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渡生
本书作者: 竹南星
本书简介: 【正文已完结】
身为冥府无常的喻灯退休重回人间,恰逢世间灵异事件频发,而负责处理这一系列事件的组织,名为特战署。
等他进了特战署才发现,这里的人都供着一位老祖。祖宗在传说里凶神恶煞,反正不像个好人。
还有一位盛湙盛大队长,总是会画某人的像。
后来喻灯才知道,供着的和画上的,都是他自己。
喻灯:“?”
注意事项(敲黑板!):
1.前世今生文,会有许多前世描写,前世描写目录上都有序号标注【不二和挚友开头的为燕泽和裴鹿的故事,慎买】
2.微群像,有副cp,戏份不少
3.完全架空,相信科学
下一本→《少管我》
游时,小时候是邻里邻居都知道的人间小甜豆,讲规矩懂礼貌,成绩还好,脸上就一个大写的乖。
后来父母接连出轨,从小带他到大的邻家哥哥人间蒸发,他彻底成为三不管地带。
他开始叛逆,逃学,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毫不手软地打架。翻墙迟到是他,成绩倒数是他,每周周一检讨是他。
他在全校人前刷了个脸熟,什么人间小甜豆,什么竹马送的竞赛辅导书,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校霸。
他这样想着,可第二天开学,竹马哥哥突然出现,穿过教室,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游时:“?”
—
江应接二连三地逮人,最严重的一次,他闯到游时某个狐朋狗友的生日会上,在昏暗又迷乱的灯光下,一眼看见坐在卡座最里面的游时。
他嘴里叼了根烟,桌子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啤酒,安静坐着,状态有点神游,时不时痞笑一下点点头。
江应穿过一整个包厢的人,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中夺下他嘴里的烟,看也没看直接按在他大腿上,裤子烧了个洞,渐渐有焦糊味。
游时皱了下眉头,啧了一声:“疼。”
“你还知道疼呢,”江应一双凤眼半眯了一下,满是玩味和打量,“打架打那么狠,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
游时:“……”
—
游时再次遇见江应,说得最多的,干的最多的,就是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头发乱糟糟的,不耐烦地看那人一眼,闷声闷气地说:“少管我。”
江应忽然想起这人放荡不羁一脸不耐烦又因为自己而乖乖把烟摁灭的样子,笑了一下。
更喜欢了怎么办?
第1章 飙车 将在外
晚上十点钟,溪城上空滚过来一团黑云,结结实实地笼罩了整个城市。不过一刻钟,大雨便倾盆而下,雨中车灯闪作一团,周遭都带了温和的毛边。
一辆纯黑越野车混在车流中间,开车的是个小年轻,名叫江晓航,此时他一边开车一边接着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生,声音格外冷,像个会开口说话的冰块。
江晓航额头上汗如雨下,他伸手打开雨刷,似乎想用雨刷擦掉头上的汗:“喂,宋姐,我们在路上呢,这雨太大了……几乎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宋皓月:“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江晓航是第一次汇报任务,他回答地磕磕绊绊:“城西电子处理厂的怨气已经散了,但是没抓到邪祟,那地方的怨气似乎是自动聚集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那地方自己就长怨气?”
三小时前,特战署收到情报,城西电子处理厂上空萦绕着一团挥之不去的黑气,看程度,不是什么恶鬼级别,充其量就是个饿死的流浪汉不肯转生。盛湙就带着入队没多久的江晓航去了。
宋皓月皱紧了眉头,暂时略过了这个任务,语气里染上了一丝急躁:“队长呢?他身上注射的抑制剂快要到期了,必须得在半个小时内赶回总部。要不然没人给他收尸!”
她又阴沉地加上一句:“这是路署长在催。”
盛湙:“……”
吓唬谁呢?
宋皓月是医疗部部长,但行事雷厉风行,尽管身在医疗部,但上到行动部,下到后勤部,几乎没有她不能干的事。因此在署里颇有威望,跟路署长关系也格外近。
“盛队。”江晓航扭头看了副驾驶一眼。
只见一只手懒散地搭在副驾车窗上,指节分明,皮肤泛着玉质感的白。那人手肘支着,一声不吭,脸色阴晴不定,存在感却格外高。
要怪只能怪他长得过于锐利,眼睛狭长,像是把伤人伤己的利刃,身上那股“人形兵器”的气质一直萦绕不散。(s)(W)
江晓航坐在他旁边都觉得浑身刺挠。
“人形兵器”是整个特战署对盛湙的评价,这个外号甚至得到过官方认证,现在特战署光荣榜盛湙那张能靠脸杀人的证件照下还挂着这句话。但是这个评价多少有点不太客观,“人形兵器”是冷的,但是盛湙可算不上冷,甚至在某些地方,他活泼地过分。
江晓航的电话开着免提,盛湙听见那句“没人给他收尸”竟然也没恼,反而浅浅地笑了一下。
江晓航被他笑得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说:“这就回去了,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总部,盛队状态挺好的……”
状态是挺好,至少还能孜孜不倦地吓人。
越野车外壳锃光瓦亮,车屁股后面贴了张“新手上路,多多关照”的贴纸。已经过了晚高峰的时间,又因为下雨,路上没多少车,但这一辆越野活像蜗牛爬。
黑色越野车后喇叭声连成一片,但这辆车丝毫不为所动,几乎成了个行走的“喇叭开启器”。它一点点“爬”向终点,身后车的司机头探出车窗,怒骂道:“磨蹭什么呢?驾校没毕业就别上路!”
江晓航听见这一声怒骂,心态颇为良好地接了,对宋姐说:“下次别让我开车了,你听见后面的车喇叭没?我怀疑我再走下去,他们能把车给砸喽……我不是怕被打,这不是公物吗,主要是怕赔钱……宋姐,刚拿驾照一天你就给我按驾驶座上了,总得给新人点磨合期吧……”
出租车司机本来早就打算收摊,结果半路接了个单,一直磨蹭到现在,现在路上又来了个这么长得像车实则乌龟的玩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简直想把前车司机给生吃活剥了。
他正打算从旁边超车,却看见贴着“新手上路”的车屁股像突然闹鬼,猛然加速,接着直接一扭,以迅雷之势漂移到了路边,稳稳地给他展示了什么叫真正地甩尾入库。
两车车头相对,江晓航已经摊在椅子上,副驾驶上坐着的青年人冲他张扬地笑了一下。
司机:“……”
就在几秒种前,一直坐在旁边没动静的盛湙冲江晓航笑笑:“太磨叽了,小战友。”
盛湙打了个响指,几缕黑气钻进驾驶座,按照主人的意志,刹车片猛然擦住车轮,刺啦刺啦地直冒火星,地面上落下两道漆黑的痕迹,热量还没消,雨滴落上去,顷刻间就被蒸发。
江晓航:“……”
盛湙就这么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调转了车头方向,靠边停车。
江晓航被“漂”懵了,心跳如擂鼓,他摊在驾驶座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谁让他开车他跟谁急。”
这他妈不是行走的凶器吗?!
盛湙冷冷地看了一眼瓢泼的大雨,出于某种直觉,他感觉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城西电子处理厂的怨气被驱散,但没抓到邪祟,回程路上又下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雨……
身为半感染体的盛湙对于同类的怨气格外敏锐,这场雨里有东西。
他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顺手把摊在驾驶座上的江晓航薅到副驾上,自己则握住了方向盘,他开车挂挡,车打着火的瞬间,他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一趟。”
电话那头的宋皓月一声怒喝:“什么?!”
盛湙本就不太适合往一线跑,一线的怨气有可能激发他体内的残存的怨念,一旦被激发,可能彻底感染。到时候别说是医疗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他也只能是具尸体,还是个凶尸!
但盛湙执拗地留在行动部,出任务全靠医疗部研制的抑制剂,每支抑制剂能够管用半个月,他半个月就得过去打一次。今天刚好就是打抑制剂的日子。
盛湙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上次是凌晨打的,没那么快失效。”
宋皓月按住了直跳的太阳穴:“这半个月你出了多少任务你心里没点数?你以为抑制剂的效用是定死的?你说半个月就半个月?而且电子修理厂的事,总部已经派人去收尾了,用不上你。”
盛湙咂咂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我收尾都没收干净,你确定他们靠得住?刚好,我回去救人。”
宋皓月头疼得更厉害了,她压低了语气:“你撑得住吗?”
那边半晌没动静,宋皓月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正欲开口问“怎么了”,突然想起医疗部跟她说过的话——
盛大队长的感染本没有那么严重,一直萦绕在身上,是因为他心里放不下。当时宋皓月还觉得扯淡,谁能放不下那点怨气?医疗部还说,因为这点放不下,盛湙总是越打越疯的,从没有撑不撑得住之说,要么活着要么死,没有其他的路。
她恍然觉得,她这句话,就是问了也白问。
盛湙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冷冷地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宋皓月听见他的声音幽幽地从电话听筒里飘出来:“哪次没撑住?”
电话里冷了片刻,盛湙平静地问:“那个人有消息么?”
两个月前,特战署能量监控处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怨气,只出现了一瞬,就把特战署设备干得齐齐冒烟歇菜。
他们侦察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只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自那之后,盛湙如同变了一个人,什么任务都冲在前面,生怕错过了跟这个红衣人的第一次相遇。
就像……急着见少年时候的白月光似的。
宋皓月揉了揉太阳穴:“没有。”
盛湙嗯了一声,径直挂了电话,只剩下宋皓月捏着手机。她高跟鞋踏得格外响,径直进了办公室,随手点了几个行动部的人,揉了揉太阳穴:“走吧,抓人。”
有人探头探脑问:“月姐,抓谁啊?”
宋皓月经常被借调到行动部,这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皓月咬牙切齿:“你队长。”
队员:“……”
“他他他他发狂了?”
宋皓月已经走出了行动部,她淡淡地说:“那倒没有,不过快了。”
宋皓月又给盛湙发了一条短信:“你现在调头还来得及,要是被人抓回来,处分大礼包任君挑选。”
两分钟后,盛湙回了一条:“将在外。”
宋皓月:“……”
车开到半途,江晓航总算从刚才惊险的漂移中回过了魂。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车队,车身上都印着他们特战署的标志——护盾上面插了一把剑。
标志通体灰色,护盾微微凸出来,因为高度落差,上面那把剑竟然也有了剑锋。护盾意为护一方平安,免受怨气侵染,剑则意为斩尽天下邪祟。
江晓航这才发现,似乎整条路都被他们特战署控制了,周遭竟然看不见一辆普通百姓的私家车,只有特战署的车在路上飞驰,就紧紧跟在那辆贴着“新手上路”的越野车后面,但是又不敢贴上来,真把队长捉拿归案。
这场面哪哪都不对劲,江晓航想:“回头就把贴纸给撕了!”
有辆车在路上蛇行,走位极其风骚,似乎是在故意挡后面的车。车上人架起了喇叭:“前方车俩迅速停车!”
与此同时,盛湙手机叮地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进来:“月姐三分钟后就到,我快挡不住了……”
盛湙嗤笑一声,对江晓航说:“溪城公共交通提醒您,坐稳扶好。”
江晓航两只手都握住了车顶上的把手,他觉得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那条薄薄的安全带上,他吓得几乎心梗:“你要干嘛?”
盛湙顷刻间将油门加到了底。
江晓航感觉自己魂都飞了,胡言乱语乱飙:“盛队,我才二十一,我不想死啊!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呢呜呜呜呜。”
“我还没找到媳妇呢,还没结婚,我今天要是交代在这,我……”他话没说完,一股恶心就涌了上来,他连忙闭了嘴。
盛湙面不改色地递给他一个塑料袋:“我也没找到媳妇呢,你着什么急。”
几秒钟后,又一条消息发进了盛湙的手机:“盛队!你一直在找的人出现了,就在城西电子处理厂!!”
盛湙心下一沉。
第2章 无常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溪城电子处理厂。
厂子位于城郊,除了厂房之外,还有一大片的空地用来堆放那些收集来的废弃电子用品,诸如电瓶车电视机之类。空地上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能听见电流滋滋的响声,不知哪个角落里的电视机没关,此时正孜孜不倦地闹鬼。
“据溪城公安局,外市通缉犯流窜到我市,该通缉犯身穿大红袍服,身高一米八一,请各位市民减少外出,注意自身安全。”
脚步声逐渐靠过来,来的是两个穿着特战署制服的人,他们袖章上的标志带有特殊的符咒,此时在夜里发着微微的荧光。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正是特战署派来“收尾”的人。
厂子里实在太荒凉了,阴风一下一下的,饶这两位是专业的,也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能有点活人气。两人很显然也听到了电视机里的闹鬼,有以下没一下地搭腔:“话说,这大红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向民众通缉吧?”
特战署行事向来隐蔽,从来没有直白地跟民众通报过危险人物,这位“大红袍”还是第一位。
旁边那人名叫许关,他搭腔道:“可不是呢,出现两个月了。第一次捕捉到他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办公室,你猜怎么着,所有监控设备全因为异常能量过载,办公室里设备吱哇乱叫响成一团,路署长气得跟设备一起冒烟。”
“两个月了,就出现那一次,整个特战署都鸡飞狗跳的。不知道是哪位祖宗不肯走……”
“哪位祖宗,难不成还是那几位?要么是那个传说中的无常,要么是渡生。可是渡生一派几乎死绝了,三千年都过了,那几位祖宗非得这个点诈尸?”
特战署成立刚刚三年,算是个不甚成熟的神秘组织。在应对突如其来的怨灵时,丝毫不得章法,后来高层不知道从民间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刮过来一堆古书符箓,特战署这才有了一点还手之力。
那堆古书符箓,部分来自早已死绝的渡生一派。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传说中的地府,是一个无常传下来的。但是让特战署的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看上去搭不上边的人物,流传下来的东西却像同出一门。
旁边又有人接话,声音格外冷:“渡生?”
许关自顾自地解释:“对,渡生。传说中的门派,有点修仙的意思……”身边的战友拉了他一下,他不耐烦地看过去:“这不在给你解释……么?”
他看见一个高瘦人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大红色的袍服,在夜色中,那一身红色格外显眼。借着月光,能看见他腰间系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银铃。
电视机的声音适时响起“身高一米八一,身穿大红袍服……”
长发,红色衣裳……
我操!
通缉犯!!
不对,祖宗!!!
喻灯皱眉看了那电视机一眼,手指上一股黑气钻进去,顷刻间,那电视机就“穿”不下去了。
“柳舒,快点联系总部,我们处理不了这玩意!”
名叫柳舒的年轻人立刻掏出手机,慌里慌张地给总部打电话,但是罕见地没人接。他把手机放下一看,一团黑雾竟然隔空形成了一张屏蔽符,将他整个手机缠绕其中。
两人被困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喻灯抽出一张空白的黄纸,手指在上面虚空画了几下,一张繁复到极致的符纸便凭空被画了出来,他轻飘飘一扔,落到两人脚下。一张大阵顿时在地面展开,阵法隐隐发着红光,跟喻灯身上的衣服莫名相配。
柳舒问道:“这是什么阵?!”
许关:“好像……好像是传送阵!”
柳舒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呛得他原地去世。这么大能量的符咒,放在特战署里,那是要打八个报告等三个月批复的,而且行动部还有使用限制,要是消耗太多,就一条,自费赔钱。
紧接着,柳舒好像听见银铃一声响,他眼前一黑,转眼已经到了溪城电子处理厂门口。
空中隐隐有声音传来,又像是贴在他俩耳边:“莫要再来。”
送走了两人,一个低矮的小鬼出现在喻灯脚边,他头顶着僵尸帽,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垂落到鼻尖处,却没有盖住眼睛。身量格外矮,看着只有十岁小孩那样高。
这小鬼一直游荡于世,不知为何一直没被地府那边捉回去。喻灯从下面出来后,循着一丝鬼气找到了这小鬼,本想打包送回去,但没想到的是,下面不收,好像这玩意是个什么炸药包,到哪都扎手。
喻灯在地府上班一千年,几乎没见过这样的,他直觉这小鬼身上有什么禁忌,但搜魂术搜了好几通,除了能看见他混迹世上仗着自己小孩体量混吃混喝,几乎没看见半点有用的记忆。碰见喻灯之后,他自觉抱上了喻灯的金大腿,几乎寸步不离。
小僵尸正欲说话,喻灯却先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毋清,你听说过么?渡生。”
毋清摇头晃脑地晃了半天,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说:“你不知道也不稀奇,在你来地府之前,渡生一派一直跟地府联系紧密,无常并不会到世上捉逃窜的鬼魂,世上游荡或者从地府逃出来的恶灵,全靠渡生门人。但是在你来之后,渡生一派便灭绝了,世人容不下渡生一派。”
喻灯:“怎么?”
毋清盯着喻灯:“世人分不清是人是鬼,呆在他们身边的人,就是活着的人,怎么舍得渡生门人把人带走?而且,站在生死边界的人,晦气。”
晦气……么?
喻灯静静听完,心里好像有一根刺突然插了进去,细细的,抽气的瞬间都带点疼。
他在地府一千年,人间经历早已忘了个七七八八,世上他姓甚名谁早已随着一碗孟婆汤消散,前世经历都被扔到了奈何桥。而且他生来性子冷淡,对什么事都是听过就罢,向来不会刨根问底。
但喻灯这时眯了眯眼睛:“你接着说。”
毋清:“最后,果真如世人所说,渡生一派,全都……”
喻灯:“什么?”
毋清:“不得好死。”
喻灯没有打伞,静静站在雨里。他模样生得格外好,眼尾微微下垂,若不是表情太冷,会让人觉得是个温柔的人。此刻不知道是被红色袍服反射,他眼尾竟然也带上了一抹红。
毋清看见喻灯眨了下眼,从他眼底看出一点异样的情绪,像是不甘。不过这点情绪只一瞬,刹那间,他又恢复了之前冷恹恹的样子,像是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毋清打了个哈哈:“渡生一派的事,都是道听途说,当个故事听听就完啦。”
他蹦跶两下,又绕着喻灯转了一圈,盯上他这身衣裳,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这身行头不行。”
喻灯:“?”
不等喻灯反应,毋清伸手把头上的黄纸掀了,瞬间粘到喻灯后背上,一阵黑气拔地而起,把毋清和喻灯缠到里面,几秒钟,黑气散去,原地俨然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模样不过六七岁,眼睛都格外水灵。
喻灯:“……”
这身行头就行?
他想把毋清塞回地府。
毋清委屈:“没有活人做样,我只会捏这个。”
毋清行走世间那么多年,靠得就这一个本事,他照着活人,能把自己的形态捏的一模一样,但是被模仿的人必须在毋清眼前,如果没有,只能捏成小孩子,这个毋宁最拿手。
喻灯看着毋清头顶上翘着的麻花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成,没把他给捏成个女娃。
但是低头一看,又绷不住了,不知道毋宁从哪个劣质广告片里看到的形象,他一身橙色卫衣格外骚气,下面蹬着一条宝蓝宝蓝的牛仔裤,左转就可以童模出道。
喻灯:“……”
他拨了拨毋清头上的两个麻花辫,几乎气笑了:“特意等那俩人走了才出来,就是为了展示你惊天地泣鬼神的捏人技术吗?”
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他的声音太脆了。
还没变声,某些发音还带着儿童特有的含糊语调,喻灯一听脑子就炸了。
毋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戏要做全套嘛,要不然讨不到饭吃。”
喻灯:“……”
他没说话,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他径直穿过了堆放废弃电子的广场,绕到厂子后方的员工宿舍。这是一片筒子楼,一个个房子像鸽笼,墙壁外面爬着层层叠叠的爬山虎,落下一片鬼影。
就算是个普通人,深更半夜来此也会感觉到阴气格外重,像是冤死了八百个人,还是齐齐不肯往生的那种。
这就是喻灯来到这的目的,他的感知比特战署的监控设备更灵敏些,尽管天空上的萦绕的黑气已经被特战署驱散了,但是鬼蜮里的鬼还没有被揪出来,而这只鬼,就藏在这一片筒子楼。
喻灯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在地府上班的时候,地府人间来回跑。要不是毋清告诉他渡生派的事,他都不知道无常还有不用管人间的清闲时间。现在他走了,地府的无常又好像齐齐罢工,人间游荡的亡灵却越来越多。光这半个月,他就解决了数十起。
阴森鬼气从他手中释放出来,他一边走,一边伸出手。刹那间,那些飘散的如同雾状的鬼气竟然凝结成了一把黑色雨伞,伞面光滑,带着莹莹的光泽。伞骨也全由黑气凝结而成,除了最里面那一根。
这只伞骨也是整把伞唯一一点亮色,光洁平整,像是莹白的美玉。
——这便是勾魂伞了。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毋清游走世间那么多年,对于勾魂伞的传说了如指掌。传说地府众多无常中,只有喻灯的武器不是锁链和手铐,而是一把伞。喻灯出现时,也总是在雨夜。先是一把纯黑的雨伞进入视野,接着才是那个满脸冷淡的青年,似乎能和大雨融为一体似的。
但唯有一点他不清楚,就是那根伞骨。
毋清是个什么话都憋不住的性子,他开口:“无常大人,这伞骨,能跟我说说吗?”
喻灯皱了皱眉:“别这么叫我。”
毋清歪着头:“那叫什么?”
喻灯扫了一眼毋清头上一蹦一跳的麻花辫,冷漠道:“叫哥吧。”
遇见人还好解释一点。
毋清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接着孜孜不倦地问起伞骨的事。
喻灯不咸不淡地谈起往事:“不记得了。这把伞一直跟着我,可能早在人世的时候就损毁了,只剩下这一根伞骨。”
两人从筒子楼的小门进入室内,里面格外脏乱,传出来阵阵的饭菜腐臭味,地上还有卷成一团的铺盖。这地方似乎被住了不少流浪汉,但是在这深更半夜,竟然都不在。
喻灯踢开挡路的垃圾,率先上了楼梯。这楼的挑高不够,本来他上楼梯是要弯腰的,但是幸好现在身量矮。上到二层,他敏锐地皱了下眉头。
二层有东西,不止一个。
毋清虽然是个鬼,但是格外怕鬼。他几乎贴在喻灯后背上,只露出一只眼睛。他几乎能看见二层流动的鬼气。那股鬼气正从二层某个房间散发出来,愈发浓重。
喻灯能听见鬼气中间传出来的嘈杂私语,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
“有人来了,好香。”
“三天了,好饿,好想吃掉……要吃掉……”
喻灯冷哼一声,手里的伞被他松松地捏着。他走出楼梯,冷冷朝最深处某个房间看了一眼,毋清依旧猫在楼梯口,探出脑袋看着喻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喻灯上班。
果然传说说的没错,无常出现,总是在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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