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里最穷那年,我接了个给死囚留后的活儿》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17分类:小说浏览:24评论:0



家里最穷那年,我接了个给死囚留后的活儿。

春风一度的第二天,他却平反了。

赵清河冷淡地对我说:「事实已成,你跟我回府吧。」

可我是个寡妇,他是京城人人称颂的竹中君子啊。

1

天光大亮的时候,赵清河的气息才平稳下来,他躺在稻草堆上,捂着眼问我:「为什么接这种活计?」

这种活计,指的是给死囚留后,有些男人还没成亲生孩子就犯了死罪,家里有点余钱的就会想办法送个女人进来,最后试几晚,能种便是老天爷保佑。

大部分男人都会高兴死前还能快活一下,但赵清河不同,他是京城人人称颂的君子,大家都说他是竹子变的,品行高洁,表里如一。

所以昨晚进来的时候,哪怕赵府给他下了药,他依旧选择把十指磨得鲜血淋漓来保持清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姑娘,将死之人,只求心无挂碍地去,不愿污了自己,也不愿污了姑娘,还请不要过来。」

我无措地看着他,既佩服,又心酸,这样的好人,竟然要死了。

但我还是扑了上去,边解衣服,边哆哆嗦嗦地求他:「公子就当做件好事,让我赚了这笔钱吧。」

赵府的嬷嬷说那药叫春醒,春天万物复苏,再克制的君子也会变成野兽,征战挞伐,不能自已。

再醒来,干净的稻草上已经是一片泥泞。

我知他厌恶我弄脏了他,蹲在角落,小声回道:「家里需要钱,我赚不到那么多银子。」

他不再言语,我便连呼吸都放轻了,只一双眼偷偷地打量他。

可真好看,身姿挺拔,脸和鼻子都像刀削出来的,嘴巴薄薄的,亲起来却那么软,全身都像早起的露水那么好闻。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为了几十户不认识的农民去拼命吧。

外面都说贵妃的哥哥在乡下圈地,害得几十户人家要活不下去,偌大一个朝廷,谁也不敢管,就他捅了上去。

捅上去也没用,皇帝老儿为了美娇娘,哪怕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也下ú了砍头的杀令。

我低下头默默地祈愿,菩萨啊,若您真的是慈悲为怀的神仙,能不能让这样的人活下去。

2

菩萨好像听见了我的话,吵吵嚷嚷进来的人群里,所有人喊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天恩浩荡,那道砍头的旨意今早被收回了。

好多衣着华贵的妇人心疼地从头到脚看他,有个哭倒在他身上说:「我哪是生了个儿子,我这是生了个冤家,满天下的官都不管的事,偏你去出那个头。」

可哭完了,眼睛里又是止不住的自豪,分明是很高兴儿子长成这样。

我也很高兴,但我把自己缩得更角落了,领我进来的刘嬷嬷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安静些,再安静些,好让大家都忘记还有我在牢里。

但赵清河没有忘,快要踏出牢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走到我身边,淡淡道:「无论如何,我跟姑娘的肌肤之亲已成事实,你跟我回府吧,我会负责的。」

他就那么高高地站着,影子盖在我身上,远得好像天上的仙人一样。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公子说笑了,您昨晚毅力惊人,tu我们哪有发生什么。」

早就说好的,就算我有幸怀上,赵府也不会让孩子认我这个生母,更何况现在他没事了,便更不能跟我扯上关系。

他不解地皱眉:「你胡说什么,我们明明……」

他母亲一扯他的袖子说:「这妇人是个寡妇,府里看她可怜雇她给你送两天饭,你可别毁人清白,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

赵清河看看那摊稻草堆,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不可能,她昨晚之前分明还是个……」

他还想说,他的长辈们却不想再听,下人们挤着架着,不过一会儿,我就再看不见他。

刘嬷嬷扶我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草屑,递给我一张银票道:「王家的,拿着这钱回家吧,就当昨晚做了一场梦,跟谁也别提别说,别逼我家夫人用狠招。」

3

确实是不能提的,我丈夫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有婆婆和一双儿女,没了名声,她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赵夫人没骗赵清河,我十五岁就嫁给王家冲喜,丈夫病病歪歪的,一个月就去了,但我却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的遗腹子。

所以赵家觉得我好生养又有运气,舍弃家生子,找了我这么个外人来做留后娘子。

我提着婆母的药,还在药铺隔壁买了一包糖,收拾利索,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一百两,那味能救婆母命的药我能买得起了。

到了家,小圆和小喜一左一右地抱着我的腿:「娘,阿奶睡了好久还不醒,她是不是不会醒了?」

擦干两个小娃娃脸上的泪,我一人嘴里塞进一块糖:「你们阿奶心肠比菩萨还好,阎王爷才不会这么早收她,都等着,我去熬药做饭。」

厨房里,前日买的鸡和肉都还在,那天我多绝望啊,以为娘要死了,哭得都快晕过去,也想做完这顿饭,黄泉路那么冷,不吃饱了娘要怎么走?

可刘嬷嬷找来了,她给了娘和我一条活路,那这顿饭,就是让我们吃饱好好过日子的饭。

4

我没想过能再见赵清河,京城那么多馄饨摊,我们开在小巷里,既不临街,也不近官衙,开了四年都未见一个有钱人。

可重新开业的第一天,他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那里,一举一动都叫人知道,他出自有教养的人家。

婆母紧张地盯着锅里的馄饨问:「二娘啊,早起和的馅不咸吧?听说富贵人家口味都淡,要是吃不好,他掀了咱的摊子怎么办?」

小孩子不怕人,小圆挠着头疑惑:「阿奶,你糊涂了吧,盐那么贵,娘才舍不得多放。」

小喜蹬着腿,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蹿到赵清河身边,脆声说:「叔叔,你是来砸我家摊子的吗?」

我捏紧了手里的漏勺在听,那件事家里不知道,不能让婆母担心,可他的嘴,我是万万堵不住的。

一着急,我盛起半熟的馄饨,哐一声放在他面前道:「客官,馄饨好了,还请您慢用。」

小喜拉了拉我的袖子:「娘,皮都没熟呢,吃了拉肚子就真要被掀摊子了。」

赵清河看了我一眼,舀起一颗馄饨慢条斯理地吃掉,吃完了,才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娘子,你的馄饨的确没有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万一我吃坏肚子了该怎么办。」

小喜瞪圆了眼睛,转身去叫婆母:「阿奶,这个叔叔穿这么好还讹人,我们赶紧报官,叫郑捕头来抓他。」

我把围裙摘下,塞进小喜怀里:「乖,你跟阿奶在这儿看摊子,娘很快就回来。」

说完,我匆匆带赵清河拐进一处小巷,确定没人,才开口商量道:「公子,那晚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生不该有的心思,拜托你不要再来了,我婆母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她伤心。」

我想我都这般保证了,他不该再有什么不放心,然后我就听到了一段世上最荒谬的算账。

他掰着手说道:「柳姑娘,我想你搞错了。

其一,既然你已经成亲生过两个孩子,那就是个老手;

其二,那晚是在下的第一次,我求过姑娘保我清白了,是姑娘没有听。

这么算下来,难道不是该姑娘对我负责吗?」

我想他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可他的眼神一片清明,身上没有一丝酒味。

没忍住,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赵公子,发烧了要及时治,你来我这里胡搅蛮缠是医不好的。」

5

柳棉是赵清河的意外。

进死牢这件事是他跟三皇子萧昱一早谋划好的,为了稳妥,他连家里也瞒着,结果他娘就给他送来了这个意外。

那是他的第一次。

他从来讨厌在色中沉沦的人,就像他父亲,陷在后院一窝一窝的小妾里,让母亲冷了心,让祖父失了望,所以他们从小就用最严苛的礼法教导他,让他长得像个用尺子量出来的人一样。

在他心里,敦伦之礼是留给未来妻子的,那是对携手一生的人该有的尊重。

可赵清河开始做梦。

梦里有人兰袂褪香,罗帐褰红,诱他鸳衾谩展,浪翻红绉,情浓不知身何处。

每一张脸都是柳棉,每一个他都不是君子。

赵清河想,色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他才沾染,就学会了窥伺。

柳棉的行踪很简单,她家长辈病得很重,前半个月,她基本就是药铺家里两边跑,赵清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请教相熟的太医,给她的药里又加了几味,长辈好得快一点,她就少累一点。

后半个月,她开始出门采野菜,京郊很远,她通常拂晓出门,那是赵清河早朝的时辰,他赶不上,只有一次旬休,他挣扎了又挣扎,还是坐上了那辆租来的、没有赵府标记的马车。

马车慢慢地坠在柳棉身后,他喝着茶,看她背着一个竹篓,把带露水的绿油油的菜,一株一株采下来,真有过日子的滋味。

走一段,无聊了,她就哼小调,是他没听过的乡音,哼来哼去都是那几句,于是他便也学会了,一不小心,跟萧昱喝酒的时候就带了出来。

萧昱这人从小就混蛋,一点小破绽,就知道你不对劲,他给赵清河的酒里掺了药,跟那晚一样的药。

一个一个姑娘进去,一个一个又被赵清河打出来,明明是同样的春醒,这次却再没让他失神到放纵自己。

天微微亮的时候,药效过了,他跌跌撞撞来她小院的门口,他想知道,她跟别人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躲在暗处,看她对着日头明媚地笑,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是那双眼睛。

那晚的柳棉其实不太敢看他,但那寥寥数眼里,赵清河再回想来,里面盛的全是满满的慈悲,对他无所求,却希望他活下去的慈悲。

这世上有很多人想他活下去,祖父、母亲想,因为他是赵府的未来,萧昱也想,因为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注定要一起开创大昭的盛世。

赵清河知晓他们也是爱他的,但柳棉的不一样,那一眼不需要他日夜苦读去回报,不需要他出生入死去培养,就只是简单地希望他好。

到后来他像个登徒子一样窥探她的生活,更是忍不住想,若他也住在那个院子里,若采野菜的那条路他能走在她身旁,那该多好。

活在世上二十载,他头一次想在一个人面前做个活人,放下那些规矩,就只是做赵清河而已。

萧昱慢悠悠赶来,站在他身侧,了然于胸地问他:「书呆子,错过了她第一次嫁人,这第二次,你还想错过吗?」

自然是不想的,所以他听了萧昱的浑话,学个女子一样,用贞洁来讨她的感动,厚脸皮地说自己是第一次,要她负这个责任。

柳棉永远不知道,那天赵清河的心跳得有多快,因为他的荒唐,让她的手又一次主动碰上他,尽管只是额头而已。

原来萧昱说的没错,不要脸真的有用,那便索性再不要脸一点吧。

他带走了那份半熟的馄饨,做t^u下一次见面的借口。

5

赵清河开始耍无赖,他丢下一两银子,带走了那碗馄饨,说要留作证据,万一他吃坏了,还得来找我谈。

婆母举着把刀问我:「二娘,咱这是被人讹上了吗?可不能依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下回再来,看见这把刀就老实了。」

我不知道赵清河为什么这样,但看着他还会再来,那就要找个借口,想了想,我半真半假地说:「娘,其实我有件事瞒了你,你治病的钱是我借的,就刚刚那个人,人家怕我们跑了,所以隔三差五要来看看。」

婆母的脸苦了下来:「这是借了多少,这么有钱的人还亲自来。」

可小喜这丫头却机灵道:「不对啊,他是来要钱的,怎么又丢下一两银子?一两,我们要卖好几日才赚得回来。」

我头疼地看着那两银子,正不知道怎么圆,赵清河又折了回来,敲敲桌子道:「走太急,忘了,一碗馄饨八文,还请姑娘把剩下的钱找我。」

婆母看看只有几十文的钱匣子,根本找不开,一咬牙,把银子递回去笑着道:「这碗馄饨我们请了,谢谢公子愿意借老婆子救命钱,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的,还请您多宽限一段时间。」

刚出口的谎话就要被拆穿,我无奈地闭了闭眼,谁知赵清河竟顺着我的话道:「不着急,我母亲爱吃您家的馄饨,我也是怕你们不做了,才借的钱,以后我会经常来吃的。」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想想赵夫人华贵的样子,吃我家的馄饨?这位竹中君子,编起瞎话来好像比我还在行。

7

但他真的开始三不五时就来,每次都是接近晌午的时辰,人不多就坐着,一碗馄饨能吃半个时辰,人多了,他还挽起袖子帮忙收拾桌子。

那么大一个官,我看得心惊胆战,婆母却只当他是个和气的富家公子,从初时劝阻他帮忙,到后来不停地夸他真是个好人。

小圆和小喜就更喜欢他了,小喜是个好动的孩子,他每次来不是竹哨就是陀螺,每次都说是家里用旧了要扔的,哄得小丫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小圆静一些,他就带了笔墨来教他习字,等小圆学好了,再让他去教小喜,巩固一遍,我养了小圆五年,都不知道他的眼睛还能这么亮。

十五岁的柳棉或许会以为这是贵人的好心,但二十一岁的柳棉,过了六年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日子,再逃避也该明白,他对那晚上了心。

好人到底是好人,一个丧夫的闲杂妇人半强迫地得了他的第一次,他不嫌晦气,竟还想着负责任。

但我还有子女长辈要养,实在做不起这等痴心妄想的美梦,刘嬷嬷说了,不要逼她家夫人用狠招。

那日生意比往常冷清,得了空,我拦住他,还是那条小巷,我行了一礼道:「赵公子,我知道您是个守规矩的读书人,觉得那晚对我有责任,可您想岔了,我只是个寡妇,不是那些清清白白的女子,那晚就是一宗交易,钱货两讫的事,您再来,这是给我惹麻烦,拜托您,放过我吧。」

赵清河的眼睛好像要起火,看着我灼灼道:「棉棉,我虽未娶妻,可世家子弟该学的都学过,分辨一个女子是不是处子之身,还不是难事。」

瑟瑟秋风里,我的心凉到了谷底,他知道了,知道小圆和小喜不是我亲生的。

8

我叫柳棉,双桥村柳家行二的姑娘,生那年,家里第一次种棉花,顺嘴就给我取了「棉」这个名字。

就像我的名字一样随意,家里娘爱大姐,爹疼弟弟,只有我唯唯诺诺地长大,为了给小弟换彩礼钱,刚长到年纪,就被许给王家冲喜。

那年婆母的脸可真吓人啊,我不知道她胸腔里有颗柔软的心,战战兢兢地嫁过去,尽心伺候每天服药的夫君。

我夫君王远是个好人,看我的眼神总含着愧疚,他说:「我娘这辈子就干了给我冲喜这一件亏心事,都是我的孽,希望你以后不要记恨她,你放心,我不动你,等我死了,会留话让你改嫁的。」

他说死的时候我就想捂他的嘴,但那时的我太怯懦,我不敢,一不留神,那句话叫老天爷听去,才一个月,他就走了。

那些族老说是我篡改八字冲坏了夫君,喊打喊杀地要拉我出去卖掉给夫君办后事,我怕极了,可我爹竟来了。

我想到底是我爹,哪怕从前待我不好,姑娘真有难,他还是心疼的,可他拉我到角落,语气里都是兴奋:「二丫头啊,隔壁村吴兴愿意花五两银子聘你,他儿子都五岁了,你过去就能当娘,跟爹回去吧,回去过好日子。」

好日子就是给一个打死老婆的鳏夫做续弦,原来他肯来,不过是想再卖我一次。

这么绝望的时刻,是两天后缓过来的婆母举刀冲了出去,她大骂那些族老就是看她儿子死了,家里没男人,才想出这套说辞要欺负我们孤寡婆媳来霸占财产。

她还狠踢了我爹两脚,骂他是不要脸的畜生,亲生的女儿都想卖二道,叫他死了那份心,我跟王远哥的婚书在官衙是记了档的,死也是她王家的鬼。

赶走那些人,她才抚着王远哥的棺材说:「王家没男人了,这点田地房子,族里迟早会找借口收回去,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条,跟王远说的那样,找个人把你嫁了,但是时间紧,我只能保证尽量不出错;另一条,你明天就怀孕,我们婆媳俩把日子过下去,从此我把你当女儿,不当媳妇儿。」

她的眼神坚毅,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那是我没见过的活法,我想知道若做她的女儿,我会长成什么样子,所以我选了第二条路。

婆母让我吃了一种草,等族人再闹上门,我假装昏过去,郎中一把脉,竟说我怀孕了。

第九个月,我们去一户人家把小圆小喜接了回来,那是个怀到第五个月丈夫死了的娘子,夫家没长辈,她以后也要再嫁,就想着换些银钱。

同是可怜女子,我就想把小圆在她怀里多留一会儿,可她看也不看,冷冷说:「你们快把他抱走吧,我还要出门扔那个赔钱货,别耽误我时间。」

她嘴里的赔钱货就是小喜,原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婆母要买的是男孩,这世道也没人买女孩,她竟想直接扔掉。

我想一起带走,可我一文钱也没自己赚过,正怯懦着,婆母抱起小喜,多扔了一两银子给她道:「就当这两个孩子你t"u没生过,日子那么长,带着这些依傍,往后好好过吧。」

那一天的婆母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柳棉跟自己发誓,我要丢掉懦弱,活得跟她一样勇敢良善。

这些年,我们卖了家乡的房地,远离那些会吞噬我们的亲戚,搬来京城,我终于敢在人前摆摊吆喝,敢跟泼皮无赖周旋,就是那日的死牢,为了婆母,我也敢闯一闯。

我一点一点,长成了曾经希望长成的样子。

我是我娘生出来的,但遇见婆母,我才知道该怎么做人。

我想学她,学她教王远哥和我这样,来教小圆和小喜。

五年岁月,我没有一天觉得那两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叫他们知道,他们的亲娘不要他们。

亲生父母不爱自己的痛,我尝过,便不准他们再尝。

9

想到这里,我攥紧手指,沉了面色问:「赵大人,你想拿这个秘密换什么?」

他露出一丝委屈,很快又调整好道:「不换什么,我就想每天来吃碗馄饨,你这摊子,人人都吃得,就我吃不得,莫非你心里对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张床上睡过的人,又是这般人品,没点涟漪那我就该去尼姑庙里做修道大德了。

可这话不能说,我忍住脸红,淡淡道:「想来你就来吧,但有一点,若有一天您管不住嘴,纵然我是个小女子,也会跟你拼命的。」

赵清河应了,来得也更勤快了,这下他不仅给小圆小喜带东西,寻着机会也给我带,有时候是一包枣泥酥,有时候是一屉小笼包,嘴里说着是看婆母太累敬爱老人,可那些,分明是前一天跟婆母唠嗑时我说赚了钱想吃的东西。

婆母再迟钝,到这份上,也看懂他想干什么了。

夜里,等小圆小喜都睡了,她拿起梳子帮我梳刚干的头发,一边梳一边说:「我家二娘的头发又黑又亮,还是个小姑娘啊,那个赵公子是个好的,只要他同意你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门,你就应了吧,老婆子我自有活法的。」

我不爱听这些让我撇下她的话,板着脸道:「小圆小喜可是姓王的,天天阿奶前阿奶后的叫您,您就这么想舍下他们啊?

而且赵公子的衣着您也见着了,就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人家,您快省些做梦的力气吧。」

这下轮到婆母不乐意了,她一扔梳子道:「有点钱怎么了?你模样俊,又能干,娶回家是能顶事的,他家里一开始不同意很正常,他要对你有心,自会去争取。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那咱就换人,我看郑捕头也不错。」

看着婆母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被逗笑了,在她眼里,我真是神仙都配得,可她一脸严肃地拉着我的手说:「今天起这个话头,一半因为赵公子,一半是因为你,当年不让你嫁是没办法,但现在咱们活出来了,娘希望你找个可心的人,高高兴兴过下半辈子。」

婆母没再接着说,但她的眼神看得出,她还是觉得赵清河好。

半个京城的贵人们都想要的女婿,想不好也难,我正发愁怎么让婆母打消这个心思,赵家有人上门了。

10

还是刘嬷嬷,她做一副媒婆打扮,一开口就对着婆母笑盈盈道:「您家有喜了,街尾的郑捕快托我上门说亲,想求娶柳棉姑娘呢。」

等婆母去倒茶,她才道明来意说:「柳姑娘,夫人对你守口如瓶很满意,少爷是个认死理的,他既想对你负责,夫人也不愿意做恶人,可我们到底是国公府,就是纳妾,也没有纳寡妇的,只要你肯把婆婆和孩子送走,再换个新身份,夫人就允你进府,你放心,府里会安置好她们。」

接纳一个寡妇做妾,赵夫人不可谓不大度,但赵清河再好,也好不过我的家人,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刘嬷嬷眼里满是吃惊,愣了一瞬才道:「姑娘大义,夫人说了,若您不愿,那就尽快帮您找个如意郎君,少爷就快跟昭阳郡主定亲,实在不宜出差错,还请您让他死心,郑捕快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婆母过来前,她抓紧说完了最后一句:「明日我再过来听您最后的答复,如果选入府,那您就拒了这次提亲,若不想入府,还请跟您婆婆说,您同意嫁了。」

我有心问一句要是都不选呢?看见院子里的小圆小喜却闭了嘴,贵人愿意给你选的时候你最好选,不要拿着自家金贵的鸡蛋去磕别人满地都是的石头。

11

快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我坐在院子里,想起赵清河那晚鲜血淋漓的手,他来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一句伤好了没?

那包枣泥酥,其实我偷偷吃了一块,很甜,像他在巷子里跟我耍无赖时,我心里那么甜。

昭阳郡主,能与他议亲,该是同样挂在天上、月亮似的人物吧?

……

我想了很多很多,把我跟他之间都想尽了,因为过了今晚,我要答应嫁给别人,再也不想他。

第二日,刘嬷嬷准时登门,我在婆母不解的眼神中,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赵夫人是个尚算讲道理的贵人,她为我挑的人很好。

郑捕头三十岁的年纪,亡妻去世五年,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当初我们选择这条巷子住,就是因为他是个尽责的官差,我们孤儿寡母的更安全。

这两年他也很照顾我们,在赵清河出现以前,他是婆母经常会跟我念叨的人,这样的人,想来愿意配合我做做样子假成亲。

他果然是愿意的,听完我只拜堂不同房的请求,他了然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柳娘子日后还会遇见好人的。

你坦荡,我也不藏着掖着,因着这桩婚事,国公府许了我一个职位,小泽想读书,我这个做父亲的得为他铺路。

我们就先搭伙过日子,等以后有变动再散。」

12

郑捕头答应了,就只剩赵清河,我想了很多绝情的话,只要他再上门纠缠,就一股脑全甩给他,但他再也没有出现。

赵捕头来下聘那天,我躲在屋里以示害羞,可他直接推开门道:「柳娘子,出事了,外头都说赵大人中秋宫宴上轻薄了贵妃,现在被打断手脚扔到乱葬岗,连国公府都把他逐出家谱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家门的,只知道等在乱葬岗看见满身血污的他,眼泪才像决了堤一样流下来,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现在却生死不知地趴在那里。

而我却不敢上前。

山头的冷风将我吹醒了,这是朝廷扔出来的人,若我救了,牵连家里怎么办?

可要离开我的脚也挪不动,我做不到放任他躺在那里。

纠结中,有人在我旁边说:「大妹子,你也是来看赵大人的吧,唉,作孽啊,这么好的官,居然被栽了这种罪名扔出来。」

他们是赵清河曾经帮过的那些农民,从四面八方赶来,想救他一条性命。

我终于想起,他不仅是个ū好人,还是个好官。

再也没有犹豫,我混在人群里,跟他们一起搭建茅屋,寻医找药,把赵清河抬进屋里,绑扎手脚的伤处。

白日里,我都远远地避着,只有夜晚,我才敢进屋看看他,看他服了麻沸散安稳睡着的脸,看他被折断,筋骨扭曲的四肢。

直到他昔日的旧友也来看他,抱拳跟我们道谢,说宫里就此放过他了,他以后可以做个平民生活,还留下一些银钱,我的心才彻底放下。

那时中秋已经过了月余,我整日夜不归宿,婆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我,我想我该回家哄哄小喜睡觉了,但我刚准备起身,有只手就拉住了我,赵清河睁开眼,委屈地看着我:「棉棉,我才刚好一点,你就要走吗?」

那双手伤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一甩就能挣脱,可我知道,我逃不掉了,再也逃不掉了。

13

我跟郑捕头退了亲,另租了一处更偏僻的院子,往来的人少,赵清河便能多在院子里走动恢复。

婆母问我:「这是就选定他了?」

我没有回答,我总不相信,他那样的人,真的能跟我简单过一辈子,但现下,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外面。

我尝试过去找赵府,可刘嬷嬷突然不见了,其他人听见赵清河的名字就惊恐,直说赵家再没这个人。

这些消息我没告诉他,我不想打破他乐观的状态。

有个神医听闻他的官声和遭遇,不远万里赶来京城为他医治,说他的手脚只要勤加锻炼,还有恢复的可能。

他如今每天都乐呵呵地练习四肢用力,跟小圆小喜一起择菜、拿筷子夹各种豆子,双手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双腿,折得太狠,一炷香走下来,能汗湿一身衣服。

有时候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他离我好像也没那么遥远,他痛的时候会喊疼,接骨的时候也狼狈,教小圆写字的时候,眼神偶尔会落寞,就如这世间每一个有喜怒哀乐的平常人。

不过他的小心思可真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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