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炊金馔玉不足贵》作者:沈霁川(古代言情)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15分类:小说浏览:19评论:0

《炊金馔玉不足贵》作者:沈霁川

文案:

云桥边有个食铺,住在附近的小娘子们每天都要许下三个愿望:

求菩萨保佑我——

再吃一瓮酒酿甜瓜不会胖!

再吃一笼玉带罗糕不会胖!

再吃一碗鲫鱼肚儿羹不会胖!

云桥食铺的池小秋能掌勺,擅摆盘,精筵席,到了花信之年,登门求亲者络绎不绝。

住在隔壁的钟应忱坐不住了,敲门问:你看我行吗?

若干年后,池小秋被问:嫁了一个状元有什么好处?

能写招牌,能试菜!

食用指南:

1.每日更新时间20:00-24:00,有事会请假哦!

2.江南日子,烟火美食,1V1

3.架空,请勿考据,笔芯~

第1章 玛瑙团

永明十二年的春天来得要比往年早一些。

也不知道是谁在杨柳梢头点了一点,青绿色便迅速染透了一堤一岸。等到滴落在水中时,湮开来比枝头渐生的柳芽儿更淡一层,澄出碧玉一样通透的颜色,柳安镇顿时热闹起来。

但这份热闹与东栅无关。

不仅无关,巡检司还专在此处又派了军士。门两侧的望楼派驻了人,日日夜夜的巡岗,不曾有半分停歇,只因东门旁那一片野地里如今安置了一大批从西南山里涌来的流民。

一个个衣衫褴褛,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偏生大多都是青壮汉子,给点饭吃恢复了力气,便是游手好闲的流浪子。

这防前防后,也没防住黑天夜里,进了两只漏网之鱼。

二月底的天还冷着,两人从河里出来,浑身水淋淋的,说话忍不住打颤。

最大的包袱背在池小秋身上,好在还有两身换洗衣服裹在油纸包里,正好拿出来换上。

“这是哪里?”

池小秋左右打量着这一片苇塘,有些迷茫。

眼下鸡叫三遍,附近住着人家,此时已经有门扉关了又开的声音。天色泛了白,像晒着的盐霜,一点点析出来。

逃难这一路,眼下算是离二姨家最近的时候了。千里迢迢投奔,饶是池小秋一路胆大,也有些惴惴不安。

“这里近东桥,东面就是曲湖。”钟应忱一直沉默,终于开了口:“你二姨家住中桥十二街燕里弄第三家,可是?”

池小秋哑然,使劲回想了一下。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段话她娘让自个背了好多遍才记下,只跟钟应忱说了一遍,还是在大半年前。

钟应忱径直道:“有两条路,从西南过安华桥穿十四街北行,或是绕过这片地从东北过安延桥穿十三街再北行。”

池小秋使劲看了他两下,明明他两手空空,却像是拿图指路一般。

池小秋怀疑是自己眼花,问道:“你有地图?”

“数年前在…看过。”

他中间有个字说得极为含糊,一下便带过去了,池小秋只注意着前面的时间,由衷赞叹道:“怪不得你要去四羲书院。”

这记性,就跟印书似的,先生只消放他在旁边,连翻书也不用了。

这一年来,钟应忱落了一个毛病,但凡别人说话,他一定要看其色辨其音,分出个真假。

只是池小秋和他算是相依为命七八个月,也算是一起啃过树皮吃过土的交情,连着半月没入口的粮食,池小秋便是想法讨着一碗粥,也没落下他半碗,倒比世间多少男儿多了义气。

池小秋说话,一听便是真心,钟应忱微微一笑,话也多了一些:“四羲书院并不收没功名的学子,最少也要过了院试进了学,还要在三十以下。”

“你要进学得花几年功夫?”

“少则两三年,多则三四年。”

造黄册,一年以后,是最好落户的时候,童试三场,三年两试,便可筹谋入书院。

尽够了!

钟应忱抬头望向北方,天色微明,流水声分外清晰。

他要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回去,为自己,为母亲,讨个公道!

若让别人听见,八成要羞他一番:哪里来的小子,竟然这么大的口气!

可池小秋听不明白这个,只是点头笑道:“便是再过个十年八年,你这年纪都能进得,到那时,咱们便办个三天的流水席,我亲自做个桃花宴!”

钟应忱一笑,池小秋在吃食一道最是精通,总说她是池家菜多少代传人,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不知学厨能不能上了锅灶,他十分好奇。

两人沿着苇塘一路往桥上走,钟应忱道:“院试在八月。”

“桂花宴也好。”

太阳初升,转到了安华桥上,市集愈加热闹起来,这会多是人挑着担儿或是推着车,卖些杂色小玩意。

这一摊是竹器,劈成蔑丝编成的小筐小篮子,一样样做得小小只,格外可爱,蝈蝈笼子里还趴着一只草蝈蝈,一看就是给孩子玩。

那一摊卖的是通草染出来的各色花卉,腊梅丁香,蕙兰秋菊,都攒在一起插在草编做的花瓶上。

来来往往的人都穿了春衫,喜气洋洋的,衬着池小秋和钟应忱两人,越发显得灰扑扑不着颜色。

“柳安镇是江南大镇,只因多水多河才慢慢聚拢起了烟火万家,别的镇或是分乡,或是分图,唯独柳安镇分东西南北中五桥四栅,北到京城,南到泉州,多有在此设牙行的。”

两人一路行,钟应忱一壁说,慢慢便近了中桥。

中桥多是人家住处,吃食也多,黏着池小秋的眼睛,挪都挪不开。

钟应忱也不自觉看过去,招牌上写的是“虞美人糕饼”,美人虽没瞧见,那从蒸笼里露出来的团子倒是可爱。

一个妇人正牵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买了整整一笼屉。摊主用油纸包时,正漏出小小几团玛瑙红的团子,如同堆了蜜一般,透着琥珀玉石的光泽。小女孩等不及,径自咬了一口,把那圆团子咬成了一个月牙。

钟应忱和池小秋的肚子一起叫了起来。

“这个是玛瑙团,用糯米磨成浆,吊出来粉,活上豆沙一起做的。这个不难,阿爹教过。”池小秋说到此处,眼神不由一暗。

这里桑榆柳树都是嫩绿嫩绿的,池小秋想,要是家里也是这样该多好啊,从灾年里过来,连糠皮都是好东西,只有见过才晓得什么叫做“山上树,赤条条,千里坟,千里草。”

池小秋的父母都死在这一场灾荒里。

爹爹临死前,又瘦又黄又难看,眼窝都凹陷下去,但眼睛还是亮的,笑得还跟在家时一样:“我池大虎的闺女,走哪都不怕!”

她要是知道,爹娘留了所有吃的给她,自家去吃观音土,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但等她知道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

池小秋是家里独女,从小受尽了宠爱,这会大树一倒,也没了依靠。

娘在最后的时候,把一本书缝进了她的衣裳,把二姨家住哪细细告诉她,叮嘱道:“到了别人家里,可不能像自己家似的没眼色,你二姨跟娘自打会吃饭就在一起,断不会亏待你!”

池小秋忍着泪,死命摇头不愿意走。

但是娘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近乎严苛,她说:“你们池家手艺传了上百年,尽在这本书里,要在你这断了,是想让你爹娘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吗?”

就是这句话,让池小秋咬牙一路撑到了柳安镇。

听娘说,二姨和她生得很是相像,池小秋心里多了几分期盼。

一直到了巷子口,一溜望过去,马头墙,清水檐,青石板,素油门,显见住的都是普通人家。

第二户人家门环雕得十分讲究,黄铜环磨得锃亮,没惹上一点绿锈,还连着过枝花纹的环座,墙上新涂了粉,看着便殷实干净。

池小秋站了一会儿,有点忐忑,转头看见钟应忱远远站在那里,遥遥望着她。

门环只要轻轻一叩,响脆的声音就传到了整个巷弄,有人应声:“来啦!”

甫一开门,两下里都是一愣,池小秋绞着手道:“这里可是涂大郎家?”

“不是。”那个年轻女子摇头,本来甜笑的面孔一收,再打量她时多了几分警惕:“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姨爹…”话还未完,这女子豁得脸一沉,便要闭门。

池小秋眼疾手快,急急抵住门问:“请问阿姐,以前住在这的涂大郎搬去了哪里?”

那女子慌得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越发急了:“谁认识什么图大郎画大郎的!你再闯门,我便叫人了!”

池小秋听着话音不对,还待要说话,那女子果真扯着嗓子一声,池小秋不妨,手下一松,素油门砰得一声关得死紧,这还不算,里面的人又慌忙在里面插了门,咣当上了铁锁。

“倒像见了只老虎似的。”池小秋对着钟应忱苦笑。

“你在这里找,我也去桥东打听。”

池小秋便站在巷口,见了从里面出来的人便问上一声,来去的人虽多,愿意顿住脚搭理她的却不多,有的勉强停下,只听了涂大郎几个字便拔腿便走,再拦时,就变了脸色。

从早上问到晌午,问得口干舌燥,池小秋心里只觉不对。钟应忱回来时,向她摇头:“只说了名字便让撵出来了。”

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一条街上住着的邻居都对二姨夫的名字避之不及?

好容易走到了这里,她眼下兜里无钱,身上无衣,周边无亲,下一步要往哪里去,要怎么活着,都是个问题。

投亲无门,池小秋坐在河岸边,一时有些茫然,正在发呆时,旁边有人碰了碰她胳膊。

原来是钟应忱,他递过一个粗陶碗,边缘许多大大小小的豁口,里面扯得细细的游丝面浮在碗里,洒了翠色的青菜,还加了一勺子虾油。

“这是哪里来的?”池小秋愣愣问道。

“买的。”

“你还有钱?”池小秋忙推回去,摇头道:“你吃便好。”

“不过几文”钟应忱撤回手,也不辩,不知哪里用拿了另一个碗,分了一半出来,仍将原来那碗给池小秋:“等你找到了姨爹,再还我不迟。”

池小秋这回没再推辞,吃上一顿还是两天前,两人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这会香气勾着,如风卷残云一般,半碗面就见了底,连口面汤也没剩下。

有了口热的垫在肚子里,池小秋比先前精神了许多,心里盘算片刻,觉得先找个落脚地是当务之急。

钟应忱起身,跟她一处去还碗,听了她的话点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自家不住往外租的房子尽有,只是价格贵些。”

“多少?”

“曲湖边的杂院,一两半。”

“一年?”

钟应忱摇头:“一个月。”

“这么多!”池小秋大惊:“我们县里的,临街铺子也不到这个价!”

“柳安是大镇,来往商户最多,除了客栈,其他多是长租的地方,一交便是一年半载……”

两人正低声说着,不妨有人直插过来话来:“小哥,你们要找落脚地?”

钟应忱眼神一肃,往旁边看时,却是卖面的娘子,容长脸,大眼睛,十分利落,此时满面笑看着他们。

“正是,”钟应忱未及说话,池小秋已经开了口,他心里一紧,生怕池小秋竹简倒豆子,都说了个干净。

“我阿爹打发我们来找人,总要花些功夫,要先找个落脚地方。”

池小秋也不傻,抬眼看人时候大大方方,让人没来由信她。

卖面娘子笑容更盛:“你们若是没有住处,不如到我家那附近来,喏,从这桥上下去,再走一柱香就到,整个柳安镇再没比这更便宜的房子了。”

池小秋来了兴致,便仔细问询起来。什么样的,都哪些人住,谁租出去的,多久一交银钱,直到余光瞄到悄悄出去又悄悄进来的钟应忱,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道:“还要烦阿姊带我们去看看。”

一处消息百家问,是池小秋和钟应忱一处久了,养出来的默契,这会钟应忱点了头,消息总有八分真,饶是如此,池小秋仍走在了前头。

毕竟,论起拳头,还是她更硬些。

等到了跟前,他们才算明白,这便宜究竟便宜在哪了。

说是房子,其实不过是用苇草糊上湿泥盖出来的棚子,进进出出只能半弯着腰,此时晚饭时分,多半人家空着。

卖面娘子笑道:“虽然简薄了些,住着的人却比别处干净些,都是这附近巷弄挑担摆摊做小买卖的,你们两个半个孩子,再合适不过了。”

钟应忱听了半日,终于开了口:“请问娘子,要签租契该与谁签?”

市井间少有开口称小姐娘子的,卖面娘子平时听惯了人叫阿嫂,阿姐,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他两眼。

还未说话,早有个人过来道:“与我签便可,你要租个几年的?”

这房子虽看着不起眼,却冬暖夏凉,又省钱,便是后来多挣了些钱,但凡没到大手大脚的时候,住惯了便也少动搬走的心思,并不愁无人来租。

钟应忱和池小秋对看一眼,知晓最难的一步来了。

钟应忱低声问她:“你有几钱?”

池小秋伸出两个手指。

钟应忱把手摊开给她看,四个铜板孤零零躺在那里。

他碰到了自出生以来最难的一道破题:

论如何用六文钱租下来一间六百文的房子。

第2章 干煨鲫鱼

卖面娘子初时只听说一句没钱,便知要黄了,怎料两人拉着安二郎说了一会话,竟让他点头了。

租房的安二郎一向一毛不拔,卖面娘子只看着他将将要发怒时,被两人一句话止住,立刻平复了脸色。到后头,越来越和缓,伸手收了些钱,待走时,还嘱咐卖面娘子:“蒋二嫂,他们两个刚过来,你带他们认认住处。”

蒋二嫂一喜:“这便长长久久住下了?”

若她带的人来能久住下来,自己也能从中间抽出些钱来,也是一笔收入。

安二郎含混道:“先住上两天再看罢。”

蒋二嫂有些失望,但转而想想,若是能留下来,这笔钱总是少不了她的,这般一想,又欢喜起来。

他们要住的房子离蒋二嫂家不远。中间一道泥墙,斜斜搭了半边出来,前两天一直下雨,屋上苫着茅草还湿着,团成一块一块,两人进去看时,只有地上粗粗铺着一层草,算作铺盖。

“这天到了三月就暖了,要有旧衣服,上来铺上两层,不然睡病了倒花了大钱。”

蒋二嫂带他们转了一转,旁边人家芦席棚子要更好看些,蒋二嫂见他们俩身形单薄,想想自己家小儿,多了几分恻隐之心,安抚他们道:“这边不像曲湖那边,住的都是些粗汉,大家都在左近处,要照应时喊人便是。”

“这是哪里新来的?二嫂好心肠,新的旧的总是照应着,怪不得人人都伏你。”

池小秋循声看去,一个细长眉的妇人正坐在门口杌子上嗑瓜子,眉锋处高高吊着,一看好精明模样。

蒋二嫂敛了笑,淡淡道:“二叔让他们先住两天。”

细长眉精神起来:“哟!这可奇了!二叔平日笼着手,连二两油也不让人蹭,这会竟大方了!”

要不是不想搭理她,蒋二嫂也想问问,毕竟他们当日来赁时,别说几日,便是迟了一个时辰,安二郎也立时变了脸色,上门来堵,竟肯让他们白住,当真奇怪。

这么一想,蒋二嫂倒有些羡慕。

只是她若是知道进了屋的池小秋和钟应忱说些什么,便只剩下同情了。

“这人当真是手黑心狠。”池小秋算了算他们三天后要交出来的钱,不由头疼。

人说新地方新气象,如今亲没投着,倒多了八百钱的债。

钟应忱也是苦笑,哪有什么舌灿莲花的本事,不过是利字动人心罢了。要不是为了平白多出来的二百个钱,安老二怎肯让他们两日功夫。

只是眼下柳安镇查问流民甚严,每每入夜时各桥各巷各街道都设了栅栏,但凭见到在外游逛不归家的,便要拿问起来。

钟应忱怎肯再将命途自由交与他人?

“三天八百钱,这可要好好想个办法了。”池小秋倒在杂草上,心里盘算。

“我明日也出去。”

池小秋稀罕:“你读书人家长大的,怎知道做活赚钱的营生,我去便好。”

钟应忱身形一顿,静了半晌,再开口时平静无波:“那便立个约。”

池小秋知道他生气了,便想打圆场:“好,你要出去,咱们便都去。”

钟应忱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旧坚持。

“两人各赚得四百钱,后日太阳落山前来对数。”

池小秋从来不是退让的性子,话说到此处,便干脆点头道:“好,若你赢了,我便给输三十文给你。”

这个给的挺多,钟应忱却摇头不接茬:“若你赢了,我赚得的钱便尽数给你。”

池小秋刚要摇头,又听他说:“若我赢了…”钟应忱抬起眼来:“以后你便不能叫我的名字。”

池小秋有种不好的感觉。

“须得叫声——钟大哥。”

池小秋险些要跳起来——这人好不要脸,明明一路来出头打架全是她,竟想让他做老大!

待要反驳,却被钟应忱一句话激起了性子:“你莫不是不敢?”

“好!”池小秋一口答应:“若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钱,须得唤我一声池老大!”

钟应忱微微变色,可惜骑虎难下,只能应声道:“一言为定。”

立了这个约,池小秋倒没这么多心思去想姨爹姨妈的事,囫囵过了一夜,天才蒙蒙亮,她便悄手悄脚起身了。

这片芦席棚子就建在湖边一片前滩上,附近起早卖物事的人家不少,见了池小秋眼生,都多看两眼。

蒋二嫂也早起了,问她:“桥上去么?”

蒋二嫂说的正是小凤桥,离他们这一处甚近,看着也是建了多年的辰光,不大不小一个单孔石桥。石干栏中间尽是素的,连桥头的两丝卷云纹都被磨凸了,两侧不经意瞧都看不见还有砌好的石条台阶,小小窄窄,青苔长了一片又一片。

池小秋就踩着这青苔去够细细的杨柳条,那柳条看着柔韧,在她手里就好像没了骨头,轻轻一掐一揉,就尽数到了她手里。

这时节柳条还是黄绿的,但让初升的太阳一洒,就成了碧金的。

碧金的枝条在池小秋手里一跳一跳,一个出口大,开口小的笼子便现出了雏形。

她一边编着,一边留意看着街边各处买卖,要想来快钱,正经张罗摊子必定来不及,最好的便是将一两个家传方子拿了去卖。

池小秋张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果断抛去了这个念头。

那是她阿爹阿娘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山穷水尽也没舍得卖出去,现在更不是时候。

她把柳条鱼笼下在浅滩隐蔽处,等肥鱼鲜虾自己闯上门来,自家去往街上去逛。

“现下的汤面!”

“玉带糕,千层糕,新出的,还热腾腾的哎!”

“青鱼汤饺,满馅儿的鱼肉汤饺儿!”

转了一圈下来,这里吃食甚杂,北边的硬面,南面的汤粉,苏式糕点,香糖果子,倒像东南西北的风味赶到了一处,但有一点却是常见的,便是水乡遍地可见的河鲜鱼虾。

池小秋原想着若逮到了几条鱼,便拿去换了钱,这会便改了主意。

眼下又无锅,又无灶,柴米油盐样样不见,池小秋坐在石阶上犯难。

这厢有人闲着,那厢蒋二嫂忙得脚不沾地,她专做汤面,连夜熬的棒骨汤,洒上些虾皮,细面一扯一滚便是一碗上桌的面。

中桥住着的人家多有生计,赶着吃了饭好去干活,有人唏哩呼噜仰脸喝了汤,砸着嘴道: “蒋二嫂的好面!若是再多些佐菜便再好不过!”

池小秋无意中听着,眼前一亮!

一道道吃食在她脑中翻过,恰有一样佐菜,不用锅来不用灶,只备些调料便好。

池小秋估摸着时候,去翻一个时辰前下好的柳条鱼笼,心里本有些忐忑,谁知拾在手里却沉甸甸的,大喜之下往笼里一看,两条一斤多黑背白肚的大鲫鱼,正拍着尾巴在里面扑腾。

怪道人人都想来柳安镇,虽说房钱米钱处处都贵,却也好赚钱,俯身抬手便能拾着。

池小秋仍把柳条鱼笼下在浅水里,压实在了,重回了芦席棚子,准备到近处人家讨些麻油酱油。

“周应忱?”池小秋半弯着腰,艰难进了门,还要防着那两只仍旧活蹦乱跳的鱼拍着自己的脸,却无人应声,连包裹也不见了。

池小秋又走两步,熟练往杂草角落处一摸,昨日还散着的包袱早已经让麻绳系得规规整整,下面压着旧衣,连池小秋的都叠得边压着边,一看就是钟应忱手笔。

池小秋摸摸头一笑,跨步出门的空档让人瞧个正着,尖嗓子戳得她耳朵疼。

“哪里来的鱼,好鲜活模样!让我看看!”池小秋一抬头,正是昨天的细长眉,她埋头走着,只粗粗答一声:“买的。”再没别的话。

幸好细长眉妇人也没跟上来,这左近处池小秋只认得一个蒋二嫂,知道他家还有个一岁多的儿子,家里说不得有人照顾。

刚往门前一站,便见个人一瘸一拐出来,原是蒋二嫂的丈夫。池小秋拿小的那条换了些酱油麻油,这蒋二哥也是实在人,口口声声只道用不着这么多,池小秋便腆着脸又讨了些小米糠,拿着蒋家的刀,连着送与他们的一条鱼都治净了。

蒋二哥原见池小秋要拿刀,忙上去抢:“你小孩家家的,哪里拿得动这个!”话音未落,就眼见她将鱼甩在案板上,啪得一拍,两条鱼便不动了,而后刮鳞开膛破肚,一气呵成,竟看得他呆了。

再看时,池小秋早已拎着一条净鱼走了,另一条躺在他家案板上,圆嘴还一张一合,正新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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