹琴。她今天瞒着谢丹琴找来许蔓和郭慧，就是想在生日时给她一个惊喜。
“那我想想应该送她什么礼物。”坐在展晰旁边的郭慧想了想，说：“如果以实用为主，就该送她一套真题，我都怀疑她晚上是抱着真题睡觉的。”
郭慧说完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她平日里大大咧咧，说话的嗓门很大。让乔延感到她的声音有点儿刺耳。她想起未来短视频流行后，郭慧有成为搞笑博主的打算，还在班级群吆喝曾经的同学给她评论点赞。但她的视频一直不温不火，没什么人关注。
听到郭慧的话，展晰也拍了拍她的手臂说：“丹琴自己会买合适的资料，我们就不用操心了，想想她还会喜欢什么吧。”
说到这里，展晰突然看向乔延：“你有什么建议吗？”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提问，乔延先是一愣。在她的回忆中，展晰有没有在食堂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是记不清的。
如果没有，现在的展晰是在试探她吗？
乔延想，展晰几乎和班里每个女生都熟，也更容易看出她们和过去不同的地方。如果展晰是穿越者，在她面前一定要更加谨慎才行。
至于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乔延和谢丹琴并不算熟，今天来这里也是陪许蔓一起。高中时的谢丹琴除了学习特别努力，几乎不会给人留下别的印象。她不知道谢丹琴喜欢什么，于是说：“不管收到什么，她都会开心的。”
乔延说的是实话，她记得当年她们在食堂给谢丹琴过了一个相当温馨的生日。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平日里从未展露过情绪的谢丹琴在那天哭的稀里哗啦。
“是啊，心意到了就好。”听到乔延的话，展晰点头，看了看手表，说：“生日要送丹琴什么，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和舒俊尧说了会去看他的比赛，我们该走了，去晚了球赛就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乔延看到她们的餐盘里还剩很多饭菜。高中食堂的饭菜在乔延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难吃的代名词，十年后穿越回高中，乔延只会认为这里的饭菜更难下咽。但餐盘里剩下很多食物，却是大学后的她无法容忍的行为。
乔延大学时的一位老师在下课后，常会和班里几个对课程感兴趣的学生一起去食堂吃饭，讨论与课程相关的问题。乔延记得第一次和老师吃饭时，他们的餐盘里都剩下很多饭菜，只有老师的餐盘没有剩下任何东西，甚至一颗饭都没有剩下。
那天老师对他们讲了她年幼时的一些经历，并告诉她们，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过去的她一样吃不饱肚子的人。乔延不知道在场的其他同学是怎么想的，但听完这些，她的习惯出现了变化，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尽量不浪费食物。后来这位老师成了她硕士时期的导师，在她的引导下，乔延对很多东西有了新的认识。
但此刻，乔延没有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完，而是像同行的三人一样，把剩下的饭菜倒掉。
乔延和展晰四人走到篮球场，发现球场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球赛正在进行，乔延看到他们班的同学很多都在场，给自己班的人加油。
还在上午的时候，乔延就听说他们班今天会和别的班打一场球赛，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甚至都没有裁判，参与的人却会认真对待。对学生时期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来说，即便赢了比赛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他们还是会在比赛中全力以赴。
乔延穿过人群，正好看到纪以霖从球场上下来，换了同班的另一个男生上场。乔延知道纪以霖对篮球的兴趣不大，虽然他篮球打得还不错，但很多时候他不上场，只是在旁边看，顺便给班里上场的人出主意，扮演的角色就像军师。
乔延想，如果纪以霖是穿越者，那他过去很少上场的习惯，算是帮了大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乔延总觉得来观战的人要比印象中多出不少。
毕业后进入社会，加班过多会让人在疲惫中失去对运动的兴趣。和朋友一起在球场全力拼搏的记忆，就像存在于上个世纪一样遥远。上场的几个人中，肯定会有人对篮球变得生疏。要找出穿越者，来看比赛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不过对乔延这种外行来说，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状况，这些人的球技有没有变生疏，她是很难看出的。
她想起上午的课间操，虽然大多人都无精打采，动作懒洋洋的，她还是能从中分辨出哪些人是明显不记住动作的。不过这种现象在高中里很常见，大多学生对早操并不上心，也常有人忘记基本动作。谨慎起见，乔延不会仅凭这一点来断定谁是穿越者。
纪以霖下场后，乔延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女生推推搡搡。其中一个在她印象里有些眼熟的女生，被她的朋友推到离纪以霖很近的位置。女生有些迟疑地想要迈出脚步，但看到乔延，她脸色一变，迅速转身离开了这里。
乔延想起来，这个比他们小一届的女生是纪以霖的迷妹。纪以霖在高中很受女生欢迎，乔延记得以前还有高三的学姐找他要过联系方式，但被婉言拒绝。
“我们班主任不准我们在学校使用手机，我今天没带……电话号码我有点儿记不清，实在抱歉。”
纪以霖待人的态度一向礼貌温和，再加上他人长得帅，学习又好，有女生喜欢他并不奇怪，但会直接对他说出口的只有乔延。
长大后，乔延才知道这种干净利落的表达方式叫“直球”。
乔延和同伴挤过人群，走到纪以霖旁边，没话找话地问：“纪以霖，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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