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附带番外]《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作者:启夫微安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13分类:小说浏览:25评论:0

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作者:启夫微安

简介:

文案一:徐家有子名宴,年少出众,才思敏捷,卓尔不群,不仅心性好品行佳,还生得一副秋月无边的好相貌。虽家中清贫,父母早逝,但任谁见了他都要赞他一句翩翩佳公子...

1、第一章

三九寒冬,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

明明昨儿还穿着单衣,转眼间草木萧疏,好不萧瑟。月初的几场冬雪降下来,滴水成冰。这天儿一日冷过一日,田地里做农活的人也越来越少。路上的坑洼积了雪,化成冰,走两步就打滑。

若非腊月已至,这数九寒天的,村里人都不大乐意出门,躲在家猫冬。

村口,妇人们哈着气勾头看向来路,眼巴巴等着去镇上买年货的男人们家来。

天儿还早,也没再下雪。等了一会儿,冻得直跺脚。人一多,免不了东家长李家短的就聊上了:“你可去上徐家瞧过宴哥儿媳妇?”

“咋?没救回来?”

圆脸妇人一听这事儿就来劲了,“没救回来也是该的。徐家上没长辈扶持,下没兄弟姐妹帮衬。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落了水,宴哥儿又不在,毓丫扣扣搜搜的,舍不得铜角子抓药,可不就得伤病冻死?”

她一脸的唏嘘:“唉,毓丫也是命苦。有男人跟没男人一样。可怜一个妇道人家,不仅要养活一家三口,还供着个吞金吸血的读书人。年纪轻轻的,硬生生累成了老黄牛!你瞧瞧,才二十三活得像个什么人?有人样儿么?这么去了也好,省得往后累了……”

“瞧你说的,人还没死呢!”头上绑了红娟花的方脸妇人推她一把,笑说,“我昨儿还从徐家院子经过瞧见了,人活得好好儿的。”

她左右看看,手指着脑子,点了点:“就是瞧着脑筋好像不大好了。”

“怎么说?”

“前儿听菜花婶子说,捞上来就在满口讲糊话。烧了一天一夜,醒了都不认人!”

“哦?宴哥儿呢?可回来了?”圆脸妇人眼放光,藏不住幸灾乐祸,“他媳妇儿烧成这样,就是再忙,也该回来瞧一瞧吧?”

见着方脸妇人摇头,她于是啧啧摇头:“哎哟,定是学业忙得抽不开身。可怜见的!不过,宴哥儿不回,乘风那小子也不送回来瞧一眼吧?好歹是亲娘,要是这一病去了,亲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叫什么事儿?”

“谁知道呢!我瞧着乘风那小子也没拿毓丫当亲娘。你是没瞧见,小小年纪,呼呼喝喝的,威风大着呢!再说,就宴哥儿那才学那皮相,年纪又轻,人品又好,要个什么样儿的没有?死了个没用的老黄牛,娶地主家的千金都使得……”

“再说了,毓丫不过落个水,人又没死,哪里值当宴哥儿耽误学业?”

方脸妇人眼神闪闪烁烁,“我听人说,宴哥儿在县城里读书,十里八乡的媒人都在盯着。乘风放在张秀才家,你瞧那张秀才家闺女那粘乎乎的劲儿,上赶着当人后娘呢!就连县令家的千金,都眼巴巴等着宴哥儿休妻!”

“休妻?她算什么妻?十两银子买来的玩意儿,宴哥儿厚道,才给她担个名儿!”

“甭管是不是担个名,她总是生了徐家的长孙……”

“长孙算什么,你瞧宴哥儿叫毓丫抱过孩子么?碰都不让碰一下!”妇人们越说越起劲,到后来都顾不上压低声音,“我看啊,顶多算借腹生子。”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哎,桂花她娘,你家桂花来年十五了吧?可有相看人家?”

“我家桂花不急的……”

……

苏毓面无表情地听着,翻了翻自己全是老茧和冻疮的手,心态已经很稳了。至少比前天稳。生化系即将毕业的博士生苏毓,一睁眼变成头发稀疏身材臃肿满脸冻疮的古代妇女,没有哪种惊吓比这种更惊人。

前天苏毓没崩溃,今天就更淡定了。

她这个年纪,在古代有丈夫有孩子是完全正常的,苏毓一点不惊讶。至于丈夫冷漠,孩子不亲,苏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得不像样的手,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若家庭和睦,原主一个女人也不至于蹉跎成这副磕碜模样。

总的来说,人没死,还年轻了五岁,某种程度上苏毓算是赚了。

抬头看了眼天,万里无云,是个上山的好天气。

苏毓,三天以前还是生化系即将毕业的博士生。不眠不休熬了三天三夜,心脏骤停,突发性死亡。再睁眼,成了她们口中的毓丫。从前途无量的窈窕美女变成大字不识的农村丑妇人是有点心理落差,但好歹是活下来。

白捡了一条命就没必要嫌东嫌西,苏毓心态稳得一批。

天空中有云,虽是晴天,却也冷得厉害。仿佛空气都被冻住了,呼气成冰。苏毓挠了挠发痒的脸颊,琢磨着去哪儿弄点药材。

别的都无所谓,她就是没办法忍受自己丑。

这具身体名叫毓丫,因村里人都不识字,苏毓不清楚是哪个毓。她姑且当作毓秀的毓。二十三岁,是王家庄里唯一一个少年秀才的童养媳。十岁那年被徐家夫妇十两银子买来,十九岁与徐家独子徐宴圆房,正式进了徐家的门。

成婚当年,就给徐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徐乘风。

听左邻右舍的口气,此子完美继承父亲优秀的基因。长得跟玉团儿似的十分漂亮,且小小年纪十分聪颖。会说话了,便由徐宴亲自教养。

徐宴读书忙时便寄放在老师家中,等闲不必毓丫管教。

至于原主毓丫,典型的老黄牛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整天只知埋头做事。除了伺候徐宴父子俩时张个口,平常都不与人来往。要么在地里,要么在地主家做些活计,挣点银钱供徐宴教束脩和维持家中开支。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活,省吃俭用供养别人。年纪轻轻,蹉跎得仿佛三四十的老妇人。苏毓对毓丫的作为不做评价,毕竟毓丫自己愿意。只是这种甘于奉献的精神,她苏毓是没有的。

哈了一口气,让手暖和一点。苏毓将小背篓系紧,避开人群转身离开。

这个季节,山上不一定找着药材。苏毓现在上山纯粹碰运气。但没办法,她翻遍了徐家那三间屋子,别说银角子,一个铜板儿都没翻到。米缸也空,就地窖里几袋子红薯白菜。家徒四壁到这程度,苏毓基本放弃去药铺抓药的打算。

王家庄背靠山,南边有好大一片山丘。往东走出村口,绕过一片旱地便能看见上山的道儿。冬日里这条路除了猎户樵夫,村里人很少会走。

苏毓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破烂的鞋子浸湿,冻得脚指头又疼又麻。

太阳出来晒化了雪,没觉着暖和,反而更冷了。苏毓走了一小截儿,在走到村口的湖边。耳朵实在是冻得疼,她没忍住蹲下,将手搓热了赶紧捂着耳朵。

湖水结了一层冰,冰面干净,伸头能照着人影儿。苏毓看着冰面上的人影深深叹口气。原主的这张脸,冻疮长得没一块好皮。本就晒得黑黄,烂了脸,皴裂的口子还冒黄水儿。别提多磕碜了。老实说,毓丫能糙到这个地步,苏毓也有点吃惊。

不管毓丫是怎么无视这张脸的,苏毓反正做不到,看一眼都觉得伤眼。

举头望远,积雪化开的地方露出泥泞的土地,看起来不好走。

苏毓是懂一点中医知识的。她本身学科的原因,平常也有修一些中医课程。虽做不到精通,调理毓丫这具身体是绰绰有余。

山上都是积雪,远远望去一片白,看不清道路。苏毓凭直觉在摸索,不太敢乱踩。毕竟这季节上山的人少,要是摔下去,指不定就死了。雪后的山很安静,苏毓在山下捡了根树枝当拐杖,这戳戳那敲敲,盼着有饿久的动物出来觅食。

也是苏毓运气好,刚进林子外围,就发现了雪地里野鸡的脚印。

苏毓一喜,脑子里自动炖起了鸡汤。

没有经历饥饿,是无法理解人类这种对肉的渴求。苏毓觉得,现在就算是一盆白肉放在她面前,她都能忍住腥味儿吃上一大碗。

苏毓蹲在地上,两眼放光,她今天就是死也要沾沾荤!!

说来,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估计老天爷都觉得苏毓惨,给她点活路。她顺着这些脚印,走了几步,居然发现了一个野鸡窝。

大雪压塌的灌木丛,鸡窝藏得很隐蔽,在一堆枯草下面。难得的清甜,野鸡估计是出去觅食了,窝里留下七八只野鸡蛋。苏教授口水忍不住流下来。

她稀溜了一下口水,喜出望外!

袖子一撸,苏毓赶紧将鸡蛋捡起来。防止走动过程中鸡蛋摔碎,她还将鸡窝端了。这片灌木丛没别的动物痕迹,苏毓四处找,没看到野鸡的踪影。想着窝在这,野鸡也跑不远。于是又做了个陷阱,再三确认不出错才背着小背篓往深山里去。

深冬时节,百草枯,想找药材非常困难。有些地儿积雪很厚,走的不稳就摔了。苏毓在深山转悠了一下午,除了一根野山参,别的什么都没挖到。

她小心地放下背篓,确定蛋没碎,想想又折回野鸡窝旁。

好运也不是总眷顾她,陷阱里一根鸡毛都没有。她揣着七八只野鸡蛋和一根手掌长的野山参,这一天,也算不虚此行。

天色渐晚,冬日里黑得早。方才只是麻麻黑,这会儿已全黑。苏毓拄着树枝从小路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夜里无星无月,十分受限,全靠摸索着走。苏毓走得很小心,约莫半个时辰才走到山脚下,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徐家在村子南边,离得不算远。苏毓走了一路,出了一身汗。身体本来营养不良,这会儿冷热交替,竟有些头重脚轻。

深吸一口气,苏毓低声骂了句,咬牙往徐家走去。

走了许久,可算是到了徐家。她摸了摸怀里揣热的蛋,脑子里琢磨着做法,浑浑噩噩靠近院子。这靠近了,苏毓才发现,自家理应黑洞洞的院子似乎亮起了灯火。

她眉头一皱,扔了树枝慢慢走过去。

篱笆院里屋子的门是洞开的,灯火摇晃,窗边有人影在攒动。苏毓心里一动,刚要拿武器。转念一想,徐家那么穷,也没贼惦记。

没贼惦记,那就是有人回来了。想着村口哪些妇人说的话,苏毓挑了下眉,推开院门走进去……

2、第二章

徐家的院子不小,大三间儿配两个侧屋,一个非常宽敞的院子。

院门前种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寒冬腊月不显。春秋时候,枝繁叶茂,春夏时节能遮掩半边院子。榕树下有口井,徐家日常取水便是从这口井里来,也算是便宜。

木篱笆门吱呀一声响,屋里似乎人影走动了动。苏毓将背篓取下来拎在手上,手指粗糙也不怕背篓毛刺刺的割手。就是鞋底被雪浸湿了,冻得脚疼。

原地狠跺了几下脚,脚回血热了,苏毓才慢悠悠拎着东西地往堂屋走。

三天前毓丫落水高烧烧死了,醒来便变成了苏毓。苏博士一双金贵的手,是绝对不会拿扫帚去打扫院的。这几日雪下多大,徐家这院子里的积雪就有多深。

不过好在院门到屋正门这段距离铺了石头路,干干净净。听说是徐宴几年前特地找人来铺的。他读书人好洁,平日里要么长衫,要么袍子。铺石头路,冬春积雪融化或梅雨季节他走不会脏袍子。这会儿黑灯瞎火的,苏毓走得快也不怕滑脚摔倒。

堂屋里燃了煤油灯。徐家家贫,多余的钱都用来给徐宴父子买荤腥补身子。通常情况下,毓丫那抠搜的性子是决计舍不得点煤油灯的。这煤油灯还是苏毓穿来,受不了夜里太黑,翻箱倒柜从柜子里翻出来。

风一吹,屋里的烛火随风晃,远远看着竟有点群魔乱舞的味道。

天太冷了,越到晚上就越冷。苏毓早晨出门穿得厚,这会儿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很是笨重。兼之鞋子被雪水浸湿,一脚踩下去很沉,脚步声老远都能听见。屋里人听见却没有起身迎的意思,直到苏毓走到门前也没见谁出来。

徐家的堂屋门虚掩着,冬日里天冷,夜里风寒。苏毓推开门,迎头就看正对大门的板凳上坐着个人。

强光突然照着眼睛,瞧不分明。她眯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是个腰肢纤细的姑娘家。

细腰,倒不是真的纤细,只是布巾子硬生生勒出来的纤细。

苏毓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不是故意,实在是这姑娘勒得过火。那紧巴巴的样子,苏毓都替她喘不过气来。冬日里厚实的袄子,这么拦腰截断,远看着像个沙漏。

这当然是题外话,知不是毓丫的相公,苏毓心里松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姑娘抬起头来。

见苏毓天黑才回来,她两道描得极黑的眉就微抬。只见姑娘生得一张细长的吊脸,头上带了大红的绢花,一张脸抹了粉,涂得极白。一张削薄的嘴血红,大晚上瞧能吓人一身冷汗。

苏毓不认得人,不敢贸然开口。心想着敌不动我不动,反正毓丫是个闷葫芦。她木着脸,等着别人先开口问。

那白脸姑娘也在等苏毓问。

屋里突然很安静。

须臾,那姑娘先耐不住了。她先是咳嗽了一声,见苏毓还没动静,眉头就拧起来。显然等了这会儿,苏毓一脸木讷的表现让她不满了。那张大白脸上两道涂得极黑的眉,尾梢一翘看着就很凶。

白脸姑娘,也就是张彩月,粗粗地上下扫了一眼苏毓,心里十分不满。

事实上,她来之前确实听人说过,徐大哥这童养媳是个锯葫芦嘴,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却没成想,这人真能蠢笨到这份上。没看到家中来人了?客人在她跟前半天了,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竟一句话都不晓得问!!

心里不满,她抿了抿嘴。本就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声音细细的,听在耳中叫人不大舒服。

“可是毓丫姐姐?”她问。

苏毓一愣,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目光微微低下去,苏毓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个人。是个小孩子。小孩儿的脸埋姑娘怀里,只余一个后脑勺。瞧那头乌发和一身白皮,想来养得精细。

稍一过脑子,就猜到来人是谁。

苏毓瞄了一眼就没管,先将背篓放到门后头,又取了双干净的鞋子换上,慢吞吞等着人开口。

坐着的那姑娘这么一会儿,面上已然露出不耐。

换了只手托着孩子,她缓缓站起了身。本就瞧着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眉毛往上走的一个面相,却显出了几分刻薄。不过到底顾忌着在旁人家里,张彩月脾气收敛着道:“姐姐许是不认得我,我是镇上张秀才家的二姑娘,姐姐唤我彩月便是了。”

说着,她注意到苏毓裤脚的泥水,耷拉的眉眼藏着隐隐约约的嫌弃。她是个城里人,若非为了徐宴,是等闲不会来乡下。这会儿看见苏毓这么脏,心里膈应得厉害。

“不知姐姐这一下午是去哪儿了?怎地这会儿才回?”她又说,“姐姐别怪罪,徐大哥听闻前儿姐姐落了水不放心,拖了我带乘风回来瞧瞧你。我并非故意闯进徐家,钥匙是徐大哥给我的。我带着乘风在外头等许久,天儿太冷怕孩子冻着了才开门进来的。”

一边说话,一边止不住眼睛往苏毓沾满泥巴的裤脚瞧。

苏毓的裤脚在滴脏水。山上打滚一整天,再怎么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虽说进门换了鞋子,衣裤却还是脏的。

低头看了眼,苏毓有点尴尬。张彩月也正好这时候换姿势抱孩子。头往前一伸,冷不丁跟苏毓脸对脸,看到了苏毓的正脸,震惊就明明白白地摆在了脸上。

她显然是没料到,像徐宴那样芝兰玉树的少年郎,竟有个如此丑陋埋汰的妻!

环抱孩子的手一抖,她喉咙里咕哝:“你……”

苏毓挠了挠脖子,尴尬的笑笑。毓丫这张脸蹉跎得太厉害,基本没得看:“彩月姑娘把孩子放下来吧。你抱了这一下午,胳膊受不了。”

张彩月当然也想放下来。徐乘风少说也有小四十斤,她这么抱怀里半下午,两只胳膊都快废了。可这堂屋哪有能放孩子的地儿?除非进卧房去。张彩月瞥了一眼卧房,徐宴夫妇俩睡觉的地儿。有钥匙进徐家的堂屋说得过去,卧房她总是不好进去的。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乘风累了,刚到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下巴顶了顶,示意苏毓看,“我抱了一下午,实在沉手。”

见苏毓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张彩月有些不耐:“罢了,孩子不必姐姐你管了,姐姐就赶紧去做饭吧。”

她一副不想跟苏毓多费唇舌的态度:“这都晚上了,我便不说。乘风还小,经不得饿,一会儿醒来了定然是要闹的。你赶紧弄些吃的。若方便的话,你也烧些热水吧。我过来乡下到这会儿一口水都没喝,实在是……”

“实在是对不住啊张姑娘!”苏毓突然打断她。

满是冻疮的脸看着可怜,一皱眉就更苦相。苏毓苦巴巴地道,“我这是没法子。前日落了水,身子没好透,便又急着出去干活。这不,徐宴明年的束修还没着落么?张先生教学生,束修怎么都不能少的。哎,徐家单薄,无人帮扶,我一妇道人家也是没法子……”

苏毓叹息:“你若实在渴,缸里有凉水。你放心,干净得很,我打了明矾,入口也甘甜。”

张彩月的冷不丁被苏毓这一口气给噎的,半天没说出话。

她噎半天,努了努嘴,刚要说话。

苏毓又道:“麻烦张姑娘先看着孩子,我去灶房看看。”丢下这句话,她扭脸就进了灶房。饿到这会儿,苏毓早就前胸贴后背。

张彩月眼睛瞪得老大,眼睁睁看苏毓走了,差点没当场红了脸。

**

徐家这大三间儿,正中间堂屋,左侧给了徐宴做读书习字的书房,右边大点的屋则用作夫妻俩的卧房。卧房旁边的配间,一个是堆了杂物的柴房,另一个便用作灶房。

苏毓人在灶房,张彩月把孩子送去卧房水下,也不好总在人家卧房里待着。屋里晃悠一圈,眼睛在靠窗的书桌上瞄了两眼,红着脸出了屋。孩子睡着,徐家女主人又在灶下做饭。她一个客人,总是要去陪着说说话。但张彩月打小就讲究,让她去脏兮兮的灶下,她定然是不愿的。

甩着发酸的胳膊,她人在堂屋坐着,眼睛不自觉望向书房的方向。

整一下午在徐家,虽说没乱闯,但有徐乘风在。张彩月也基本将徐家家里哪个屋用作什么用途,哪里放什么,都跟张彩月讲了个清楚。听在耳中,知道左手边这屋是徐宴独用的,张彩月这心里就跟猫爪似的,老想进去瞧瞧。

苏毓没心思管张彩月在琢磨什么东西,她满脑子野鸡蛋的做法,只想赶紧过一把嘴瘾。

八只蛋,一天两个,够吃四天。不好意思,废那么大力才弄来的野鸡蛋,苏毓一点没想分给别人。别跟她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一家三口,毓丫能过成这幅德行,就知道姓徐的父子俩对她没什么怜爱。苏博士自认是个很公平的人,别人怎么对我,我怎么对别人。

所以,鸡蛋,那毛孩子和吊脸的张姑娘两个不管谁,想都别想的!

小心翼翼地将两只鸡蛋洗干净放水里,苏毓一面烧水一面想着明天去镇上的药店碰个运气。挖到的野山参不大,但纯野生的,应该能换点钱。

毓丫的这具身体,看着很糟糕,其实也不是无药可救。

苏毓仔细端详过这张脸的。毓丫长得绝对不算丑。一双形状极为风流的桃花眼,挺翘的鼻梁,三庭五眼,骨相十分不错。不过是常年做农活风吹雨晒,晒得黑黄又不注意打扮,这才看着埋汰。脱了衣裳,没有晒到的地方,皮子还是很白的。

再来,身材臃肿就更好纠正。毓丫本身的骨架纤细,虽说不是特别高挑,但天生的衣裳架子,宽肩窄腰长腿,细究下来,比苏毓原先的骨架条件还好。若非当初生育后没得到好的照顾,她不至于身材走样。

爱美心切的苏毓在仔仔细细研究过,这颗心就稳稳放回肚子里。

才二十三岁,咬咬牙,慢慢就都能纠正过来的。

苏毓心里默默做着调理计划,挽救这具身体的第一步,就是补充营养。

天色渐渐黑沉,苏毓又蒸了几个红薯。看着快见底的油罐,顶多能吃一顿。想着,苏毓又去坛子里抓了一把咸菜,预备炒个时蔬,蒸个咸菜。

正当苏毓在灶房忙,正屋那边传来了动静。似乎是孩子醒了,肚子饿正在闹腾,张彩月正拉着人哄呢。苏毓完全没有做娘的自觉,老神在在地继续着手里头的事儿。

不一会儿,张彩月不知怎么哄的,孩子不闹了。正屋那边静悄悄的。

苏毓有些诧异,伸头看了一眼。

没瞧见什么动静,她也懒得管。左右这孩子跟毓丫不亲近,苏毓也懒得去联络母子情,于是心安理得地将煮熟的鸡蛋捞出来擦干。说来,人饿起来当真是不讲究。曾经优雅精致的苏博士,饿了几天肚子,这会儿没桌子没椅子,她蹲在锅旁就开吃。

一手抓一只蛋,照着灶台敲两下,也不顾烫,剥开就往嘴里塞……

与此同时,灶房门前多了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嫌灶房脏乱,两人就站在门前。

徐家的灶房其实收拾得还算是干净。是毓丫收拾的,仔细看的话,一切乱中有序。灶下烧柴,烟大,又脏又熏人。姓张的姑娘一手握帕掩着口鼻,张口就问:“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一个鸡蛋下肚,没尝到味儿,正吃着另一只的苏毓:“……”

苏毓背对着灶房的门,背影僵直。大冬天的,才出锅就吃。那一大口鸡蛋吃下去,从腮梆子烫到了心坎里。她坚持没有转头,但不妨碍背后的两个人看清楚地看见她在干什么。

僵硬地扭过头,苏毓咧嘴一笑。

门口一个白玉团子似的男娃娃,蹙着眉头嫌弃地看着她。

三头身,胖嘟嘟的。乌溜溜一双大眼,睫毛浓密得像两把小刷子。五官精致,头发乌黑,与蓬头垢面的苏毓站在一处,仿佛天上人间两样人。那娃娃也学张彩月用袖子捂嘴。另一只手指着苏毓的鼻子,一脸愤怒地质问:“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偷吃鸡蛋!”

苏毓三两口嚼嚼,吞下去:“……”吃自己掏的野鸡蛋的事儿,能叫偷吗?

3、第三章

一大一小见苏毓被抓个正着,丝毫不羞愧,脸都青了。

张彩月等了一下午,心里憋了一下午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上来。看着苏毓的眼神里,尽是鄙夷。

不过她素来自诩城里人,秀才家的女儿,自视甚高。这会儿就是气,面上也得忍住。省得跟苏毓这乡下妇人计较一个蛋两个蛋的,显得她眼皮子浅。

张彩月虎着一张脸,耐着性子不说话。徐乘风便不同了。自他有记忆以来,徐家的好东西都是他跟他爹的,可没有苏毓背着人偷吃的事儿。

当下脸颊一鼓就跳起来:“我要告诉爹,你偷吃我的蛋!”

“哦?”苏毓被这小孩气笑了,“这蛋是你去抓的?还是写你名儿了?”

男娃眼一瞪,当即说不上来。他人小,脾气却不小,小脖子一昂,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蛮横道:“我不管,在我家的就都是我跟爹的!你不准吃!”

苏毓可不是毓丫,她没那么好的脾气供小祖宗,“我自己上山掏的鸟蛋,什么你的?”

“就是我的!”

男娃丝毫没注意母亲今天的不同,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小小年纪,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张口就学道,“家里的东西都是我跟爹的,你不准碰!你是我爹买来的,又老又丑,我爹能娶你是你几辈子都修补来的福气。你不对我好,还敢偷东西,我让爹休了你!”

“你去试试。”

苏毓脸立即拉下来:“数典忘祖的东西,谁教你这么跟亲娘说话的。”

话才说完,苏毓一顿,下意识瞄一眼张彩月。

心里有鬼的张彩月脸噌地一下热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可又觉得徐乘风这话说的没错。这女人本来就是徐家买来的,王家村谁不晓得?一个童养媳,那不是想休就休?

想着,她瞥了一眼苏毓。心道,别说身份上不得台面。就这张令人恶心的脸,她都觉得徐乘风这话是说轻了。心里想着,她面上自然梗着脖子,一派的高傲。

苏毓观她神情,知她压根儿就没听懂,顿时松了口气。显然便是秀才家的女儿,张彩月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苏毓想想,忍不住就笑了。

张彩月不明所以,越看苏毓就越觉得这丑女人古里古怪的。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徐大哥。张彩月满脑子情情爱爱,以及徐宴,心里隐秘地甜。见苏毓眼睛看过来,她默默侧过脸,一副她是外人不便于掺和母子俩之间争执的态度。

……

其实也不能说争执。说来可笑,毓丫在徐家十多年,是从未对徐宴父子俩冷过脸的。今儿苏毓对徐乘风拉下脸,算是破天荒头一回。毓丫这姑娘天生一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笑时多情。怒时含霜。苏博士又是个冷漠性子,这一利眼扫过去跟刮骨刀似的,十分具有威慑力。

徐乘风本还犟嘴,冷不丁被苏毓刮了一眼,顿时吓住了。

片刻后回神,他觉得丢了脸。也不知他一个小男娃娃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和自尊心,当即哇哇大叫:“我都说了我不要回来看她!你们非要我回来!她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丑!还欺负我!我要回去!彩月姑姑我们回镇上找爹!我不要在这里了!”

小孩子嗓音尖细,吵闹时更甚。一声高过一声的,能此颇人耳膜。徐乘风这会儿扯着嗓子又跳又叫唤,别提多恼人。

苏毓眉头蹙在一起,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冷淡。

张彩月心一跳,底气立马虚了。说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苏毓给她脸时,她还能拿腔拿调。苏毓真冷下脸了,她瞧着又有些怕。避着苏毓的目光,她忙蹲下去安抚徐乘风。

那轻言细语又哄又心疼的模样,倒像是她才是徐乘风的亲娘,苏毓是个外人。

苏毓忍不住翻白眼,什么玩意儿!

张彩月哄着哄着,见苏毓心安理得地在一边坐下,顿时又不高兴了。她气自己没用,居然被个乡下妇人给唬住了。思来想去的不甘心,便又憋不住心气儿预备刺苏毓两句。

于是边安抚孩子边就一脸不赞同地对苏毓说:“姐姐你也真是,乘风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为了一个蛋跟孩子闹,眼皮子也忒浅了!不是妹妹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做娘的,有蛋不先紧着孩子紧着客人,自己躲灶房偷吃,哪家也没有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

她这人嗓音尖细,说话阴阳怪气,听着就叫人不舒坦。

老实说,苏毓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一回两回的阴阳怪气她懒得计较。多了,苏毓这脾气就上来了。

“要说上台面,我确实是没你张姑娘上得台面,”苏毓手热了,手背上的冻疮发痒发烫。心里不耐,她语气就更淡,“就一个两个蛋的事儿,挂嘴边来回反复的说。”

“你!”张彩月噎住了。盯着苏毓,一张脸憋得通红。

苏毓已经很累了。她今天空着肚子在山里转了一整天,又累又饿。这会儿烧柴做饭给这两人做饭,已经仁至义尽:“你俩实在想走的话,我这就送你俩出去。”

张彩月傻了。

苏毓不管,转身回灶下,三两下利索地就灭了火,直接作出送客的姿态。一手拿灯一手作请状,冲着一大一小两人说:“还走不走?要走就快点。我今儿在外头做了一天活儿很累,明儿还有事,晚上要早点睡。你俩回镇上走慢点,今儿大太阳晒化了雪路滑着呢。”

张彩月:“……”不,不是,她不是真要走。只不过拿个乔,看不出来?

张彩月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不耐烦赶人的苏毓,胸口起起伏伏,似乎被气得不轻。

苏毓看见当没看见,径自走出灶房一把抓住徐乘风的胳膊,拽着人往外走:“走吧,我送你们。”

张彩月真吓傻了,下意识将大叫的徐乘风从苏毓手里抢过来。两人惊魂未定地看着说赶人就赶人的苏毓,看表情,被这突然的状况弄懵了。

张彩月懵,当然懵。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人!她可是为了看她特地从镇上来乡下的。这不长眼的村妇不知感激便算了,她跟乘风饿了一下午肚子,这人倒好,没管没问,自己一个人躲灶房里煮蛋吃。她不过是说个两句,居然就撒脸子,大半夜赶人走?

如此歹毒不懂道理!

“怎么?不走?”苏毓眉头拧成一团,“不走就少说点话!”

“……”张彩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的。她一手指着苏毓的鼻子,抖抖颤颤的。她也不吃苏毓的这顿饭了,拉着徐乘风,掉头就走。

苏毓见她终于硬气了,双手抱胸等着她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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